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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李树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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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午过去了,今年潭州都督府和潭州刺史府依然举行龙舟竞赛,但杨正途和钱福麟却无法参加,因为现在劳伯伯正在对护凌营二期进行魔鬼式的训练。

    中元节又来了,晚上经常有人出来为死去的亡灵烧纸。

    南卷和南舒都知道,他们已经明确地与五毒教结下了仇,五毒教一定会报复,现在这段时间只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其实水下暗潮汹涌,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引发滔天巨浪。

    李道宗的仆人已经从江夏王府赶过来了,南卷把派出去保护李道宗的护凌营队员撤了回来。现在凌云派在潭州的每一家商铺都严阵以待,即使过节,也轮流放假休息。

    李桐还在积善堂学习,宁师傅夸奖她领悟力强,学得很快。一般情况下,侯安玄休沐,李桐也会告假陪他,宁师傅看在南舒的面子上,都会同意放李桐假,只是给她布置一些识记的任务,第二天一早宁师傅会考查她请假这天的学习情况,李桐不想给姐姐脸上抹黑,所以就利用晚上的时间好好学习,南舒对她很满意。

    这天,正值侯安玄休沐,李桐没有来上工。天黑时,宝琪又在积善堂门口等南舒,自从那日之后,他天天来等南舒。南舒多次叫他不要来,他并不反驳,但第二天还是照来不误,南舒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南舒看到他,也不跟他说话,他也不做声,只是跟在南舒身边走。

    到了积羽园门口,看着南舒走进积羽园大门,宝琪准备回家,可是他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南舒在后面叫他。他有点惊讶地回过头,南舒说道:“琪哥,今天在积羽园吃饭吧,宝琛去外地办公事了,阿桐在侯家肯定要吃过晚饭才回来,你一个人回去再让他们做一顿多麻烦!”

    宝琪对吃饭本就不讲究,在哪吃都无所谓,但能跟南舒一起吃饭,他还是感到很开心,于是,他便答应下来,跟着南舒走进积羽园。

    护凌营二期的队员们正在大厅吃饭,因为他们的训练非常耗费体力,南卷给他们安排的伙食非常好,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大声聊天,很是热闹。

    钱福麟正在边吃饭边跟几个队员打趣,他的油嘴在男人中间很受欢迎,常常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杨正途跟他们坐一桌,虽然没说什么话,但也笑得很开心。自从参加护凌营以来,他的性格开朗了许多。

    一个队员眼尖,说道:“你们看,二小姐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个男的。”自从那晚之后,宝琪再也没有进过积羽园,所以许多人不认识他。杨正途一听就站起来了,看到是宝琪,他的脸色有点变了。钱福麟也看见了,他放下碗筷就要出去,却被杨正途一把拉住。

    钱福麟很愤怒地说道:“我要去教训一下那姓尉迟的小子,他没事干老缠着南舒做什么?”

    杨正途说道:“他是南舒的表哥,来看表妹天经地义,你有什么理由阻挡他?”

    钱福麟说道:“要纯粹是表哥看表妹,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你明明知道他对南舒不怀好意,为什么不去赶走他?”

    “因为南舒会很为难,我不想她伤心。”杨正途答道。

    钱福麟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对杨正途说道:“你这样替南舒着想,将来会伤到你自己的。”

    杨正途毅然说道:“我的伤我自己疗,你不要插手这件事。”

    钱福麟拿他没办法,嘴里嘟囔着,回去接着吃饭,杨正途也回去吃饭,可是面对劳妈妈精心准备的一桌子饭菜,他却难以下咽。

    宝琪和南舒走进小厅,南卷和南芷已经在等着了。见到宝琪,大家打了个招呼,便开始吃饭。南舒问南卷:“师姐,这几天一早就不见你人影了,你在忙些什么呀?”

    南卷说道:“这几天在对各商铺收的账,到目前为止,我们今年的收入很不错,我需要再调一笔款买一些赈灾的物质,防范未然。”

    宝琪说道:“南卷姐,如果我和宝琛有帮得上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南卷笑着说:“你不说,我都要求你帮一件忙呢!”

    宝琪问道:“什么事?南卷姐姐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尽全力。”

    南卷说道:“我们有一批丝绸,已经从苏州发货运来潭州,中间需要经过洞庭湖,但最近洞庭湖好像不太平,听说有一个岳州的流寇聚集了一些流民占据了湖中的君山,专门打劫来往的商船,我已经派了几个护凌营的兄弟去接应,但怕人手不够。我听南舒说,宝琛出去办公事,最近要经过洞庭湖回来,不知道能不能顺便帮我们护卫一下商船?”

    宝琛这次外出其实就是被潭州都督派到君山帮助岳州的军队剿灭那帮流寇,只是这是机密,没有对外说具体的行踪,只跟南舒说他要经过洞庭湖,所以帮助照顾一下凌云派的商船是完全没问题的。于是宝琪说道:“好的,我回家就写封信给宝琛,让石头火速送交他。”

    南卷很感激,说道:“自你们来到潭州,帮了我们凌云派不少忙,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谢你们了。”

    宝琪看了一眼南舒,说道:“作为一名军人,维护社会的安定本就是我的职责,何况,最不喜欢被束缚的南舒都愿意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做出牺牲,我就更应该粉身碎骨了。”

    南舒不满地说道:“你胡说什么呢?年纪轻轻的,怎么就粉身碎骨了?”

    南卷和南芷都笑了出来。

    宝琪虽被南舒说了,心里却是很高兴的,他笑对南舒道:“是我一时口快,说了不吉利的话,以后再也不乱说了。”

    南舒这才低下头继续吃饭。

    吃过饭,宝琪告辞回家。南舒等人也没送他。

    宝琪走出积羽园,已将近二更。普通人家,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加上当地中元节习俗认为七月初一到十五,正是鬼门开放的时候,那些亡灵不受拘束地在阳间飘荡,人们最好不要于日落后在街上行走,以免跟鬼碰上,所以这时街上已经没有一个人,只有那些还没有烧尽的纸钱在墙角明明灭灭,一阵风吹来,纸钱的灰烬被卷到空中,好像在下黑雪。

    宝琪从来不信鬼神,他大步流星地走着,心里想着南舒刚才说的话,知道南舒很在乎他的生命,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

    走到织机巷与都正街交界的地方时,突然从树上、屋顶上跳下二十几个黑衣人,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些人都举着刀,在月光的照耀下,刀剑闪耀着蓝色,一看就是涂了□□。

    宝琪见过大场面,对此倒不怎么害怕。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宝剑,沉着地说道:“你们蜷伏了一阵子,终于忍不住要跳出来了!你们选吧,是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这时,从一棵树后走出了同样穿着黑衣的向晖银,他笑嘻嘻地对宝琪说道:“尉迟宝琪,你跟我们五毒教的人也不是第一次交手,从西域打到江南,我们有多少兄弟死在你手上估计你自己也记不清数字了吧?你三月初还砍掉了我三师叔的一只胳膊,我们今天就跟你算总账。今天才七月十三,鬼门还没关,我们五毒教特意选了一个这样的好日子送你,你可以很顺利地进入阴曹地府,你的亲人还来得及给你捎去大量的钱财,你看,我们为你考虑得多周到,你就引颈受死吧!兄弟们,上!”

    一声令下,二十几个黑衣人把宝琪团团围在中间。宝琪举着宝剑就与黑衣人打了起来。几个月不见,黑衣人似乎也接受了专门的训练,他们每五个人为一组,前后两组夹击,十个人打累了,后面的两组再上,这与军队的车轮战很相似,看来,出身军队的侯安玄与跟了他很多年的田三星把这一套也用来训练五毒教的人了。这个阵法其实没什么巧妙,就是以多打一,用来对付武艺高强但人少的对手,耗尽被打者的力量,然后轻而易举地消灭他。

    宝琪内力雄厚,又经过多年战争的考验,知道向晖银的意图,也明白以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想要消灭这么多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不太现实,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以快制敌,打出一条血路冲出去。如果这一条行不通,就把他们拖到小巷子里,因为巷子里比较狭窄,人多的优势发挥不出来,他可以一个个地加以消灭。

    于是,他便开始践行他的第一个计策。他先进攻正面的敌人,以他强劲的力量,很快就把五个人打退,但后面的五个人趁此机会,联合起来进攻他,而且招招致命,他回过头来对付后面的人时,前面的人又扑了上来。看来,第一个计策行不通。

    于是,他决定把这些人拖回织机巷。他挽起剑花,对着背对织机巷作战的几个人刺去,这些人被他的千钧之力逼得连连后退,眼看着就要退到织机巷里了,向晖银却看出了他的意图,急忙跳到宝琪的正面,对着他连砍几刀,边砍边命令道:“不要进入巷子里,把他围在这里打。”说话的时候,其余的人又围了上来。

    宝琪以一打二十,本就吃力,加上向晖银的功夫又高出那二十人不少,在他们的连番进攻下,越来越感到吃不消了。向晖银又趁他抵挡黑衣人时,在他的左胳膊上砍了一刀,刀上有毒,毒一见血,便进入了他的身体,很快,他就感到左手不听使唤了。虽然他有南舒给的解药,可是现在他根本就没有取药的时间,他只能一边运气封住左手的血液,一边凭着右手的宝剑来保护自己。形势一下变得危急,向晖银的脸上已经浮现出胜利的笑容了。

    南舒送走宝琪后,去找杨正途。护凌营训练时的规矩是晚饭后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只要不离开北院,大家可以自由活动。每天这个时候,杨正途都会来跟南舒呆上一会。

    虽然今天见到宝琪后杨正途心里不是很高兴,但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见到南舒,依然笑着跟她说话。

    可是南舒却有点心神不宁,不知为什么,她老是想起宝琪说的“粉身碎骨”。杨正途见她今天不像平时那么爱说话,便说道:“天晚了,你也累了,早点去休息吧!”

    南舒心不在焉地说:“好!”就往里走,可是走了几步,一阵风吹来,好像送来一阵刀兵相接的声音,南舒心“突突”只跳,也顾不得仔细辨别声音是否真实,转过身就往外跑。

    杨正途见到她很慌张的神色,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道:“你怎么了?”

    南舒说道:“琪哥有危险!”

    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积羽园。杨正途有点担心,也不顾护凌营的规矩,跟着追了出去。这一幕被钱福麟看见,他知道肯定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发生,来不及跟劳伯伯请假,也追了出去。

    南舒知道宝琪平时回家的路线是沿着织机巷走到尽头,上了都正街后往北走不多远就是他住的地方。于是,就沿着织机巷往里跑,织机巷并不长,走到一半就真真切切地听到了刀剑相撞的声音。南舒拔出宝剑,加快脚步,飞跑过去。

    到了十字路口,南舒看见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攻宝琪,宝琪很明显左手已经受伤,他用右手拼力抵挡,眼看着就不行了。

    南舒从黑衣人头上飞跃而过,在空中就对着宝琪身边的人一阵猛攻,正全神贯注对付宝琪的黑衣人一下被打乱了阵脚,她趁机落到宝琪的身边,宝琪终于缓了一口气,见到南舒,刚才还很严肃的脸上立时露出了笑容,叫道:“南舒!”

    南舒关切地问道:“琪哥,你怎么样?”

    宝琪道:“左手中毒了,我在运气护体。”

    南舒极快地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轻声说道:“我带你离开。”

    这时,黑衣人已经重新把南舒和宝琪围起来了。南舒掏出一把石子对着黑衣人打去,趁黑衣人闪避的功夫,南舒抓住宝琪左手就跃了出去。可是他们刚落地,就感觉到一股掌风夹着一阵腥臭袭过来,南舒抬头,看到向晖银对着他们使出了天罡掌。

    南舒拉着宝琪一闪,躲过了这一掌,她放开宝琪,挽起剑花刺向向晖银。向晖银举刀来挡。她上次在鄂州被田三星的天罡掌打到过,那次她穿着防毒衣,天罡掌的毒对她没效果,今天她匆匆跑出来,没穿防毒衣,所以就比较小心。她用自己速度快的特点急攻向晖银身上几个致命的穴位,打得向晖银只有招架之力,无暇使出天罡掌。

    这时其余黑衣人又冲过来围攻宝琪。

    杨正途和钱福麟已经追上来,见南舒单打向晖银不吃力,便去解宝琪之困。

    他俩一会就攻到了宝琪身边,宝琪说道:“谢谢你们!”

    杨正途不做声,只是奋力打退身边的黑衣人。钱福麟则一边抵挡黑衣人的攻击,一边回道:“我们不是来救你,是来帮南舒,你用不着谢我们。”

    宝琪不再做声,全神贯注地对付黑衣人。

    “啊——”一声惨叫,南舒一剑刺中向晖银的胸膛,向晖银踉踉跄跄往后退了几步,被一堵墙挡住了,南舒举剑再刺,却被一把宝剑挡开了攻势,南舒一抬头,见是南卷,惊讶地皱了一下眉,但随即想起向晖银是南卷的亲哥哥,虽心有不甘,便没有再下杀手。向晖银趁此机会,拖着带伤的身体跑了。

    其余的黑衣人见带头的向晖银跑了,也无心恋战,腿脚快的跑掉了,腿脚慢的被杀了。

    正当大家收拾兵器准备往回走的时候,突然,从宝琪身旁的一棵树上飞下一个人影,那人一落地即对着宝琪后背打出了钩命夺魂的一掌。南舒看见了,可是她距宝琪有几丈远,要救已经来不及了,她凄厉地呼道:“琪哥,让开——”宝琪也看见了,可是因为那人速度奇快,力道奇大,而他因为受伤,身体没有了平时的灵活,眼看着躲不过这一劫了。

    杨正途是距宝琪最近的一个,他看到了那人出招的整个过程,电光火石之间,来不及细想,他就冲过去一把撞开宝琪,举剑刺向那人,可是,那人的一掌已经打在了他身上,他被震得向后飞去,他好像听到自己的肋骨折断的声音,感到自己的身体里好像在翻江倒海,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无比清晰地听到南舒的惨叫“正途哥哥——”然后,他就觉得自己重重地摔在地上,嗓子中间什么东西又咸又热,从他口中喷了出去,接下来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那人正是田三星,原来,他用了四个月的时间,终于把伤养好了,这四个月里,他天天不忘要找宝琪报夺臂之仇。期间,向晖银一直在暗中打探宝琪的行踪,知道宝琪每晚都会从织机巷经过,最近半个月是中元节,晚上织机巷不会有人,所以今晚就在这里埋伏起来,要一举杀掉宝琪。田三星领教过宝琪的厉害,所以一开始并没有现身,而是由向晖银指挥黑衣人群攻,想等宝琪的力气耗得差不多时自己再出手,就可取得一击致命的效果。正要大功告成时,没想到半途杀出个南舒,他便继续躲在树上寻找机会。可向晖银不是南舒的对手,带头逃跑了,把田三星气得发抖,他意识到,今晚如果没有结果宝琪,以后想再找机会就比登天还要难。他正在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对付宝琪,没想到宝琪刚好走到了他藏身的树下,于是他便冒险出手了。但这一掌却被杨正途挡掉了。他一击不中,想要击第二掌的时候,南舒已经飞过来了。他见识过南舒的功夫,知道现在凭自己的一只手,绝对打不过她,便双腿在地上一点,飞了出去。

    南舒无心追他,她跑到杨正途身边,杨正途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上、嘴角都是血,南舒急忙抓住他的一只手给他把脉,发现他经脉俱断,多根肋骨骨折,嘴里只剩下一口气了。她赶紧点住他的几处大穴,并取出一颗续命丹和一颗解□□给他喂下去。

    这时,南芷也来了,她看到杨正途受了重伤,人事不省的样子,不禁放声大哭起来。南卷急忙把她拉到一边安慰她。

    钱福麟、宝琪都围在杨正途身边,他俩急切地看着南舒,问道:“他怎么样?”

    南舒说道:“快点把他抬回去,也许有救!”

    钱福麟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户人家门口,一掌把门打开。里面的人早已听到外面打架的声音,吓得睡不着,现在见门被打开,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钱福麟不管他们,只顾拆下门板,南卷走过来给了他们一点银子,说道:“借你们的门板用一下,明早你们到积羽园来取回。”主人战战兢兢地接过银子,看着他们把杨正途放在门板上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