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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生死一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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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舒很快就跑到了积善堂,堂里一片狼藉,桌椅翻到,草药撒得到处都是。药房里,丑三趴在地上,旁边一滩血,南舒一搭他的脉搏,已经死了。南舒急忙跑进里面大夫坐堂的地方,看见小勇仰面躺在血泊中,也死了。南舒的心直抖,她快步走到张灵机的诊桌前,南卷和劳伯伯正守着张灵机,张灵机躺在劳伯伯的怀里,满身是血,嘴角的血已经凝固了。南舒抓住他的手一探,发现脉搏还在微弱地跳动。他身上几个剑窟窿,本来正在往外冒血,已经被劳伯伯点住穴位,暂时止住了血。刘大夫跪在地上,吓得全身发抖。

    南卷问南舒:“张大夫怎么样?还有救吗?”南舒说道:“看他的造化了。我们快把他抬去积羽园,我来救他。”南舒一边说一边已经从随身带的荷包里取出一颗续命丹放入张灵机的嘴里,并把药从喉咙里逼入他的肚子,

    这时,宝琪已经跑了进来。他急忙卸了一块门板,几个人把张灵机小心翼翼放到门板上,宝琪和南舒抬起张灵机就走,南卷让劳伯伯处理积善堂的事,自己也跟着出去了。

    出门时,正遇到杨正途和南芷,见到门板上的张灵机,杨正途吓了一跳。南舒对他说道:“你去看看小勇吧!”就从他身边走过去了。杨正途急忙跑进去,看到小勇的尸体,腿就软了,他跌坐在小勇身边,扶起他的头大叫:“小勇,小勇,你怎么了?你告诉我怎么了?你不能死呀!”南芷见到他悲痛的样子,忙去安慰他。

    南舒和宝琪很快就把张灵机抬到了积羽园,劳妈妈正站在大门边往外看,南舒命她赶紧生几炉子炭火,烧一锅开水来。劳妈妈急忙去准备了。南卷去取南舒的急救箱。南舒和宝琪把张灵机抬进了离大门最近的客房。两人把张灵机抬到床上,南舒把大氅扔到椅子上,拿出笔写了一个方子,对宝琪说:“琪哥,张师兄现在命悬一线,一般的药石对他已经没有作用,我要给他输真气。你把这个药方交给师姐,让她把药抓来煎好,可能用得着。等开水来了,用干净的手帕弄湿,不停地给张师兄擦额头。”

    宝琪说道:“还是我来输真气,我的内力比你强。”。

    南舒说道:“不行,我得先用真气给他把伤口凝住,再把血脉打通,这些你不会做。”

    南舒取了一包白色的药粉用水化开,给张灵机灌了下去,又取出一包蓝色的粉末,倒在小盆里,用冷水化开。宝琪把张灵机扶起来,在床上坐好,南舒盘腿坐在张灵机背后,把他衣服卷起来,只见他身上好几个窟窿,都是从前胸贯穿到后背。

    南舒把药水涂到张灵机的窟窿上和背上,又把手在药水里浸泡了一会,便双手拍到张灵机背上的穴位,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开始输入真气。

    过了一会,南卷取来急救箱,宝琪把药方交给她,并把南舒说的话转告给她,她接过药方,亲自抓药去了。又过了一会,劳妈妈带着几个仆人抬来几个烧好的炭炉,宝琪让把炉子放在床的四周,房间立刻暖和起来。宝琪看见张灵机的额头渐渐渗出一颗颗汗珠,刚好一个仆妇端来了一盆热水,宝琪接过,把手帕打湿,给张灵机不停地擦着汗。房间里只听到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并无一句说话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还有女人着急地问话:“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接着,脚步声就跑了进来。是梅大娘和梅子雨。

    梅子雨一看到张灵机被血浸透的衣衫和他身上的几个窟窿,再看看他紧闭着的双眼,耷拉着的头,比雪还要白的脸色,就扑过来大哭起来:“灵机,灵机——”

    到底是梅大娘沉得住气,她一把拦住梅子雨,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不要哭,南舒在给他输真气,你的哭声会干扰南舒的。”

    梅子雨急忙收住哭声,可是泪水却止不住地掉了下来。她泪眼模糊地走到张灵机身边,看着他那毫无生气的身体,想起平时他那温暖的笑容,忍不住又抽噎起来。梅大娘急忙把她拉了出去。

    过了很久,梅子雨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才回到房间来,她从宝琪手中接过手帕,亲自为张灵机擦汗。

    南卷派了几个人到凌云派其它店铺打探消息,自己则在隔壁房间煎药。

    两个时辰过去了,天早已黑透,房里已经掌上几盏灯,南舒的额头开始冒白汽了,宝琪知道她已经体力不支,可是她没有停下来,他又不敢打扰她。

    杨正途在南芷的帮助下把小勇的尸体送回了回龙山,因为不放心南舒,又赶在城门关闭前回来了。得知消息的钱福麟也带着小义跟过来了。一时张灵机所在客房里人满为患。南卷把他们都请到了隔壁房间。只有梅子雨、宝琪和杨正途三人留下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南舒睁开眼睛,宝琪看到她的脸色惨白,忙说:“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输真气吧!”杨正途也走近她,看着她的脸色,很担忧。

    南舒问:“药煎好了没?”

    宝琪说:“煎好了,在盆里热着呢!”

    南舒说:“给张师兄喂进去!”

    梅子雨急忙放下手帕,接过宝琪端来的药碗,一勺一勺给张灵机喂着。宝琪接过手帕继续给张灵机擦汗。等药喂好了,南舒慢慢把真气收住,撑在床上站了起来,可是她实在没力气了,刚站起来,眼前一黑,又差点倒了下去。宝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杨正途也急忙扶住了她另外一边。两人把她扶下床,送到椅子上坐好。南舒对宝琪说:“琪哥,我刚才已经帮他凝住了血,打通了经脉,但他受的伤实在太重,我的真力不够了,还得靠你给他接着续上。你只要把真气从头到脚一个穴位接一个地游走就可以了。”

    宝琪说道:“好。你赶紧去休息。”

    说完,便跳上床,坐到南舒刚才坐的位置上,为张灵机输起了真气。

    梅大娘过来要接替梅子雨给张灵机擦汗,梅子雨怎么也不愿意离开张灵机,梅大娘只好无奈地叹着气。

    等南舒稍微恢复了一点,杨正途扶着她去了隔壁房间。一进门,南卷急忙过来帮扶,他低声对南卷说:“南舒已经一天没吃饭,没喝水了,刚才又输了那么多真气,只怕元气也受损了。”在座的人几乎都是半日未进一粒米,南卷忙让劳妈妈准备饭菜,钱福麟过去帮忙。很快,一桌饭就准备好了,南卷招呼大家上桌吃饭,梅大娘不放心女儿,便过去替换女儿,梅子雨先不答应,梅大娘说:“灵机受了这么重的伤,醒过来也需要人伺候好长一段时间,你不好好吃饭,把身体搞垮了,以后谁来伺候他?”梅子雨想想也有道理,便走过来跟大家一起吃饭。她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几乎没有嚼就吞了下去,很快吃完,回到了张灵机身边。

    南舒实在没力气,筷子都拿不好,杨正途先给她盛了一碗热汤,她喝下去,稍微有了一点力气。杨正途又给她盛了一碗饭,给她夹了许多菜,并递给她一个勺子,让她像小孩一样舀着吃。南舒一口气吃了两碗才停下来,看到杨正途几乎没怎么吃,问道:“你也一天没吃饭了,怎么不吃?”

    杨正途低着头说道:“我吃不下。”

    南舒知道他在为小勇伤心。小勇从小就服侍他,两人既是主仆,又是兄弟。

    一旁的钱福麟和小义也不说话,他们都是和小勇一起长大的,从小一起嬉笑打闹惯了,现在小勇就这么死了,他们怎么能够不伤心?

    南舒说道:“我一定要找到凶手,为小勇和丑三报仇。”

    杨正途、钱福麟和小义说道:“找到凶手,我们要将他千刀万剐!”

    南卷派出去的几个仆人进来回话,南卷问:“怎么样?”

    仆人回答:“我们分别去了其余七家店铺,无论是已经完全放假的,还是没有放假的,都没有受到伤害。”

    南卷对劳伯伯说道:“明天一早,你去对那些还没有完全放假的店铺掌柜说,年前就不开门了,年后正月十六统一开张,让他们安顿好不回去过年的伙计们的生活。”

    劳伯伯答应了,带着仆人下去了。

    南舒的脸色比刚才好多了,她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便问南卷:“今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南舒说道:“积善堂厨房里的人今早已经全部走完了,我考虑到积善堂还有几个伙计和大夫在值班,就让积羽园的厨房做了一些饭菜,让劳伯伯带着小厮送过去。劳伯伯和小厮走进积善堂时,看见丑三已经死了,里间几个人正围着小勇和张大夫打斗,张大夫不会功夫,身上已被刺中好几剑,小勇也身受重伤,却还拼力保护张大夫。劳伯伯和小厮一见,抽出刀就冲了上去,砍伤了他们两个人。可这并没有吓退他们,他们分别又给了张大夫和小勇各一剑,小勇当场就死了,张大夫也倒了下去,他们以为张大夫也死了,才扶着两个受伤的人杀了出去。劳伯伯和小厮没去追他们,赶紧查看张大夫的伤势。发现张大夫虽然身上中了好几剑,最后那一剑就在心脏旁边,但还有一口气,就急忙点住他的穴位止住血。劳伯伯急命小厮回来通知我,我让南芷去找你,让小厮去通知梅大娘,自己就去了积善堂。我赶到时,刚好碰到刘大夫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看到地上的血和死去的人,吓坏了。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今天上午积善堂一个病人都没有,快到吃中饭时,他估计不会有人来看病,就自己上街去买年货了。他出去时,三个人还好好的。回来时,在路上遇到四个男子背着两个受伤的男子往北跑,他很害怕,就在一个巷子里躲了一会,直到那帮人走远了,才回来。他刚说完,你就跑进来了。”

    “劳伯伯和刘大夫有没有看清那伙人的长相?”

    “劳伯伯当时一心要救张大夫,并没注意那些人的长相。刘大夫因为雪太大,又离得有一定的距离,也没看清。但据刘大夫说,他听到这几个人在路上说的话,是他听不懂的。估计不是潭州和周边几个州的人。”

    “既然他们也有人受伤,地上应该也会留有血迹,你有没有派人去跟踪他们的血迹?”

    “跟踪了。到藩正街就没有了。”

    “藩正街?不是太平街?”南舒有点意外。黑衣人的老巢福兴客栈不是在太平街上吗?

    “你在福兴客栈听到的黑衣人说话口音像哪里人?”南卷问道。

    “有潭州的,有周边几个州的,这些话刘大夫应该都能听懂。难道今天的这些人不是福兴客栈的?是辰州的黑衣人?还是长安的黑衣人?还是跟黑衣人没关系?”南舒边想边说。

    南卷说:“很难说,但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杀张大夫。看来还是我们太低估了他们要杀张大夫的决心了。南舒,你觉得张大夫能醒过来吗?”

    “我也不知道,就看他今晚能不能熬过去了。能熬到明早,命就保住了。”

    南卷说道:“天已经很晚了,大家都先去睡吧!”

    南舒说:“弄个炉子,给琪哥热点饭菜,他也一天没吃饭呢!我等会去换他。”

    杨正途说道:“那怎么行,你刚才耗费那么多的真力,不好好休息一下,真伤到元气怎么办?”

    南舒说:“张师兄就跟我亲哥哥一样,我总不能看着他死去吧?琪哥虽然内力好,但也不能坚持到明天早上呀!”

    杨正途说:“我去接替他!”

    南舒说:“不行,你的内力不够。”

    钱福麟说:“我去吧!”

    南卷说道:“不行,你的内力虽然比正途好一点,但想输给别人自己不受伤,还差了一截。”

    杨正途说:“那怎么办?难道只能南舒去吗?”

    南卷说:“不是还有我吗?我的内力跟南舒比,还是不差多少吧?”

    大家想想也是。南舒问道:“师姐,你行吗?”

    南卷说:“你可别小瞧我,虽然轻功不如你,可内力咱俩从小就难分伯仲的,你忘了吗?”

    南舒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再加上自己现在也没有完全恢复,真要再上了,估计十天半个月都得在家养伤,那怎么去查凶手呢?便说道:“那好吧!你去换琪哥,现在离天亮还有四个时辰,我去睡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我来换你。”

    南卷答应了。

    杨正途和钱福麟主仆就睡在客房里。南卷也给梅大娘和梅子雨母女俩安排了一间客房。南舒和南芷回南院休息。

    南舒太累了,躺到床上,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刚刚过了两个时辰,她就醒来了,跳下床就往北院跑。可是等她跑到张灵机房前时,南卷已经出来了。南舒很惊异地问:“张师兄出事了?”她没敢说“死了”两个字。

    南卷说道:“不要瞎想了,张大夫没事,他一直很安稳。”

    “那你怎么还没等我来就出来了?”南舒吁了一口气。

    “因为你那个琪哥休息了两个时辰,非要换下我,我说你会来换我的,他说你昨天耗费了太多真气,不能让你再上了。他内功比你好,扛得住,我说不过他,就让给他了。”

    “这个人真是的,他内功再好,难道就不要休息呀?他今天还要去府里点卯呢!”南舒一边说着,一边进了房间。南卷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南舒走进去,看见梅子雨在伺候张灵机,真是难为她了,本来今天天亮就可以成为新娘的她,这会却守在人事不省的爱人身边。

    南舒走近张灵机,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脸色没那么白了。她拍了拍梅子雨的肩膀,向她露出一个暖心的笑容。梅子雨回了一个笑,可是那笑比哭还难看。张灵机一时没醒来,她的心就一直悬在空中。

    南舒理解她的心情,不再打扰她,而是把目光投向宝琪。宝琪双手放在张灵机背上,闭着眼睛,聚精会神地输着真气。

    南舒看着这张曾经那么熟悉的脸,心里有点乱。可是很快,她就控制住了自己。看看他穿的军官服就知道他升官了,他的仕途顺风顺水,他们注定只是偶尔会有交集却最终会伸向不同方向的两条路。交集的时候,发生了一些故事,那就让故事留在回忆里吧,杨正途才是跟自己一条路上的人,他们今后还要携手走过一生的时光呢!南舒这样想着,不知为什么,心里有点酸酸的。

    宝琪没有睁开眼睛,可是,他感觉到了一个人在看自己,他知道是她。她在用什么眼光看自己?悲伤的?无奈的?光芒四射的?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只要知道,她在自己身边就好了。这么多年,他太想她了,多少次他幻想过她会出现在自己身边,今天梦终于成真了,那就足够了。至于今后,他不着急,他有的是时间,他可以用一生来换回她的心。今天,就好好享受着她的目光吧!

    “叮咚——”、“叮咚——”的水漏声清晰可闻,越发显得房间的安静,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