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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药向会人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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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花落,云卷云舒,眨眼又过了三年。在这三年里,南舒苦练武功,苦学医术。李靖的足疾已经在一年前被南舒用内功治好了,现在,南舒的医术虽未完全学成,但是针灸的功夫却是连武神功都自叹弗如了。四合堂里遇到需要用针灸的疑难杂症,武神功都让南舒来处理。

    这一天下午,秋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南舒正在四合堂里帮助武神功看一个病人,引导病人的仆人领来一位二十岁左右、身穿绿色官服的年轻男子,南舒看着那人,觉得有点面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武神功迎上去问道:“这位大人里边请,不知何处不舒服?”那人左右瞧了瞧,说道:“我是太子詹事府丞贺兰楚石,今天特奉太子之命来拜访武大夫,可否借一步说话?”武神功忙将贺兰楚石让进里间。南舒听到他自报家门时,想起来了四年前李德謇结婚,贺兰楚石曾经跟随他父亲来李府贺喜,当时与自己同桌吃过饭的。

    过了不久,武神功把南舒叫到里间,对贺兰楚石说:“这是我的徒弟李南舒,针灸功夫不亚于老夫,对治疗足疾也很有心得,今日进东宫可否让她随行给我打下手?”

    贺兰楚石将南舒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会,他当年与南舒只是一面之缘,那时南舒还是个小姑娘,他根本没记住南舒的名字,现在过了四年,南舒已经变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他完全认不出南舒了,见武神功极力推崇一个少女,根本就不相信南舒有此实力,便说道:“武大夫这么推崇年纪轻轻的李姑娘,李姑娘一定有过人之处。但是这次要看病的可是太子,容不得半点差池,武大夫是不是再选一位经验更丰富的徒弟随行?”

    南舒本来对给太子治病没兴趣,也不想去什么东宫,但被贺兰楚石这么小看,心里很不痛快,便说:“贺兰大人来这里,一定是太子受了伤,摔断了骨头,太医院没办法治吧?”

    贺兰楚石眉毛动了一下,问道:“你不要胡乱揣测宫中的事,弄不好可是要砍头的。”

    贺兰楚石脸上表情的细微变化没有逃过南舒的眼睛,她紧接着说:“是不是乱说,咱们分析一下就清楚了。我师父的医术远近闻名,他最擅长的就是骨科,接骨的水平虽不能说天下第一,但在长安城也轻易找不到第二个人与他相比,所以长安城但凡在接骨方面遇到别的大夫不能解决的问题,都会来找我师父。太子身份特殊,患了普通的病肯定会找太医,但你们却来请我师父,肯定是太子的骨头受了严重的伤,太医没有办法。”

    武神功忙呵斥说:“宫中的事,岂是你一个小姑娘随便可以揣测的?还不赶快给我下去。”说完又赶忙向贺兰楚石赔礼道歉:“老夫管教徒弟不严,还请贺兰大人不要跟她一般计较。”

    贺兰楚石没有生气,反而面露讶异:“武大夫不用道歉,李姑娘分析得很有道理,下官再考考李姑娘,你说说太子是哪里受了伤?”

    南舒说:“在霸陵原摔断了腿!而且受伤已经有一个月了!”

    “你怎么知道?”不仅贺兰楚石惊讶得差一点跳起来,就是武神功也忍不住感到好奇。

    “很简单。长安城里的人都知道太子喜欢跟归降的突厥人一起骑马,太子还喜欢带领那些突厥人在霸陵原上的树林里打猎。那片树林里我去过,知道那里有个陡坡,西高东低,很多人的马都在那里摔倒过。一个月前,我出城时刚好看到太子的马队从霸陵原方向回来,太子本人不在马上,马队一反常态护着一辆马车,我就想太子一定是受了伤,躺在车里了。只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太子的伤还没治好。”

    贺兰楚石脸上轻慢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钦佩,他说道:“李姑娘真是有心人,见微知著,既然你已经基本推测出了事情的缘由,我也不隐瞒二位了。”

    于是,他细细地说出了事情的原委。原来这年三月,皇帝驾幸九成宫,太子留守京城。失去了皇帝的监督,太子便跟一帮突厥人一起天天骑马打猎,一个月前与手下深夜田猎,不小心坠马摔断了腿,太医院的大夫给太子接好了骨,可是恢复得不好,平时太子走路有点瘸,每到阴雨天接骨处就疼痛难忍,无法下地。太医们都束手无策。现在皇帝去九成宫已经半年,按常理,太子应该去朝见皇帝,但太子的腿不便行路,又不敢让皇帝知道,所以就让贺兰楚石到民间寻访良医。贺兰楚石多方打听才找到了四合堂。

    贺兰楚石说完,又向南舒赔礼:“李姑娘虽然年纪轻,但能从细枝末节中分析出事情的真相,看来武大夫对李姑娘的赞许不是溢美之词。那就请武大夫与李姑娘收拾一下,随在下进宫吧!”

    武神功与南舒坐着贺兰楚石准备好的马车进了东宫,在经过重重盘查之后,被领进了太子的寝宫,贺兰楚石在房外禀告过后,太子的乳母遂安夫人迎出来,将三人让进里间,南舒看见太子穿着家常衣裳斜躺在床上,清秀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得变了形,旁边两名宫女正战战兢兢地服侍着他。遂安夫人走上前对太子说:“贺兰大人已经将大夫请来,太子要不要见见?”

    太子李承乾说:“见什么见?请了那么多大夫都不中用,还让本王的腿更痛了,今天这班奴才就能请到神医不成?”

    遂安夫人柔声劝道:“听贺兰大人说,这位武神功大夫在骨科方面很有造诣,军队里遇到断胳膊伤腿的都是请他去医治,效果很好,军中都称他为武神医呢!太子先让他看看,听他说说道理,如果说得对,就让他治;说得不对,再打发他走也不迟!”

    李承乾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坚持。遂安夫人宣武神功师徒过去。武神功给李承乾把了一下脉,又摸了一下伤腿,说:“太子这个腿骨本来接得不错,但是因为当天接骨是在野外,灯光可能比较昏暗,医生在接完骨以后,没有将碎骨渣清理完毕,现在骨渣留在体内,使经络气血阻滞,导致局部红肿热痛。另外,因为当时太子接完骨就回宫了,山路崎岖,车马颠簸,伤骨受到震动又错了位,现在骨头没长好,只能重新接骨并清理干净骨渣,才能恢复。”

    李承乾见武神功说得有道理,便着急地问道:“那你能给本王治好吗?”

    武神功说:“老夫以前做过这种手术,自信还是有十成把握的。只是要把没长好的骨头敲掉重新接会比较疼,还希望太子能忍耐!”

    李承乾皱了皱眉,半晌,说道:“只能这样了,本王就忍着吧!武大夫开始吧!”

    武神功开了一剂麻沸散,遂安夫人让太监抓了药,熬成汁,给李承乾用酒送下,一会功夫,李承乾就昏睡过去。在熬药的同时,武神功让南舒把刀片用酒消过毒、准备好纱布、针线,就开始给太子做起了手术,南舒一边递剪子,递纱布,打下手,一边很认真地观摩。经过几个时辰的手术,李承乾的骨头终于重新接好,碎骨渣也全部清理完毕,武神功给他缝上,包扎好。一切做好了,太子也渐渐清醒过来。

    武神功说:“太子的腿已经全部处理好,接下来大约需要一个月的时间,伤口才能够完全愈合,这一个月请太子不要下地行走,还要注意饮食清淡。”

    李承乾一听着急了:“本王等不了一个月,这月中旬就要去见父皇,现在只有十五天了,武大夫可有什么办法让本王在半个月就恢复?”

    武神功说:“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只用三十天,已经是最短的时间了,十五天要愈合,在下实在是无能为力。”

    李承乾一脸失望,南舒同情地看着他,想了一下,对武神功说:“师父,徒儿有一个办法,可以缩短十天疗程,就是不知太子嫌不嫌麻烦。”

    李承乾眼睛亮了:“不麻烦,不麻烦,虽然二十天还是有点长,但本王有办法拖这五天。你有什么好主意尽管说!”

    南舒说:“五天后,等太子的腿肉稍微长合了,我可以用一种秘药给太子按摩,促进骨头快点愈合,肌肉快速生长,在十五天之内让太子下地,二十天时行动如常。”

    武神功摸着胡须思索了一会,他知道南舒这几年内功大有长进,她说是按摩,其实是暗输内力帮助太子尽快恢复,只是这么短的时间要见效果,内力消耗必定不少。他不无担心地问:“你能行吗?”南舒知道他是在问自己内力会不会受损,便说道:“能行,我现在收放自如,不会有损害。”武神功见她很有把握的样子,便说:“那好,五日之后,你就每天来给太子按摩吧!”

    遂安夫人忙给武神功和南舒行礼,南舒急忙扶住。跟遂安夫人约好了五日后进宫的时间,两人就由贺兰楚石送出了宫。

    五天之后,贺兰楚石一大早来四合堂将南舒接进了东宫,李承乾刚刚在床上吃过早餐,南舒行过礼,李承乾问:“什么时候开始?”南舒说:“马上开始。太子的腿已经受伤一个多月,一直血脉不通,恢复比较缓慢,我要先打通腿部的血脉,让药物和营养能够快速传递到受伤的地方。打通血脉的过程会比较痛苦,还请太子忍耐!”

    李承乾说:“只要你能够在十天内让我下地,一点痛苦本王能承受!开始吧!”

    南舒叫太监在地上铺一个毡子,把李承乾抬到毡子上半卧着,再叫宫女打来热水洗过手,又用酒给手消了一下毒,才解开包扎,检查了一下李承乾的腿,腿上的伤口已经长合了,新长出的肉红红嫩嫩的。南舒把纱布拆掉,从医箱里取出一个瓶子,那瓶子里的药就是南舒当年给杨正途疗伤用过的白玉霜。南舒倒了一点霜放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在李承乾的伤口上涂匀,然后就席地坐在毡子上,开始运功给李承乾按摩伤口。

    李承乾一动不动,他看着南舒,他也是练过点武的,知道南舒在用内力给自己疗伤,运功最怕别人打扰,便很配合地挥手让所有的人退到房外,只留下贺兰楚石和遂安夫人站在门口伺候。南舒闭着眼睛,将内力运于掌上,手掌在伤口上轻轻摩擦了两圈后,停下来紧紧压着伤口。李承乾刚开始只觉得伤口有点微痛,慢慢地就有火辣辣的感觉从伤口向四处蔓延,越来越热,渐渐的整条腿好像都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他有点受不了,不禁哼了一声。贺兰楚石听见了,刚要过来问情况,见李承乾瞪了自己一眼,便又退回到门口。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李承乾已经满身大汗,脸色都变苍白了。突然,他觉得自己的腿好像不再是某一处被烤了,而像是有一条条火线在自己的经脉之间游走穿梭,火线所到之处,又疼又痒,比刚才难受十倍,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腿砍掉,但是他还是忍着,头上、身上浸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不知过了多久,火线好像没力气了,游走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火力越来越小,终于,火熄灭了。南舒缓缓抬起手,将内力收回丹田,睁开眼睛。太子全身已经湿透,遂安夫人急忙过来给李承乾擦额上的汗。

    李承乾见南舒也是满头大汗,脸色灰白,知道南舒耗费了大量内力,便从奶妈手中接过手绢,要给南舒拭汗,南舒见状,不动声色往旁边轻轻一闪,躲开李承乾手的同时顺手接过手绢,。擦掉额上的汗,南舒不慌不忙站起来收拾东西,见李承乾略显尴尬,便笑着对他说:“我刚才已经帮太子打通了血脉,太子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治疗就没有今天这么难受了。”

    李承乾点点头,吩咐贺兰楚石好生送南舒回去。

    第六天,南舒接着用内力把白玉霜逼进李承乾体内,李承乾果真觉得比昨天好受多了。又过了五天,李承乾的伤口已经完全不疼了,缝合处也完全长好了。从第十一天开始,南舒换了一种药疗伤,这种药有一种淡淡的香味。等南舒治疗完了,李承乾问南舒:“你这是什么药?怎么有一种果香?”南舒说:“这是白莓露,是用南方的一种野果白莓配上一些其它草药炼制而成,前几日用的白玉霜是很好的收合伤口的药,今天这个白莓露是最好的调理伤口的药,这两种药配合着用,不但能治好伤口,还能不留疤痕呢!”

    “白莓露好配置吗?”

    “不好配置。因为南方的莓很常见,但都是红色的,要找到白莓很难,而且这东西一定要野生的效果才好,如果把野生的挖回去种在园圃里,做出来的药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下次本王专门派人帮你去找野白莓!”

    “太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那白莓长在南方的深山里,都在瘴气横生的地方,一般人爬不了那么高的山,即使武艺高强的人爬上去了,只怕还没找到白莓,自己就被瘴气毒倒了呢!”

    “唉,本王本想能给你帮帮忙,就好向你讨一点这个药呢,看来是不行了!”

    “既然太子喜欢,我就送一些给太子,哪里需要太子给我帮忙呢?”

    “你费了那么大的力气,冒着生命危险炼制的药,你舍得送给本王啊?”

    “这有什么?再好它也只是一种药,是用来治病的,只要它能发挥自己的作用,在谁手上不一样吗?”

    “你给了本王药,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

    南舒的脸色变了,她很生气地将药收起来,说:“我的东西只送给那些真正需要它的人,对于那些动辄就以财物交换的人,我绝不给半点。”

    李承乾这几天与南舒相处,见她做事有条有理,说话不卑不亢,想想自己平时见到的那些人,不是皇帝派来的只会板着脸教训自己的老夫子;就是唯唯诺诺、巴结讨好的宫女太监,没有一个是能够平等交流的朋友。现在见到这个南舒,武功就不用说了,最难得的是从不把自己当太子,而是当做一个普通病人来看待,心里就有些敬重她。而且,每次她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神里都会露出一种悲悯,让他心里忍不住一动,所以现在见她如此说,也不以为忤,便陪着笑脸说:“你别生气,我刚才的话说得不对,亵渎了你,请你担待些。”

    南舒听太子在提到他自己时,已经把“本王”改成了“我”,显然已经把她当成了朋友,不由转怒为喜,把一小瓶白莓露送给他。李承乾自己用绢小心包好,放入怀中。

    第十四天,李承乾的腿可以下地了。第十六天,李承乾能够在院子里走几圈了。第二十天,李承乾的腿完全好了。

    南舒这天进宫,看过李承乾的腿,对他说:“你的腿完全好了,但切记在两个月内不要骑马,因为你的新骨比较脆,万一再受点小伤,只怕就会留下隐患。”李承乾说:“我一定记住你的嘱咐,你放心吧!”

    南舒辞别李承乾,出宫准备回四合堂。刚出宫门,看见李德謇骑着马过来,她不想被李德謇看见,便急忙闪身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