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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一寸相思千万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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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南舒被明亮的阳光照醒来,她推开窗户,江水滔滔,水雾茫茫,远处江边隐隐约约的连山,江上飞来飞去的鸥鸟,心情变好了一些。

    南舒洗漱好,打开舱房,就见到了宝琪高大的背影,他面对滚滚长江,静静地在想着什么。听到南舒的脚步声,他没有回头,只是说:“起来了?”

    南舒应了一声,问道:“在看什么呢?”

    宝琪指着远处的一对鸥鸟,说道:“你看,那里有一对鸥鸟在一起捕鱼,它们时而飞起,时而坠下,翩翩若舞,我真羡慕它们可以时时厮守在一起。”

    南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果见一对白色的鸥鸟时而在空中盈盈地盘旋,时而在水面优雅地游弋,形影不离,双歇□□,她的心有一刹那的熔化,但还是说道:“月有阴晴圆缺,鸟也有聚合离别,如果你明年来看,谁知道它们是不是还结伴在这里捕鱼呢?”

    宝琪说道:“我认为它们一定还会在一起。”

    南舒说道:“我认为它们不会在一起。”

    宝琪恼怒地转过身,瞪着南舒说道:“你为什么就不希望它们在一起?”

    南舒说道:“缘来了,就把握住它,快快乐乐地在一起捕鱼;缘散了,就相忘于江湖,天下之大,捕鱼的地方有的是。”

    宝琪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们明明有缘,你为什么不给我一次机会?”

    南舒不示弱,她回瞪着宝琪道:“我们的缘四年前就已经散了,那时,我们就为了自己的选择放弃了对方。现在,我们当年分开的原因没有改变,我们的方向永远不在一条路上,我怎么可能回到你身边?”

    说完,转身就回舱房。

    宝琪在背后说道:“如果我为了你,放弃我的一切,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南舒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宝琪会放弃他好不容易才奋斗到的地位,在大唐开国功臣的子弟中,除了那些因为父荫而封公封侯的嫡长子外,其他子弟靠自己的努力,年纪轻轻就做到正五品的,宝琪是第一人,他的前途一片光明。要他放弃从小的理想,要下多大的决心才能做到?他付出了那么多的心血,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不能半途而废,而且,他是一个非常有能力的人,他可以为国家做出像他父亲一样的贡献,不能为了她,老死江湖。纵情山水的生活不适合他,她不要他因为她而成为一个平庸的人!何况,她已经答应了杨正途,她不能回头。

    她站在舱门口,背对他,硬着心肠说道:“没有机会了。我已经选择了杨正途,你死心吧!”说完,毫不犹豫地走进舱房,把门关上。一进门,她就扑到床上,眼泪掉了下来,虽然已经放弃,还是忍不住会伤心。

    宝琪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舱门,心里空空的。他说过为了她,愿意放弃一切。为什么她还是要拒绝?真的是因为杨正途吗?她要放下他吗?放得下吗?

    两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心都碎了,可是那道门,却始终没有打开。

    太阳已经升上了天空,万丈光芒洒在江面,铺出一江碎金。

    李道宗的侍从过来请南舒,说李道宗想见见她。

    南舒把壶里的水倒了一点在手上,抹到脸上,再用手绢擦干,别人就看不出她刚才哭过了。

    她打开舱门,见宝琪并没有走,他无神地看着她,直到她站到他前面。她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笑着对他说道:“王爷请我去见他,一定想要问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事还刚开头,以后还有重重危机等着他,我看,我们还是一起去见他,把事情跟他讲清楚,让他有所防范。”

    宝琪虽然伤心,可是他知道李道宗的生命安全是现在最重要的事,不能掉以轻心。他只能把心收起来,跟在南舒后面进了李道宗的舱房。

    李道宗的毒已经基本解了,正坐在桌旁喝茶,见到女装打扮的南舒和已经穿上便装的宝琪进来,吃了一惊:“李南舒?尉迟宝琪?怎么是你们?”

    南舒和宝琪行过礼,李道宗让他们两个坐到自己身边,对南舒说道:“你昨晚说是故人之子,我想破了头,也不知道是谁,原来是你们。你们怎么知道有人要刺杀我?刺杀我的人是谁?”

    南舒便慢慢把详情跟他讲述了一遍,漏掉的由宝琪补充。

    李道宗认真地听着,一语不发,但脸色却由白变红,又由红转黑。等他们讲完了,他愤怒地蹦出一句“岂有此理”,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用力过大,桌子碎成了几片,桌上的茶壶、杯子“叮铃硄啷”掉到了地上。舱门外的侍从忙走了进来。李道宗让侍从把地上打扫干净,对南舒和宝琪说道:“刚才我失态了,你们别介意。我知道侯君集对我恨得牙痒痒,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我以为他会利用当吏部尚书的便利,收买一批人找一些堂而皇之的借口,借皇帝之手杀了我,可没想到他居然和江湖人士勾结,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对付我。侯君集啊,侯君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卑鄙无耻!”

    南舒说道:“皇上圣明,没有那么好骗,他的一些伎俩使用多了,会被皇上发现,到时候偷鸡不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不如暗中下手,神不知鬼不觉,既除掉了竞争对手,又不会引起皇上的怀疑,岂不是一举两得?当年他就是这么对付我父亲的,现在我父亲致仕,对他不构成威胁了,他便把王爷当成了目标。”

    李道宗说道:“我要给皇上上一道奏折,参他一本。”

    南舒说道:“王爷千万不可。我们现在手上没有能说服皇上的证据,昨夜侯安玄他们蒙着脸,王爷并没亲眼看到他们的真面目,即使亲眼看到,没有拿得出手的证据、证人也没用。到时候侯君集可以撇得一干二净,还倒打一耙,说王爷存心诬陷他,王爷就很被动了。”

    李道宗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便问道:“那你们有什么办法?”

    南舒看看宝琪。宝琪说道:“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收集证据,找到有说服力的证人。做到不动则已,要动就要一击致命。不能给侯君集留下反击的机会。”

    李道宗点了点头,说道:“我此去潭州凶险无比呀,不过看在你们两个年轻人都不怕的份上,我就没什么好顾忌的啦。”

    南舒说道:“王爷此去,注意饮食,不是自己人做的东西,千万不要吃。我这里有一些解毒的药,请王爷随身带着,万一有了中毒症状,服下一颗,然后派人来找我。”

    李道宗接过南舒的药,用手绢包好,放在贴身的衣服里。然后对她说道:“现在我只剩下这两个侍从了,怕照顾不到,别的人我又不敢随便用,此地离江夏不远,我想写一封信,从江夏王府调几个人来,李姑娘不知能不能派个人帮我送信?”

    南舒答道:“这容易,王爷写好,我找人给王爷送出去。”

    李道宗让侍从取来笔墨,写好信交给南舒。南舒让劳伯伯在一个比较偏僻的渡口,放下一个护凌营的兄弟,把信送往江夏王府。

    此次回去是逆水行舟,船行得慢,过了六天,南舒他们才回到潭州。到潭州的那一日,积善堂刚好有几艘船载着药材从上游下来,南舒与护凌营的兄弟们便以护卫药材为借口,回去跟伙计们解释这十几日的外出,因此并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包括李桐。

    宝琪把李道宗送到潭州刺史衙门,自己则回了都督府。问了一下宝琛,才知道侯安玄等人还没有回来。

    杨正途这十多日天天在家练功,还拉着钱福麟跟他一起练。钱福麟最近也没事干,想到劳伯伯回来又要训练第二批护凌营的人,便也很认真地练起来。钱修身看到他们两个突然对练武这么热衷,倒也愿意指点。所以十几天下来,两人取得了不少的进步。

    这天下午练完功,杨正途决定到积羽园去看看南舒回来了没有,钱福麟也一起进城。

    他们到积羽园时,南舒刚好到家。

    杨正途见到南舒非常高兴,他问南舒事情办得怎么样?南舒怕他担心,没告诉他实情,只说很顺利。杨正途并没怀疑,只说“办完就好”。

    这时,劳伯伯从里屋出来,见到杨正途和钱福麟,笑着说:“我听少东家说,两位公子都想加入我们护凌营,对吧?”

    杨正途和钱福麟连忙点头,劳伯伯说道:“年轻人愿意放弃舒适的生活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很难得。你们准备一下,我们后天开始训练。”

    钱福麟得意地对南舒说:“看吧,劳伯伯都收下我们了,以后不许再嘲笑我们!”

    南舒笑着说:“你们结束了训练,跟我比武,如果赢了我,就算合格,我就不笑你们了,怎么样?”

    钱福麟夸张地叫道:“这不公平吧?你那是童子功唉,我们怎么比得上?”

    南舒笑道:“也对哦!那好吧,看在你们这么自强的份上,本姑娘以后就不嘲笑你们了。不过,你们既然加入我们护凌营,那就是我们凌云派的人了,你们有没有想过集训结束后,你俩在凌云派做什么工作?”

    杨正途道:“我也不知道自己适合做什么工作,要不你给个建议?”

    钱福麟说道:“我什么都能做,把凌云派最艰巨的任务交给我,我保证三下两下就给你们搞定!”

    南舒笑道“可惜了,我们现在好像没什么特别艰巨的任务唉,我好像听师姐说,今年最难办的事情就是随着我们凌云派业务的扩大,伙计不够用。要不这样,你俩也像其他护凌营的队员一样,到我们凌云派当伙计好不好?你呢,就去酒楼当厨子,正途哥哥就去绸缎庄设计绸缎花样。”

    钱福麟说道:“去去去,谁要当你们的厨子,又脏又累,不见天日,我还是跟南卷姐姐去赈灾比较好。”

    杨正途说道:“我就去绸缎庄当个伙计吧。”

    南舒见他说得很严肃,有点惊讶:“我跟你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

    杨正途说道:“我是真的想去绸缎庄干设计的,我想为你设计各种好看的绸缎。”

    南舒有点感动,在他的心中,总是把她放在第一位,而在她的心里,他排第几呢?她觉得有点愧对他,便说道:“我平时都在积善堂坐堂,绸缎衣服也穿不上,你就不要费心了。对了,咱们上次说好去看桃花的,现在桃花已经谢了吧?”

    杨正途说道:“桃花谢了没关系,梨花已经开了,咱们明天去看梨花。”

    他总是能找到让她高兴的话题。

    第二天,南舒应约与杨正途去北郊赏梨花。北郊捞刀河旁有个姓刘的地主,种着一大片梨树,每到春天梨花盛开的季节,城里的公子小姐常常结伴来此赏花。

    千株梨树千树雪,整个梨园里明晃晃的都是白,南舒今天穿了一件杏子色的衫子,在雪白的梨花衬托下显得格外娇艳。她在树下轻轻地哼着一首歌谣,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一阵东风吹过,梨花簌簌飘落,撒满了她一身,杨正途看呆了。南舒见到他的眼神,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声音就像风中的银铃,把人的心拨弄得一颤一颤。

    杨正途多么希望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春风,梨花,青春的容颜,悦耳的笑声,这一切都属于他。

    可是,南舒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与这美丽的景色不协调的人。

    那个人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长袍,打扮得像个书生,可是练过武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练家子。他就是南舒在福兴客栈见过的向晖银。他跟一名女子边走边聊,似乎聊得很投机。而那名女子,居然是侯清月!

    杨正途见南舒突然很警惕地看着一对青年男女,奇怪地问道:“你认识他们?”

    南舒说道:“认识。这两个人都跟黑衣人有很深厚的渊源。”说完,便远远地跟了上去,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今天赏花的人特别多,向晖银和侯清月并没有注意到被人跟踪。他俩说话的声音很轻,但以南舒的耳力,还是听到了一些。

    侯清月说:“我大哥派人来说,他们在鄂州被人伏击,死伤惨重,他自己受了伤,田师父被砍掉一只手,他怀疑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计划。”

    向晖银说道:“侯大公子和三师叔去鄂州的事只有我们五毒教的人知道,但以我们教规的威慑力,没有任何人敢泄密,我怀疑可能是那些一直盯着我们的人看出了什么端倪,跟踪他们去了鄂州。”

    原来他们的组织叫做“五毒教”!以他们制毒的本领和心狠手辣的行事,“五毒”真是名副其实呀。等等,向晖银说什么来着?“一直盯着我们的人”?原来他们早就发现积善堂派了人在监视他们,所以,半年来,他们表面上才一直没有什么举动。看来,得让梅大娘把那几个负责监视的人调回来了。五毒教会不会也在凌云派的店铺前派人监视呢?南舒心里只打鼓。

    “你们查出来盯着你们的人是什么人吗?”侯清月问道。

    “没有,他们行事也很神秘。但我怀疑是去年夏天偷入客栈后院的那些人派来的。”向晖银说道。

    “偷入后院的人长什么样?”

    “没看清面貌,他们戴着□□。”

    “□□?”侯清月的声音因为激动一下提高了,从他们身旁经过的人都好奇地看着她。她忙把声音压了下去:“我大哥说,这次鄂州伏击他们的人也戴着□□。看来是一伙的。是谁这么咬着我们不放?”

    向晖银说道:“我怀疑是积善堂的人。积善堂的大夫张灵机会解毒,向南舒武艺高强,而且好像对我们五毒教颇为了解,掌柜的梅大娘也不是个善茬,他们的伙计都会武功,还有他们的少东家向南卷城府颇深。他们一个个行事都透着神秘。去年因为马二爹的死,我们损失了几名弟兄,有一个弟兄受了重伤没死,居然跑回来了,结果当晚就有戴着□□的人夜闯福兴客栈,这一切似乎都跟积善堂有关。”

    侯清月咬着牙说道:“又是南舒!怎么她就是我摆脱不了的梦魇?”

    向晖银说道:“三师叔好不容易趁着积善堂的疏忽把一个张灵机给杀了,除去了我们的一块心病,可是现在才发现,其实那个向南舒才是我们的劲敌。她不像张灵机手无缚鸡之力,她的江湖经验好像也很丰富,关键是,她也能解毒,这就让我们下毒这一绝招失去效果。光靠武力,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那就杀了她。”侯清月恶狠狠地说。

    “不那么容易,积善堂一向防范森严,而且她的武功很高,如果去年夜闯福兴客栈的人是她,那我师父在她手上都占不到便宜。”

    “哼,我就不信找不出她的弱点,我们等着瞧!”侯清月咬着嘴唇说。

    “侯大公子和三师叔什么时候回?”向晖银问道。

    “派回的人说,因为养伤耗了一点时间,可能过两天才能回来。大哥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让你和你师父按信上的计划行事。”

    侯清月交给向晖银一封信。向晖银拆开信看了一下,说道:“好的,我明白了,我回去一定禀告师父。”

    南舒看见两个人说着话出了梨园,她再也没心思赏花了,对杨正途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杨正途没南舒的耳力好,没有听到向晖银和侯清月的对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看到南舒的脸色,便知道一定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想问,但以他对南舒的了解,知道问了她也不会说,便说:“好吧,我也累了,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