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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夜探客栈锁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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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越来越热了。积善堂渐渐走出了马二爹中毒风波的阴影,来看病、买药的人又络绎不绝了。

    这天南舒刚给一个病人看好病,就见梅大娘走了进来。梅大娘对她使了个眼色,她点点头。等梅大娘进了后院,她也找了个借口跟了进去。

    梅大娘见她进来了,把门关上。然后小声说道:“线索出来了。那帮家伙落脚在太平街的福兴客栈。”

    福兴客栈是潭州有名的三大客栈之一。另外两家是陈青玉开的喜来客栈和杨正途家开的顺风客栈。这三家大客栈院落深深,环境幽雅,酒香饭美,是各地乡绅、商人来潭州时住宿的首选。

    南舒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梅大娘说:“那日在县衙,黑衣人宁死不招,你让我想办法留一个活口,我就出去找了一个衙役,他是我家的一个亲戚,我求他手下留情,不要把他打的那个人打死,他们长年干这个活,知道下手的轻重,他就把那个人打得半死晕过去了。后来,县令让他们把尸体运出城埋了,他就负责掩埋那人,他挖了个浅坑,盖土的时候,特意留下了几个出气孔。他们走后,我派去的一个伙计就一直在远处监视。过了很久,那人苏醒过来,从土里爬了出来,他在附近一户农家养了十几天的伤,昨天下午,他告别农家,偷偷潜回城内。伙计跟着他,见他进了福兴客栈,很久都没出来。伙计便化名住进客栈,可是找遍所有客房也没找到他。后来,伙计偷偷把账房登记客人的名簿查了一遍,发现那人并没有登记。伙计有点疑惑,便把福兴客栈全部探查了一下,发现福兴客栈有一个后门,连着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的门锁着,围墙很高,从院门下的石板和门锁看,这里时常有人出入。伙计没法进去,就回来向我汇报了。”

    南舒说道:“看来,这个客栈有问题。梅大娘,你可知道这福兴客栈的来历?”

    梅大娘说道:“福兴客栈也就建了十年。我听喜来客栈掌柜的说,福兴客栈掌柜的是个土生土长的潭州人,东家好像不是潭州人,外人也从来没见过这个东家。”

    十年?南舒似有所悟,她问道:“潭州发生第一起中毒事件是什么时候?”

    梅大娘回忆了一下,说道:“贞观三年,也就是九年前,发生在秋天。”

    南舒说道:“哦?梅大娘,你不觉得这福兴客栈有问题吗?它的东家很神秘,十年前开张,不到一年潭州就有人中毒而死,现在黑衣人进去以后就不再出来。我怀疑这个客栈实际上就是一个掩护,因为到客栈投宿的人多,奇奇怪怪的人进去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你说这地方是不是黑衣人的老巢或者一个分部?”

    梅大娘说道:“很有可能。”

    南舒说道:“你让那个伙计继续监视福兴客栈,有什么情况就来报告。我今夜要去探探福兴客栈的后院!”

    梅大娘吓了一跳,说道:“这怎么能行?那帮黑衣人残忍狠毒,杀人不眨眼,万一被他们发现,你可是凶多吉少!”

    南舒说道:“我知道。可是我们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线索,怎么也得去打探一下。多掌握一点他们的信息,对我们阻止他们杀人也就多一点机会。”

    梅大娘说:“不行,这太危险了。你实在要去,也得少东家同意才行。”

    南舒知道她一向忠于陈青玉,对陈青玉的接班人向宝凤、南卷也都非常忠心,现在如果没有南卷的同意,她怎么也不会让自己去的。于是,南舒对她说:“这样吧,这事我去跟师姐说。”

    梅大娘却不同意,说:“不行,我当面去跟少东家说。”

    南舒拿她没办法,只好由她去。

    下午,南卷来积善堂了解最近的营业情况,梅大娘跟她说起南舒夜探福兴客栈的打算,南卷起初也不同意,但耐不住南舒一再请求,只得勉强答允,但前提是自己陪她去。

    这下把梅大娘和南舒都吓坏了。南舒说道:“你可是我们凌云派未来的掌门,也是我们长江沿岸商铺的少东家。现在祖师婆婆和师父不在的情况下,这里的一切都需要你来拿主意,你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凌云派怎么办?商铺怎么办?那些需要我们帮助的人怎么办?”

    南卷说:“我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可是,作为师姐,保护你们这些师妹也是我的责任。我不能让你去冒险,自己却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师父交代?”

    南舒无法反驳她,她焦躁地在房间里踱着步,突然,她眼睛一亮,想到一个办法:“要不这样吧,今晚我去福兴客栈,你带上几个人在外面接应,如果我进去了很久还没出来,你就进来找我,好不好?”

    南卷想了一想,觉得这也是一个办法,便同意了。

    下午,南舒打扮成一个送菜的农妇,来到太平街,围着福兴客栈转了一圈,把福兴客栈的布局大概弄清楚了。

    当晚三更,南舒换上夜行衣,戴上手套,蒙上□□。自从四月钱福麟中毒之后,她就预料到将来免不了与黑衣人一战,自己这边武功和轻功都不输于黑衣人,但如果在打斗的时候,黑衣人下毒,自己这边的人马上就会散失战斗力,很多人甚至可能因抢救不及时而死去。所以,她与张灵机一起设计了几款可以避毒的衣服和面具。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场。她把一些解药分类揣在怀里,以防万一毒接触到皮肤。她又在身上涂了一点草药汁,这草药汁是用来麻痹狗鼻子的,她怕福兴客栈有狗,闻到她的味道会叫唤,从而惊醒里面的人。准备好一切,她拿着宝剑出了门。南卷带着从积善堂和喜来客栈调来的几个武功高强的伙计也穿上特制夜行衣远远地跟在后面。

    今夜没有月亮,满天繁星闪烁,潭州城一如既往地沉寂在夜色中。

    到了福兴客栈,南舒查看了一下地理位置,便从后院的西南角跳上了院墙。又从墙上跳上了一栋房子的屋顶,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她发现这个后院非常大,里面的房子很多,院子里戒备森严,隔一段时间,就有几个黑衣人牵着狗在院子里巡逻。幸亏南舒在身上涂了草药汁,否则,她一跳上墙就会被狗发现。

    等巡逻的人过去了,南舒飞到后院另一个屋顶,一路过去,见到的房子都是漆黑一片,院子里、屋子里除了巡逻人走过发出“沙沙”的细小声音就是一片寂静。

    走到头,南舒发现这个后院还有一进,第二进的门是虚掩的,她怕开门的声音惊动里面的人,依然从墙上翻了过去。

    这一进,比外面要小很多,只有一栋长长的平房。有两间居然还亮着灯。其中一间房的窗户上显出两个人影。

    南舒飞上那间房的屋顶,轻轻地揭起两片瓦,把脸凑了下去。这间房好像是个药房,靠墙的地方立着两排药柜,每个药柜上有许多写着药名的抽屉。南舒视力极好,她看到这些都是一些□□的名字,这些药以江南出产的居多,但也有一些来自东北或西域。

    房子里,有一个矮个子中年男人站在桌旁称药,他身穿一件黑金条子的纱衫。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黑衣人。中年人问道:“向晖银,你把石钟怎样处理了?”这人说的是辰州土话,中气十足,一听便知内力雄厚。

    那个叫做向晖银的人答道:“禀师父,我让他见阎王了!他没有办好我们的事,别人都殉教了,他还有脸回来!”这人说的也是辰州土话。

    中年男人说道:“恩。他告诉你什么消息了?”

    向晖银说道:“他说积善堂是个劲敌,藏龙卧虎,掌柜的梅大娘不简单,伙计大都会功夫,大夫当中除了深谙解毒的张灵机,还有一个二十左右的女子,好像跟张灵机是师兄妹关系。功夫不弱,医术了得,最奇怪的是她好像对我们有一定的了解。”

    中年男人停下手中的活,看着向晖银,说道:“既然是张灵机的师妹,应该是长安来的,你让长安那边的人查查这女娃子什么来头。”

    “是。”向晖银双手抱拳答应过,他又接着问,“师父,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中年男人说道:“这些天先养养精神,听长安的人说,明年春天,朝廷将再派一批官员来潭州,里面有我们需要解决的人。你带着你那帮手下好好练练下毒的本事,别每次都给我丢人现眼,还死那么多人!”

    “是。”向晖银答道。中年人又问:“辰州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三个月前二师叔已经回到了老宅子,他在那边找到了几个四十年前躲过那次大难而幸存下来的田家远房亲戚,还打探到了那个女人的一些消息,正在进行有针对的训练,等待时机成熟,好报大仇。”

    “好!经过了四十年的经营,血海深仇马上就可以报了,等长安的人来了,我们就一举捣毁她的老巢,把她们在长江的势力全部消灭,那样,江南就是我们的了!哈哈……”中年人得意地大笑起来。阴冷的笑声穿透夜晚的寂静,惊飞了栖在屋旁大树上的鸟,鸟儿扑腾着翅膀,“啾啾”地叫着飞上了天空。南舒感到毛骨悚然,虽是盛夏,却觉得身上冷冰冰的。

    向晖银见师父没有事情要交代了,便告辞出去。

    等向晖银走后,中年男人继续配他的药,南舒的视线随着他的走动,把他配的药方都记了下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中年人终于配好药,他把药包好,打开桌子旁边的一个小柜子,南舒看见柜子里有许多瓶瓶罐罐,还有一本像书一样的东西。中年人把药放进去,锁好。做完这一切,他打了个哈欠,半仰着头伸了个懒腰。因为他个子矮,又一直低着头,所以南舒一直没有看到他的脸,这下他半抬着头,南舒看清楚了,他年纪不到五十,脸又瘦又尖,眼睛里一股戾气,左眼下角有一颗黑色的大痣,使他的脸显得很怪异。他吹灭了灯,离开了药房,走进了旁边的一间房,估计那是他的卧房。进去不久,他把灯也吹灭了。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南舒估摸他已经睡了,便把瓦片盖好,轻轻地潜入了药房。她想小柜子里的书一定记了不少□□的方子,她要是能弄到手,交给张灵机,一定能让张灵机找出解毒的方法。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匣子,匣子里有颗夜明珠,在珠子微光的照耀下,走到了小柜子的旁边。她又从匣子里取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对着锁眼□□去,鼓捣了几下,小柜子的锁“啪嗒”一声打开了。南舒打开柜子,取出那本书,见封面上写着“五毒神药经”五个字,翻开一看,果真都是一些□□的配方。

    她心里一喜,急忙把书揣在怀里。她想,既然有□□配方,就应该有解药配方,可是这解药配方在哪呢?她小心地把房子全部搜了一遍,却没有找见。

    先这样吧,以张灵机的实力,只要能搞清楚□□配方,他就能想办法配出解药,只不过是需要一些时间罢了。

    于是,她把匣子合上,塞入怀中,打开窗户跳了出来。

    她跳到地上,回身准备关窗,就觉察到一股掌风从侧面击来。她急忙一闪,那人一掌打在窗户上,木头窗一下被击得粉碎。好强的内力!南舒心下一凛,抬头一看,是刚才那个中年人。原来他出来上茅房,刚好见到南舒从他的药房里跳出来,所以不假思索就是一掌打过去。一击未中,他回身又是一掌。南舒知他内力深厚,一掌有千钧之力,自己跟他硬拼,一定不是对手,只能依靠轻功跟他周旋。

    于是她整个身子往后一压,躲过了第二掌,趁机拔出了宝剑。那人再击又未中,有点恼怒,于是又运功发出第三掌,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南舒飞身而起,向下一剑,直刺向中年人的眉心。这一剑又快又准,如果中年人不收住那一掌,就要被南舒刺中,如果收住那一掌,他就得生生被自己的内力打伤。还是命要紧,他决定先收住掌力,护住自己再说。他快南舒更快,在他收手的一刹那,南舒的剑改变方向,刺向他的左肩,在他的肩头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中年人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他怒火冲天,顾不得左肩的疼痛,双手运力,发出第四掌。南舒在地上一点,躲过他的双掌,跃到他身后。他这一掌打中院中的石桌,石桌的一角被生生劈了下来。

    中年人收第三掌时,内脏就受了伤,打第四掌又是用尽全力,左肩伤处,鲜血迸溅,他怒火攻心,嘴里也喷出一大口鲜血,眼见自己缠不过南舒,于是,他发出“嗷——”的一声长啸。啸声穿破黑暗,传到了前院。

    啸声刚落,前院巡逻的黑衣人就跑进来了,他们举着刀把南舒包围了起来。这几个人的功夫虽不错,但南舒很快就把他们打发了,她正要闯出去,向晖银又带着几十个黑衣人跑进来,南舒以一敌众有点吃力,向晖银的功夫与他师父不相上下,南舒攻了几招,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不是对手,便边打边找机会逃走。

    这时向晖银突然把一包药粉对她撒过来,她暗道“不好”,急忙闪开避过药粉,药粉都撒到她身后的黑衣人身上去了。向晖银见一攻无效,便对着南舒打出一掌,南舒闻到一股腥臭气,知道他掌上有毒,可是身边围满了黑衣人,她没法避开,只好伸出手硬生生地接了他一掌,他的力道之大,把南舒震退了五步。幸亏南舒用了一点巧劲,化掉了他的掌力,自己没有受伤,因为她戴着特制手套,也没有中毒。向晖银见她接了自己一掌居然没事,不禁楞了一下,南舒趁向晖银愣神的一刹那,打退身边的几个黑衣人,跳上了墙角。向晖银轻功也不弱,随着她也跳上了墙角。南舒只好在墙上跟他打了起来。

    正在这时,突然有个黑衣人大叫“着火了!着火了!”

    南舒用余光一瞥,看见前院火光冲天,接着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就冲了进来。其中一个人跳上墙头帮助南舒抵抗向晖银,其余几个进攻黑衣人。

    是南卷一行。他们在外面等了很久没见南舒出来,又隐隐听到了啸声及武器相撞发出的声音,猜到可能不好,所以就硬闯了进来。为了吸引黑衣人的注意力,他们在前院放了几把火。

    黑衣人因为起火了,都无心恋战,只是仗着人多,与南舒带来的伙计打成平手。南舒与南卷联手,向晖银不是对手。本来在运功疗伤的中年人见势不好,只得带伤跳上墙头助向晖银一臂之力。

    南舒见自己这一方无法取胜,久斗可能会损失人手,不想再纠缠下去,便对南卷使了个眼色,南卷领会了她的意思,南舒飞到中年人身后,南卷拦在向晖银身前,对师徒二人形成夹击之势。两人同时使出寒风穿花剑术,边打边不停地在向晖银师徒身边飞来飞去,把向晖银两人晃花了眼,趁他们摸不着北的功夫,南卷和南舒像箭一般跃了出去,在她们跃出的同时,南卷袖中射出一支响箭,伙计们听到信号,都撤了出去。向晖银要追,中年人大声制止他:“向晖银,不要追了,救火要紧!”

    南卷听到中年人叫到向晖银的名字楞了一下,停下了脚步,看向向晖银,南舒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她就跑了出去。

    前院的人都在救火,后院的人还没有跑出来,南舒他们没有遇到阻挡,很快就逃出了福兴客栈。

    回到积羽园,已经是五更,夏天天亮得早,东方已经露出了一丝白光。

    南卷上楼了,南舒找了个地方换下夜行衣,因为上面有□□粉,她花了一点时间才把衣服处理好。等她回到楼上,看见南卷的房间还亮着灯,于是她敲了敲门,南卷打开门。南舒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对南卷说道:“说吧,向晖银是你什么人?”

    南卷见问,也不隐瞒,说道:“向晖银是我二哥。你知道我爹有很多妻妾,妻妾们给他生了许多儿女。他最喜欢的儿女就是我二娘生的二哥。因为二娘是所有妻妾中最受宠的一个,她一直在我爹耳边中伤我很有能力的大哥,因此,我爹就想放弃大哥,而把二哥培养成他的继承人。二哥从小就被爹和二娘宠坏了,在兄弟姐妹中也是横行霸道,兄弟姊妹都不敢惹他。可是有一天,他偷偷地把我家秘制的五步飞仙散放在一个仆人的酒里让仆人喝了下去,导致仆人中毒,我爹治不好,后来还是师父花了一年才治愈了那个仆人。

    我们家族中人对此很不满,几个叔公还把爹叫去训了一顿,并且说将来绝对不能把首领之位传给二哥。父亲虽是首领,但也得遵守家法,再加上他自己对二哥的行为也很生气,便在公开场合说以后二哥不再是首领继承人的人选。二哥哪里受过这种气,在家里闹了几天就离家出走了。爹和二娘派人多方寻找,都没有找到。没想到今天在福兴客栈见到他,也不知他怎么就加入了黑衣帮。要是我爹知道他现在跟一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在一起,不知会怎么想。”

    南舒感叹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你爹和你二娘当年用溺爱给你二哥铺了一条看似金光闪闪的大道,却没想到金光下面暗藏着一个个陷阱,你二哥稍微没注意,便会万劫不复。既然这条路是他自己选择的,你也犯不着为他伤心。”

    南卷很伤感:“其实我与向晖银之间也没有多少兄妹之情,可是,毕竟是一条藤上的两个瓜,他被摘下,我也会感到疼,看着他误入歧途,我心里还是很难过……”

    南舒扶着她的肩膀说道:“现在既然知道他在福兴客栈,咱们以后多关注他,如果有机会,你可以劝他改邪归正。”

    南卷轻声说道:“但愿还来得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