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青海追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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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桐对宝琛说：“琛哥，你那件披风实在不好看，就脱了吧！”
宝琛也觉得这披风太扎眼了，便把它解下来交给毛豆。然后对李桐说：“你说这个侯清月吃饱了撑的，非要跟我们走在一起干嘛？她那个爹那么宝贝她，她想挤兑谁就挤兑谁，非得跑我们这自讨没趣！”
李桐说：“我觉得她特别喜欢粘着宝琪哥哥，她肯定对宝琪哥哥不怀好意！”
毛豆说：“我也有同感，腊八节钱一天早上我回尉迟府给三公子取东西，还看见她给二公子送早餐呢！”
青青说道：“难不成她想嫁给你家二公子吗？”
宝琛一听急了：“这可怎么办？这样骄横的女子进了我们府，你还叫我们活不活？你们别乱说，我二哥肯定不会要她的。”
青青说道：“这可难说，他们侯家有权有势，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兵部、吏部都有很硬的关系，如果娶了她，想不升官都难！”
宝琛说道：“你胡说，我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青青说：“我才没胡说呢，你看咱们上次打猎，明明是她无礼在先，可二公子还给她赔礼道歉的，谁知道他什么心思？”
李桐也说道：“是啊，宝琪哥哥一向话比较少，可是在侯清月面前就能说会道的了。你们难道没看到那次打猎的时候，宝琪哥哥对侯清月可是呵护备至的？”
宝琛依然不相信，便问南舒：“二姐姐，你跟我二哥向来关系好，你说我二哥可能跟那个侯清月有什么关系吗？”
南舒还没说话，碧玉抢着说：“二公子对侯清月什么想法我们不知道，不过侯清月喜欢二公子，明眼人可都看得出来！”
“哎呀，那可怎么办呢？”宝琛这下更着急了。
“你着什么急呀？她又没看上你！”李桐不解地问道。
“可是像她那样的人要是进了我们家的门，不把我们家搞得鸡飞狗跳才怪呢！”宝琛忧心忡忡地说。
“好了，你们真是淡吃萝卜咸操心，现在只是侯清月对琪哥有意，你们还得看琪哥对她有没有情呀！如果琪哥愿意，你们几个担心有什么用？”南舒不耐烦地说。
大家一听，觉得有道理，便都不吭声了。南舒打马跑了出去，大家急忙跟上。
傍晚，大军扎营，火夫埋锅造饭。半个时辰的工夫，各营开始用晚膳。侯安隐跟宝琪很谈得来，便留在李靖的营房用餐，侯清月不想离开宝琪，也留下来一起吃饭。饭菜端上来，大家都埋头吃饭，可是侯清月举着筷子，这个盘子看看，那个碗瞧瞧，没有下箸的地方，便放下筷子问道：“今天就这几个菜吗？”
原来，李府伙食本就很简单，李靖每次带兵打仗，都与士兵吃一样的伙食，家人都习惯了，谁也不在意。听到侯清月一问，大家都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还是红拂明白过来了，连忙说道：“哦，看我糊涂了，今天有贵客在座，都忘了要弄点好东西招待客人了，我们不是还带着一点肉干吗？小婷，你去把肉干端上来。”小婷是红拂的贴身丫鬟，她应了一声便到后营去了。
小婷很快就把一盘肉干端上来，放到侯清月前面，侯清月一看，叫了起来：“这么干的肉，叫我怎么吃得下去？”然后，她对红拂说：“李夫人，你们家也太简朴了吧？好歹李总管也是当过宰相的人，出来打个仗，连个厨子都不带，要让吐谷浑人见了，还笑话我大唐穷寒呢！我家这次出来可是带了好几个厨子呢，要不要我送你们一个？”
红拂连忙说道：“谢谢侯小姐厚意，只是我们吃简单的食物已经习惯了，军中食物跟我家也差不多，就不必特地安排一个厨子了！”
侯清月摇了摇头，说道：“哎，以前听说李宰相家什么都从简，我还不相信，今天一看，果然如此。这饭我吃不下去了，还是回去吃吧！”说完，行个礼，走了。李靖安排了几个士兵送她回去。
侯安隐尴尬地道歉：“李总管，李夫人，真对不住，我这妹妹在家里最小，大家都宠着她，所以有点娇气，也是我这做哥哥的没有管教好，还请见谅！”
红拂说道：“大户人家的小姐，见过的世面多，尝过的珍馐也多，自当奉上最可口的饭菜招待。是我这主人没当好，有违待客之道，委屈了侯小姐，还请侯公子见谅。”
侯安隐连说“哪里，哪里，李夫人这是把我们兄妹当做自己人，才不见外，我倒是很享受跟各位公子小姐一起进餐的乐趣呢！”。
红拂说：“那就好，侯公子请。”
侯安隐说道：“李夫人请，各位请。”
这顿饭被侯清月一闹，大家也没了食欲，匆匆吃了几口就结束了。
侯安隐告辞后，红拂来安排歇宿。李靖红拂睡大营，李德謇和尉迟兄弟一个营，南舒姐妹主仆四人一个营。
李桐和碧玉、青青洗漱完，都上床睡觉了，一会就传来均匀的的呼吸声。只有南舒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耳旁好似不断传来宝琛他们对侯清月与宝琪关系的议论。她思来想去，一会想到打猎时宝琪奋不顾身救侯清月；一会想到侯清月给宝琪送早餐；一会想到宝琪从江南给自己带泥土，生日前给自己刻木狼……宝琪到底什么心思呢？南舒心里有点烦。
可是回想起今日侯清月在晚饭桌上的行为，她笑了，她想：如果宝琪喜欢侯清月，或者明明不喜欢侯清月，却还是愿意接受她，那么宝琪就跟自己不是一路人，自己不值得为他伤心。如果宝琪不接受侯清月，那说明他还是自己了解的那个琪哥，自己更没必要为他伤心。想到这，南舒觉得释然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早，李家的几个人洗漱好，在营帐前锻炼。侯清月的一个丫鬟提着一个食盒过来了，她把食盒递给宝琪，说道：“这是我们小姐特意让厨子做了给送过来的，我们小姐说，宝琪公子要打仗，如果不吃点好的，怕扛不住，所以一做好就让我端过来了，请宝琪公子趁热吃！”
大家都看着宝琪，宝琪没有接食盒，他非常客气地对丫鬟说道：“麻烦这位姐姐转告你们家小姐：多谢小姐费心了，只是我不能领受小姐的好意。我既然来打仗，就是准备好了吃苦。战士们能吃的东西我就能吃，李大总管和李夫人尚且跟战士们同甘共苦，我怎么能一个人享福呢？希望小姐以后不要再给我开小灶了！”
这番话完全出乎丫鬟的意料，她还从没见过有谁会拒绝她家小姐的好意。一般人，早都不知多感恩戴德了呢！她很没趣地站了一会，直到宝琪转身进了营帐，才气哼哼地提着食盒回去复命了。
宝琪一进李靖的大营，就见到南舒笑嘻嘻地看着他，他一下子就觉得天晴了。南舒自从那日见到侯清月给宝琪送早餐以来，就一直对宝琪冷冷的，宝琪不知道南舒怎么了，他每次想找机会问问南舒，可南舒一见他，要么转身就走，要么就故意拉开距离，即使同桌吃饭，南舒也坐得离他远远的，让他无法开口，这几天他都很纳闷。
没想到今天南舒会对他笑，南舒之前在他俩之间刻意营造的鸿沟好像突然就被这笑容消融了。他对南舒说道：“南舒……”南舒将食指放到嘴前，做了个叫他不要说话的动作，然后自己说道：“我知道了，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宝琪又像以前一样坐在南舒身边，这顿饭他吃得特别香。
吃过早餐，大军拔营，向着西北继续前进。不知什么时候，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
离开长安时，正值寒冬腊月，大军一路踏着冰踩着雪，风餐露宿，备尝艰辛。第二年闰四月到达青海，唐军在库山与吐谷浑交战，李道宗部大败吐谷浑，唐军首战告捷。
狡诈的吐谷浑可汗伏允一面往西败退，一面令人把野草烧光。干草已被烧光，春草尚未萌生，唐军战马无草可食，作战能力马上受到影响。李靖召来部下商讨对策，几位将领大都认为战马瘦弱，不可长途追击。
只有侯君集坚持乘胜追击，他说道：“以前段志玄打败吐谷浑还朝，他的军队刚离开，吐谷浑的军队就反追过来，那是因为当时吐谷浑的军队实力还很强大，青海诸族还替他们效力。现在他们又一次被我军大败，全军作鸟兽散，连哨兵都不见了踪影，臣找不到君，父见不到子，青海诸族各保实力，伏允没有办法组织一支强有力的军队与我军对抗，这时攻取他们真是易如反掌，我们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李靖笑着说：“侯总管分析正合我意，我们决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所以一定要趁胜追击！”于是他马上调整行军计划：侯君集与李道宗为南路军，李靖与薛万均、李大亮等人为北路军，两路大军对吐谷浑军队形成南北合围的形势。
因天色已晚，大家就在库山扎营。
侯君集回去准备，他把三个儿女叫来，跟他们说了今天李靖的安排，让他们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随自己出发。
可是侯清月却不愿意了，她说道：“我不想跟你们一起走，我要留在李靖的军队！”
侯君集生气地说道：“你是我女儿，你不跟我走，谁来保护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给你娘交待？”
侯清月一点也不怕侯君集，她大声说道：“你们这一路军都是男的，一点也不好玩，李靖带着家眷，我可以跟她们一起。”
侯君集正要训斥她，侯安玄走过去，在侯君集的耳旁低语了几句，侯君集脸上马上由阴转晴了，他说道：“好吧，月儿既然想跟李家的小姐们在一起，爹也不反对，不过你万事要小心，我再多派几个武艺高强的家丁保护你！”
侯清月一听父亲同意了，高兴地拉着侯君集的手撒娇：“还是爹疼女儿！”
侯君集拍拍她的头，吩咐了她几句，便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第二天天没亮，火头军就已经把饭做好，各军用过早餐，便陆续开拔。侯君集把侯清月拜托给红拂，他特地给侯清月留下了两个厨师，五个家丁，几个丫头，几车物质。
对于她的到来，李家人都不是很欢迎，可是既然红拂答应了，大家也就不好反对。侯清月白天跟李家一起行军，晚上就在红拂的营帐旁边扎营，早晚两顿饭单命厨子做了吃，中午与其他人一起吃干粮。自从那日给宝琪送早餐遭到拒绝，她也没再自讨没趣。红拂把南舒、李桐、宝琛、碧玉、青青叫来，一再叮嘱他们不许跟侯清月起冲突。侯清月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可倚仗的人，做事说话也低调了许多，所以大家还算相安无事。
李靖军队没有几天便到了曼头山，在那里打败吐谷浑一支军队，斩杀了几名吐谷浑将领，缴获了吐谷浑各种物质，解决了唐军人和马的粮食问题。不久，又在牛心堆、赤水源大败吐谷浑。
李靖决定趁胜追击，他派遣薛万均、薛万彻深入赤海，追击深得伏允可汗信任的大臣天柱王。
薛氏兄弟率领的几百轻骑兵一到赤海，却被老奸巨猾的天柱王的几千骑兵包围。激烈的战斗中，薛氏兄弟都中枪从马上落下，步行而战，唐军骑兵大量伤亡。
李靖接到探子的回报，急派突厥大将契苾何力和李德謇率领五百骑兵支援。契苾何力和李德謇率领的士兵冲入天柱王的军队后，纵横驰骋，所向披靡，很快击溃了天柱王的主力。
与此同时，李大亮与宝琪一起在蜀浑山大败另一支吐谷浑军队，捕获二十多名吐谷浑名王、首领。另一名突厥将军执失思力在居茹川大败一支吐谷浑军。
前方战士们浴血奋战，后方武阳君、南舒他们也忙得不可开交，不断有受伤的将士被送来，大夫们动手术的，缝合伤口的，敷药的，一个个脚不沾地。南舒为了方便，打扮成男子模样：头发束到头顶，用一根簪子绾住，身穿黑袍，加上她本来个子就高，看上去倒比女儿打扮时更显出一股英气。她帮将士们做手术，受过一点训练的碧玉帮她打下手。碧玉也是一身男装打扮。
红拂带着李桐、小婷、青青等到医护营来看护受伤的士兵，将士们见大总管夫人和小姐亲自来安慰，一个个感激得涕泪横流。
宝琛本也想跟宝琪去打吐谷浑，李靖没有同意。这下见大家都有事可做，自己一个人无聊，便跑去帮士兵们抬担架。
到晚上的时候，打仗的人都回来了，火夫送上饭菜，宝琪见南舒没回来吃饭，打听到她在医护营，便三下两下吃过，打算去看看她。可是他刚出营帐，就见到侯清月站在外面。侯清月一见到他，欢呼一声，说道：“宝琪哥哥，你可回来了！你这一出去，我一整天都提心吊胆，你回来了也不来看看我！”
宝琪笑着说：“有劳清月挂念了。作为一名军人，打仗是常事，以后不用太担心，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说完便要从她身边走过。
可侯清月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宝琪哥哥，人家为你担心了一天，你都不陪我说说话，你这是要去哪里？”
宝琪的手被她拉住，想甩开，又怕伤她自尊心，只好说道：“我本来是想出去散散步的，既然你想跟我说话，那就陪我在附近走走吧！”
侯清月高兴极了，紧紧挽住宝琪的胳膊，跟宝琪一起往前走。宝琪想把胳膊抽回来，可是侯清月抓得太紧，几次都没有成功。他只好僵硬地抬着胳膊被侯清月挽着走，气氛相当尴尬。他害怕别人看到这一幕，便打消了去医护营的想法，转而往西边人少的地方走去。路上，侯清月叽叽呱呱地说着，不时问起宝琪今天打仗的经历。宝琪不好显得太冷淡，便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几句。
一会儿，他们就离开了大营，爬到了离大营不远的一座小山上，小山的下面便是积石川河源，河的那边是高低起伏的连绵群山。
天已经黑透，今夜无月，只有高原上闪烁的群星，注释着亘古荒凉的土地，天地一片寂静。侯清月感到有点累了，终于停止了说话。
突然，宝琪停止了脚步，他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在侯清月耳边轻声说道：“离这不远有人，不知是友是敌，你趴在这里别出声，我去看看！”说完从侯清月手里抽出手，一跃而出，几个起落就飘到远处。侯清月从小没有一个人独处过，如今在这黑漆漆的荒郊野外一个人趴在地上，心里很害怕，祈祷这宝琪快点回来。
宝琪悄无声息地向着河流的源头走去去，他听到岸边的一片树林中，有人在低声说话，循声找去，发现一棵大树下有两匹马，马旁站着两个黑衣人，他们说着宝琪听不懂的语言。宝琪猜这两人一定是吐谷浑的探子，等待唐军大营的人就寝后好去打探消息。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可以监视他们的行动，于是他轻轻闪到一棵树后，等待他们的下一步行动。
李桐对宝琛说：“琛哥，你那件披风实在不好看，就脱了吧！”
宝琛也觉得这披风太扎眼了，便把它解下来交给毛豆。然后对李桐说：“你说这个侯清月吃饱了撑的，非要跟我们走在一起干嘛？她那个爹那么宝贝她，她想挤兑谁就挤兑谁，非得跑我们这自讨没趣！”
李桐说：“我觉得她特别喜欢粘着宝琪哥哥，她肯定对宝琪哥哥不怀好意！”
毛豆说：“我也有同感，腊八节钱一天早上我回尉迟府给三公子取东西，还看见她给二公子送早餐呢！”
青青说道：“难不成她想嫁给你家二公子吗？”
宝琛一听急了：“这可怎么办？这样骄横的女子进了我们府，你还叫我们活不活？你们别乱说，我二哥肯定不会要她的。”
青青说道：“这可难说，他们侯家有权有势，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兵部、吏部都有很硬的关系，如果娶了她，想不升官都难！”
宝琛说道：“你胡说，我二哥不是那样的人。”
青青说：“我才没胡说呢，你看咱们上次打猎，明明是她无礼在先，可二公子还给她赔礼道歉的，谁知道他什么心思？”
李桐也说道：“是啊，宝琪哥哥一向话比较少，可是在侯清月面前就能说会道的了。你们难道没看到那次打猎的时候，宝琪哥哥对侯清月可是呵护备至的？”
宝琛依然不相信，便问南舒：“二姐姐，你跟我二哥向来关系好，你说我二哥可能跟那个侯清月有什么关系吗？”
南舒还没说话，碧玉抢着说：“二公子对侯清月什么想法我们不知道，不过侯清月喜欢二公子，明眼人可都看得出来！”
“哎呀，那可怎么办呢？”宝琛这下更着急了。
“你着什么急呀？她又没看上你！”李桐不解地问道。
“可是像她那样的人要是进了我们家的门，不把我们家搞得鸡飞狗跳才怪呢！”宝琛忧心忡忡地说。
“好了，你们真是淡吃萝卜咸操心，现在只是侯清月对琪哥有意，你们还得看琪哥对她有没有情呀！如果琪哥愿意，你们几个担心有什么用？”南舒不耐烦地说。
大家一听，觉得有道理，便都不吭声了。南舒打马跑了出去，大家急忙跟上。
傍晚，大军扎营，火夫埋锅造饭。半个时辰的工夫，各营开始用晚膳。侯安隐跟宝琪很谈得来，便留在李靖的营房用餐，侯清月不想离开宝琪，也留下来一起吃饭。饭菜端上来，大家都埋头吃饭，可是侯清月举着筷子，这个盘子看看，那个碗瞧瞧，没有下箸的地方，便放下筷子问道：“今天就这几个菜吗？”
原来，李府伙食本就很简单，李靖每次带兵打仗，都与士兵吃一样的伙食，家人都习惯了，谁也不在意。听到侯清月一问，大家都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还是红拂明白过来了，连忙说道：“哦，看我糊涂了，今天有贵客在座，都忘了要弄点好东西招待客人了，我们不是还带着一点肉干吗？小婷，你去把肉干端上来。”小婷是红拂的贴身丫鬟，她应了一声便到后营去了。
小婷很快就把一盘肉干端上来，放到侯清月前面，侯清月一看，叫了起来：“这么干的肉，叫我怎么吃得下去？”然后，她对红拂说：“李夫人，你们家也太简朴了吧？好歹李总管也是当过宰相的人，出来打个仗，连个厨子都不带，要让吐谷浑人见了，还笑话我大唐穷寒呢！我家这次出来可是带了好几个厨子呢，要不要我送你们一个？”
红拂连忙说道：“谢谢侯小姐厚意，只是我们吃简单的食物已经习惯了，军中食物跟我家也差不多，就不必特地安排一个厨子了！”
侯清月摇了摇头，说道：“哎，以前听说李宰相家什么都从简，我还不相信，今天一看，果然如此。这饭我吃不下去了，还是回去吃吧！”说完，行个礼，走了。李靖安排了几个士兵送她回去。
侯安隐尴尬地道歉：“李总管，李夫人，真对不住，我这妹妹在家里最小，大家都宠着她，所以有点娇气，也是我这做哥哥的没有管教好，还请见谅！”
红拂说道：“大户人家的小姐，见过的世面多，尝过的珍馐也多，自当奉上最可口的饭菜招待。是我这主人没当好，有违待客之道，委屈了侯小姐，还请侯公子见谅。”
侯安隐连说“哪里，哪里，李夫人这是把我们兄妹当做自己人，才不见外，我倒是很享受跟各位公子小姐一起进餐的乐趣呢！”。
红拂说：“那就好，侯公子请。”
侯安隐说道：“李夫人请，各位请。”
这顿饭被侯清月一闹，大家也没了食欲，匆匆吃了几口就结束了。
侯安隐告辞后，红拂来安排歇宿。李靖红拂睡大营，李德謇和尉迟兄弟一个营，南舒姐妹主仆四人一个营。
李桐和碧玉、青青洗漱完，都上床睡觉了，一会就传来均匀的的呼吸声。只有南舒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耳旁好似不断传来宝琛他们对侯清月与宝琪关系的议论。她思来想去，一会想到打猎时宝琪奋不顾身救侯清月；一会想到侯清月给宝琪送早餐；一会想到宝琪从江南给自己带泥土，生日前给自己刻木狼……宝琪到底什么心思呢？南舒心里有点烦。
可是回想起今日侯清月在晚饭桌上的行为，她笑了，她想：如果宝琪喜欢侯清月，或者明明不喜欢侯清月，却还是愿意接受她，那么宝琪就跟自己不是一路人，自己不值得为他伤心。如果宝琪不接受侯清月，那说明他还是自己了解的那个琪哥，自己更没必要为他伤心。想到这，南舒觉得释然了，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早，李家的几个人洗漱好，在营帐前锻炼。侯清月的一个丫鬟提着一个食盒过来了，她把食盒递给宝琪，说道：“这是我们小姐特意让厨子做了给送过来的，我们小姐说，宝琪公子要打仗，如果不吃点好的，怕扛不住，所以一做好就让我端过来了，请宝琪公子趁热吃！”
大家都看着宝琪，宝琪没有接食盒，他非常客气地对丫鬟说道：“麻烦这位姐姐转告你们家小姐：多谢小姐费心了，只是我不能领受小姐的好意。我既然来打仗，就是准备好了吃苦。战士们能吃的东西我就能吃，李大总管和李夫人尚且跟战士们同甘共苦，我怎么能一个人享福呢？希望小姐以后不要再给我开小灶了！”
这番话完全出乎丫鬟的意料，她还从没见过有谁会拒绝她家小姐的好意。一般人，早都不知多感恩戴德了呢！她很没趣地站了一会，直到宝琪转身进了营帐，才气哼哼地提着食盒回去复命了。
宝琪一进李靖的大营，就见到南舒笑嘻嘻地看着他，他一下子就觉得天晴了。南舒自从那日见到侯清月给宝琪送早餐以来，就一直对宝琪冷冷的，宝琪不知道南舒怎么了，他每次想找机会问问南舒，可南舒一见他，要么转身就走，要么就故意拉开距离，即使同桌吃饭，南舒也坐得离他远远的，让他无法开口，这几天他都很纳闷。
没想到今天南舒会对他笑，南舒之前在他俩之间刻意营造的鸿沟好像突然就被这笑容消融了。他对南舒说道：“南舒……”南舒将食指放到嘴前，做了个叫他不要说话的动作，然后自己说道：“我知道了，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宝琪又像以前一样坐在南舒身边，这顿饭他吃得特别香。
吃过早餐，大军拔营，向着西北继续前进。不知什么时候，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
离开长安时，正值寒冬腊月，大军一路踏着冰踩着雪，风餐露宿，备尝艰辛。第二年闰四月到达青海，唐军在库山与吐谷浑交战，李道宗部大败吐谷浑，唐军首战告捷。
狡诈的吐谷浑可汗伏允一面往西败退，一面令人把野草烧光。干草已被烧光，春草尚未萌生，唐军战马无草可食，作战能力马上受到影响。李靖召来部下商讨对策，几位将领大都认为战马瘦弱，不可长途追击。
只有侯君集坚持乘胜追击，他说道：“以前段志玄打败吐谷浑还朝，他的军队刚离开，吐谷浑的军队就反追过来，那是因为当时吐谷浑的军队实力还很强大，青海诸族还替他们效力。现在他们又一次被我军大败，全军作鸟兽散，连哨兵都不见了踪影，臣找不到君，父见不到子，青海诸族各保实力，伏允没有办法组织一支强有力的军队与我军对抗，这时攻取他们真是易如反掌，我们一定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李靖笑着说：“侯总管分析正合我意，我们决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所以一定要趁胜追击！”于是他马上调整行军计划：侯君集与李道宗为南路军，李靖与薛万均、李大亮等人为北路军，两路大军对吐谷浑军队形成南北合围的形势。
因天色已晚，大家就在库山扎营。
侯君集回去准备，他把三个儿女叫来，跟他们说了今天李靖的安排，让他们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随自己出发。
可是侯清月却不愿意了，她说道：“我不想跟你们一起走，我要留在李靖的军队！”
侯君集生气地说道：“你是我女儿，你不跟我走，谁来保护你？万一出了什么事，我怎么给你娘交待？”
侯清月一点也不怕侯君集，她大声说道：“你们这一路军都是男的，一点也不好玩，李靖带着家眷，我可以跟她们一起。”
侯君集正要训斥她，侯安玄走过去，在侯君集的耳旁低语了几句，侯君集脸上马上由阴转晴了，他说道：“好吧，月儿既然想跟李家的小姐们在一起，爹也不反对，不过你万事要小心，我再多派几个武艺高强的家丁保护你！”
侯清月一听父亲同意了，高兴地拉着侯君集的手撒娇：“还是爹疼女儿！”
侯君集拍拍她的头，吩咐了她几句，便让他们下去休息了。
第二天天没亮，火头军就已经把饭做好，各军用过早餐，便陆续开拔。侯君集把侯清月拜托给红拂，他特地给侯清月留下了两个厨师，五个家丁，几个丫头，几车物质。
对于她的到来，李家人都不是很欢迎，可是既然红拂答应了，大家也就不好反对。侯清月白天跟李家一起行军，晚上就在红拂的营帐旁边扎营，早晚两顿饭单命厨子做了吃，中午与其他人一起吃干粮。自从那日给宝琪送早餐遭到拒绝，她也没再自讨没趣。红拂把南舒、李桐、宝琛、碧玉、青青叫来，一再叮嘱他们不许跟侯清月起冲突。侯清月也知道自己现在没有可倚仗的人，做事说话也低调了许多，所以大家还算相安无事。
李靖军队没有几天便到了曼头山，在那里打败吐谷浑一支军队，斩杀了几名吐谷浑将领，缴获了吐谷浑各种物质，解决了唐军人和马的粮食问题。不久，又在牛心堆、赤水源大败吐谷浑。
李靖决定趁胜追击，他派遣薛万均、薛万彻深入赤海，追击深得伏允可汗信任的大臣天柱王。
薛氏兄弟率领的几百轻骑兵一到赤海，却被老奸巨猾的天柱王的几千骑兵包围。激烈的战斗中，薛氏兄弟都中枪从马上落下，步行而战，唐军骑兵大量伤亡。
李靖接到探子的回报，急派突厥大将契苾何力和李德謇率领五百骑兵支援。契苾何力和李德謇率领的士兵冲入天柱王的军队后，纵横驰骋，所向披靡，很快击溃了天柱王的主力。
与此同时，李大亮与宝琪一起在蜀浑山大败另一支吐谷浑军队，捕获二十多名吐谷浑名王、首领。另一名突厥将军执失思力在居茹川大败一支吐谷浑军。
前方战士们浴血奋战，后方武阳君、南舒他们也忙得不可开交，不断有受伤的将士被送来，大夫们动手术的，缝合伤口的，敷药的，一个个脚不沾地。南舒为了方便，打扮成男子模样：头发束到头顶，用一根簪子绾住，身穿黑袍，加上她本来个子就高，看上去倒比女儿打扮时更显出一股英气。她帮将士们做手术，受过一点训练的碧玉帮她打下手。碧玉也是一身男装打扮。
红拂带着李桐、小婷、青青等到医护营来看护受伤的士兵，将士们见大总管夫人和小姐亲自来安慰，一个个感激得涕泪横流。
宝琛本也想跟宝琪去打吐谷浑，李靖没有同意。这下见大家都有事可做，自己一个人无聊，便跑去帮士兵们抬担架。
到晚上的时候，打仗的人都回来了，火夫送上饭菜，宝琪见南舒没回来吃饭，打听到她在医护营，便三下两下吃过，打算去看看她。可是他刚出营帐，就见到侯清月站在外面。侯清月一见到他，欢呼一声，说道：“宝琪哥哥，你可回来了！你这一出去，我一整天都提心吊胆，你回来了也不来看看我！”
宝琪笑着说：“有劳清月挂念了。作为一名军人，打仗是常事，以后不用太担心，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说完便要从她身边走过。
可侯清月却一把拉住他的手，说道：“宝琪哥哥，人家为你担心了一天，你都不陪我说说话，你这是要去哪里？”
宝琪的手被她拉住，想甩开，又怕伤她自尊心，只好说道：“我本来是想出去散散步的，既然你想跟我说话，那就陪我在附近走走吧！”
侯清月高兴极了，紧紧挽住宝琪的胳膊，跟宝琪一起往前走。宝琪想把胳膊抽回来，可是侯清月抓得太紧，几次都没有成功。他只好僵硬地抬着胳膊被侯清月挽着走，气氛相当尴尬。他害怕别人看到这一幕，便打消了去医护营的想法，转而往西边人少的地方走去。路上，侯清月叽叽呱呱地说着，不时问起宝琪今天打仗的经历。宝琪不好显得太冷淡，便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几句。
一会儿，他们就离开了大营，爬到了离大营不远的一座小山上，小山的下面便是积石川河源，河的那边是高低起伏的连绵群山。
天已经黑透，今夜无月，只有高原上闪烁的群星，注释着亘古荒凉的土地，天地一片寂静。侯清月感到有点累了，终于停止了说话。
突然，宝琪停止了脚步，他好像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在侯清月耳边轻声说道：“离这不远有人，不知是友是敌，你趴在这里别出声，我去看看！”说完从侯清月手里抽出手，一跃而出，几个起落就飘到远处。侯清月从小没有一个人独处过，如今在这黑漆漆的荒郊野外一个人趴在地上，心里很害怕，祈祷这宝琪快点回来。
宝琪悄无声息地向着河流的源头走去去，他听到岸边的一片树林中，有人在低声说话，循声找去，发现一棵大树下有两匹马，马旁站着两个黑衣人，他们说着宝琪听不懂的语言。宝琪猜这两人一定是吐谷浑的探子，等待唐军大营的人就寝后好去打探消息。虽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但是可以监视他们的行动，于是他轻轻闪到一棵树后，等待他们的下一步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