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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不解郎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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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迎初不可置信地一怔,道:“你说什么?”

    “大爷自打一回府里就跑到你厢房里来了,说是等你回来有话要说,我也不敢多问,就在外面伺候了。”

    容迎初讶异不已,也不再多说,径自走进厢房里去。

    里内只在远远的妆台上点着一抹昏黄摇曳的灯火,照不明房中的每一个角落,朦胧昏暗之中,并不见柯弘安的身影。

    心内正自纳罕,听到自床榻上转来极为细微的动静,不由一惊,旋即定下神来,缓步往床榻边走近。

    渐近了,藉着明明灭灭的模糊光影,隐约看到此刻躺在床上的安大爷柯弘安。

    容迎初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厮,怎的会睡到她的床上来了!

    念头一起,双颊边顿时涌上一阵潮热,犹如是沉淀到体内的“玫瑰醉”又于脑际中挥发余下的一点醉意。心头的感觉极其的异样,想要转头就走开,想要上前去唤醒他,可是却又有另外一股意识,迫使她靠近了床沿,说不清,道不明,就这样不由自主地,低头注目于他沉沉的睡容。

    犹记得上一回和他游湖之时,他盘膝坐着入睡那副模样,带点憨憨的感觉,像个孩童一般让人不忍惊动。如今他静静地平躺在床上,睡相倒是添了几分安宁与静和,不知是否做了一个畅快的美梦,棱角优美的嘴唇边似乎带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不禁猜想,他如此嗜睡,可是因着梦里有一片可供他自由翱翔的天地?

    容迎初忍不住伏身为他将被子盖上,小心翼翼地掖了一掖被角,想着今夜自己还是睡在一旁的长榻上罢。待帮他盖好被子后,转身正欲走开,冷不妨有一道力量拽住了她的手腕,那掌心中的温热熟悉如斯,不正是那一夜的融融暖意么?

    她微微一怔,转首看到他竟睁开了眼睛,正一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晦暗未明的朦胧之中,他深邃的双目带一点清亮的光芒,全无往日慵懒的萎靡之色,也不似是如梦初醒的迷蒙,原来他一直是在假寐。

    彼此如此两相凝望了片刻,容迎初咽了一咽,讷讷道:“大爷……今夜何以在此?”

    柯弘安再用力拉一拉她的手,迫使她不得不在床沿边坐下,一时更觉此间的气息都是凝固的,益发连呼吸都觉得不由己了。

    她嫁入柯家以来,虽说名义上是柯弘安的妻,可由于他头一个多月都在病重之中,后来虽慢慢好了,可大夫说还要注意休养生息,固本培元,因而也就一直没有与他圆房,后来又生出了大太太要贬降她的事,更是顾不上这茬了。

    今夜的这个时候,他以这样的姿态在自己的厢房里,只不知意欲为何……

    他仍旧握住她的手腕没有放开,她只感自己连指尖也是滚烫得如有一股莫名的暖火,从四肢漫延开来,直抵心房。

    他抬起另一只手枕在脑勺后,语气中带着一点笑意:“干得漂亮!”

    容迎初先是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有点意料不到他在此时说这个,只定一定神道:“我曾经跟相公说过,要让相公看看我有多大的能耐,也是想让相公,相信迎初。”

    柯弘安这时不经意地松开了她的手,两手都交叠在了脑后,又显出了一副闲散模样:“相信你?你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吗?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吗?你真以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想要的吗?”

    容迎初心头一跳,低头注视着他,道:“迎初愚笨,只知奋力保全自己,只有自己得以保住名分,方可留在相公身边,为相公尽为妻的重任。”

    他却笑得嘲讽,这样的嘲讽让她心内升起了一股极大的不安。

    “你是替你自己挣得了一个好出身,可你不会知道我为何会答应韦家的这门亲事。”他轻轻踢开被子,两腿吊儿郎当地翘起,“你很聪明,可是你猜尽了所有人的心,却从来不会猜我的心,这也算是值得信任么?”

    容迎初错愕不已,转瞬心头间一下充斥了百般的滋味,教人如冬天饮雪水,满心苦寒。片刻后,方开口道:“是相公亲自答应韦家的亲事?”

    他略抬起上半身,两手一撑坐了起来,看着她一字一眼道:“娶韦家千金,是势在必行。”

    风过,烛火摇曳欲熄,他们彼此的脸庞隐在黑暗之中,谁也看不清楚谁。

    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舌尖的苦涩:“我千方百计得来的东西,决不会拱手相让。”

    “我并没有叫你让。”

    “相公说得对,我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相公心里想些什么,那如今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我该怎么做方为妥当?”

    “什么都不要做,静待韦家千金过门。”

    容迎初霍地从床上站起,斩钉截铁道:“恕迎初不知进退,无论相公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也请相公在迎娶韦氏之时,让迎初以正室大奶奶的身分受韦氏之拜礼!”

    柯弘安慢条斯理地从床上下来,趿了鞋子站定在她跟前,出其不意地一把搂过了她的腰身,她惊得低呼了一声,整个儿失了重心地倒在了他怀中。

    他的绛红色海水暗纹长袍上是淡淡的海索草香气,若有似无地,带着专属于他的气息,不可抗拒地渗进她的鼻息,袭进她慌乱的意识间,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攥紧了他的手臂,也不知是想要推开他,还是要迎接他。

    他凑近她的左耳,气息轻飘飘地在她温软的耳廓旁打转:“一直以来,你都是孤军奋战,为何如今,又寄望于我了?”

    她微有惊颤,小巧的珍珠耳坠子摇摆得犹如此时如鹿撞的心房,她压一压惶惑的心神,迎面向他,曼声道:“若无相公怜惜,迎初纵然机关算尽,争得再多也如嚼蜡无味,还似如今辛苦一场,只落得一个不解郎君意的罪名。”

    他逐渐逼近她的脸庞,淡淡温热的气息如轻风拂面:“我就是想看一看,你使尽浑身解数,却依旧走投无路的模样,可还会像如今这般理直气壮。你怎么就不会想到,哪怕只是向我示一个弱,甘于听我所命,兴许会比你处心积虑要来得轻松?”

    她心神初定,绽出妩媚一笑,道:“迎初小时候便听说书人说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迎初本就是个小小弱女子,不求成为人上人,求的就是相公的一点恩情。若相公还觉得迎初有那么一点用处,求相公保全迎初的正室之位。”

    他玩味地端详着她,彼此第一次靠得这样近,也是第一次把对方看得那么清楚,“那你可曾听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以为你有用,可你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何用之有?”他一手抚上了她的面孔,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脸颊,“既然你想为我所用,那么这一次就听我的,安安份份地等着韦家小姐过门,不要争一时之意气,可好?”

    她含着一缕冷笑,轻轻地拨开了他的手,道:“也许迎初并没有违逆相公之命的资格,可迎初有迎初的坚守,不想在最后关头,前功尽弃。”

    他推开她挡却自己的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颌,迫使她仰起首来,“你若执迷不悟,那也别怪我没有给你提醒。你要争么?好,我由着你争,我只等着看,看你落败的那一天。”他贴近她,几乎便要凑到她那娇艳欲滴的朱唇之上,“希望你不要后悔今日的坚持。”

    她的腰肢在他的迫近下微微往后弯,益发显得身姿纤纤婀娜,“得相公这一句,迎初反倒觉得安心。只要相公不再阻止迎初,迎初受再多的苦,吃再多的亏,也是值得。纵然落败……”她抬手软软地放在他的肩头,绣碧霞云纹的广袖往下滑去,露出一截嫩白如玉凝脂的藕臂:“亦不言悔。”

    柯弘安不以为然地一笑,静静注视着容迎初片刻,慢慢地放开了她。

    与他拉开了距离,她忽然觉得跟前仿佛有点失落的空虚。他仍然拉着她的手,她仍可以感觉他掌心的暖意,但也可以感觉到他不欲久留的心思。

    “跟你说话真累。”他打了个长长的呵欠,伸一伸懒腰,又道,“不过倒挺有趣。”

    容迎初暗自犹豫,眼看他就要转身走开,心下一横,开口道:“迎初还有一事要告知相公,迎初寻思着日后要更悉心伺候相公,东院离正院最近,因此我明日命人把东院打扫干净后,就会迁到东院。”

    柯弘安闻言,回头瞥了她一眼,淡淡道:“住在哪里都一样。”

    容迎初也不理会他话意中的不以为然,道:“到得韦氏过门,南院这里或者西院那边都可供她选择,我作为大姊,自会安排妥当,不会让她受委屈。”

    柯弘安冷笑了一声,道:“你爱折腾便折腾。”语毕,转身就想走。容迎初却在他身后轻轻道:“相公,你可还记得你当日是为何发病么?”

    他的脚步微有踌躇,在原地停了一下,微微侧首,道:“你知道什么?”

    容迎初缓步走上前,在他身侧站定,道:“我知道的并不多,也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不是相公知道的。但迎初想让相公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面对什么人,迎初虽然不能洞悉相公之意,但始终愿意站在相公身边,不离,不弃。”

    不离,不弃。这样一句温情脉脉的海誓山盟,于此时此刻,在这种情景下对他说出,竟带上了一份只可意会不可明言的凛然与坚持,也是步步为营之下的一着算计,是带着交易意味的表明心迹。对,她是在争,争他对她的信任,争他对她名分的认同。

    柯弘安低低地笑了,俊朗的侧脸在黯淡的阴影之中带着朦胧的深沉。他道:“果然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么?希望你的手段真的高明到,我真真正正地需要你的不离不弃。”

    他终究是走了。她在黑暗中跌坐下来,深深地吸一口气,紧绷的精神放松开来后,弥漫上心头的是大敌当前的焦灼与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