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一个小梦 > 五十一 闹事

五十一 闹事

作者:白玉汤顿首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你打算怎么做?”诸散接着问。

    “还没有想好,不过既然要引起上面人的注意,那自然是动静越大越好,关注的人越多越好。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一个机会,一个引起足够多关注的机会。”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出了个馊主意,因为闹出的动静越大,处分也自然越重的。

    诸散的表情开始认真起来:“可是我们就这么干等吗?”

    我把手机拿出来,点开代课群的消息,翻出那条50元/节的天价单给他看:“就从这里开始。”

    “这是什么?”他接过我的手机,一条条翻看群里的消息,“这是……代课群?你怎么会在这里面?”

    我没想隐瞒:“大一我和她们关系还好的时候,大家曾一起在寝室买了一个小锅,后来有一天晚上锅被宿管查到了,学校严惩违禁电器这一块,准备追责。那天我在外家教,不在寝室,她们三个把我推为了主要责任人,我受了处分,失去了评奖学金的资格。”我歪着头不在意地告诉他,“然后,我就干起了这‘非法勾当’啦。”

    那时候刚入大学,和她们关系也都融洽,也还是高中那副羞怯的小模样,所以我认了这个处分。因为比起一个处分,我更加珍惜我的朋友们。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三个“朋友”居然在把我推出去担责任之后,没有一丝歉意,甚至到今天,也没有一个解释。

    从那之后我才明白,她们只是室友,不是朋友。性格里的乖戾和嚣张,大概也是从那时候被激发的吧。

    人怯被人欺。

    “猫儿……”他看着我,语气充满抱歉。

    “来,看这个。”我点开那个天价雇主的对话框,给他发了条消息:可代,请发姓名班级学号和教室。

    对方马上回复:好的好的!不过需要个子高点的男生诶,否则很容易暴露。

    然后估计是看了我的社交信息,对面又马上补充了道:你是个妹子啊!

    我回他:我同学可以代。

    诸散问:“你这是……”

    “马上就要到五一小长假了,学校一定会严抓代课,这不就是我们搞动静的好时机吗?”

    他有些犹豫:“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代课啊。等等,他回消息了。陈卓16体育2班7号,周五最后一节大课,笃行楼302。”

    什么?周五最后一节大课,笃行楼302?那不是欧阳琦要我代的那节公选课吗?

    “正好,我也接了这节课的代课,到时候你跟着我,咱俩一起去。”

    我把代课的流程和注意事项跟他简单解释了一道。代课市场是一个很好的获取消息、拓展人脉的途径。在这个过程中,可以认识不同学院的人,打听到不同学院的消息。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就到了星期五,花瑜和祝秋红也请了代课,在星期四下午就回家了。

    今天的代课还算顺利,已经代完了两节课,两个雇主的老师都没有点名。我背着书包,在教学楼之间穿梭,走到笃行楼,远远地就看见诸散单肩背着包站在教学楼门口,身材修条,在人群中很是出众,走近才看清他今天胸前别了个银色的小猫胸针。

    “走吧。”我领着诸散上楼,找到教室。

    这是一个可以坐下三个班的大阶梯教室,我们到的的时候,离上课还有15分钟,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就坐了。我就近问了一个独坐的同学:“同学,请问这堂课是xx课吗?”

    那同学尴尬地笑了一下,倒也直爽:“我不知道,我也是代课的。”

    转眼看向诸散,他已经找了个顶后面的座位坐下了。我赶忙走到他面前:“你坐这里干嘛?”

    他一脸人畜无害的告诉我:“坐后面不容易被发现啊。”

    我被他笑到了,指着前排的座位:“你数数,跟前面的人隔了几排?”

    他歪着头默数了一通:“七排啊,怎么了?”

    我又气又好笑:“你坐得离听课的队伍这么远,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个代课的?”我拉起他的袖子:“鱼目混珠也得混在一起才行,走,坐前面去。”

    往前坐了几排,位置虽不是很靠前,但已经和其他同学“混”在一起了,我们这排座位也都已经被坐满了。

    这节课原来是教育学原理,我自己的班级已经上过一遍了,今天上午又代了这节课,又听了一遍,现在这是第三遍了,实在是听得无聊,台上的老师面无表情的用没有一丝情绪起伏的语气读着ppt上大板大板的文字。今天上了一天的课,由于担心自己下午代课晚到,我中午没敢午睡,现在看着黑板上这密密麻麻的文字,我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困得不行。

    我用手肘推了推旁边的诸散:“你帮我拍一下重点的ppt,我眯会儿。”

    诸散点点头:“我帮你看着老师。”

    我用左手托着左脸边的颧骨,开始“钓鱼”。没眯多久,右边诸散用大腿狠狠撞了我一下,我猛地惊醒,顿时困意全无。

    接着,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是16外贸1班的吗?”

    我转脸看了一眼,一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在我后排弯身问我,手里抱着文件夹和一支笔。

    是来查堂的老师!

    我瞬时想起自己正在代课,朝她坚定地点了点头:“是的。”

    “叫什么名字?”查堂的女老师小声穷问不舍,声音并不大,以至于前排的同学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到来。

    “欧阳琦。”我也小声回复她。

    “呵,”她突然不屑地笑了一声,“你是欧阳琦。”

    她这句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让我有些心里发毛,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蔓延开。糟了,自己肯定是暴露了,这个老师肯定认识真正的欧阳琦,不然她的语气不会这样笃定。我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该如何应付。

    突然,这个查堂的女老师把手里抱着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摔:“说!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动静不算小,吸引了后几排同学的目光。

    我心里已经认栽了,没打算再辩解。从头到尾我都知道代课是违反校园规矩的事,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今天被抓个正着,我没想逃脱。

    “说!你叫什么名字!”那女老师似急着邀功一般,声音提高了几个度,使劲抓着我的肩,怕我下一秒就逃了一般。

    领口被她扯大,右肩内衣的肩带露了出来。

    我知道是自己违规在前,可看她这副得意跋扈的样子,实在有些令人厌恶。于是我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做,只是静静地转身,十分平静的盯着她看。

    也许是我这副不慌不忙的恶劣态度激怒了她,她咬牙切齿,像菜市场少收了一分钱撒泼大骂的大妈:“好,好!你不说是吧!我还怕你不说?”

    她松开抓着我肩膀的手,从兜里掏出手机,横着手机对向我,然后又命令坐在我傍边的女同学:“你!把她衣服弄好!大白天的袒胸露乳发什么骚?”

    旁边的女同学被她吼得不敢动,她这火烧眉毛的样倒是把我逗笑了,自己把衣服整理好,遮住露出来的肩带,平静地笑着看向她的镜头。

    她录了大概十几秒,然后把手机竖过来举着得意地说:“我已经把视频发到辅导员群里了,你不说?没事,你辅导员总该认识你吧?”

    她眯着眼睛看我,嘴角一边翘起,似乎很满意自己这个英明的做法,看候似的看着我,一脸玩味的期待我接下来的表现。

    期待什么?期待我羞愧慌张?还是期待我低声求饶?

    我是没想为自己开脱,可我莫名的,偏不想栽在这个老师手里,偏不让她如意。既然已经把我昭告在导员群里,那我就静等着导员来把我领走,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激怒一个人最好的方式不是和她对峙,而是晾着她。

    不理她,等于杀她。

    没有表现出她期待的羞愧慌张,也没有求饶,我只是静静地,不说一句话,转过身来,继续听课——尽管此时前排的同学多数已经无心听课,时不时转过脸来看这场热闹。

    “我数三个数,你说不说!”后面的人声音更大了,咬牙切齿地威胁。

    我不为所动。

    “三!”

    “二!”

    “一!”

    “咻!”的一声,我桌兜里的书包被以极快的速度抽出,随后“咚”地被摔在后排的桌子上,那查堂的女老师粗暴的拉开拉链,其中一个拉链走环,掉到地上,她竟然开始当众翻起我的书包!

    这个举动让我有些反感,我转身一手抓住自己的书包,凶狠地盯着这个该叫一声“老师”的女人,毫不客气地凶了声:“住手!”

    逼得我开口后,她更加得意:“现在我怀疑你根本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为了学生们的安全,我有必要对你进行检查。”

    这话说得好笑,既然怀疑我是校外人士,请问她哪里来的资格可以随便搜一个人士的身?手上一使劲,把书包夺过来,麻利地拉上书包,单肩挎上。

    “我倒是想问问这位老师,就算我真是校外公民,谁给你的权利可以随意搜我身?”我看着她的眼睛说,语气恢复了平静,“再说了,我如果就是这本校的学生,你又有什么资格可以随便搜身?”

    她一时语噎,我抬手指着黑板上面的“教书育人,为人师表”八字精神,不吐不快:“众所周知,A师大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师范院校,享有‘千年学府,百年师范’的美誉。可不想A师大的老师,竟是这般‘为人师表’的?今天我若真是个校外人士,可算是看足了A师大的笑话!”

    “啪!”

    清脆的一声,一个耳光落在我的左脸上。

    两百余人的教师瞬间安静下来,连台上讲课的老师都停住了,从她的麦克风里能清楚地听见她倒吸了口凉气。

    “你他妈干什么!”诸散应声站起,随手抄起自己的书包朝她脸上砸去,力度不小,她来不及闪躲,向后栽了一截,书包不偏不倚地砸上她的面中,掉落在地后,两条鼻血从她鼻子里留下。

    她抹了一把自己的鼻血,指着诸散:“你!你!我是老师!你敢打老师!”

    他丝毫不惧:“打了,怎么着?”

    有种被保护了的感觉,但我又清醒过来,诸散也是代课,如果太过出头,难免会引火上身。

    我拦下他:“谢谢这位同学为我说话,既然老师觉得我威胁到在座各位同学的安全,那我离开就是了。”我忍住自己的顾虑,尽量平静地说出这番话。

    跨起包,准备侧身挤出去。

    “不准走!拦下她!”那女老师厉声命令两旁座位上的女同学,疯了一般地从后面扑来,伸手抓住了我书包上的挂件。

    那挂件是一个符包,里面装的是香火灰和米。奶奶去世时,主持法事的法师将生米倒在熄火的火盆里,发给奶奶的子女们让他们回去煮了吃了,说这是“发财米”,是已故之人对后人做的最后一件事。

    我舍不得,于是偷偷藏了一点“发财米”,缝成了一个符包挂件,挂在书包上。缝缝补补这么多年,无论换什么包,都带在身上。

    “松、手。”我语气冰冷,一字一顿地警告她,脸色冷了几个度,开始恼了。

    我越是恼,越是着了她的道,她得逞般的沿着符包的流苏在手指上绕了一圈:“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然后手一勾,想借力把我的书包拽过去。

    “嘣、哗嗒嗒——”

    符包被扯断,“发财米”洒落在地上。

    心脏骤停了几秒,本能地弯腰去捧起,可本就不多的米灰掉在瓷砖缝里,只捧得起小小的一簇。失心地蹲在地上,顿时感觉浑身冰冷,不自觉地发起抖来,大口呼吸着。

    一股怒火在心中冲天而起。

    “妈的,臭三八。”

    “你说什么!”那臭三八把手里烂了个洞的符包甩到我头上,“你有胆再说一遍!”

    我用手将地上的香灰和发财米扫作一堆,抓在手里,缓缓站起,盯着她,挑衅地重复:“我说,臭三八。”

    欺人太甚,那就鱼死网破。

    果然,她扬起手,准备再次用耳光来捍卫她的威严。

    我盯着她,只要这个耳光再落在我脸上,我就可以开始自我防卫了。

    手扬起带起一阵风,巴掌却没有落在我的脸上,被诸散在空中扣住,随后一个后转,那臭三八的双手被诸散一只手抓着,钳制在背后。

    “啪”诸散扬起手,毫不客气地在她脸上留下一个掌印。

    满座哗然。

    那人收了莫大的诋毁,疯了似的挣脱,一双手却被诸散紧紧钳着,动弹不得。只能死盯着诸散放出狠话:“你们好大的胆子!我是老师!我是老师!”

    我走到她面前,伸手掐住她的腮帮子,四指一用力,她的嘴被窝出一个洞,把手里抓着的发财米和香灰塞进她嘴里,然后用手捂住她的嘴,在她耳畔低声说:“你刚弄撒的,可是死人骨灰。”

    她瞳孔瞬间放大,大惊失色,开始拼命的干呕,眼神里有了一丝乞怜似的求饶。

    我满意地看着她,面无表情。

    “住手!”导员从后门冲进来大喊了一声,“张珊、诸散,你们在干什么?!”

    那臭三八见了救命稻草般,疯地挣扎掉,躲到导员后面。

    “陈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导员问满嘴香灰的那人。

    “反啦!是他们要造反啦!”她一改先前那副瑟缩的样,恢复一张嚣张跋扈的面孔,作誓要在我身上找些风头,伸手指着我,挑衅似的问:“你嚣张啊,你怎么不敢嚣张了?”

    “怎么,”诸散一个箭步挡在我面前,“陈老师还没吃够?”

    “够了!”导员一拍桌子,“你们两个怎么回事!简直是目无尊长!无法无天!”

    “什么是法?老师随意翻学生的东西就是法?什么是天?老师随手就可以掌掴学生,这就是天?什么是尊长?毁坏别人心头的信物,挫骨扬灰,这就是尊长?”我反问两位老师,“日后在座的各位当了老师,也记得要效仿陈老师今天的作为,好不威风。”

    “你……明明是你违反校规,代课在先,现在在这油嘴滑舌,好像是我的错了?”陈咬牙切齿地说。

    “叮——”下课铃声响了,教室里几百余人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全都舍不得这趟热闹,

    “看什么!下课!”导员吼了一声,等那些看客才窸窸窣窣收拾东西,陆续离开后,他又对我们俩说:“你们两个也走吧,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等我向上级通报之后再找你们。”

    诸散着急地说:“可是你根本……”

    “诸散,走吧。”我打断他,拉住他的手腕往外走。

    一路上,诸散总是一副闷闷不乐不自在的样子,我假装不见,直到出了教学楼,才问他:“你怎么了。”

    “你就这么被打发走了!”他气嘟嘟地,“我们都没开口说两句话,他就了解情况了?咱就这么走了,他指不定听那姓陈的老女人怎么瞎掰呢!”

    我朝他白了一眼,朝他胸口给了一小拳:“别演啦!走,请你吃螺蛳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