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夜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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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儿我回来了!”六月雪把人压在身后墙上,腻道。

    楼梯上的秦风和元乐避着身子从他俩旁边经过,一个脸上写着“有伤风化”,一个眼上挂着“好漂亮的美人”。

    秦风一回头,捂着元乐的眼推进厅里,“看什么看,少看,长鸡眼!”

    元乐吹鼻子瞪眼,“怎么不能看,我又不是没看过他们亲嘴!”手指的确实是唐无暝和秦兮朝的方向。

    唐无暝一激动,“你记得?!”

    元乐顿时又躲回了秦风身后,“不不,记得,又好像不记得……”

    唐无暝有些丧气,秦兮朝揽了他安慰说,“这是好现象,起码他有印象了。”唐无暝跟着点点头。

    “啊——”身后一声惊呼。

    几人回头去看,六月雪被温牧云一掌推开,差点滚下了楼梯,腰硌在栏杆上痛了一下。

    “琉华?!”温牧云才反应过来这没章没法的人是谁,又皱着眉头把人拉回来,在他腰间穴位按了几下缓了疼痛,谴责他道,“你又成什么样子。”

    一见了温牧云,琉华那四处抛媚眼的浪荡气就收了个一干二净,贴着人揽着腰安安分分地吃起了豆腐。

    温牧云一瞧琉华是跟着秦兮朝他们在一起,想都不想一定是这家伙在外作祟被抓住了,这下好了,想包庇他都没了机会,只好先一把扯下身上挂着的美人,将他往唐无暝面前一推,严肃地批道,“琉华,道歉。”

    琉华两睫无辜地眨啊眨地,温牧云一扭头,丝毫不动心。

    唐无暝纳了闷,“他,他到底叫什么?”

    “六月雪!”

    “琉华。”

    “……”两人异口异声,温牧云瞪着他面上一凝,琉华视作没看见,却也不做声了,随他怎么叫了。

    “他真名叫琉华,”温牧云道,“至于六月雪……恐怕是个花名儿。”

    “花……”敢情自己找了许久的人,找的竟然只是个花名儿!唐无暝气堵,要冲过去要个理论,温牧云也一紧张,场中肃然冷了下来。

    “伤和气的事我们回去再慢慢算,今天是秋庆日,今晚我们只谈风月不谈仇。”秦兮朝拽了唐无暝一下,替那夫夫俩打了个圆场。

    往六月雪身上看了一眼,便俯在唐无暝耳边吹了一声,“听我的,嗯?”

    唐无暝那满心的毛躁起瞬间被抚地平平顺顺的,只狠瞪了六月雪一眼,有些不情愿地同意了。

    反而六月雪闷闷地,望着那揽着的两人没有说话。

    *

    琼州虽是以琼花之景出名,但这一年一度的秋庆日却托的不是琼花的名,而是城里并不多见的银杏。此处虽银杏不多,但实则是很适合这树生长,每年秋季结果的时候都是累累硕硕的,看着好不讨喜。

    便不知从哪朝哪代起,琼州人就在这第一波公孙树结果的时候,举办这“秋庆日”,庆那秋日好丰收,也庆个家庭好团圆,祈个多子多福。

    这端送酒水上来的伙计将这缘故一讲,唐无暝环视了全场,好家伙这一对一对的,有哪个是能多子多福的,厅中唯一一个有女人样的,还是个人妖。

    这样一家子出来过秋庆日,不知有没有被人笑话了。

    厅中一方圆又大的木几,几中摆着几碟点心小食压压肚子,几旁围着六个人。

    琼州菜品和这琼州温润的人一样,都是慢工出细活的,一道道精雕慢啄、小煮文炖的,直到楼上六角的仿制宫灯都点了亮,团团透着明亮的橘光,把阁里照出一片暖色——这菜才一道道地呈上来。

    倒不亏是好几代的老手艺,光卖相都足够让人流尽了口水。

    菜一上齐,众人齐齐动筷,大快朵颐。

    待填了个五六分饱,胃中不再空了,六月雪酒瘾泛起,忽然从身侧拎出一坛老酒,哐地往几上一置,扬着声调吆喝起他们,“这光吃可没意思,不如来喝酒!”

    唐无暝夹着一筷子白肉,嗤了一声。

    “哎你什么意思,不敢喝?”六月雪反笑道,“你年纪这么轻,该不是不会喝吧?”

    这一挑衅,肉也不吃了,唐无暝将那筷子一拍,也就身拽了一坛子出来,径直扯去了上头的封泥,“谁不敢了,来喝!”

    秦兮朝与温牧云对视了一眼,这是冤家聚头,拼酒撒气的节奏。

    这不,两人一口气都还没叹完,那头就已经对吹上了。

    可这酒友会了酒友,没两杯仇气就喝没了,就剩了豪气了,两人对喝且还不够,左右拉扯起秦兮朝和温牧云,也投进了这酒场。

    好在秦兮朝酒量也不差,还能陪他们玩个几回。温牧云却是不爱酒,只以茶代酒表个意思。

    这酒既有陈年佳酿,也有清水滴露,尝起来深浅不一,但这最醉人的就是混酒喝,几种就在胃里一搅,这本来的好酒量也该搅醉了。

    酒过三巡,厅中已是坐立无相,都有了几分酒意。

    再加六月雪刻意挑唆,唐无暝喝的着实不少,可奈何他自认酒量好,仍是精神十足地四处劝酒,这四洒的酒杯都劝到了秦风他们面前去。

    秦兮朝想今夜高兴便任着他玩,也授意秦风可放开了折腾。

    一桌大男人干喝了一晚上还不够,又划拳行酒令,划拳还成,可这行酒令唐无暝就蔫了,他哪是那博览群书的文化人,能背的几首还都是三岁小儿都能朗朗上口的那种,没两局就败了气势。

    末了,更是因为一句“月黑风高夜,正是脱衣时”引得六月雪大笑不止。

    唐无暝败下阵来,晃了晃手里的小酒坛,算下这几局里输的,就算喝光都不一定够数,于是干脆手肘一抬,直接仰头便饮。

    六月雪看他豪放得很,拍手就叫好。

    憋了几大口,才停下一换气,秦兮朝瞧他脸上红扑扑的好不鲜艳,一把夺过了那还剩了小半坛的酒壶,“别喝太多了无暝。”

    唐无暝酒意正浓,伸手去够。

    温牧云一手握杯,端坐笔直,另手将六月雪要斟酒的手挥开,也帮秦兮朝说起话来,“唐家小子才及冠,你也才及冠不成?多大了还没个正形!”

    杯一倾,酒液胡乱洒了六月雪满手,他抬眼看了看温牧云,怎么瞧怎么欢喜,扬臂就要挂上去。温牧云穿了一身的素白锦衣,更是厌恶沾染一身的酒臭气,赶忙侧身往秦兮朝旁边挪了挪。

    回头略有嫌弃地将他推开,“你瞧瞧兮朝,什么时候能这样让人省心?”

    唐无暝听了,嘿嘿嘿地笑了起来,拖着鼻音点头赞同,“对对对,我家阿朝就是省心……还有钱!”

    “……”有钱二字在这一句中格外响亮,秦兮朝脑袋一疼。

    六月雪却不乐意了,自家的人挨着别人坐,还亲亲昵昵夸着人家,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纵使秦兮朝着实比他人模狗样些,他也不高兴了,不开心了,有情绪了。

    再看秦兮朝的眼神,就好像瞧情敌一般,口中龉龉,“对对,你们家兮朝最省心,我最不省心。”

    温牧云看他又吃起莫名的味来,不禁莞尔一笑。

    夜幕铺下,城中却越发地熙熙攘攘,市井街坊中一片灯火通明,从这高处的阁楼远眺过去,底下明灭闪烁,吵闹之声真有如盛典。

    食足酒酣,厅中人俱东倒西歪,唐无暝更是整个歪趴在秦兮朝的膝上,手里乐呵呵地攥着一个空坛,拽扯着他的衣袖,说自己还能喝,还可以再战。

    秦兮朝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人,手在他的发上轻轻抚了抚,听他讲醉话还一脸笑意。

    楼下忽然爆发一阵孩童的笑声,又是叫又是笑的,直涌到湖边上来。唐无暝拍拍自己的脑袋,从秦兮朝身上爬起来,从肩头越过看去,刹那时一簇火雨梨花爆然炸上了夜空,烟火漫开,缤纷斑斓地映亮了大半的琼州城。

    唐无暝被这噼里啪啦的焰火惊醒,推了推秦兮朝,腿脚磕绊地往阑杆边儿上去,好看的更清楚一些。

    阁楼阑杆仅是装饰雕栏得好看,却还没有人胸口高,人又喝的醉醺醺的,秦兮朝唯恐他一个不留神翻下楼去,伸手拦腰将人抱了回来。

    自己往围栏处挪了挪,就把唐无暝拽下来锢在身前坐着,两臂从他腋下穿过环在胸前,与他一同看着夜空当中的火树银花。

    六月雪虽说看秦兮朝不怎么顺眼,可也羡慕人家唐无暝这般温顺的,再转头看看自己家的那个,在外人面前是满身清高孤傲之气,就是偷偷摸一把还要遭个冷白眼。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恰时,有小二端着盘子上来,在每人面前置了一碗,碗中磊着五个雪白的团球。

    唐无暝一边看着金银闪烁的烟火,一边看着秦兮朝端起一碗来,舀出一团来递到他的嘴边。

    “你尝尝,这个只有秋庆日才有的。”秦兮朝笑道,“叫千秋长存。”

    玉白瓷勺里一个玉白的丸子,丸子里隐隐约约透着墨黑的馅儿。唐无暝也跟着笑了一声,“莫骗我,这不就是元宵!”

    是元宵,倒也不是元宵。在秦兮朝的坚持下,唐无暝只好张口去咬,可这元宵着实大个儿,一口全吞害怕噎着,半口扯完,芝麻香就从馅儿里浓浓地滚了出来,铺了满勺。

    “还说不是元宵,还是芝麻馅儿的!”唐无暝挑着眉眼。

    秦兮朝抖了抖勺尖,“你再看。”

    勺子一抖,墨染的馅儿里晃出一个橙黄的小果,可不正是唐无暝下午在车里吃的银杏果!原来说不是元宵,是因为这里头还藏着这么个东西。

    怪不得叫“千秋长存”,倒是怪有意思的。

    “这与生的可不是一个味,尝尝罢。”秦兮朝举着勺子劝他。

    唐无暝半信半疑,眉头一拧,大无畏地含了勺口,舌尖伸出来寻到那白果一挑就拨进了嘴里,牙齿舌间碾了碾。瞧他表情舒展了,秦兮朝便知这口味对了。

    嘴里的白果甜甜糯糯的,混着黑芝麻的浓鲜和米团的软糯,果真好吃的不得了,心中一欢喜,就着那勺把里头的馅儿都舔了个干净。

    吃完了,朝秦兮朝眨眨眼,说还要。

    长空上璀璨万分,金红光耀投在唐无暝的脸上,把那嘴边儿上寥寥没吃净的芝麻馅儿照的一清二楚,活像只偷吃东西的馋猫。

    秦兮朝指指嘴角,唐无暝舌头跟着舔了一圈……没到位。

    再指,还没到位。

    秦兮朝回头看了看都各自挑了好位置,成对四散着看烟花的其他人,也没了顾虑,碗勺叮一声碰响,手就扣住了他的下巴,低头把那嘴角的芝麻馅儿舔了走。

    唐无暝还没反应过来,嘴角就落了暖暖一吻。

    脸上映着漫天的璀耀,不知是不是酒气熏了上来,红得发嫩。

    唐无暝一抿唇,指了指碗里的丸子,指使着秦兮朝又给他舀了一颗,于是理所当然地……又吃到了嘴边儿上。

    又……被人舔了走。

    这像两个人偷偷摸摸的游戏,唐无暝上瘾了,屡屡凑着嘴巴送到秦兮朝面前去,秦兮朝没有丝毫嫌弃,照样亲亲密密如他所愿。

    五颗丸子都下了肚,唐无暝才玩够了似的揉了揉嘴角,心满意足地继续歪在他怀里。

    “真是不知羞。”秦兮朝笑他,想那团子不好消化,一边顺着抚他的胃。

    “哼。”唐无暝半熏着眼,安然享受着。

    而身后的六月雪刚又被温牧云推了开,别说啄上一两口,就是摸个小手都得经过大夫层层的心理建设和准批,早就把他们羡慕得恨不能咬手绢了。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温牧云眼角一瞥,瞧琉华一双娇目里又怨又哀满是无辜,再看旁边秦兮朝和秦风两对都亲亲密密,心下无奈一叹。

    “琉华,过来。”

    “嗯?”琉华手里捏着一杯酒,不经心地应道。

    “唉。”温牧云从他手里拿过酒杯,倾头全部饮完,又拽过琉华的领子双唇抿了上去。温滑的酒液从唇缝里渗进来,既有大夫身上特有的药草味,又有琉华自己的胭脂气,把他熏地着了迷,心中鹿蹄四处乱踏,按着大夫的后脑在他唇上啃了个遍。

    “哈……”酒液交换吞咽完,大夫憋地推开了狼似的某人,唇上被吮得嫣红一片,那色狼却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不羡慕了?”温牧云侃了一句,“小孩子一样。”

    琉华得意翩翩地挪过去,挨着他同坐,嘴里还回味无穷。

    烟花很快散尽,唐无暝也被秦兮朝揉按得舒爽,歇了会自己摸摸鼓胀的小腹,从他怀里爬了出来。

    “去哪?”秦兮朝问。

    “唔,茅厕。”

    “天黑,我陪你去。”说话间就要起身。

    唐无暝赶紧将他按下去,挥了挥手,“我,我自己能去!”秦兮朝看他走路还算稳当,也不强求了,便放他一个人下了楼。

    脚步刚踩到楼下地板,唐无暝回头望了望灯火盈盈的阁上,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隐匿在去往后院茅厕的小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