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8.01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优昙初现叶团团(四)

    傅辛听了她这话,面上有些蔑然地轻笑了一下,心里却道:这阮二娘啊阮二娘,不是没心机,可偏生心不够狠。他如驯养马驹一般调/教着她,若是阮二娘变成个如他一般心狠手辣的,抑或是她服了软,变得服服帖帖,傅辛对她的兴致,只怕便也会随之消失殆尽。不过,幸好,至少现在,他还有极高的兴趣,再玩上她不短时日。

    官家把她拽到墙边,整个身子几乎全都贴在她的身上,不愠不怒,只轻声笑道:“到底还是妇人之仁。朕说的,你可要记好了——那明明蠢笨,却还自以为精明,满腹心思的人,用过了,就赶紧扔,不然日后,她定要再给你惹麻烦。秦五娘便是这么一个废棋,朕今日不把这棋挪开,你我此后必会为她所累。”

    方才被秦五娘讽刺了一通,流珠心里也有气,虽实在不忍,但也知道,有些事情,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努力一番罢了。若是那飞蛾一厢情愿要扑火,她既灭不掉火,也拦不住飞蛾,不过是白费力气耳。

    被傅辛这般教导,流珠似笑非笑地道:“谢过官家指教。那姐姐一事,官家又要如何辩驳?”

    傅辛蹙了蹙眉,低声道:“日后事发之时,你姐姐那般的性子,必会承受不住,轻则疯癫,重则自戕。若是有这阿芙蓉膏为佐,她必能好受不少。烟雾腾升,百忧皆忘,于她来说,也是好事,偏生被你这观音菩萨搅了局。说起来……”

    关小郎站的离二人有段距离,此处距秦太清被关的偏室,也不算近。四下无人,傅辛目光微沉,唇角却轻轻翘起,压低声音,道:“阿芙蓉这东西,朕只告诉关小郎说,会有如五石散一般的小瘾。你的反应,却是不对劲的很。嗯?怎么这般着急要把这东西从你姐姐那儿拿走?”

    流珠心中一紧,警铃大作。她脑中飞快想道:关小郎既然一口气说出了两个名字,既叫福/寿膏,又叫阿芙蓉膏,这约莫说明,这鸦片并非第一次传入,之前就有才对。可是傅辛的话又说明,世人对于阿芙蓉能成大瘾并不清楚,那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再联想下自己所在的时空,阿芙蓉似乎是从唐朝就传入,而到很后来很后来,才开始大规模地吸服。具体从什么朝代开始,时日已远,流珠也记不清,总归不是从清朝才开始的。

    对了!好像最开始时,人们不是用吸食的方法,而是混了其他药材生吞的,后来才点烟吸服,似乎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人们对鸦片的瘾才变大的?

    流珠想了一通,又忆起连氏曾提起在她出生之前,遇着过一个来自未知之国的外国人,便道:“儿知道阿芙蓉成的,不是小瘾。娘曾从外国人士那儿听说过,当成奇闻异事告诉了儿。”

    傅辛点了点头,并未再问,心中的疑虑却并未因此消减。

    当年二人在博戏摊子上初遇,曾玩过与算术相关的赌局,那时候的流珠刚穿越来,没什么规矩,随手就拿了木棍在地上写划计算,尽是些奇奇怪怪的符号,当时傅辛便留了意,暗暗记下。

    昨夜傅朔来信,信上说了阿芙蓉制成膏后可以点燃吸服,还配了外国人用的烟具,亦说吸服比起先前吞食来说,更易上瘾,且一旦上瘾,便极难克制。他也提了,这东西也不是只能害人,在海外之国,也常用来治病。

    此外,傅朔还提到了些许事,令傅辛心中暗惊。一来,那海外之国的火器实在厉害,但幸而相隔茫茫大海,傅辛倒也不担心他们攻来;二来,傅朔当成趣闻一般提起了海外之人所使用的数字,还像模像样地举了例子,傅辛一瞧,往日的回忆立刻重回心头——这不就是阮流珠当年在地上所画的东西吗?怪不得当时她口中念念有声,说些一二三四什么的。

    这般一回忆,阮二娘当年的奇怪举动愈来愈多,什么“死了便能回去了”,到底是要回哪儿去?那连氏,他在国公府中见过,只记得是个怯怯的小女人,她果真会有这般见识?便是有,她会教女儿将这些数字用的这般熟练吗?

    然而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傅辛的许多回忆,也愈发模糊了,至于眼前的这个阮流珠,几乎是一丝疑点也无了。傅辛目光灼灼地看了会儿她,觉得她尽在自己股掌之内,全凭掌控,可又觉得,她便仿似那阿芙蓉点燃后升起的一抹轻烟,令他上了瘾,可又抓不住,倏忽间便飘然远去。

    思及此处,官家只一笑,摇了摇头,暗道:不过是个内宅妇人罢了,何苦深究?她现在在他手底下压着,以后也定然逃不脱。

    这般想着,傅辛一笑,随即淡淡地道:“二娘别急着回去。”

    流珠心里一紧,微微咬唇,傅辛眼神灼热,强扯着她到了秦太清隔壁的房间里头。那房间窄小阴暗,似是为皇后储存话本儿的小书阁,流珠不敢发出声音,只眉头紧蹙,强加忍耐,一双美眸半张半闭,看也不看傅辛。

    官家虽觉艰涩难行,却反倒心火更炽,愈发狂浪。流珠倏然被他抱起,猛地往那书架一靠,木头架子摇摇晃晃,顶上的单薄书册忽地坠了下来,流珠本就身子紧绷,被这书册一砸,娇哼两声,勾得官家愈发燥热难安,声音微哑,低笑了两声。

    一挺一收的反复之间,阮二娘迷迷蒙蒙地睁开眼,但见那书册上的仿佛印着劳什子“九重尊宠”、“许君独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屏退佳丽三千”、“皇子公主皆是一人所出”……阮流珠又缓缓闭上了眼,许久之后,方才受罢这一番苦。

    傅辛整了整衣衫,又掐着她脸,亲了她两下,这才作罢。流珠靠着书架,歇了许久,这才找回力气。

    离了这小书阁,傅辛也不曾去见那秦太清,只令人把守住偏室,随即便乘辇折回理政殿。殿内,薛微之正强装镇定,立在空空殿内,已经等候了许久。

    先前秦太清求他带自己入宫,薛微之本是不想答应的,可是那惯常高傲的秦家贵女竟难得放低了姿态,眼瞧着她罕见地苦苦哀求,投怀送抱,薛微之这颗心,便有些动摇了。再加上秦家五娘说,官家肯令自己嫁与他,免于蒙受家难,可见官家待她还是有几分往日的兄妹情分在的,此番再去为秦家求求情,官家纵是不同意,也定然不会勃然大怒,迁怒于他。

    秦五娘说了这番话后,薛微之虽觉得她多半说不动官家,但凝视着她那微启的红唇,雪白的肌肤,难得放低的可怜姿态,又转念想道:官家大抵也不会和这么一个小娘子较真罢?

    这般想着,薛微之便带了扮成小厮的秦太清入宫。秦太清熟门熟路,东躲西藏,跑到了浣花小苑里,而那薛微之则随着徐子期、金玉直等人前去面圣。因他心有惦念,故魂不守舍,也不曾多言,而待官家略显急躁地屏退下臣之后,薛微之默不作声地跟在众人后头,眼瞅着都快出宫城了,却被侍卫叫住,又带回了理政殿。

    等啊等,薛微之的心思愈发纷乱,这下子已经是十分懊恼。他暗自恨道:悔不该一时糊涂,应承了下来!说到底,还是被那秦太清钓了太久,她稍稍将鱼饵放低了些,他便欲拒还迎地上了勾儿。如今想来,只怕是酿成大错。

    忽而间,这薛郎君闻得关小郎高呼陛下驾临,他心上一紧,连忙跪下迎驾。官家缓步入内,经过他身前时,薛郎君似是闻到了一阵女人香气,却也不好多加猜度,只低着头,战战兢兢。

    散乱的龙案已被宫婢收拾妥当,官家不慌不忙,抬步坐到龙案之后,兀自回味了一阵,蓦地翘了翘唇角,随即提笔,复又开始批阅奏章。傅辛之所以有这么多奏章可批,实是因为他登基之后,改了上报奏章的制度。从前呢,下边的低微官员必须要把奏章递呈给上级官员,上级整汇之后再移交更上一级,傅辛即位后,对此十分不满,便令最低级的九品小官也能把奏折直接递交官家。

    这般说起来,他这官家做的,也算是当得勤勉二字了。只是他这勤勉,却也有做给后来人看的成分在。傅辛性情虚伪,将那青史留名看得最重,其余的人事,统统都比不过去。

    薛微之跪得腿都麻了,也等不到傅辛说一句话。良久之后,这才听得傅辛故作讶异地搁笔沉声道:“哦?微之怎么还在这里?赶紧起身回去吧。”

    薛微之怔怔然地起身,因双腿发麻,膝盖生疼,猛一下子站起来,打了个磕绊,又差点儿跪了回去,十分狼狈。傅辛缓声关切道:“微之啊,若是哪里不舒坦,可要早些请医。及早去了祸端,以防日后病入膏肓,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石无用。饶是下虎狼之药,也是无妨。”

    薛微之眸光一紧,心上咯噔一下,半晌应了声是。傅辛令他退下,薛微之有些恍惚地由关小郎领着离去,待回了傅辛赐下的新宅里,院子里搁着的是秦家新送来的嫁妆,薛微之默不作声,匆匆扫了眼单子,随即便缓缓放下——秦家落了难,被抄了家,这送来的嫁妆乃是秦太清他娘当年剩下的嫁妆,虽比平头百姓好上不少,可却离薛微之的预期相去远矣。

    暗自思忖着,薛微之命家仆拿了药来,掀衣看着膝上伤处。跪了半个时辰,这膝盖上已经现出淤青。

    他噤声不语,坐在位上,少时之后,听得婢子来报,道:“娘子在皇后处饮了酒,醉得不成样子,被人扶了回来,歇在卧房。”

    薛微之点了点头,挪步卧房。秦五娘睡在榻上,娇躯香软,薛微之闻了闻,一丝酒气也无,再撩动了下她的身子,这秦五娘一分反应也没有,若不是还有气儿,薛微之都要以为她死了。

    不是醉了,却昏睡不醒,这分明是被下了药。

    薛微之格外平静地看了会儿她,随即俯下身去,亲亲摸摸,*一回,总算是占了这秦五娘的身子。看着那殷殷红血,如点梅映放,薛微之只感觉夙愿已偿,往日的郁气,总算是得到了纾解。

    他整好衣衫,立在屋中,看着那烧火盆里的红光,阖了阖眼,长叹一声,喃喃道:“不能怪某。青云之路,道阻且跻,要怪,就怪那位高堂明君罢。”

    却说流珠恹恹地回了府,躺在榻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这才回复了些元气。她起身之后,已近黄昏,怜怜伺候她起身,为她梳洗,并道:“再过一个月,便是雪风、素缣等那一批宫婢离宫外放的时候。先前二娘命奴去问她们的意向,素缣说要回地处边关小城的老家,她娘已给她说好了人家,素缣便无法留下,而那雪风,向来自恃美貌,端着架子,也不爱与其他人多说话,奴问了之后,她只说另有去处,别的也不曾多提。”

    流珠点了点头,道:“再管姐姐要人,实在不合适,这几日且再招些人罢。”顿了顿,她边暗中寻思,边温声道:“年里攒了不少单子,往后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若还是在这院子里做,大郎心里,只怕是会有意见。思来想去,还是要单找个铺子。”

    怜怜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大郎实在可怕。那一双眼儿,跟剑似的,直直地刺过来,仿佛什么都能被他看见。奴都不敢在他面前多说话,生怕讨了阿郎的嫌恶。那柳莺,谁都拿她没办法,阿郎一审,就教她说了实话,倒比萧捕头还要厉害。”

    流珠只摇摇头,不曾多言。说话间,徐*缓移莲步,入了屋内,先是和三婶阮二娘说了些家常话儿,随即条理十分清晰地,讲生意上的事儿讲了一通。流珠一一记下,又交待了她些事宜,便是此时,*娘子把眼望向桌上的锦纹小盒,随意问道:“这是何物?”

    流珠只有些疲倦,懒懒扫了眼那小盒,道:“害人的东西。虽说必能赚,但若是果真卖了这个,跟杀人也是无异。”

    *心思一动,怜怜则十分好奇,道:“这是甚物?方才倒是没敢问。”

    流珠垂眸道:“此物名呼阿芙蓉膏,人若是吸服,便会置身于虚妄梦幻之境,快活忘忧。但只要沾上,便必会成瘾。一旦成了瘾,神仙也救不得,这人啊,只能干熬硬挺,挺不过去呢,便只剩一个死字。”

    *微微一笑。她与阮流珠不同,流珠来自法制健全的现代社会,凡事留一线,心中总存着一丝善念,仿佛总有个人在时刻警戒着她——杀人是犯法的,这在傅辛看来是妇人之仁,而在流珠看来,这是为人的根本,亦是她作为现代人的底线。而徐*就不一样了,她是个狠角色,往日养在闺中,父慈母爱,因而这本性也不曾显露,但现在,她已是个完完全全的笑面夜叉,心狠手毒,凡事不问手段。

    来此处之前,徐*才翻过薛微之新写的《痴娇丽》。她恨得牙根痒痒,却也觉得十分可笑。娶了新嫁娘,便忘了她,新嫁娘落了难,这便又念起她的好来了——只是在书里将床笫秘事写得这样详尽,他这又是要羞辱谁呢?

    流珠但听得徐*笑道:“二娘,左右你不打算卖,不若把这盒子给了儿罢。儿总能找着最适合这仙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