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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四五回』野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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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煜在外名声鬼僻阴毒,对内却是个护犊的主儿。白石城里百姓富足安泰,四面城墙皆用石头高高垒砌,虽小却易守难攻,因此匈奴人虽然早已垂涎,却一直没有动过掠城的念头。这次得知前番乃是他下的毒,便一直埋伏在城外几十里,只待他一出城便寻机报复。

    也是他命里活该不死,大皇子慕容烟带着三千护卫赶到时,正好替他挡过了这一劫。但慕容烟虽把匈奴数百散队赶走,却一夜之间损失了近千兵;又听说萧孑不仅把小美人劫持,还顺带把燕姬的棺木也虏走了,更是气得脸骨抽搐、暴跳如雷。慕容烟当场摔了慕容煜一巴掌,命令剩余的两千兵马迅速扩散,只要追到人,女人留下活口带回来,男人当场杀无赦。又立即去信与梁皇癸祝,告知这一消息。

    萧孑揽着芜姜在马背上夺命驰骋,一直颠簸到次日傍晚,身后的追击声才渐渐远去。

    这是个逖国边境陌生的峡谷,两面都是绵延起伏的高大土山。落雪厚重而松软,促使马蹄声渐渐慢下来。天苍苍,暮色灰蒙,周围异常安静,只剩下两个人一深一浅的喘息声。

    “松开……”察觉怀里的柔暖微微挣了挣,萧孑低下头来。

    肩膀受了箭伤,咸-涩的刺痛,他龇着牙,看到了愤怒的小芜姜。他的手环着她的腰腹,似乎位置有些过于往上,以至于使她呼吸不畅,此刻小脸儿红红的,娇娇怒怒讨人疼。

    他的心底便涌起一抹从未有过的真实与悸动,像从此被什么羁绊、却又百般不舍得甩开。他抱她在怀里,前路未知,后退无路。那生性里的野劲告诉他,他爱这种无可救药的沦陷。

    萧孑用下颌蹭了蹭芜姜的小脸蛋,捻住她下颌亲了一口:“一群恶狗,终于甩干净了。”

    “唔……”芜姜晃着脑袋,用力匀出一手。

    “啪——”

    萧孑还不及听她一声娇咛,颜颊上就挨了脆生生一掌。看见芜姜满目羞嗔,小手儿正从他的脸上挪开:“梁狗,别碰我!”

    见他嘶牙不语,似乎又有些惧他,咬着嘴角儿凶。

    他就干脆抓起她的手啃进嘴里,气息灼灼地盯住她道:“我说过不要总是试图打我。老子叛国了,从此没有梁狗,今后我是你的男人萧孑!啊嘶……”

    但话还没说完,脖子又被芜姜抓了一把:“不要脸。我要下去了,我腿麻。”

    芜姜说着,假装没看到萧孑脖子上的一缕血痕,挣扎就着要滑下地。

    只叫他又气恼又无奈,只得把她从马背上放了下来。颠簸数个时辰,也怕她腿脚冻麻,下地走动一会也好。

    “沙、沙……”

    北塞风雪萧萧,穿谷的寒风携着雪的湿气渗透骨髓,芜姜掂着繁琐的宫裙在雪地里前进。那雪太厚,一双桃粉宫鞋儿踩下去,好半天了才拔-出来,走得非常慢。

    看到前方萧孑牵着汗血宝马,披一身银光澄亮的铠甲,那宽肩窄腰大长腿,看起来好不英姿飒爽。一双玄黑皂靴踩下去,轻轻松松就跨出第二步,自顾自往前走着,似乎全然忘记昨天晚上才说过的话。

    她就知道他是个这样无耻的人,心存目的时什么话儿都能翻出来哄骗,哄完第二天就抛到天南海北去了,过后提都不提。

    她就不肯走了。

    天色越发暗沉,萧孑一个人走了十几步,忽觉周遭太过安静,这才回眸看过来。但见芜姜揩着裙裾犟在雪中,小身板儿一动不动,黑暗中一双眸瞳水潋潋地把他盯住。本来没有牵人的习惯,想想还是走回头,伸出手道:“走这么慢,不然还是上马。”

    “不要。”芜姜才不好哄,一袖子把他拂开:“姓萧的,你给我说实话,我母妃呢?你昨天才说现下我要的你都带来了。”

    竟是想起来问自己讨债了,那质问的小眼神儿看得萧孑心中怎么有些没底气。

    昨夜走得匆忙,许多事情来不及相商,只说信鹰联系,也不知道那七百个弟兄现下去了哪里。然而此刻若照实回答,这妞一定会立刻扭头就走,他太谙知她的性子了,对她撒谎的结局永远要比坦白从宽好。何况在让她见到燕姬的棺木前,他得想个法儿先把她喂熟,喂熟了才好哄她听话……他也隐忍了这样久。

    萧孑睇了眼芜姜似乎长开不少的小梨儿,肃着容色道:“我已将棺木在安妥之处搁藏,但慕容烟兄弟此刻四处追杀,出谷就是死路一条。你且与我在此耗过三天,到时再去不迟。”

    因看见前方暗坳下似乎有个山洞,洞外用枯干草木遮掩,拨开乱枝走过去,到了近处一看果然是。便叫芜姜在外头等着,他先进去看了看,忽而从里头探身出来,那清隽眉眼间便似镀了亮色。

    “看起来还不错,该有的一应俱全。现下你我二人只余一匹马,接连走了几日没歇没吃,再下去不仅是人,只怕连马也会体力不支。不如就在此暂歇个二三日,你看这样可好?”

    他说着,用干燥而温暖的掌心拖过芜姜,健伟身躯将她笼罩着,温柔地拂开她眉间几丝碎发。

    芜姜凝着萧孑凤眸中熠熠的闪动,想要找出些多余的情愫,然而他这会儿藏得可干净,什么都叫她找不出来。本来站着不肯动,但抬头看见天空鹅毛翩飞的大雪,却又寻不出反驳的理由。一天一也没阖眼,她的身体也已经很疲惫。这会儿跟着他,就像小羊儿被狼带进了森山,想退又退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芜姜便咬着下唇道:“梁狗,那你得答应我,进去以后不许碰我,不然我宁可冻死在外面,叫你什么都捞不着!”

    萧孑眉宇间显露倦惫,作无奈而冷淡的语气:“我动你做甚么,快四个晚上没阖眼,我可没多余心思弄你。”

    特地把芜姜的小嘴儿掐了一把,似乎在提醒她,原来她还记得他们两个人之前的那些那些。

    个不害臊的。芜姜想起河边和沐浴后的一幕,小脸儿不由又气又红,但并不因此而放弃:“那你得把腰上的匕首卸下来给我拿着,你这人撒谎成性,我得防着你。在没见到我母妃的棺木之前,你在我眼里依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想要,交与你便是。但这是军刀,锋利异常,轻易可别弄出鞘,小心出了人命叫你守寡。”萧孑把腰间青桐色的匕首解下来,想也不想便递给芜姜。

    这军中配备的武器都有机关诀窍,她一个外行的小妞儿拿去勾衣裳还差不多。

    “呼——”芜姜伸手接住,在衣襟上蹭了蹭,藏进了袖子里。

    他见她终于肯正眼看他,便把她的手儿牵过来。这一回没再犯别扭,拉了拉就拉进了洞里。他又顺手扯住缰绳,把马儿也拽了进去。

    外头看着不起眼,进去竟然是个里外两间的土洞。外间简而杂,堆放着一摞晒干的动物皮毛与几堆柴火。里间是锅碗瓢盆与一铺床,床上卷着单席,角落矮木架子上叠放几床干净的羊毛褥子,收拾得很舒适,还有一个贯穿的通烟口。看起来夏天时前曾有人在此居住,但已经许久不曾回来过。

    现下慕容烟正恨不得把他捻死,一切的布局也还来不及理清思路,有这么个与她蜗居的地儿,萧孑觉得好极了。

    见芜姜一进洞就坐在外间不动,像时刻对他保持着仇视与戒备,他就也懒得去折腾她,找到火石燃起一堆干柴,又去外头舀了一盆子雪架在火上,切两片肉干与谷物扔进去煮着。然后脱下厚重的铠甲扔去一旁,着一袭鸦青斜襟长袍在火堆前坐下。

    那黑亮的皂靴在火光下闪着幽光,将他的脸颜衬得越发英隽。正在处理肩后的箭伤,似乎伤口位置太低而够不着,时不时因为拉扯而发出嘶牙的痛溢。安静的时候总像个正人君子一般,眸底掩着一抹郁光,像在思考一件多么复杂的事。

    真是个多变的混蛋。芜姜不自觉多看了几眼,又忿忿地扭过头去。

    萧孑见她扭头,便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嘴角。

    将伤口敷好药-粉,眼梢睇见她依旧抱着个胳膊孤坐在阴影里不肯过来,便故作讽蔑道:“湿成这般,再不过来烤烤,只怕不用我去弄你,后半夜你就先把自己弄病了。到时候还不是一样要我把你抱过来。”

    芜姜低头看了看自己,但见长长的宫袍尾巴都拖湿了,把里里外外的裙裾也连累湿了半截,因为总在脚下踩,裙边上到处是沾了土的黑黑浊浊。

    “哈嚏。”她打了个小喷嚏,便不情不愿地挪进来了。

    “你煮的什么,给我也盛一碗。”瞥了一眼锅里喷香的食物,这回没再和萧孑拧。

    “把鞋和外袍也脱了,放在火边烤烤。这般怕我做甚么,你的哪里又是我不曾看过?”萧孑舀了碗杂粮肉脯粥递过去,忽而一臂把芜姜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