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清明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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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的路上,栾奕透过车窗观望路边乡村景象,心中顿生几分凄凉之情。

    群绿之中茅舍残破不堪。多数屋顶带洞,甚至有的还有墙壁倾塌。栾奕实在难以想象,这样透风撒气房屋的住户是怎样生存的,是如何度过寒冷的冬天的。他们凄惨的生活环境与远处土地主的深宅大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栾奕从书童栾福口中得知,在这个时代饿死人的事情屡见不鲜,栾福本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人吃人的事件也是实情,只不过多发生在较为贫困的幽并凉诸州。豫州地段也出现过这类事件。至于颍川,因为地域比较富裕,在家上栾家乐善好施,经常给贫苦人家施粥舍财,所以百姓生活倒还说得过去。

    栾奕实在想不明白栾福是如何界定“百姓生活还算说得过去”这一定义的。就拿眼前这座村庄来说,约莫零上10摄氏度左右的天气,很多汉子竟然赤身裸体;到了快用朝食的时间,全村上下连点炊烟都没有。这也算说得过去?

    栾奕俊朗的面庞上顿时流露出几分戚戚然。照这样下去,百姓不跟着黄巾军起义才奇怪了。他深知这场起义非但解决不了广大贫苦百姓的困苦,反而激发起很长一段时间的生灵涂炭。他希望凭借自己的力量阻止这一切,可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骨感,虽然他怀揣着来自21世纪的知识,但此时此刻的他不过是个7岁少年。

    7岁,不过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嫩娃子,凭什么左右历史,改变未来呢!

    一股强烈的无力感侵入他的内心,但他却又不得不为未来考虑。

    要称霸一方吗?不可能!他是商人的后代,在这个以人的出身定人性的时代,商人的后代很难翻起浪花。

    要辅佐一位明君吗?目前看来,这是唯一的办法。可辅佐谁呢?刘备?刘备实在太弱小了,一生颠沛流离,就算有他加入也不一定能改变什么,且在逃亡路上很有可能让他丢掉性命!风险实在太大了。

    那孙权呢?江南一隅,守城可以,称霸不足。

    袁绍?刚愎自用……

    曹操?倒是可以考虑,将来自己颍川学院那几个兄弟都会投到他的门下,到时候也能互相照应。不过……曹操此人多疑,万一招惹他被咔嚓可就划不来了。

    栾奕眉目揪成一团,不得要领,索性抛在一片暂不去想。

    马车一路颠簸,穿过破败的阳翟北城门,越过萧瑟的街市,随后从南城门穿出,又行驶半里,栾家大宅的高墙便从视线尽头浮现出来。

    大老远,栾奕便见管家栾忠,也就是栾福的父亲在大门外跳脚张望。见栾奕马车晃晃悠悠奔驰而来,兴奋地三蹦两跳,风风火火闯进大门,不过数息又从门里冒了出来。

    待马车停定,他大步迎上,躬身行礼,“少爷,您回来了。”

    栾奕撩开门帘,面带微笑,说:“忠叔,您是我的长辈,不必跟我行礼。”

    栾忠面色严肃,再次行礼,“那可不成,主是主,仆是仆,规矩乱不得。”

    栾奕无奈。暗叹封建等级制度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更改过来的。

    跟管家栾忠寒暄几句,栾奕在栾忠、栾福父子搀扶下跳下马车。双脚还未站稳,便闻院内传来一声女子兴奋地叫声,“我的儿,你可回来了。想死为娘了。”紧接着,随着一阵香风,一位美艳夫人一溜小跑着从宅中奔袭而来,冲到栾奕身前将他死死抱在怀里。

    这位便是栾奕此生的母亲了。

    “嘶!”母亲栾刁氏用力过猛,疼得“幼小”的栾奕呲牙咧嘴,嘟囔道:“娘,你弄疼我了。”

    “是了,是了。”栾刁氏抹一把泪水,蹲着身子双手扶着栾奕双臂上下打量。“这才几天,奕儿你瘦了,不过倒是长高了一些。”

    “娘,孩儿非但没瘦,反倒长了几斤肉呢!”在母亲面前,栾奕总得装出几分孩子气。

    话刚说完,祖父栾涛和父亲栾邈从门内走了出来,走到栾奕面前。

    身材高大、体格强壮的栾涛站在栾奕身前,宛若一堵厚墙,他双手负后,俯视着栾奕说:“他当然不会瘦了。在学院读书这段时间他可没少吃好的。自己吃还不算,还把朋友一同邀到咱家木锦居蹭饭吃。哼,照这样下去,我倒看看将来你怎么继承家业。咱家这点家业早晚让你败光咯!”

    见栾奕刚刚回家,公公在家门外就要教训栾奕。儿媳刁栾氏连忙出来打圆场,“爹,大过节的奕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就别骂他了。有什么话咱们屋里说,屋里说好不好!再者说了,不就是几顿饭嘛!咱家别的不说,钱还是有些的,就算咱家钱使光了,不还有我的陪嫁嘛!您老人家就别为区区这点儿身外之物生气了,有啥比活着更重要嘞。”说着,栾刁氏想到了刚刚逝去的长子,不自觉落下泪来。

    栾涛见儿媳触动了伤心事,便没多言语。栾奕的老爹栾邈为人老实,话本就不多,也没说话。

    一家人便先后返回宅中。栾奕深邃的眸子里再次映射出那熟悉的一景一物。记得在西厢房门前,他曾跟哥哥栾奕一起嬉戏过;一次捉迷藏他就躲在那座假山之后,哥哥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他;还有后院花园,祖父常在那儿考校兄弟二人学业,栾奕屡屡答不上来,兄长总会挤眉弄眼的提醒他……

    如今,一切都成了过去时,兄长回不来了。

    栾奕眼睛湿润,晶莹的泪水划过嘴角。母亲刁栾氏似是感受到了栾奕的伤感,哭得愈发伤心,及至走入正堂已是泣不成声,抱着栾奕嚎啕大哭。

    栾邈怜惜刁栾氏,怕她哭出病来,便同丫鬟一起将其搀出正屋,到西厢房去休息。栾奕本想同去,却被栾邈拦了下来。他小声对栾奕说:“你长得跟兄长太像,母亲看到你难免睹你思兄。你还是别去了,让母亲安静一会儿吧!”

    于是,就这样,栾邈夫妇离去。正房内便只剩下栾涛、栾奕祖孙二人。

    栾奕怕栾涛张口责骂自己,不敢说话。栾涛似是压根就没有说话的意思,坐在塌上低头饮水,只是偶尔用眼角瞥一眼栾奕。

    时间过了许久。约莫一炷香后,栾涛一边盯着手中水碗,一边沉声说:“这三个月,学业如何啊?”

    “啊?”栾奕愣了愣,躬身行礼。“孙儿未敢懈怠,成绩尚可!”

    “尚可?”栾涛眉毛一横,长叹道:“哎,尚可!”随即陷入沉思。

    栾奕知道祖父在想什么?“如果勋儿在成绩肯定远超‘尚可’。”

    栾奕没有辩驳什么。而是从带回来的包裹里拿出一串竹简,恭恭敬敬递到祖父手里,柔声道:“这是岑夫子给我的评语。”原来这份逐渐是学院让学生带回家呈交家长的信件,其性质有点像后世的成绩单,意在告知学生家长学生近段时间来的学业情况。竹简是封着的,上面加有夫子印鉴,在家长收到竹简之前,学子根本没有可能篡改。所以,栾奕根本不知道手中岑老头儿到底给了自己一个什么样的评语,不过通过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的表现来看,应该差不到哪儿去。

    栾涛瞥一眼栾奕的表情,翻开竹简细细研读。随着扫视字码数量的增加,原本透着怒色的表情舒展开来,渐渐竟露出笑颜,极致最后猛一拍桌子,哈哈大笑起来。吓得栾奕一愣一愣的,纳闷儿老爷子是不是疯了。

    疑惑间,探头想一窥竹简中的内容,栾涛却在这个时候一把将竹简卷了起来,揣入袖中。他绕开栾奕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兴奋异常。又用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好不容易平负心情,坐回原位,收起笑容,再次换上带着怒气的脸色。

    见祖父表情忽阴忽晴,说变就变。栾奕心里一激灵,暗骂岑老头儿这都是写了些什么玩意儿,竟让老爷子发起了神经,害得他担惊受怕。

    慌乱的工夫,却听栾涛开口询问他的学习情况。内容无非是学的什么书?栾奕答《论语》、《诗经》已经学完,现在读《吕氏春秋》,学老庄。

    栾涛随后又考校了几个问题,见栾奕均对答如流,便满意的点了点头。沉吟一阵,他又问:“对于老庄你怎么看?”

    栾奕不敢离经叛道,便将前世积累和后世学到的知识总结了一下,简单叙述了一下老庄的基本内容和核心理念。

    栾涛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口风一转,告诫栾奕:老庄简单了解一下就好,千万别当真。如今,栾勋已逝,他栾奕就是栾家的嫡长孙,将来无论他入士也好,不入士也罢!诺大个栾家家业早晚是他的,需要他延续下去。合家上下需要他来养活,颍川境内在栾家产业里劳动的人们需要他来喂养。作为栾家的继承者,他栾奕责任重大,必需成为一名精明的引路者,千万不要随了老庄,追求什么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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