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收服打败曾经那个辉煌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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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云归顺着江少辞的视线往外看去, 口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但江少辞紧盯着里，如同和什么人对视。
牧云归安静下来, 手无声『摸』剑鞘。这时候，水波中闪闪，渐渐有一个人影凝聚：“无意冒犯，在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望两位海涵。”
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口，他身形像雾一半透明，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消散。牧云归能感觉到他的修为比自己高, 但具体星就看不出来。
不过，容玠的状况并不乐观。现在凝结出来的他的幻影, 并非他本人。体外身和本体息息, 他的身这么弱, 可他本人也到灯枯油尽的地步。
江少辞看到容玠，毫不意外, 道：“说吧, 处心积虑把我引过来, 想做什么。”
江少辞之前还奇怪, 如果南宫玄在殷城得到他的剑诀和剑骨, 这次下海, 南宫玄为什么不去桓曼荼院子，也不去藏宝阁拿容玠的剑？等到这个木屋，江少辞终于明白。
六千年，什么木屋能在水中保存这么久？而且周围未免太过干净，就算有活人居住恐怕都没法这么干净，何况废弃多年。
太完美的事情大多都假的, 唯有幻境，才可以永远不落灰尘，永远清静整洁。
他这一路走来，桓曼荼的冤魂流连于圈禁院落，半疯半傻活在过去中；桓雪堇待在剑冢，拼命找能让她变强的凌虚剑诀，为此把自己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但故事的另一个重要主人公，容玠，却一直不踪影。
他的剑留在藏宝阁，人却杳无踪迹。人在末路时会陷入自己的执念，最放不下什么，死就会变成什么。桓曼荼变成思念爱人的厉鬼，桓雪堇变成靠吞噬同类为生的怪物，如果容玠就神医，在他生命的最一程，他会去哪里？
答案不言自喻，一线天。
容玠在峡谷下创造一个幻境，将当年的场景完全还原，仿佛时间未老，一切都没有改变。如果江少辞的猜测没错，前世南宫玄并没有找到桓曼荼，也没有答应桓曼荼做三件事，自然不知道藏宝阁的事情。南宫玄和其他无极派弟子一，从正强行攻进来，不敢久留，直接来剑冢。
他在剑冢躲避桓雪堇时，南宫玄身的玉佩掉出来。容玠在幻境中感受到玉佩的息，出于种种考量，将南宫玄放入峡谷。
凌虚剑诀虽然被桓家保管着，但比起桓家两姐妹，容玠才真正学会凌虚剑诀的人。枚玉佩中有江少辞的胎血，容玠借此认出玉佩中的息，想来不难。
续南宫玄在峡谷中经历一系列事情，幸运带走凌虚剑诀和剑骨。但这次，江少辞被人提前唤醒，并且混入无极派外弟子的队伍中，一同来到殷城。江少辞阴差阳错发现桓曼荼，如果只有江少辞一人，他才不管什么女鬼的心愿，一拳头打下去什么麻烦都解决。但偏偏有牧云归，牧云归分认真地帮桓曼荼实现遗愿，他得知六千年前的真，拿到容玠的剑，桓曼荼还为此心甘情愿祭剑。
他用桓曼荼的口诀，以正常途径打通道。但江少辞猜测，即便他没拿到口诀，容玠也会想办法把他引到一线天的。
容玠说：“在下冒昧。在下本该递拜帖恭请贵客，扫榻以迎，但我无法离一线天，只能用这种办法，请谅。”
江少辞笑声，毫不留情道：“有事说事，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恶心我。”
容玠看起来很适应江少辞的脾，他依然文雅地伸手，说：“此事说来话，二位请坐，容我慢慢道来。”
容玠引着两人坐下，因为这幻境，容玠也没有行茶等虚礼，山道：“流亡些年，我一心钻研剑法，没曾留意外界，只知道表妹修为一日千里。我来旁敲侧击问过她，她信誓旦旦说她的功法乃仙界大陆高人所赐，所修皆正道。我她言辞间细节俱至，首尾照应，便没有怀疑。没想到，却就此埋祸根。”
牧云归不问：“莫非她被骗，给她功法的人邪修？”
容玠摇头：“具体谁我不得而知，只知道来源于昆仑宗。”
“昆仑宗……”牧云归默默倒抽一口凉，“这不江子谕所在的宗吗？对，多年前，桓掌和詹倩兮也在昆仑宗下。”
容玠听到江子谕的名字，微怔，眼睛扫向江少辞。他发现江少辞一脸与我无的表情，心里悟，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子，说：“昆仑宗乃仙界第一宗，我不敢胡『乱』猜测，但之年，我发现表妹行踪越来越奇怪，不光大兴土木，还辟好个『药』园。她之前对医『药』并不感兴趣，若说为生意，她也只种不卖。我暗暗留意一段时间，发现她每隔三个月就要去『药』庄小住，等回来，修为就会提升一大截。”
江少辞问：“她种的什么『药』？”
容玠说：“我也怀疑过，为此潜入『药』园好次。但『药』田中种的确实灵『药』，外围幼苗，越往中心『药』草越大。我和师父学过年医术，对种植灵草略有经验，我观察很久，终于在土里发现东西。她不知道在土壤中混入什么，灵『药』得极快，而且可以互吞噬。等『药』苗到一定程度，邻的灵草便始角力，较弱的一方会成为强者的养料，这一重重筛选下去，活下来的灵『药』越来越大，里面蕴含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劲。”
江少辞若有所思，这种培养办法，倒让他想起养蛊。牧云归询问：“我听说禾苗种得近也会互争夺养料，这种吞噬办法吗？”
容玠摇头：“不，像人一，斗争时只要有一方输，就会被瞬间吸干。”
牧云归瞳孔放大，她欲言又止，最低声道：“这不就魔植吗？”
只有魔植才会有这么强的杀『性』，不光吞噬同类，还会吞噬飞鸟鱼虫乃至猛兽。末法时代的起因在史书一直个谜，多年来争不休，莫衷一，但如果从一始，灾难就修士自己引起的呢？
容玠叹一声，点头，大方承认：“没错，些就魔物的雏形，也殷城变成如今这副模的元凶。我本能觉得不祥，欲让表妹停止种植。但一个尝到甜头的人如何肯停手，她坚持说这些种子仙给的，不会有问题，反而再一步扩大规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炼途径，我总不能因为自己觉得不舒服，就不让别人修炼。其实当时，我应该再果断些的。”
容玠话语中满悔恨，牧云归听也陷入沉默。事诸葛亮总很容易，但当事人身在局中，每天都要接触许多消息，他如何知道自己的某一个举动乃至某一个念头，会成为面灾祸之源？
牧云归问：“来呢？”
容玠说：“来，我因为调查『药』庄的事，疏忽其他地方。当年我和表妹换经脉虽然隐秘，但兴师动众又耗时久，难免漏出去些风声。看守曼荼的婆子酒说醉话，把这桩事说出去，恰巧被曼荼听到。曼荼得知非常生，宁愿自毁眼睛，也不愿意承情。”
牧云归有些意外，但想想又在情之中：“她的眼睛，自己毁的？”
“。”容玠叹，目光中满沧桑，“何必呢，人人都说我资质好，其实我并不在意。她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给桓雪堇下『药』她的主意，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不会悔，但用不着我替她还人情。她当年留在崖底时，因为提早拆白纱，眼睛不慎留下遗症。教她功法的邪修看她眼睛不舒服，就免费赠她一只眼睛。只眼状若珠宝，清若琉璃，炼到眼睛中可以识破一切幻境。曼荼说她浑身下就这双眼睛还算值钱，用这双眼睛还我经脉，也算两清。”
容玠垂眸，明明过去么久，但再想起来，还觉得苦涩：“只琉璃眸入她体内这么多年，贸然取出，连她自己的眼睛也会受到影响。我屡次说就算她挖出来我也不要，但她却说，一刀两断她的事，至于挖出来如何处置和她无，扔也行。这么多年，她还倔，我如何舍得扔呢？”
牧云归叹道：“之她就失明，连神志也停留在过去，不再知道时间流逝，吗？”
容玠点头：“。”
“哑奴也你？”
容玠平静承认：“看守婆子说醉话坏事，我就撤去小院中所有人。每日送水送饭，俱我亲力亲为。”
牧云归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容玠说的没错，如果他不姓容，她不姓桓，这一切痛苦都不会发生，他也会有一个圆满结局。然而造偏偏弄人，从一始，他的立场就注定他无法善终。
江少辞忽然问：“只琉璃眸什么子？”
容玠摊手心，苍白瘦的手掌浮出一颗漆黑通透的珠子，里面浮动着深蓝『色』的碎光，像星河璀璨，凝聚在一粒宝石中。
如果不容玠说，牧云归根本看不出这一颗眼珠，说某种名贵宝石也完全没问题。江少辞嗯一声，道：“果然，我就说哪家的炼眸功法能破解所有幻境，原来他家。”
牧云归听话音不对，忙问：“你知道什么吗？”
江少辞说：“这根本不所谓的琉璃眸，而破妄瞳。”
容玠听到这个名字，也『露』出然之『色』：“原来破妄瞳。难怪。”
牧云归左右看看，突然怀疑她不错过什么。为什么她觉得，她和江少辞、容玠的知识库不太同步呢？
容玠天罚前的修士，识不可谓不广，但容玠最始也没认出这什么，而江少辞仅听描述就有思路。要知道容玠活六千年，江少辞的识为何会超过容玠？
牧云归心中划过许多念头，她没有表现出来，依然安安静静问：“破妄瞳又什么？”
江少辞简单解释道：“破妄瞳北境言家独功法，修炼双眼可以预未来。看来个邪修身份不低，连北境言家的东西都敢动。”
牧云归听，眉梢轻轻动下。可以双眼显像，预知未来……这不就她吗？
江少辞听得差不多，他动动手指，道：“你这些故事我听累。有什么话，直说吧。”
容玠肃容，说道：“因我一时之仁，致使殷城铸成大错。我以为只要盯得紧些，不要让些『药』植流入外界就没事，殊不知，地面下『药』植根系早已泛滥成灾。些植物很邪，彼此吞噬却又繁殖极快，胜利者不断留下代，不知不觉间，陆地下方已经被这些东西的根茎蚀空，地面看似平静，其实已空城。某一天，些植物忽然爆发，整片大陆都朝海洋坠去。天灾降临得太过突然，绝大多数凡人都在灾难刹死去，剩下存活的修士最始想要挽救殷城，面想独善其身，最所有人都不管不顾，只想离海底，回到人间。”
牧云归问：“有人成功吗？”
容玠摇头：“我不知道。我在调查『药』植的时候，陆续打听到一些事情。来殷城沉没，我便知道这桓家的报应。容家和桓家时分时合，亦敌亦友，但联姻这些年来，容家也跟桓家沾不少光，如今报应降临，我还哪有脸面逃命？前人欠下的债总要有人还的，我没有离殷城，而一直在这里守着剑诀、剑骨，等待有缘人。”
江少辞听到“有缘人”，轻轻笑笑。容玠也没有多说，直接道：“可创立凌虚剑诀的位……前辈剑锋独特，不受束缚，他的剑和戾、怨共存这么多年，渐渐变得不受控。前些年我还能勉强镇压，这些年越来越力不从心。幸好二位来，要不然，我身死道消不足为惜，前辈的传承湮灭于大海才损失。”
容玠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非常明白。牧云归道：“你想让我帮你解决凌虚剑诀的戾？可，你比我修为高，比我参悟剑诀的时间，连你都无法控制，我能做什么？”
容玠听到这里正容，起身拱手肃拜：“我已等待有缘人久矣。若二位都不成，天底下就没有人能收服凌虚剑诀和涅盘剑骨。”
容玠话中一直说的“二位”，但江少辞知道，容玠这些话都说给他听的。看在容玠还算识趣的份，江少辞伸手，说：“把破妄瞳拿来。”
容玠刚才听到的时候就心有准备，此刻二话不说，将星空宝石一的破妄瞳护在灵中，郑重交给江少辞。灵罩触碰到江少辞的手，他却不收，而放到牧云归掌中。
江少辞随手握起剑，漫不经心往外走去：“保护好她。”
牧云归状，慌忙起身：“江少辞，你做什么？”
容玠少说有四星甚至五星修为，这都奈何不剑，只能被剑诀反噬，一日日衰弱下去。江少辞现在的修为有没有打通一星都不好说呢，他竟然打算一个人去？
容玠听到这个名字，脸表情略有些微妙。但他还隔着两步拦住牧云归，温和但坚定地说：“姑娘，稍安勿躁，江……”
容玠卡住，颇犹豫一会他该叫什么，最才选一个模棱两可的称呼，继续道：“江公子不会做无把握的事，前面对姑娘来说很危险，你前只会让他分心，不妨在此静候。”
牧云归自然明白这个道，但江少辞酷爱作死，谁知道他真的有把握还玩心来。随着江少辞踏出院，平静简朴的小院霎间碎成粉末，入眼俱透着腐味的岩石黑土，哪有什么农家小院？
与此同时，一道剑呼啸而至，行进中都卷出海啸般的嗡鸣。牧云归被这股剑震得连连退，眼睛都睁不。江少辞站在最前面，受到的冲击应最强，但他却纹丝不动，甚至直到剑『逼』近才抬起手，举剑拦住剑。
两股力道接，剑刃铮的一声被削掉一半，飞旋着冲到旁边，把一块巨石瞬间击成碎屑。江少辞看看自己的断刃，似笑非笑颔首：“确实戾很大。”
牧云归看到这一幕，心都绷紧，她握起柄雪白的剑，试图扔给江少辞：“江少辞，快换剑。”
“不用。”江少辞用断剑挽个剑花，这仅一柄普通铁剑，在无极派花五个积分就能兑换，村民家里防身的剑说不定都比这把好。但在江少辞手中，这柄断一半、连尖刃都没有的剑，却『露』出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势。
牧云归手里握着银剑，纤细的手指紧紧绷着，指尖比下方的花纹还要剔透。容玠用灵罩护在牧云归身前，浪『潮』翻涌，泥沙俱起，却没有任何碎片能靠近牧云归。
容玠单手撑着结界，眼神望向前方，衷感叹：“吞山河，威凌日月，一剑斩虚空。原来，这才真正的凌虚剑法。”
好的宝物自晦，好的功法亦会自己择主。江少辞被封印，凌虚剑法成无主之物，逐渐生灵，面的剑招“活”过来。它又在海底沉没六千年，不断被怨、戾强，已近乎无敌。
可以说，这些剑每一道都凌虚剑诀的拓版，而且不怕痛不怕累，严格遵照图纸，来往间还携带无穷戾，杀伤力极其强大。牧云归看着无比担忧，难怪容玠一个高阶修士都被它折磨得奄奄一息，这强大的剑，简直触目惊心。
江少辞沉浸在剑阵中，已无暇注外界的事情。剑涌动，而他眼前也快速翻过一本书，剑招自己动起来。
在天绝岛时江少辞曾试过破解凌虚剑诀。但时他研究的南宫玄，他眼睛都不眨地盯天夜，发现南宫玄哪里解错，就赶紧记下来，以此为漏洞突破。但追根究底，他倚仗的依然凌虚剑诀。
现在，他要和从剑诀中凝聚出来，力道、速度、招式都完美符合他构想的剑打。和乾坤天机诀这种黑历史不同，凌虚剑诀江少辞最出『色』的作品，某种意义他剑术的最高峰。来他被封印万年，剑骨被毁，经脉俱断，修为全无。现在的他连仇人都要避而不，如何能和巅峰期的自己比？
可当新的一道剑涌来时，江少辞还出剑。攀登高峰的，到底他自己，还些炫目的天才光环？若他没有拜入昆仑宗，若他没有享受最好的资源，若他没有些各自出身不凡的陪练，他还能不能走到这一步？
江少辞握着半截断剑，微微错身，转劈为挑，迎面朝着剑而去。他刚出生时叫江少辞，入昆仑宗改名江子谕，如今兜兜转转，他还他。无哪个名字，无什么身份，只要他还握着剑，就没有人可以打败他。
哪怕曾经个辉煌的自己。
牧云归顺着江少辞的视线往外看去, 口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但江少辞紧盯着里，如同和什么人对视。
牧云归安静下来, 手无声『摸』剑鞘。这时候，水波中闪闪，渐渐有一个人影凝聚：“无意冒犯，在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望两位海涵。”
一个白衣男子出现在口，他身形像雾一半透明，仿佛下一瞬间就会消散。牧云归能感觉到他的修为比自己高, 但具体星就看不出来。
不过，容玠的状况并不乐观。现在凝结出来的他的幻影, 并非他本人。体外身和本体息息, 他的身这么弱, 可他本人也到灯枯油尽的地步。
江少辞看到容玠，毫不意外, 道：“说吧, 处心积虑把我引过来, 想做什么。”
江少辞之前还奇怪, 如果南宫玄在殷城得到他的剑诀和剑骨, 这次下海, 南宫玄为什么不去桓曼荼院子，也不去藏宝阁拿容玠的剑？等到这个木屋，江少辞终于明白。
六千年，什么木屋能在水中保存这么久？而且周围未免太过干净，就算有活人居住恐怕都没法这么干净，何况废弃多年。
太完美的事情大多都假的, 唯有幻境，才可以永远不落灰尘，永远清静整洁。
他这一路走来，桓曼荼的冤魂流连于圈禁院落，半疯半傻活在过去中；桓雪堇待在剑冢，拼命找能让她变强的凌虚剑诀，为此把自己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但故事的另一个重要主人公，容玠，却一直不踪影。
他的剑留在藏宝阁，人却杳无踪迹。人在末路时会陷入自己的执念，最放不下什么，死就会变成什么。桓曼荼变成思念爱人的厉鬼，桓雪堇变成靠吞噬同类为生的怪物，如果容玠就神医，在他生命的最一程，他会去哪里？
答案不言自喻，一线天。
容玠在峡谷下创造一个幻境，将当年的场景完全还原，仿佛时间未老，一切都没有改变。如果江少辞的猜测没错，前世南宫玄并没有找到桓曼荼，也没有答应桓曼荼做三件事，自然不知道藏宝阁的事情。南宫玄和其他无极派弟子一，从正强行攻进来，不敢久留，直接来剑冢。
他在剑冢躲避桓雪堇时，南宫玄身的玉佩掉出来。容玠在幻境中感受到玉佩的息，出于种种考量，将南宫玄放入峡谷。
凌虚剑诀虽然被桓家保管着，但比起桓家两姐妹，容玠才真正学会凌虚剑诀的人。枚玉佩中有江少辞的胎血，容玠借此认出玉佩中的息，想来不难。
续南宫玄在峡谷中经历一系列事情，幸运带走凌虚剑诀和剑骨。但这次，江少辞被人提前唤醒，并且混入无极派外弟子的队伍中，一同来到殷城。江少辞阴差阳错发现桓曼荼，如果只有江少辞一人，他才不管什么女鬼的心愿，一拳头打下去什么麻烦都解决。但偏偏有牧云归，牧云归分认真地帮桓曼荼实现遗愿，他得知六千年前的真，拿到容玠的剑，桓曼荼还为此心甘情愿祭剑。
他用桓曼荼的口诀，以正常途径打通道。但江少辞猜测，即便他没拿到口诀，容玠也会想办法把他引到一线天的。
容玠说：“在下冒昧。在下本该递拜帖恭请贵客，扫榻以迎，但我无法离一线天，只能用这种办法，请谅。”
江少辞笑声，毫不留情道：“有事说事，少拿这些冠冕堂皇的鬼话恶心我。”
容玠看起来很适应江少辞的脾，他依然文雅地伸手，说：“此事说来话，二位请坐，容我慢慢道来。”
容玠引着两人坐下，因为这幻境，容玠也没有行茶等虚礼，山道：“流亡些年，我一心钻研剑法，没曾留意外界，只知道表妹修为一日千里。我来旁敲侧击问过她，她信誓旦旦说她的功法乃仙界大陆高人所赐，所修皆正道。我她言辞间细节俱至，首尾照应，便没有怀疑。没想到，却就此埋祸根。”
牧云归不问：“莫非她被骗，给她功法的人邪修？”
容玠摇头：“具体谁我不得而知，只知道来源于昆仑宗。”
“昆仑宗……”牧云归默默倒抽一口凉，“这不江子谕所在的宗吗？对，多年前，桓掌和詹倩兮也在昆仑宗下。”
容玠听到江子谕的名字，微怔，眼睛扫向江少辞。他发现江少辞一脸与我无的表情，心里悟，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子，说：“昆仑宗乃仙界第一宗，我不敢胡『乱』猜测，但之年，我发现表妹行踪越来越奇怪，不光大兴土木，还辟好个『药』园。她之前对医『药』并不感兴趣，若说为生意，她也只种不卖。我暗暗留意一段时间，发现她每隔三个月就要去『药』庄小住，等回来，修为就会提升一大截。”
江少辞问：“她种的什么『药』？”
容玠说：“我也怀疑过，为此潜入『药』园好次。但『药』田中种的确实灵『药』，外围幼苗，越往中心『药』草越大。我和师父学过年医术，对种植灵草略有经验，我观察很久，终于在土里发现东西。她不知道在土壤中混入什么，灵『药』得极快，而且可以互吞噬。等『药』苗到一定程度，邻的灵草便始角力，较弱的一方会成为强者的养料，这一重重筛选下去，活下来的灵『药』越来越大，里面蕴含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劲。”
江少辞若有所思，这种培养办法，倒让他想起养蛊。牧云归询问：“我听说禾苗种得近也会互争夺养料，这种吞噬办法吗？”
容玠摇头：“不，像人一，斗争时只要有一方输，就会被瞬间吸干。”
牧云归瞳孔放大，她欲言又止，最低声道：“这不就魔植吗？”
只有魔植才会有这么强的杀『性』，不光吞噬同类，还会吞噬飞鸟鱼虫乃至猛兽。末法时代的起因在史书一直个谜，多年来争不休，莫衷一，但如果从一始，灾难就修士自己引起的呢？
容玠叹一声，点头，大方承认：“没错，些就魔物的雏形，也殷城变成如今这副模的元凶。我本能觉得不祥，欲让表妹停止种植。但一个尝到甜头的人如何肯停手，她坚持说这些种子仙给的，不会有问题，反而再一步扩大规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炼途径，我总不能因为自己觉得不舒服，就不让别人修炼。其实当时，我应该再果断些的。”
容玠话语中满悔恨，牧云归听也陷入沉默。事诸葛亮总很容易，但当事人身在局中，每天都要接触许多消息，他如何知道自己的某一个举动乃至某一个念头，会成为面灾祸之源？
牧云归问：“来呢？”
容玠说：“来，我因为调查『药』庄的事，疏忽其他地方。当年我和表妹换经脉虽然隐秘，但兴师动众又耗时久，难免漏出去些风声。看守曼荼的婆子酒说醉话，把这桩事说出去，恰巧被曼荼听到。曼荼得知非常生，宁愿自毁眼睛，也不愿意承情。”
牧云归有些意外，但想想又在情之中：“她的眼睛，自己毁的？”
“。”容玠叹，目光中满沧桑，“何必呢，人人都说我资质好，其实我并不在意。她说一人做事一人当，给桓雪堇下『药』她的主意，就算再来一次她也不会悔，但用不着我替她还人情。她当年留在崖底时，因为提早拆白纱，眼睛不慎留下遗症。教她功法的邪修看她眼睛不舒服，就免费赠她一只眼睛。只眼状若珠宝，清若琉璃，炼到眼睛中可以识破一切幻境。曼荼说她浑身下就这双眼睛还算值钱，用这双眼睛还我经脉，也算两清。”
容玠垂眸，明明过去么久，但再想起来，还觉得苦涩：“只琉璃眸入她体内这么多年，贸然取出，连她自己的眼睛也会受到影响。我屡次说就算她挖出来我也不要，但她却说，一刀两断她的事，至于挖出来如何处置和她无，扔也行。这么多年，她还倔，我如何舍得扔呢？”
牧云归叹道：“之她就失明，连神志也停留在过去，不再知道时间流逝，吗？”
容玠点头：“。”
“哑奴也你？”
容玠平静承认：“看守婆子说醉话坏事，我就撤去小院中所有人。每日送水送饭，俱我亲力亲为。”
牧云归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容玠说的没错，如果他不姓容，她不姓桓，这一切痛苦都不会发生，他也会有一个圆满结局。然而造偏偏弄人，从一始，他的立场就注定他无法善终。
江少辞忽然问：“只琉璃眸什么子？”
容玠摊手心，苍白瘦的手掌浮出一颗漆黑通透的珠子，里面浮动着深蓝『色』的碎光，像星河璀璨，凝聚在一粒宝石中。
如果不容玠说，牧云归根本看不出这一颗眼珠，说某种名贵宝石也完全没问题。江少辞嗯一声，道：“果然，我就说哪家的炼眸功法能破解所有幻境，原来他家。”
牧云归听话音不对，忙问：“你知道什么吗？”
江少辞说：“这根本不所谓的琉璃眸，而破妄瞳。”
容玠听到这个名字，也『露』出然之『色』：“原来破妄瞳。难怪。”
牧云归左右看看，突然怀疑她不错过什么。为什么她觉得，她和江少辞、容玠的知识库不太同步呢？
容玠天罚前的修士，识不可谓不广，但容玠最始也没认出这什么，而江少辞仅听描述就有思路。要知道容玠活六千年，江少辞的识为何会超过容玠？
牧云归心中划过许多念头，她没有表现出来，依然安安静静问：“破妄瞳又什么？”
江少辞简单解释道：“破妄瞳北境言家独功法，修炼双眼可以预未来。看来个邪修身份不低，连北境言家的东西都敢动。”
牧云归听，眉梢轻轻动下。可以双眼显像，预知未来……这不就她吗？
江少辞听得差不多，他动动手指，道：“你这些故事我听累。有什么话，直说吧。”
容玠肃容，说道：“因我一时之仁，致使殷城铸成大错。我以为只要盯得紧些，不要让些『药』植流入外界就没事，殊不知，地面下『药』植根系早已泛滥成灾。些植物很邪，彼此吞噬却又繁殖极快，胜利者不断留下代，不知不觉间，陆地下方已经被这些东西的根茎蚀空，地面看似平静，其实已空城。某一天，些植物忽然爆发，整片大陆都朝海洋坠去。天灾降临得太过突然，绝大多数凡人都在灾难刹死去，剩下存活的修士最始想要挽救殷城，面想独善其身，最所有人都不管不顾，只想离海底，回到人间。”
牧云归问：“有人成功吗？”
容玠摇头：“我不知道。我在调查『药』植的时候，陆续打听到一些事情。来殷城沉没，我便知道这桓家的报应。容家和桓家时分时合，亦敌亦友，但联姻这些年来，容家也跟桓家沾不少光，如今报应降临，我还哪有脸面逃命？前人欠下的债总要有人还的，我没有离殷城，而一直在这里守着剑诀、剑骨，等待有缘人。”
江少辞听到“有缘人”，轻轻笑笑。容玠也没有多说，直接道：“可创立凌虚剑诀的位……前辈剑锋独特，不受束缚，他的剑和戾、怨共存这么多年，渐渐变得不受控。前些年我还能勉强镇压，这些年越来越力不从心。幸好二位来，要不然，我身死道消不足为惜，前辈的传承湮灭于大海才损失。”
容玠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非常明白。牧云归道：“你想让我帮你解决凌虚剑诀的戾？可，你比我修为高，比我参悟剑诀的时间，连你都无法控制，我能做什么？”
容玠听到这里正容，起身拱手肃拜：“我已等待有缘人久矣。若二位都不成，天底下就没有人能收服凌虚剑诀和涅盘剑骨。”
容玠话中一直说的“二位”，但江少辞知道，容玠这些话都说给他听的。看在容玠还算识趣的份，江少辞伸手，说：“把破妄瞳拿来。”
容玠刚才听到的时候就心有准备，此刻二话不说，将星空宝石一的破妄瞳护在灵中，郑重交给江少辞。灵罩触碰到江少辞的手，他却不收，而放到牧云归掌中。
江少辞随手握起剑，漫不经心往外走去：“保护好她。”
牧云归状，慌忙起身：“江少辞，你做什么？”
容玠少说有四星甚至五星修为，这都奈何不剑，只能被剑诀反噬，一日日衰弱下去。江少辞现在的修为有没有打通一星都不好说呢，他竟然打算一个人去？
容玠听到这个名字，脸表情略有些微妙。但他还隔着两步拦住牧云归，温和但坚定地说：“姑娘，稍安勿躁，江……”
容玠卡住，颇犹豫一会他该叫什么，最才选一个模棱两可的称呼，继续道：“江公子不会做无把握的事，前面对姑娘来说很危险，你前只会让他分心，不妨在此静候。”
牧云归自然明白这个道，但江少辞酷爱作死，谁知道他真的有把握还玩心来。随着江少辞踏出院，平静简朴的小院霎间碎成粉末，入眼俱透着腐味的岩石黑土，哪有什么农家小院？
与此同时，一道剑呼啸而至，行进中都卷出海啸般的嗡鸣。牧云归被这股剑震得连连退，眼睛都睁不。江少辞站在最前面，受到的冲击应最强，但他却纹丝不动，甚至直到剑『逼』近才抬起手，举剑拦住剑。
两股力道接，剑刃铮的一声被削掉一半，飞旋着冲到旁边，把一块巨石瞬间击成碎屑。江少辞看看自己的断刃，似笑非笑颔首：“确实戾很大。”
牧云归看到这一幕，心都绷紧，她握起柄雪白的剑，试图扔给江少辞：“江少辞，快换剑。”
“不用。”江少辞用断剑挽个剑花，这仅一柄普通铁剑，在无极派花五个积分就能兑换，村民家里防身的剑说不定都比这把好。但在江少辞手中，这柄断一半、连尖刃都没有的剑，却『露』出一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势。
牧云归手里握着银剑，纤细的手指紧紧绷着，指尖比下方的花纹还要剔透。容玠用灵罩护在牧云归身前，浪『潮』翻涌，泥沙俱起，却没有任何碎片能靠近牧云归。
容玠单手撑着结界，眼神望向前方，衷感叹：“吞山河，威凌日月，一剑斩虚空。原来，这才真正的凌虚剑法。”
好的宝物自晦，好的功法亦会自己择主。江少辞被封印，凌虚剑法成无主之物，逐渐生灵，面的剑招“活”过来。它又在海底沉没六千年，不断被怨、戾强，已近乎无敌。
可以说，这些剑每一道都凌虚剑诀的拓版，而且不怕痛不怕累，严格遵照图纸，来往间还携带无穷戾，杀伤力极其强大。牧云归看着无比担忧，难怪容玠一个高阶修士都被它折磨得奄奄一息，这强大的剑，简直触目惊心。
江少辞沉浸在剑阵中，已无暇注外界的事情。剑涌动，而他眼前也快速翻过一本书，剑招自己动起来。
在天绝岛时江少辞曾试过破解凌虚剑诀。但时他研究的南宫玄，他眼睛都不眨地盯天夜，发现南宫玄哪里解错，就赶紧记下来，以此为漏洞突破。但追根究底，他倚仗的依然凌虚剑诀。
现在，他要和从剑诀中凝聚出来，力道、速度、招式都完美符合他构想的剑打。和乾坤天机诀这种黑历史不同，凌虚剑诀江少辞最出『色』的作品，某种意义他剑术的最高峰。来他被封印万年，剑骨被毁，经脉俱断，修为全无。现在的他连仇人都要避而不，如何能和巅峰期的自己比？
可当新的一道剑涌来时，江少辞还出剑。攀登高峰的，到底他自己，还些炫目的天才光环？若他没有拜入昆仑宗，若他没有享受最好的资源，若他没有些各自出身不凡的陪练，他还能不能走到这一步？
江少辞握着半截断剑，微微错身，转劈为挑，迎面朝着剑而去。他刚出生时叫江少辞，入昆仑宗改名江子谕，如今兜兜转转，他还他。无哪个名字，无什么身份，只要他还握着剑，就没有人可以打败他。
哪怕曾经个辉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