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部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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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白龙马乐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快------哈哈哈------快------

    快回来,今天咱们------哈哈哈------就吃------哈哈哈------吃这些------哈哈哈------”

    俩衙役简直要崩溃了,哆哆嗦嗦走到案前,小心翼翼的再次打开包裹,然后跐溜一下站到了墙边,像两根蔫了吧唧的杀威棍,直挺挺的戳在那一动不动。

    “干啥呢,这是干啥呢,啊,谁让你们这样了,受气呢?”八戒有气无力的挥着胳膊,“快,快过来一起吃。”

    俩衙役你看看我我瞅瞅你,谁也没敢动。

    “叫你俩吃就吃,装什么怂包,平时跟老百姓那威风劲儿都哪去了?”白龙马骂着提溜着俩人的脖领子,像提溜鸡崽子一样把俩人放到了案前,“吃。”

    俩衙役抖若筛糠般站在案前就仿佛两只站在猫嘴旁边的老鼠,唯恐一个不小心就丢了小命儿,“二,二位大人,你,你们先请。”

    “唉,两位兄弟,其实我知道你俩今天比我俩还辛苦,跑东跑西忙这忙那的也是水米未打牙,别愣着了,快吃吧。”白龙马悲愤之余把两个猪蹄子递到二人面前。

    平时受惯了孔不仁欺辱的两个衙役懵懵懂懂迷迷瞪瞪的看着八戒拿起了一只猪蹄子之后,毕恭毕敬的接过了白龙马手里的东西。这可真是太阳从西面出来了,俩人做梦也没想到今生今世还能享受到这种待遇。

    八戒捧着猪蹄子,闭着眼睛闻了又闻,一狠心,一口咬了下去,“好吃,真他妈的好吃。”

    俩衙役放下手里的熟食,一人端起一酒杯递到八戒和白龙马面前,“大,大人,喝酒。”

    八戒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的同时仍在津津有味的嚼着猪蹄子,那样子简直就是一个绅士,只不过这绅士形象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短。

    衙役甲躬身撅腚,左胳膊直挺挺的拄着案台,右胳膊弯曲着,胳膊肘同样支在案台上,手掌托着下巴,五根手指深深地扎进脸蛋子,好像他的这几根手指头天生就是从脸上长出来似的。他抬头看一眼八戒的脑袋,低头看一眼案上的猪头,八戒的耳朵是耷拉着的,案上的是支愣着的。再抬头再看一眼八戒的脑袋,再低头再看一眼案上的猪头,八戒的鼻子短而粗,案上的长而细,再抬头,他听见了‘夯夯’的声音,继而,他看见朱县令把两只猪蹄子囫囵个扔进了嘴里,不,不是嘴里,是直接扔进了嗓子眼儿里,他甚至还听见了‘嗵、嗵’的声响,好像两只活蹦乱跳的青蛙跳进了井里,然后从井里飞溅出十几滴带有温度的液体。

    八戒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左手拽下一片猪耳朵,右手抄起一个猪蹄子,大口大口的嚼着,狼吞虎咽,俨然几辈子没吃过东西的模样。

    “快吃,再不吃可就没得吃了。”白龙马笑指着案上剩下的东西对两个衙役说。

    “呃------啊------呃------给我倒------呃------倒杯酒,噎------呃------住了。”八戒满脸通红一嘴酒气。

    衙役乙一边给八戒倒酒,一边忍不住笑出声来。衙役甲一只手擦着暗笑出来的眼泪,一只手掰了一块猪蹄子堵上了嘴。

    “呃------呃------咕嘟------”一杯酒下肚,八戒擦了擦油腻腻的腮帮子,揉了揉高高鼓起的肚皮,“呃------不吃了,吃饱了。”

    “大人吃好了?”衙役甲嘎嘣嘎嘣的嚼着骨头。

    “饱------呃------饱了。”八戒顺手从牙缝里抠出一块肉,嗖的扔进嘴里,嚼了两下,又卷起舌尖,在牙缝中搜索着。

    “大人,您稍等一下啊,小的去去就来。”衙役甲咝咝的嘬着牙缝里的叛逃者,走了。看来今天的熟食绝对是一只耄耋之猪所制,难以下咽,老气横秋,塞牙。

    一会儿功夫,衙役甲从后面领出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女性,一胖,一瘦。胖女人看上去三十七八岁,体重二百多斤,身高一米五左右,头上插着黄花,脸上抹着胭脂,脖子以下是黝黑的皮肤,可谓黑白分明,上身穿一件超薄红色单衣,隐约可见两只左摇右晃的**,下身蹬一条黑色紧身裤,紧裹着粗壮的下肢和肥硕的臀部,光脚没穿鞋,脚丫子足有43码,黑黢黢肉呼呼,脚趾缝似乎还夹着泥团。瘦女人体重严重亏损,多说70斤,身高有一米七八,头上插着红花,脸上抹着淡粉色的油脂,上穿一件鸡心领狼皮马甲,露着烟熏一样的皮肤和两根粗硬的锁骨,下穿一条绿色宽摆肥裙,也没穿鞋,两只又小又扁又瘦又黄的脚丫子像两片霜打的烟叶子。

    “呦,朱掌柜的,是哪阵香风把您给吹来了?”胖女人扭动着腰肢并以极快的速度一屁股做到了八戒的大腿上。而瘦女人则伸出一双青筋暴露的手,“哥哥------”然后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了白龙马身上。

    一团沉重而柔软的力量压得八戒双腿发麻。一股浓烈而又令人恶心的气味瞬间呛进了白龙马的鼻孔。吓得八戒和白龙马慌忙起身躲闪。

    两个奇异的女子卖弄着风骚如灵魂附体般继续上前纠缠,“大人,躲什么呀,我们一不向你们要车,二不向你们要房,三不破坏你们家庭生活,四不影响你们身心健康,妹妹的身子可是干净得很呐。”

    胖女人像一只吊炉肥鸡,双手挂在了八戒的脖颈上。而瘦女人则像一只饥饿的母狼,一只手佧着白龙马的腰部,另一只手则轻车熟路的伸向了他的下体。

    “滚开。”“快滚开。”肥硕的、纤瘦的身躯被同时惯在了地上。白龙马指着衙役甲,“你个狗奴才,你把我和朱大人当什么了?”

    “贺,贺大人,这是咱集贤县县衙的保留性节目啊,以往孔县令或是其他的大官来了,吃完喝完之后,都,都这样啊,你们这,这是------”衙役甲惊魂未定的解释着。

    “他们真的每次都这样吗?”

    “是啊,但每次都要根据不同的需要而频繁的更换不同的女人。”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频繁的更换?”

    “这些女人,由于所提供的服务项目的不同,大致可分为歌妓、舞妓、还有杂妓。”

    “杂技?什么意思?”八戒好像越来越感兴趣。

    “杂妓就是,”衙役甲看着在地上哭泣的两个女子一脸的坏笑,“杂妓就是不仅仅能陪吃、陪喝、陪唱、陪跳,还能------”

    “还能什么?”

    “嘿嘿,还能**。”

    “这些个该死的贪官污吏。”八戒狠狠地骂了一句。

    “孔县令的花样可真是层出不穷,有一次我亲眼看见他------”衙役甲故作神秘。

    “看见他什么了?”

    衙役甲走到白龙马身前压低了声音说,“那次孔县令陪着上面来的大官喝酒,当然也有女子作陪,喝到兴处时,不知孔县令是为了博得上司一笑还是心血来潮,总之他让一女子尿了两大碗尿,天呐,那个骚啊,”衙役甲说着捏住了鼻子,仿佛那两碗骚尿就在他眼前,“然后孔县令就和那女子碰了杯,然后就咕嘟咕嘟干了下去------”

    “放你娘的狗臭屁,”白龙马抬掌又掴了衙役甲一个五指扇红,“你,**的竟敢把我们和孔不仁那狗娘养的相提并论,你------”白龙马伸手欲再打,被八戒制止了。

    “你们俩,赶紧把她俩弄走,啊------呃------”八戒又开始打嗝,“你俩也别------呃------别回来了。”

    一阵凄厉的怪叫划破夜空,两只巨大的蝙蝠挥动着银色的翅膀冲向月宫,转瞬不见。一团浓密的黑云姗姗而出,一点一点的餐食了月亮,漆黑一片。屋里的光线也越来越黯淡,那一盏昏昏灭灭的灯火仿佛马上要油尽灯枯。

    “啊------呃------”一只肥硕的猪蹄子从八戒的嘴中溜了出来。

    月色被黑云彻底的统治了。县衙大堂内残火迷离,死一样的沉寂,沉寂在白龙马的鼾声里,沉寂在白龙马哭喊叫骂的梦呓中。

    八戒迷迷糊糊地看着案台上的那一摞诉状。那诉状足足摞到了棚顶,好像还在一点一点的长高。倏忽间,诉状终于挣脱了房盖的压迫,一张一张的飘零在黑暗里。如哭如诉的声音像潮水般疯涌而至,有男人的怒吼、有女人的谩骂、有年长的叹息、有年幼的哀嚎、有猫的凄厉、有狗的狂吠、有牛的无助、有羊的失魂------诉状正一滴一滴的渗出血来,鲜红鲜红的,有人的血、有鬼的血、有动物的血、有星星的血、有月亮的血、有白思春的血、有大师兄的血------

    “猴哥!”八戒一翻身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天已大亮,案台上的灯火早已燃尽,留下了满屋怪味。那摞直挺挺的诉状,竟然真的血迹斑斑。

    “二师兄,做恶梦了吧?”白龙马满身倦怠的坐了起来。

    “你看看那上面。”八戒冲着案台努努嘴。

    白龙马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没什么呀,昨晚临睡前我把上面的残羹剩菜就收拾了。”

    “我不是说这个,”八戒伸手一摸,不知何时出了一身冷汗,还有阵阵疼痛隐隐袭来,“你看看诉状上面,大概是昨晚有冤魂来了。”

    白龙马一抬头,先是一脸惊愕,随即却平淡的说着,“什么冤不冤魂的,这些诉状看都不用看,多半是无头冤案,咱俩要是能给活着的人解决点实际问题,比什么都强。”

    “哎呦,”正准备从地上起身的八戒失声叫着,“疼,疼死我了。”

    “二师兄,你这是怎么了?”白龙马双手抓着八戒的腋下想把他扶起来。

    “哎呦,呦呦呦呦呦呦呦,”八戒的声音多少有些夸张,“别动,先别动,他奶奶的,一碰就疼,和针扎的似的。”

    不远处的衙役甲和衙役乙应该是听见了八戒的喊声,一前一后跑了进来。等到白龙马指挥着两个衙役像抓猪一样强行将八戒扶到椅子上时,八戒的衣服已被冰凉的汗水打透,脑门子上的水珠子如同秋雨后的树挂一般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宛如一头刚刚从猎人枪下逃生的野猪,有气无力的斜靠在椅子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吓得衙役不知所措。

    白龙马站在八戒面前喊道,“还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呵呵,能,能,听不见不就杆屁了嘛。”八戒略微睁开眼睛,又闭上。

    “张嘴。”

    八戒张开了嘴。

    “啊------”

    “啊------”

    “嗓子眼儿不红也不肿,舌苔正常,”白龙马活脱脱一个久经沧桑的老中医,左手握着八戒右手手背,右手大拇指点着八戒右手腕下方,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搭在桡动脉处,“没事,没事,脉象平稳,只是稍稍有些虚弱,一定是昨晚受了风寒。”

    “你的意思是说,老朱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八戒斜着一只眼问着。

    “呵呵,死什么死,你死了一会儿那些百姓来了找谁说理去?瞧把你吓的。”白龙马一边逗着八戒,一边吩咐衙役,“你俩出去想办法弄点热汤来,越热越好。”

    工夫不大,一股不可抗拒的香味从门缝钻了进来,八戒似乎看见了一碗油汪汪的热汤正在一条铺着姜丝、香菜末和辣椒油的路上向他迅疾而来。

    俩衙役这回是真快,屁大工夫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鲜汤进了屋。说碗不够准确,应该是一盆热气腾腾的鲜汤。

    八戒支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朱大人,”衙役甲指着衙役乙手中的大盆,“刚熬好的汤,里面放了二两姜丝、一两辣椒油、外带一把香菜末,您快趁热喝了吧。”

    “什么汤啊?”八戒心有余悸。

    “猪骨头汤。”衙役乙说完,捧着汤盆往后退了三步。

    “哈哈哈,”白龙马坏笑着,“喝不喝?不喝我喝。”

    “喝,谁说不喝了,别说猪骨头汤,就是迷魂汤俺也喝。”八戒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夺过汤盆,一饮而尽。

    紧接着八戒咔咔打了两个喷嚏,像暮年的老马打着响鼻。紧接着八戒哗哗出了一身热汗,像雨淋的肥鸡抖动着翅膀。紧接着八戒满面红光,像涂上一层亮漆的火烧云。紧接着八戒用手在脸上胡乱的抹了一把,像老气横秋的绘画大师的信手涂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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