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簪花令 > 72|1.1|家

72|1.1|家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容铮大婚,对朝野上下都是极大的震动,文家无疑已经表明了立场,在此时这种微妙的平衡下,一点异动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牵一发而动全身。

    这些都是青鹅告诉意秾的。

    意秾如今虽然只能禁锢在宝福殿中,但毕竟萧昭妃仍能与外界联系,宫人之间的联系若是不太明显,容铎也并不细究,故而青鹅还能得知萧昭妃命人透露的消息。

    青鹅说到容铮大婚时,小心翼翼,但意秾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这种形势之下的大婚,自然不可能与寻常时期一样,文家毕竟还在邺城,故而十分低调。容铎竟真的将意秾身边的两个丫头送去做了贺礼,却不是彤鱼与丹鹭,而是太后特意命意秾带来的玉坠与玉翅。

    意秾扶着拦杆起身,青鹅忙上前将她扶住,陪着她在园子里慢慢的散步。

    此时已经步入五月,天穹之上积着厚厚的黑云,是即将落雨的征兆,天气闷热得厉害。青鹅担心随时会下起雨来,正要劝意秾回去,便听花墙后面一个声音忿忿道:“是我先看到的,自然就是我的!”

    另一个声音也不甘示弱,她嗤了一声,“你先看到就是你的?还是我先捡起来的呢!凭什么给你!”

    之前那个声音又道:“看你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竟也不嫌丢人,不过是块普通的白玉罢了,雕工又是一般,一看就不是大家的手笔,亏你还抱着当宝贝似的!”

    那人被说得有些恼羞成怒,正要发作,就听花墙后面有人咳嗽了一声,把她们两人吓了一跳,手里握着玉雕的那个人更是手抖得险些拿不住。转头看过去,见是那位大梁的公主与青鹅,心里便悄悄的松了口气,谁不知道这位大梁的公主最是个懒待动的,平时任事不管不问,青鹅也不是个霸道的,她们两人对视了一眼,又各自哼了一声,都不那么害怕了。

    青鹅此时气得脸都白了,宝福殿内的一应事务都是由王尚宫在打理,这些个宫人自然也是由王尚宫来调、教的,如今这都是教出了些什么人!青鹅板着脸上前道:“这宫里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拣了东西不知道交给王姑姑!还在这儿争起嘴来,一会儿让王姑姑知道知道情由,你们两个也不用在这儿伺候了!”

    那两个宫女这才真的被吓住了,没想到这么点儿的小事就要被撵出去,在宝福殿伺候可是个极好的差事,主子不爱理事,圣上眷顾这里,油水又足,走到外面去,一提是宝福殿的宫人,谁不得给两分薄面?如今若是被赶出去了,笨脑子想也知道她们是得罪了主子,还能有好去处么!

    她们两个也不迟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求饶,嘴里不住的道:“奴婢知错了!”

    意秾一直没有将自己当作这里主子的自觉,只皱了皱眉。当其中一个宫女将拣到的那枚玉雕递上来时,冰凉温润的玉雕静静躺在手心里,却像是燃了团火一样,几乎要将她灼烧起来。意秾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个地方被狠狠的刺了一下,疼得她似乎就要站不住,头脑昏沉像压了千斤重石。

    青鹅见意秾脸色惨白,心里着急,也不再管那两个宫女了,一跺脚,恨骂道:“你们两个是傻子不成?还不快去叫人!”

    那两个宫女这才赶紧起身,一个去找人来,另一个去请太医了。

    意秾在床上醒过来时,恍了回神儿,接着迅速的抬起手,看见那只玉鹅仍紧紧握在手心里,才闭了闭眼,她眼睛干涩难捺,可是她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

    容铮在城外另有府邸,文含芷的花轿便是抬到了那里。只不过送亲的并不是着大红衫子的鼓吹队伍,而是两队甲胄将士,这些将士习惯了以刀箭为伍,大喜的日子面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容铮挑了盖头,也并未应酬,就去军营了。

    虽说驻扎城外的军营离那处府邸并不算远,但他这样扔下新婚妻子,不仅令文含芷难堪,更使得在场的文家人一个一个都黑了脸。

    容铮自军营回来时,喜宴都已经散了,院子里四处都点着大红绡纱的灯笼,灯光映在地上,留下一个一个耀目的大红色光影。他只驻足了片刻,就提步进了正房。

    ~~~

    景祐元年八月,帝后大婚之日,城外突然战火纷起,没有任何政治上的修饰,这场战乱在后来写入史书时,只有两个字:造反。

    这场争乱持续了整整三个月,邺城无数人死于乱兵刀下,曾经如颢日一般瞩目耀眼的二皇子,如今已经成为可止小儿夜啼的阎罗。

    叛军攻入皇城,凡所遇之人尽数屠戮,尸体被扔进护城河,将河水染成了血色。

    几位阁臣挡在宝和殿前,王谦之昂首站在头里,面对数十万叛军,当众厉声数落容铮十大罪状。王谦之是真正的士林清流官员,凡事讲究正统二字,匡扶帝业、以天下为已任是其终身的抱负。他此时怒气冲冲,言辞激烈,指着容铮高声道:“自古以来,嫡庶有别,圣上身为太子,继任大统乃是天道大理!如今殿下甘为盗贼,行叛乱忤逆之事,岂非污先帝颜面?令天下所不耻!吾等就是血溅于此,也决不容许叛贼再进一步!”

    他已年近五十,头发花白,却是声音洪亮,他身后就是攀龙大红抱柱,心中慨然,已经做好了随时撞上去的准备。

    其他几位阁老却没他这么慷慨激昂,朱阁老更是被逼着来的,此时见大军立于石阶下,威严整肃,没来由的便是一阵惧怕,他再往后缩了缩,只想着一会儿该怎么逃命。

    容铮一身甲胄,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他冷冷一笑,道:“弑父篡位的人,在你们眼里竟成了受命于天的帝王。”他按了按额角,淡声道:“带上来。”

    立刻便有兵士押着一个人上来,她头发散乱,身上的衣裳虽然完好,但自袖口露出来的手腕处的鞭伤便能看出,她显然是遭了毒打。她有些疯癫,跪在地上,看见面前的容铮,立时就瑟缩了一下,然后便死命的磕头,求他饶命。头重重的磕在大理石上,流了血她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王谦之简直痛心疾首,“若是你等狠毒之人为君,岂不是要令天下百姓再无宁日!”

    谢通上前道:“薛钏儿姑娘,有什么委屈尽可以说出来,这里的几位大人都是满口仁义道德之辈,只要你说出来,他们自然会替你做主的。”

    薛钏儿一哆嗦,忙不迭的抬起头,朝王谦之爬了几步,哭道:“求大人明鉴啊!先帝的毒虽是我下的,可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婢女,又怎么会有本事弄到那种连太医也察觉不到的毒药?都是太子殿下命我做的,太子殿下还许诺会立我为妃。但他登基之后,竟要杀我灭口,我若不是心长偏了一寸,此时早就是一堆白骨了!大人不最是仁义么,我虽然卑贱,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啊!”

    她边哭边说,哭到后来几乎就要背过气去,谢通摆手命人将她抬下去了。

    王谦之等人听得目瞪口呆,半晌之后反应过来,王谦之一口唾沫就啐了过去,喝骂道:“连这种卑鄙的手段都使的出来!你随便找一个人便能诬赖圣上了不成?你但凡还有一丝忠君之心,便立刻向圣上谢罪,圣上宽宥,吾等亦会向圣上进言,求圣上赏赐你一块封地,做个一方之主,也好过要背上这造反的千古骂名!”

    容铮微蹙了蹙眉,谢通在心里悄悄为王谦之点了支蜡,这两个月,二殿下就像是变了个人,他哪里会在乎什么骂名?这几个老头子仗着自己在朝中身份颇重,竟敢来挟主。

    那王谦之犹在骂个不停,他见容铮提脚往前迈了一步,立时大喝道:“你敢上前一步,吾等马上就撞死在这里!”

    容铮面无表情,淡淡吩咐道:“助这几位大人一臂之力。”

    在这几位阁臣还没反应过来时,已经有兵士上前,反押着他们的胳膊,将他们狠狠的向抱柱上撞了上去。甚到来不及呼嚎,鲜血顺着大红抱柱流下来,慢慢与抱柱融为一体。几个兵士利落的将这几人抬走,扔到了护城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