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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春风卷地在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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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吧,陪我博弈一盘,子之很久未与我一决胜负了”元宝炬说着就开始摆弄棋盘。

    “诺”元嵩双手报十领命般的坐了下来。

    窗外娟娟细雨,顺着屋檐而下,每一帧都如同诗画一般。然则,北国此时全是多事之秋,皇权旁落,军权混乱。王公贵族,名门望户王谢之家早已凋落,诸侯四起,流民叛乱,自孝文帝起天下大同到现在烽火狼烟,帝室早已非昨昔。

    博弈间,元嵩见元宝炬心事重重,丝毫不知其为何如此。

    入夜,元嵩躺在榻上浅浅睡着,听见屋檐之上有人影一跃而过,瞬间惊醒,他快速的掌灯,冲进元宝炬的房间内,只见的空空如也。

    “公子”说罢,元嵩见元宝炬房间陈设一如既往如下午般纹丝未动,便知道元宝炬彻夜未归,可是他本人此刻究竟在哪里,他却一无所知。一想到昨日元宝炬查看尔朱兆的深情有所不对,想必此时定夜探尔朱府了。一想到这里,元嵩顿时觉得大事不妙一般跑了出去“不好,公子有危险”。

    一切正如同元嵩所意料的一样,元宝炬悄悄潜入尔朱府打探尔朱兆受伤的真实情况,只见的尔朱府虽遇尔朱兆重伤,但其外松内紧,丝毫不像仓乱之态。元宝炬为方便行踪,悄悄做了副人皮面具易容成别人的样子。经过好一番摸索,他终于找到尔朱兆所在的房间。

    只见房间内灯火通明,一连好几个侍从将房屋四周守得密不透风,太医十分恐慌的蹲在地上给尔朱兆把脉,旁边还趴着一个侍女,一直默默的哭泣着,时不时的用帕子抹着眼泪。元宝炬将屋檐上的瓦片又揭一片,这下看的更加清晰。床上躺着的尔朱兆一脸苍白,还处在昏迷之中,众人虽面色严肃,但始终保持清醒。顺着侍女旁边看去,依稀可以看见一个女人站在一旁劝慰她。

    “阿娟,别哭了,阿兆要是醒来,他也不愿你这般”说着,尔朱嫣伸手将蒲娟扶了起来。

    蒲娟望了眼尔朱嫣,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全无气色的尔朱兆,强忍着的泪水一直哗哗直流。

    “公子,你说阿兆少爷,他能醒过来吗?”

    尔朱嫣看了看蒲娟,又看了看睡的及其安静的尔朱兆,着实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实话,在她心里自然不希望尔朱兆有事的,可是依照大夫所说,能不能挺过来还至关重要。

    “阿娟,你下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我盯着”说着,尔朱嫣想要打发蒲娟下去休息,从尔朱兆中午被抬回来,蒲娟整整在身边守到现在。滴水未进不说,自尔朱兆被抬回来就一直发着高烧,蒲娟一直在他身边替他擦拭身子降温,这些尔朱嫣都看在眼里,只是她心疼蒲娟,不忍心她这般。

    “公子,蒲娟不苦,我想在这里陪着阿兆少爷”蒲娟见状,一直流着眼泪不愿意离开。

    尔朱嫣知道,既然如此,还不如让她留下。与其让她回房间满无天际的等待,还不如直接在这里,就能知道答案。正说着,侍从端过一碗汤药而来,蒲娟见状立马接下,然后缓缓地坐到尔朱兆跟前给他喂药。

    “他怎么在这里面”元宝炬调整瓦片的位置,直直的看着尔朱嫣也站立在尔朱兆的卧室内。尔朱兆身负重伤,一众将领都被安置在各自住所,唯独尔朱嫣还自由出入尔朱兆府邸。元宝炬心中正做疑问,他不知尔朱嫣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看周围人的反应都十分的尊重尔朱嫣,自然就能推敲出尔朱嫣身份绝不简单。

    看到这里,元宝炬心中的疑惑已经一一解开,他轻轻的扣上瓦片打算离开,一声尖锐的声音“咚”的传来,元宝炬自知此行暴露打算快速离开。

    听到声音的尔朱嫣下意识的抬头朝着屋顶的方向望去,依稀看出一丝光芒。她快速的从房间内走了出来,对着门口守卫的侍从说:“加强防御”,说罢,尔朱嫣持剑一跃而上...

    接连追了好几个巷口,尔朱嫣终于追上易容逃跑的元宝炬。元宝炬见状,知道尔朱嫣轻功了得便不再逃跑,索性快速的逃进巷道中,迅速换回自己的样貌。还不等他喘息,尔朱嫣已然追来。

    “站住”说着,尔朱嫣横剑一握直直的将剑身架在元宝炬脖子上。元宝炬见状便不再逃跑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直直的望着尔朱嫣,等待尔朱嫣抬眸细看...

    “是你”尔朱嫣迅速的揪下元宝炬的面巾,见到元宝炬的那一刻,尔朱嫣目光中竟然有些许迷茫。说实话,尔朱嫣想到了很多人,唯独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到元宝炬,见他这般衣着,尔朱嫣不由得开始怀疑。

    相比较尔朱嫣的惊讶程度,元宝炬显然淡然了不少,既然被尔朱嫣抓住了,自然要从他嘴里套出些许值钱的话语出来。见到来人是元宝炬,尔朱嫣快速的撤下手中的长剑,一阵很华丽的收剑招式后,长剑已然入鞘。

    “你无事来这里作甚”说罢,尔朱嫣看了眼长廊,四处眺望了一番,然后问他:“你可否看到有位黑衣人从这里经过”

    “没有啊!我”元宝炬还想说什么,尔朱嫣顺着他的后背的方向看去,隐隐约约觉得一物甚是眼熟,还不等元宝炬多说什么,尔朱嫣快速的伸手一掏迅速的将元宝炬藏在身后的折扇抢了过来。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

    尔朱嫣伸手一抬,迅速的将自己的折扇打开,这把扇子还是贺拔岳送给她的,自从上次被阿彩收走了之后,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它,别提有多么喜爱了。他拿到扇子,欣喜的快速打开,见其中花纹清香,这个模样她在梦中不知道梦见了多少回。可惜太原失守,尔朱府被抢,这扇子也不知沦落何方,现在失而复得,别提尔朱嫣有多么开心了。

    “那是我的东西”元宝炬看尔朱嫣拿到自己扇子后那副欣喜的模样,这种由衷散发出来的喜悦,绝不是装的,他这还是第一次见尔朱嫣笑,竟然如此般好看,比他见过的任何男子都好看。但是想来,尔朱嫣失而复得的扇子在他的身上,这事不得不快点让他掩饰过去,一想到这里,元宝炬便快速的伸手想要去从尔朱嫣手上抢扇子。

    尔朱嫣见元宝炬整个身子扑了过来,下意识的便一个快闪躲开了,地上全是泥水小潭,加上下雨后地上长出不少的青苔,使得地上格外的湿滑了些。加上元宝炬冲劲太猛,差一点便趴在地上。

    “啊!拉我,快拉我一把”说着元宝炬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尔朱嫣。

    “真碍事”说着,尔朱嫣伸出一只手,直直的将元宝炬提了起来。元宝炬被尔朱嫣提溜起来后,顺势套近乎的直直的抓住尔朱嫣的胳膊。

    “多日不见诸葛公子,诸葛公子对金某还是这般颇不待见”说着,元宝炬借力使力的抓住尔朱嫣的手双目直勾勾的看着她。

    尔朱嫣左右抬眸打量了一旦元宝炬,瞬间将他推开。不知为何,尔朱嫣十分不喜她眼前这个自称为金豆子的男子。觉得这人满嘴谎话皆无一句可信,可谁知道,她越是不喜,就越能遇见他。

    想到这里,尔朱嫣顿时觉得奇怪起来,她是追着黑衣人来到这里的,怎么恰巧这个叫“金豆子”的会恰巧出现在这里。加上一个普通人,为何深夜会在雨巷中漫步,不说别的,单就他的身形和那个她一直以来追的黑衣人身形颇具相似。“原来你会武功,莫非,你之前种种全是装的”说完,尔朱嫣顿时怒目而视,她一脸厌烦的推开元宝炬打算让他说实话,说着,尔朱嫣挥扇而向。

    “诸葛公子怎么糊涂了,小人这条贱命还是承蒙公子所救”元宝炬说完看了眼她,然后假做震惊的看了下四周,惊讶的呼喊道:“有,有人,我害怕”说着,他立马走到尔朱嫣身后拽起尔朱嫣的衣服将自己挡住。

    只见元宝炬左右张望了几眼,便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将一只脚搭在尔朱嫣腿上,然后死死的抱住她,被他这般一折腾,尔朱嫣看了看巷道,在傍晚时分下了些许的雨,现在能看见几处明晃晃的水潭和几声蝈蝈的叫声外,几乎没有任何人。见元宝炬躲在她身后后,其双手无意识的在她的腰部乱摸,随后便像猴子一般直直的想要挂在她身上,尔朱嫣见状冷冷的撇了眼他然后说道:“你这是做什么,下来”

    说罢,尔朱嫣左右晃动了一下,只见的元宝炬抓她抓得更紧了些,随后,元宝炬接着无赖的喊道:“我不下来,我害怕”尔朱嫣听完,整个人瞬间火大起来,只见他伸出左手快速一提,元宝炬紧抓着她的手瞬间被扯松开了,然后她奋力一扔,直直的一个过肩摔式的将元宝炬摔倒在了地上。

    夜间的巷道空无一人,除了当空明月和水潭映月外,几乎看不了谁家有灯火通明的意向,尤其是自孝庄帝逃离洛阳后,洛阳城内几经波折,先是尔朱兆攻城掠地,官兵进城后就一阵疯狂乱抢,随后又是乞豆陵步蕃假借孝庄帝的名号在京中做乱,随后尔朱兆又夺回洛阳,如此一波三折下来,百姓在夜间更是不敢随意的出门,也不敢在点灯了。

    “嘎嘎嘎”不知从何处飞来了一直乌鸦,站在树上嘎嘎的叫了几声然后快速的飞走了。元宝炬被尔朱嫣这般一摔,立马哀嚎遍地的胡乱自语着。见他在地上泼皮无赖般打滚胡乱叫唤,尔朱嫣着实有些不耐烦的望着他。

    “金公子,你我虽有过几次照面,可是你每次都这般,我知道金公子有些许特殊癖好,但诸葛穆青绝无意奉陪”说罢,尔朱嫣打算离开……

    尔朱嫣说道这里,元宝炬已然明白尔朱嫣对自己及其的不待见,尽管如此,元宝炬明白,要想让尔朱家族内乱,从此削弱军权将权,将来他才能大事所成。其实,他本是不待见尔朱嫣的,要不是元子攸的遗命,加上钦天监和江湖老人的预言,他才不喜欢像尔朱嫣这般一身男气的女子。天底下样貌俊俏美丽的女子数不胜数,的确,尔朱嫣在一众女子中的样貌不算出众,但换上男装后,真的达到雌雄莫辩的境界。或许尔朱荣从小便将她当男孩子养着的吧,或许这个尔朱嫣心中本来就住着一个男孩子,所以才能这般的相像。

    “你站住”元宝炬见尔朱嫣正欲离开,便连忙起身,快速的挡住尔朱嫣的去处。

    尔朱嫣抬头望了眼他,还未多语什么,她看向元宝炬很是不解,说实话,她不能明白为何这个元宝炬一直揪着她不放。见元宝炬还在喃喃自语什么,尔朱嫣忽然一挥折扇,然后整个人瞬间豁然开朗不少:“嘘!别说话”

    原来巷子的尽头是一间寺庙,寺庙中载着一棵树百年的银杏树,枝叶繁茂,早已将自己的躯干伸到外面。若不是风吹动隐形滴水,尔朱嫣大概也不会看到如此让内心寂静的一物。

    “怎么了”元宝炬还有些不明白的看了看尔朱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元宝炬也注意到这个百年银杏树。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尔朱嫣静静地望着银杏树,觉得此刻所有的烦恼都一瞬而过,仿佛净化了她浮躁的心灵,只觉得站在这棵树下,她的心灵既然可以如此的安静,元宝炬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诉说:

    “相传在贞歌盛世,书页卷轴中故事跌撞起伏,银杏树下,千年痴情汉,款款为谁栽?帝王,眷客,亦或是普行僧。昨夜你可听人泣。

    今夕晃晃,如周公一梦,沧海桑田,这世间换了颜色。他却依旧,宛如故人笑。小楼昨夜,可闻劲疾风,漫天红遍,霜花丛里媚人笑,灼灼十里君知否!知否

    最初惊眸,莫不过,初相识。卷轴翻破,昨日如流水,潺潺流水悦耳闲,再望长安!江河依旧,是我中国,再临帝苑!冷眸轻寒,天上人间。纵若此情惶惶,梦中只为君留恋,江山多娇人深院,帝王侧,雨露均沾离人怨。恨无奈,深山湖畔,一生一世只为一人情深!”

    “你可知,为何那女子宁愿躲在深山湖畔,也不愿意陪伴帝侧”尔朱嫣折下一片银杏叶,叶脉上的露水仿佛流着眼泪的姑娘一般。

    元宝炬见状,一挥手轻轻的将手腕扶在尔朱嫣的腹部,见他一抬足挥手,瞬间他与尔朱嫣缓缓地落到寺院的院墙上,尔朱嫣见状,便顺着院墙坐了下来。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银杏叶,上面的露水完好无损的粘在叶脉上,由此可见,元宝炬内功深厚而且隐忍不发,想到这里,尔朱嫣也顾不得多想,既然他能在自己面前展露武功,想必已经想好应对之策,何况尔朱嫣知道,如果真的动起手,她未必占得上风,故而既来之则安之,何不寄情当下,元宝炬见状也缓缓地坐下。

    见尔朱嫣一门心思的玩弄叶子,元宝炬不由得想要给她讲述一个故事来“你可否听过前秦独眼皇帝符生的故事”

    “没有”尔朱嫣摇了摇头。说实话她以前在尔朱菩提那里混了很多的精怪典籍,看过很多的名人轶事,但至于北魏前期那些错综复杂的故事,却是知之甚少。被元宝炬这般一说,她倒是有兴趣起来。于是,她看向元宝炬:“这符生和红颜有什么关系”

    元宝炬见状,缓缓地说道:“这前秦符生,因长得丑陋一直不被自己的祖父喜欢,小时候只因为祖父的一句玩笑竟然腕臂让鲜血直流,所有人都觉得符生天生反骨,可唯独有一名渔家女从不觉符生丑陋,原本,符生觉得自己此生都不会和前秦王室有何关联,谁知苻健的太子苻苌在桓温入关时中流矢而死,苻健因谶文中有三羊五眼的话,便怀疑苻生会应照谶文所讲,于是立苻生为太子。符健重病,符生辗转登基为帝,后来立了顾命大臣梁安之女为皇后,梁皇后知道符生喜欢渔家女,便派人去追杀那女子,或许渔家女在死的那一刻知道了原来她一直保护的小独眼龙居然是当朝皇帝,后来,符生知道了渔家女的死讯,便不顾群臣反对毅然处死了梁皇后。从哪里之后,他的性格便反复无常,江山从此落寞”

    说道这里,元宝炬不由得看向尔朱嫣,然后缓缓说道:“其实,有的爱情不一定是相濡以沫,而是相忘于江湖,从政治因素来说,符生不是一个好皇帝,废除梁皇后不是明智之选,但是他还是毅然决然的为心爱的人报了仇,他不敢见她,故而说她进了深山之中,只是复归自然”

    “对啊”尔朱嫣缓缓说着,仿佛能看见渔家女在长安城外执伞相望...

    那一日,长安雨下,叶畔柳岸喜随风,却是泪相迎。微风斜雨击打带泪梧桐,心使渠然唯望遗址曲符。

    不忍泪弹喧哗,转身顷刻犹见旷世容颜。执一柄油扇,愁容鬓面,扶城墙而眺望,是否是不归人。大雨聘沱,我与君相沐雨,扶伞迎来珍珠泪。鹅毛飘絮间,映画君容颜。渔村一变,血染山河一片红,万木翠红,可知江山换了新主。风云皱,遁波鸣。文人豪杰引典故,江山多娇,候门海深,前庭后院枷锁重重,这一禁锢,怕是生难相逢。即是多情郎,纵有大义,必不相逢。前世今生永固,我望着你,不见帝王雄彩,却见惆怅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