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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回龙阁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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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摇了摇头,沐尘将怀里的两个小瓷瓶拿出来,放到了老者的手上。娇俏少女看到沐尘放到老者手里的,两个看上去就很普通的瓷瓶。眼中闪烁着“我就知道是这样”和“哎,真可怜”的神色,一脸同情的看着沐尘。

    老者轻轻的摇了摇头,看了眼一脸同情的望着沐尘的少女。一言不发的将瓷瓶打开,把墨绿色的丹药倒在了手中。

    墨绿色的丹药表面,闪动着金属般的光泽。老者和少女看到丹药的瞬间,脸色霍然一变,意味深长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老者迅速的将另外一个瓷瓶中的丹药也倒了出来,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将两颗丹药倒了进去。抬头说道:“这位公子,林家药号若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公子多多包涵。老夫最近新得了一些茶叶,请公子随我移步贵宾房中,品茶详谈。”

    沐尘点了点头,跟着老者往厢房中走去。药号伙计本来就是个人精,见状如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脸色煞白,无比懊悔的站到一边,低着头不敢说话。

    老者经过他身边时,皱眉往他身上扫了一眼,沉声说道:“你去账房把这个月的工钱结了,就此离开吧。狗眼看人低也就算了,偏偏还把蛟龙当成了泥鳅,当真是可笑至极!”

    伙计听到老者的话,浑身一颤,神色颓唐的应了一声,垂头丧气的往后院走去。他已经在林家药号干了十年了,平时阅人无数,看人极准。这才敢拿捏沐尘,没想到今日居然阴沟里翻船,就此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林家药号的贵宾房,布置得相当精致,就连桌椅摆设都是用百年以上的沉香木制成。一套由整块紫砂金岩琢磨而成的茶具,自然的放在长长的桌边。一个身穿紫色长裙的侍女,正在用热水温热茶杯,见到沐尘他们进来,秀气的脸上浮现出明媚的笑意,对着他们盈盈一拜。

    刚一坐下,一股淡淡的,但是让人全身不由得舒爽起来的香气便随之传来。沐尘转头一看,原来是娇俏少女素手点香,将放在一个小巧香炉内的紫金香块给点着了。

    魁梧老者见到少女眼疾手快的把紫金色香块给点着了,心疼的张了张嘴。说道:“这块龙诞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从老张那里弄来的,放在那里快三年了都舍不得用,你居然就这样给我点了。”

    少女回过头来,脸上巧笑嫣然的说道:“宋伯伯,不就是块香嘛!回头我帮你去张伯伯那里重新弄几块!”

    老者晃了晃满是白发的脑袋,摇头说道:“老张那里恐怕也早就没了,哪里还弄得到。”

    老者收拾心情,露出和蔼的笑容。从侍女手中接过银精石制成的茶壶,倾倒出一股碧绿的水流,带着缭缭白雾,注入了青瓷杯中,送到沐尘身前。温和的说道:“这是产于云梦泽的蟠龙茶,每年三月初三方能采摘。而且还要深入云梦泽才能采到。入口清香醇厚,回甘舒爽,更有凝神静心的功效,你可以仔细品尝一下。”

    “多谢老伯,其实我不怎么会喝茶的。”沐尘双手接过老者递来的茶杯,对着杯中的一泓碧水轻轻吹了口气,微抿了一口。出声说道:“的确很是清香,让人心神安宁。”

    老者微微一笑,将玉瓶中的封髓丹倒在侍女递上来的一个水晶盘内。仔细端详了一会后,手中突然冒出苍色的火焰,将封髓丹慢慢的包裹起来。

    随着苍色火焰的不停波动,老者脸上的神色也渐渐的从平静变成了凝重,两眼放光的盯着火焰中心的封髓丹,眼中的神色变幻不定,难以捉摸。

    娇俏少女见到老者脸上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些什么。静静的走到长桌边坐下,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默默地喝了起来。

    片刻后,老者才长吁了一口气,将苍色火焰收回。封髓丹虽然被火焰灼烧了好一会,但是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闪动着墨绿色的光泽。

    老者转头望向沐尘,雪白的眉毛舒展开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平静的说道:“不知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沐尘心念一转,沉声说道:“怎么?在林家药号卖丹药,还要报上自己的名字吗?”

    老者笑着摆了摆手,眼底闪过一丝精芒。开口笑道:“是老夫唐突了,老夫姓宋,名明扬,你和那个妮子一般,叫我宋伯伯就好。”

    沐尘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在下姓夏,名秋柏,不知宋伯伯鉴定过丹药后,可还满意?”

    老者哈哈一笑,脸上闪过一丝激动,抚须说道:“夏公子带来的这两颗封髓丹相当完美,品阶相当高。只不过这两颗丹药,不知是夏公子自己炼制的,还是代人出售?”

    沐尘毫不犹豫的说道:“这是我自己炼制的,能够得到宋伯伯的肯定,秋柏也是颇为高兴。”

    老者见沐尘毫不犹豫的就承认是自己炼制的封髓丹,激动的站起身来,眼神热切的看着沐尘说道:“能够炼制出如此完美的封髓丹,夏公子一定是四品以上的丹道高手。不知公子师承何处,有没有兴趣莅临我林家?若公子肯到我林家来当丹房长老,我林家上下定当倒履相迎,不管公子有任何要求,林家上下都会竭尽全力,为你达成!”

    清秀少女虽然已经猜到了沐尘绝非等闲之辈,但是也绝对没有想到。沐尘居然会是四品以上的丹师,一双永远笑意盈盈的美目中充满了憧憬。死死的盯着沐尘,银牙轻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沐尘迎着老者热切的目光,摇了摇头,淡淡的说道:“我自由自在惯了,不喜欢受到束缚。要不是这次缺钱采购药材,我也不会跑来出售丹药。”

    宋明杨被沐尘拒绝,也不生气,双目一凝,不漏痕迹的扫视着沐尘全身上下。丹师必须是天生魂火才能成就丹道,而拥有这种天赋的,却是相当的稀少。而且魂火也有品级之分,魂火越强,炼出来的丹药越完美。

    沐尘炼出来的丹药极其完美,虽然老者仅仅是三品丹师,但是浸淫丹道几十年,目光极其老道。一眼就看出这不是一般的四品丹师炼得出的丹药,而高级丹师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被各方势力争抢的存在。所以这才出言挽留,只是沐尘似乎对势力庞大,资源丰富的林家一点兴趣都没有,一口就回绝了,让老者心里好生郁闷。

    老者收拾心怀,讪讪一笑,缓缓坐回原位。略微思考了一下后,开口说道:“既然夏公子不喜欢受到束缚,那我也不好强求。只是老朽有一事相求,还望夏公子能够答应。”

    沐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抿了抿嘴巴后,淡淡的说道:“不知宋伯伯想要在下做的,到底是什么事?”

    宋明杨开口笑道:“老朽只想请公子答应,以后如果有需要出售的丹药,能够全都出售给我们林家药号。我林家药号也不会让公子吃亏,公子的所有丹药,我们都加价三成购买,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沐尘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丹药全都交给林家药号出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丹药价格都是透明的,也不怕林家搞什么鬼。而且集中出售不仅方便,更能够减少以丹师身份和别人打交道的机会。在自己愿意暴漏出丹师天赋前,无疑是个最稳妥的办法。当下点了点头,同意了老者的条件。

    宋明杨见沐尘答应了这个条件,欣喜若狂,沐尘还不是很清楚完美丹药的价值。但是老者检测后敏锐地发现,沐尘炼制的丹药和自己经常接触的相比,效力足足高了三成有余。

    丹药不是简单的药力增减,而是要靠魂火对药性的激发来获得更加稳定,高效的药效。从这一点来说,沐尘的丹药可以说是同阶无敌。

    不管是当成礼物送人还是拍卖,都不啻于一条黄金大道,老者自然要将源头紧紧的抓在手中。虽然多开三成可能会导致收入减少,但是这种万金难求的极品丹药,本身就是奇货可居的宝贝,收入反而是最为次要的了。

    双方一拍即合,当即就确定了以后的合作方案。宋明杨心情畅快下,热情的举起茶壶将沐尘面前的茶杯注满,口中轻笑道:“夏公子,这两颗封髓丹,我们愿出一千块下品灵石的价格收购。不知夏公子对这个价格是否满意?”

    沐尘正在喝水,听宋明杨说愿意以一千块下品灵石的价格收购,心中一惊,差点被茶水呛到。好在他定力深厚,立刻将茶杯放下,点头说道:“就这样吧,只是我还需要购买一些炼制聚元丹的材料,不知药号中是否有这些药材?”

    宋明杨傲然一笑,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掩饰的自得,缓缓说道:“极品聚元丹的材料虽然价值惊人,兼且难以采集,但是以我林家药号的底蕴,却是储存颇丰,夏公子不必有所顾虑。”

    沐尘没想到,他只是想要老者为他准备点聚元丹的材料,却牵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丹药出来。可怜他对丹药一无所知,完全听不懂宋明杨在说些什么。只能点了点头,看着宋明杨在一边兴致勃勃的交代着侍女,端起桌上的茶杯,小口的抿着,和一旁的娇俏少女闲聊起来。

    他来之前,就已经知道四品丹药价值连城,但是却没想到居然能卖出上千块下品灵石。

    一块下品灵石,在宗门内便是一石难求。他两颗丹药,便能卖出一千块下品灵石,让沐尘心中感慨不已。

    林家药号的办事效率非常高,不多时,清秀侍女便拿着一个锦缎做成的小袋子回到房中。宋明杨伸手接过,笑呵呵的放入沐尘手中。

    口中轻笑道:“我见夏公子身上似乎没有乾坤袋,于是便交代掌柜,去总库房领了一个过来,算是我林家药号送给夏公子的见面礼。这袋中一共装着四十份极品聚元丹的材料,公子的一千灵石,扣除完这些材料后,还剩下五十块,全都放在这乾坤袋中。”

    乾坤袋的使用相当容易,沐尘在宋明杨的指点下,不多时便已学会。当下点清了物品,再用十块灵石换了点银子,拜别宋明杨和少女,走出了林家药号。

    “宋伯伯,你知道他到底是几品丹师吗?”直到沐尘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娇俏少女才轻声的问道。

    宋明杨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湛蓝天空,摇头说道:“不知道,我虽然探查过,但是他的身上有一种强大而紧密的精神壁障,我根本无法查探到什么。而且我怀疑我们所看到的他的容貌和身形,也都是虚假的。我唯一能肯定的,就是他绝对不是虎丘城的丹师。”

    说完看向眼光迷离的望着沐尘离去方向的娇俏少女,眉头紧皱,沉声说道:“妮子,我知道你很想成为高级丹师。但是,你的天赋魂火资质实在太差,很难更进一步,能够达到二品丹师,便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但是你的修炼天赋即使在整个南方都属于顶尖,如果你能把你花在炼丹上的心思用在修炼上。不出十年,必将震惊天下,到时候你就会发现,四品丹师,其实,也只不过是蝼蚁而已。”

    娇俏少女不服气的鼓起腮帮,口中哼哼道:“你和李伯伯都这样说人家,但是人家真的觉得丹师很厉害嘛!就算是争斗,有着魂火加成的丹师,同阶有谁能赢得了?”

    宋明杨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抚摸了一下少女柔顺的长发,沉声说道:“妮子,你弄错了一件事,如果丹师真的有这么厉害的话。又怎么可能几千年以来,震惊天下,旷古烁今的,全是强大的修士呢?”

    宋明杨俯下身来,注视着少女纯净得不染一丝尘埃的双眸,语气中隐隐有些痛苦:“青岚,丹师虽然靠着魂火能够同阶无敌,但是,魂火全靠天赋,而且终生难以晋级!就算能够侥幸晋级,也比不过那些驰骋天地的修士!就算你最后真的成为了七品丹师,也敌不过还真巅峰修士的一根手指!”

    宋明杨抚摸着少女光洁的额头,双目中露出期盼的目光,轻轻说道:“所以,我和你那些伯伯一样,希望你能够安安心心的专心修炼,最终踏入那至高的巅峰!为了这个目标,你不管有多么的不舍,都必须抛弃丹师的身份!”

    宋明杨看向遥远的天边,几朵自由漂浮着的雪白云朵。沉痛的喃喃说道:“因为你修炼,还有希望,而丹师,极七品而终。魂火虽然玄妙,但是对修炼大有妨碍!青岚,也许你还无法明白。最痛苦的,不是未来多舛,而是还未起步,便已知道了自己的终点!丹道虽有门,登天苦无途!”

    炎炎的烈日下,一个身形魁梧,白发苍苍的老者,抬起满是沟壑的脸庞,看向湛蓝得有些刺眼的天空。依稀间,一滴浊泪缓缓的划过苍老的面容,转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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