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叫一声爷爷，我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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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一声爷爷，我不愿。
虽然廖世个人爱好不是美食，但今晚林杉家吃一顿晚饭却是觉得格外开怀。令他觉得舒服和高兴不是美食给他舌头和肠胃带去滋味，而是这么些年，他心里终于放下一件令他一直懊悔事。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动物，一个眼神一句话可以刻骨诛心，却也能给人带来无形力量，林杉一声‘廖叔叔’打开了缠他心头一把枷锁。
不过廖世依旧能十分自律没有贪杯，除了顾忌到酗酒会让人感官判断力迟钝混乱，从而影响他以后对药剂轻重精密控制力外，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不想第二天因为宿醉而拖住离开时间。
但他却席间高歌了一曲。
廖世嗓音说话时就带着些许沙哑，一旦亮开嗓子唱歌，那沙哑便被扩大了几倍，犹如老汉拉锯般粗糙中带着刺头儿。音调也洒脱过了头而变成完全走调，宛如乱风中颤抖窗户纸，引来林杉几番带着玩笑意味暗讽。这倒是让莫叶有些吃惊，后因为廖世那让人觉得滑稽表演而乐呵起来，一时也忘了廖世为她配那副难喝汤药。
次日早晨，大家伙一同吃完早饭，廖世便带着林杉为他准备一点行礼，准备出发了。
送廖世到门口，林杉从袖囊中掏出一只信封递给廖世，然后解释道：我你包袱里放了几张‘四海钱庄’银票，此银票可以全国兑现。本地，也就是川州，可以凭票直兑，出了川洲便需要这信封里印鉴。”
“我又不缺钱花，你知道我药是卖得贵。”廖世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信封里装着印鉴，一边说话一边卸下肩上包袱，就准备拆开包袱找那银票还给林杉。
林杉见状，将手中印鉴硬塞到廖世手中，然后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不缺钱，不过我真怀疑这五年里，你是不是一副药也没卖出去。你把药价定这么高开药房，只是为了有一个说得过去身份到处寻药，却又用药价将那些会打扰到你配药人拒之门外，因为就如你说，你并不想做济世大夫。五年了，就当我为你支付一点工钱吧。”
林杉说到这里覆手于廖世手背上握了握，让廖世被迫将那印鉴握住，他才又说道：如果你觉得不需要，等你真不需要时候再撕毁它也行。只要不兑现，我银子一点也不会少，而这几张纸留你身边，我却能放心许多。银票多了不沉，却不要需要时候找不着。”
林杉说话倒是句句真实。‘四海钱庄’实际上是昭国一位皇商做主开办钱庄，也是昭国唯一一家可以跨国兑现银票钱庄。‘四海钱庄’银票是经过特殊处理三层纸皮混合物，但依旧是可以撕碎和烧毁纸质物。而印鉴则是‘四海钱庄’独家发行一种金箔，上面有存钱人印章和笔迹。
一名储户需要达到一定银钱储蓄，才可获得能全国兑现银票印鉴证明，否则银票只能根据其排号存储地钱庄兑换。若印鉴丢失，由储户申报，存‘四海钱庄’银钱会锁定半年，半年后该储户钱庄所有存取信息都会被改一遍，原来票据印鉴全部失效，由票据印鉴代替，以此来避免他人冒名取用银钱。
所以储户一般情况下都会使用当地银票，除非是要外出游历是不会直接拿印鉴兑现银票，只会使用印鉴批量改异地银票排序号，使异地银票改为本地银票使用。因而，林杉将印鉴给了廖世，抛却信任问题不说，表面看来实则为一桩杀鸡用宰牛刀事。不过他显然是不想知道廖世将要去哪里，所以就没有提前用印鉴将银票改号，而是将印鉴交给廖世，由他自己决定。
廖世愣了愣神，被林杉握住手就那么定着，也没有表示是不要还是要。
这时就见林杉抽回手，他摸了摸下巴犹豫道：我倒是忘了，这钱庄是那家人生意，如果你用了他家银票，岂不就等于暴露了行踪？要不我还是回京都去找那个人，若她自这世界上消失，你就再也不怕被逼着做不愿意做事了。”
廖世闻言连忙摆手说道：不要冲动，你千万不能动他。”
“哦？”林杉目露异色说道：莫非没了她，这天下就不成了？”
“我我懒得跟你说，天下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
廖世并不知道林杉说人是谁，但他知道林杉如果真要用心回京去查，那么就一定会知道真相，所以他才口了些。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终于明白过来，林杉还不知道真相，并且套他话，而他这几句话几乎就等于说出了真相，这却是他一直忌讳着和努力不想去说事。
将林杉给他印鉴草草塞进包袱里，廖世迅速收拾好刚被自己拆开包袱，往肩上一撂，走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对林杉说道：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并且我也劝你不要去查，听叔劝。”
林杉没有回话，只是身子微侧，神情有些慵懒靠院门门框上，并且环臂于胸前，微笑着看着廖世。
廖世见状也不知该作何言语，正准备就此作别，却看见林杉身后，莫叶跟黎氏身旁走了出来，他心中那个念头不禁又冒了出来。
不自禁向莫叶走近几步，无声动了动嘴唇，他终于开口说道：小叶子，我就要远行去了，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爷爷给我送行？”
莫叶扯着黎氏裙摆，歪头想了想后，不置可否，只是小声说道：我我以前从来都没见过你，心里还是觉得你很陌生。”
廖世愣了愣神，旋即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说道：罢了，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吧。”
廖世说完也没有打招呼便径自离开了，林杉也没有再对他做挽留姿态，一直就保持着依靠院子大门门框上姿势，看着廖世跟莫叶简短对话，看着廖世叹息离开，看着他略显落寞背影消失墙边拐弯处。
见廖世走得干净了，莫叶这才靠近林杉身边，扯了扯林杉衣袖低声说道：师父，我刚才是不是惹那位老大夫不高兴了？”
林杉偏头看向身高才长到自己腰侧莫叶，温言说道：他不会生你气，但是你如果能如他愿叫他一声爷爷，他会高兴。”
莫叶闻言沉默了一会，然后她手下无意识搓着自己衣角边儿，嘴里则小声低估道：我总觉得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我觉得难叫出口。”
“这就是你不愿意喊他爷爷理由？”林杉目露疑色看着莫叶，不过片刻后他想起眼前莫叶即便可能心里感觉到了什么，记忆之中却是一无所知。他只能无声叹了口气，又说了一句：记着，他救过你命。”
说完，他站直了身子就伸手搭莫叶臂膀上，将她领进屋去。
－－－－－－
是夜，吃完晚饭，黎氏收拾好碗筷后，又端热水给莫叶擦洗完手脸，一切收拾妥当，已是将入亥时。
平时这个时辰，大家也都安歇了，只是这几天莫叶病了需要细心料理，府上又来了客人需要招呼，而因为身份忌讳处，林杉只请了一个粗使家丁负责喂马，这一系列琐碎家务事便都落了黎氏身上，这几天她是劳心劳力，等一天事情清办完毕，身心放松下来，不觉倍感疲倦。
此时黎氏轻轻揉着额角，缓缓穿过花厅，准备回房歇息，却看见林杉书房透出灯光，以及听到林杉轻声叹息时停下步来。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启步走近林杉书房门口，并没有推门进去，只是隔着房门轻声说道：公子，夜渐深了，你却是为何而叹？”
黎氏是叶家老仆人了，虽然林杉一再强调过，当年从京都出来三人不要再以主仆身份相称，但身为知道林杉身世以及经历过叶家风云起落人，是很难真做到无视这种身份区别。除了外人和莫叶面前，黎氏还是习惯喊与叶小姐结拜为义兄妹林杉为公子。
此时两人隔门对话，没有外人存，而林杉似乎心中有事，所以对于这点称谓变化并未引以为意。他没有立即回答，就听书房中响起一阵轻微脚步声，书房门缓慢开启，显现出林杉着素色便服身影来。
林杉站门侧，示意黎氏进屋，然后他虚掩上门，走回书桌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一本册子又翻看起来。
常年负责府邸琐事黎氏很发觉屋中空气清冷，她目光移到墙脚摆放镂空角纹铜炭炉上。炉中漆黑一片，半点火星也无，她不禁看向林杉，见林杉双眉一直微微皱着，她终于开口问道：炉中炭火熄灭已久，公子身着薄衫都未曾注意到寒冷，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叫一声爷爷，我不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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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一声爷爷，我不愿。
虽然廖世个人爱好不是美食，但今晚林杉家吃一顿晚饭却是觉得格外开怀。令他觉得舒服和高兴不是美食给他舌头和肠胃带去滋味，而是这么些年，他心里终于放下一件令他一直懊悔事。
人就是这样一种奇怪动物，一个眼神一句话可以刻骨诛心，却也能给人带来无形力量，林杉一声‘廖叔叔’打开了缠他心头一把枷锁。
不过廖世依旧能十分自律没有贪杯，除了顾忌到酗酒会让人感官判断力迟钝混乱，从而影响他以后对药剂轻重精密控制力外，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不想第二天因为宿醉而拖住离开时间。
但他却席间高歌了一曲。
廖世嗓音说话时就带着些许沙哑，一旦亮开嗓子唱歌，那沙哑便被扩大了几倍，犹如老汉拉锯般粗糙中带着刺头儿。音调也洒脱过了头而变成完全走调，宛如乱风中颤抖窗户纸，引来林杉几番带着玩笑意味暗讽。这倒是让莫叶有些吃惊，后因为廖世那让人觉得滑稽表演而乐呵起来，一时也忘了廖世为她配那副难喝汤药。
次日早晨，大家伙一同吃完早饭，廖世便带着林杉为他准备一点行礼，准备出发了。
送廖世到门口，林杉从袖囊中掏出一只信封递给廖世，然后解释道：我你包袱里放了几张‘四海钱庄’银票，此银票可以全国兑现。本地，也就是川州，可以凭票直兑，出了川洲便需要这信封里印鉴。”
“我又不缺钱花，你知道我药是卖得贵。”廖世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信封里装着印鉴，一边说话一边卸下肩上包袱，就准备拆开包袱找那银票还给林杉。
林杉见状，将手中印鉴硬塞到廖世手中，然后说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不缺钱，不过我真怀疑这五年里，你是不是一副药也没卖出去。你把药价定这么高开药房，只是为了有一个说得过去身份到处寻药，却又用药价将那些会打扰到你配药人拒之门外，因为就如你说，你并不想做济世大夫。五年了，就当我为你支付一点工钱吧。”
林杉说到这里覆手于廖世手背上握了握，让廖世被迫将那印鉴握住，他才又说道：如果你觉得不需要，等你真不需要时候再撕毁它也行。只要不兑现，我银子一点也不会少，而这几张纸留你身边，我却能放心许多。银票多了不沉，却不要需要时候找不着。”
林杉说话倒是句句真实。‘四海钱庄’实际上是昭国一位皇商做主开办钱庄，也是昭国唯一一家可以跨国兑现银票钱庄。‘四海钱庄’银票是经过特殊处理三层纸皮混合物，但依旧是可以撕碎和烧毁纸质物。而印鉴则是‘四海钱庄’独家发行一种金箔，上面有存钱人印章和笔迹。
一名储户需要达到一定银钱储蓄，才可获得能全国兑现银票印鉴证明，否则银票只能根据其排号存储地钱庄兑换。若印鉴丢失，由储户申报，存‘四海钱庄’银钱会锁定半年，半年后该储户钱庄所有存取信息都会被改一遍，原来票据印鉴全部失效，由票据印鉴代替，以此来避免他人冒名取用银钱。
所以储户一般情况下都会使用当地银票，除非是要外出游历是不会直接拿印鉴兑现银票，只会使用印鉴批量改异地银票排序号，使异地银票改为本地银票使用。因而，林杉将印鉴给了廖世，抛却信任问题不说，表面看来实则为一桩杀鸡用宰牛刀事。不过他显然是不想知道廖世将要去哪里，所以就没有提前用印鉴将银票改号，而是将印鉴交给廖世，由他自己决定。
廖世愣了愣神，被林杉握住手就那么定着，也没有表示是不要还是要。
这时就见林杉抽回手，他摸了摸下巴犹豫道：我倒是忘了，这钱庄是那家人生意，如果你用了他家银票，岂不就等于暴露了行踪？要不我还是回京都去找那个人，若她自这世界上消失，你就再也不怕被逼着做不愿意做事了。”
廖世闻言连忙摆手说道：不要冲动，你千万不能动他。”
“哦？”林杉目露异色说道：莫非没了她，这天下就不成了？”
“我我懒得跟你说，天下如何跟我有什么关系。”
廖世并不知道林杉说人是谁，但他知道林杉如果真要用心回京去查，那么就一定会知道真相，所以他才口了些。只是话说到这个份上，他也终于明白过来，林杉还不知道真相，并且套他话，而他这几句话几乎就等于说出了真相，这却是他一直忌讳着和努力不想去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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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杉没有回话，只是身子微侧，神情有些慵懒靠院门门框上，并且环臂于胸前，微笑着看着廖世。
廖世见状也不知该作何言语，正准备就此作别，却看见林杉身后，莫叶跟黎氏身旁走了出来，他心中那个念头不禁又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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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叶扯着黎氏裙摆，歪头想了想后，不置可否，只是小声说道：我我以前从来都没见过你，心里还是觉得你很陌生。”
廖世愣了愣神，旋即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说道：罢了，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吧。”
廖世说完也没有打招呼便径自离开了，林杉也没有再对他做挽留姿态，一直就保持着依靠院子大门门框上姿势，看着廖世跟莫叶简短对话，看着廖世叹息离开，看着他略显落寞背影消失墙边拐弯处。
见廖世走得干净了，莫叶这才靠近林杉身边，扯了扯林杉衣袖低声说道：师父，我刚才是不是惹那位老大夫不高兴了？”
林杉偏头看向身高才长到自己腰侧莫叶，温言说道：他不会生你气，但是你如果能如他愿叫他一声爷爷，他会高兴。”
莫叶闻言沉默了一会，然后她手下无意识搓着自己衣角边儿，嘴里则小声低估道：我总觉得他跟我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我觉得难叫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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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这个时辰，大家也都安歇了，只是这几天莫叶病了需要细心料理，府上又来了客人需要招呼，而因为身份忌讳处，林杉只请了一个粗使家丁负责喂马，这一系列琐碎家务事便都落了黎氏身上，这几天她是劳心劳力，等一天事情清办完毕，身心放松下来，不觉倍感疲倦。
此时黎氏轻轻揉着额角，缓缓穿过花厅，准备回房歇息，却看见林杉书房透出灯光，以及听到林杉轻声叹息时停下步来。犹豫了一下，她还是启步走近林杉书房门口，并没有推门进去，只是隔着房门轻声说道：公子，夜渐深了，你却是为何而叹？”
黎氏是叶家老仆人了，虽然林杉一再强调过，当年从京都出来三人不要再以主仆身份相称，但身为知道林杉身世以及经历过叶家风云起落人，是很难真做到无视这种身份区别。除了外人和莫叶面前，黎氏还是习惯喊与叶小姐结拜为义兄妹林杉为公子。
此时两人隔门对话，没有外人存，而林杉似乎心中有事，所以对于这点称谓变化并未引以为意。他没有立即回答，就听书房中响起一阵轻微脚步声，书房门缓慢开启，显现出林杉着素色便服身影来。
林杉站门侧，示意黎氏进屋，然后他虚掩上门，走回书桌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一本册子又翻看起来。
常年负责府邸琐事黎氏很发觉屋中空气清冷，她目光移到墙脚摆放镂空角纹铜炭炉上。炉中漆黑一片，半点火星也无，她不禁看向林杉，见林杉双眉一直微微皱着，她终于开口问道：炉中炭火熄灭已久，公子身着薄衫都未曾注意到寒冷，究竟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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