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尸香魔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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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净此话一出，即便是隔着美猴王那张毛茸茸的猴脸，众人亦能看出他神色一僵，这猴子反应机敏，虽露出了些破绽，却很快便道，“我天生天养，没什么师父。”
对他而言，恐怕最尴尬的便是师承一事了，那须菩提是他授业恩师，却要美猴王立誓不说出其名号，放平日里倒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也无人闲来没事就比师父名头，偏偏是今日，被明净这般一问，美猴王却是硬生生被占了便宜，落了下风。
明净闻言笑意不减，只一字一句道，“原来是这样…”
美猴王恼他阴阳怪气，他现下还是那戾气未消的野猴，被明净如此讥讽，自是火气直窜脑门，当即呵了一声，“看老孙打烂了你这张嬉皮笑脸！”
阿幺听了，总觉得有些不妥，半响才品出味道来，只哭笑不得，这猴子虽学了人说话，有些地方，终究不是那么地道，听来颇有些奇怪。
幸而明净也无暇细究这处，他手一格，正要挡下美猴王来拳，刘汉从他身后一步上前，为他撇开美猴王招式，与他缠斗起来。
明净又是一愣，看着刘汉那结实健硕的腰肩，眼中晦暗不明。
蚩尤不管那二人打斗，径自问道，“明净，你把我们带到此处，有何目的？”
他曾是这片荒野的土地，脚一落地，便晓得是哪片山哪片水，他方才醒来后，便知道这是那女树被息壤封结之处。
明净安然道，“你倒是敏锐。”
阿幺等人亦发现了这是什么地方，只不知明净把他们连着整座山搬来，有何算计。
明净指了指身后的沁心，对花非人道，“你们当相互交-合。”
这话一出，美猴王都惊了惊，头不觉扭过来一看，便被刘汉趁了空隙，一拳打过去，正中鼻梁。
花非人静默了一瞬，转头问阿幺，“我为什么要与那丫头……？”
阿幺苦恼道，“我亦是相当好奇。”
明净哈哈笑道，“我这徒弟，虽无你貌美，收拾过了却还有几分姿色，这等便宜，给你占了，岂不是美哉？”
花非人厌恶道，“我却一点儿不想要占这种便宜。”
明净早料到如此，倒也不惊讶，笑道，“可惜，你想不想要，与我想不想要，实则无半份干系。”
他拍了拍手，沁心从他身后走出来，抬起头时，阿幺才看到，这姑娘眉心上有一只黑色小鬼，它在沁心白皙的肌肤上，晃晃荡荡，它轮廓清晰，动作灵动，几乎如同下一刻便要破眉而出一般。
沁心眼睛看向花非人，嘴巴一张，竟发出一阵如鬼如兽的叫声，身形敏捷扑了过去。
花非人眉也不抬，打了几下，便把沁心踢开了，只是他手臂上，却也被划开了一道重重的口子，血不断往外流着。
阿幺忙到他身边，灌入自己妖力，修复这伤口。
沁心桀桀怪笑，虽然没得手擒住花非人，却莫名开心，将沾满了血的那只手放在明净面前，眼巴巴看着他。
明净笑道，“好孩子。”
他掏出一枚丹药样的黑色小丸，朝空中一抛，沁心喘着出气，如同动物般精准的接住那丹药，咽了下去。
明净伸出手指朝沁心那沾满了花非人鲜血的手掌一划，便见沁心手上忽然裂开一道伤口，血咕噜噜冒出来，和花非人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沁心僵硬地迈着步子，拖着那只失血过多软软垂下来的手臂乱走，只是不多时，便能发现，她手中鲜血所流过的地方，最后被她衔接在了一起，是个阵法模样。
明净对花非人笑道，“我说是让你与她交-合，可不曾说过，是何种交-合啊。”
二人鲜血融合在一起阵法，发出点点红光，众人忽然一个踉跄，随着山体的震动脚下不稳起来。
蚩尤道，“有阴谋！”他转身看向阿幺等人，“我先前虽与你们有过不合，然眼下情况不明，不如联手起来，收拾了这和尚如何？”
花非人不屑看他一眼，阿幺拉住了他，对蚩尤道，“此计甚好。”
鉴天点了点头，方要发力，却是脑袋一沉，通身酸软起来。
明净抚摸着行病鬼鸟的羽翼，温声道，“你们呀，真是不长记性，我既然能安心让你们醒来，又怎么会没半点准备呢？”
说话间，山体愈发下沉，竟硬生生挤入了那已结为实土的息壤之中。
花非人脸色阴沉，一把拉住阿幺，扶住了身边一颗粗-大的树，他们便在轰隆隆声中，一点点，一寸寸，陷入息壤中，事隔多日后，再度与仙人骨木相遇。
那沁心画的阵法不知有什么名堂，息壤触此山，便一点点消退，一丈山一路行来，自湖面之上，到湖面之下，打通了一道笔直而宽大的隧道。
明净自入了湖中后，便不再与众人说话，他慢慢搜寻着这湖底下生长得巨大且根系磅礴的仙人骨木，直到找到某个点后，他才道，“原来在这里，可真叫我好找。”
他指挥着一丈山往前直行，撞断了无数原先被包裹在息壤里的树根后，终于找到了这树的树心。
明净笑了笑，一把抓起刘汉和沁心二人，扔在行病鬼鸟上，他本人亦坐在了上面，一点点施力，将一丈山推向树芯。
阿幺本以为会如先前撞断树根一般，他们会撞断这一片仙人骨木林的树芯，怎料那树芯却如胶般，一触到一丈山便软了下来，一点点吸纳了这座小山头。
明净此时已然离开了一丈山，他坐下的那只本看上去非常巨大的行病鬼鸟，面对如此庞大的树芯，却如同一只蝴蝶般渺小。
明净遥遥道，“我已为你送入生机，好好大吃一顿，醒来吧！”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阿幺等人已经听不到了，他们被树芯吞下去后，花非人脸色忽然一变，口中喷出一口血来。
阿幺惊道，“怎的了！”
花非人道，“有东西在撕扯我的本体…唔！”
又是一口血涌上喉口，他把血吐掉，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阿幺扶着他，是又惊又慌，他只知道雷劫那次，花非人本体直接沉入一丈山腹中…
“带我去地下。”花非人勉强说完，便不再开口，阿幺只能从他不断隐忍的吞咽声中听出他的不适来。
阿幺扶起花非人，便遁入了地下，他越过沉沉沙土，来到了一丈山腹中。
一朵巨大的，一片花瓣几乎有四个阿幺大的花蜷缩在地底，通身发出淡淡华光，阿幺记得上一次看到它的时候，还是怒放的模样，艳丽的花瓣简直能够夺取人的心魂。
然而面前这一朵，却只是花苞，它缩在地底，微微颤抖。
阿幺一眼就看到，它一侧娇弱的花瓣上，尽数是黑色。
他定了定神，伸手摸上那片黑色的花瓣，手还未碰上，变见一条黑色的丝线从花瓣上缠绕在他手指上，如同草丝。
阿幺脚下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这……分明是那日掠夺过黄小仙体内生机的虫子。
阿幺想起鉴天曾说过的点点滴滴，不觉胸口大痛。
“滚开！滚开！”阿幺脱下自己的外杉，拍打眼前成片的黑色，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黑虫飞起来又粘附上花瓣，无穷无尽，彷佛永远赶不尽，驱不完。
“你们吸我的，吸我的！”阿幺把手上袖子撕开，露出细长的手臂，把它死死贴在黑虫旁边。
可惜花非人本体这株万年尸香魔芋散发出来的生机实在是太旺盛了，阿幺那一点点的生机只如同白昼的萤虫般，偶有几只爬上手腕，却又兴致缺缺落下去了。
阿幺把外衫都拍烂了，却依旧没有用，他终于瘫倒在地，抱着花非人，抚摸着他的轮廓，脑中一片空白。
这世界上是不可能再找出第二朵尸香魔芋的，花非人没办法引渡精元……他会死，这次是真的，会死的。
他曾经说过，如果花非人会死，自己定会陪他一起灰飞烟灭，然而这一天似是真的到来时候，阿幺却只觉得遗憾。
正如他先前说过的，他还有许多许多美景不曾与花非人一同看过，许多许多佳肴不曾与花非人一同尝过。
这么多的遗憾，他以为此前千万年的陪伴已经足够了，这一霎那却发现，远远不够，不够，一点都不够。
阿幺自雷劫醒来后从未流过眼泪，这一次却悲恸得难以自持，他埋在花非人颈脖，泣不成声，“你不要先死，早我一刻也不成……你忘了么？你说过我性子软，若你先离开我，有人要欺负我，你、你倒是说——除了你，谁会来为我撑腰呢？”
明净此话一出，即便是隔着美猴王那张毛茸茸的猴脸，众人亦能看出他神色一僵，这猴子反应机敏，虽露出了些破绽，却很快便道，“我天生天养，没什么师父。”
对他而言，恐怕最尴尬的便是师承一事了，那须菩提是他授业恩师，却要美猴王立誓不说出其名号，放平日里倒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毕竟也无人闲来没事就比师父名头，偏偏是今日，被明净这般一问，美猴王却是硬生生被占了便宜，落了下风。
明净闻言笑意不减，只一字一句道，“原来是这样…”
美猴王恼他阴阳怪气，他现下还是那戾气未消的野猴，被明净如此讥讽，自是火气直窜脑门，当即呵了一声，“看老孙打烂了你这张嬉皮笑脸！”
阿幺听了，总觉得有些不妥，半响才品出味道来，只哭笑不得，这猴子虽学了人说话，有些地方，终究不是那么地道，听来颇有些奇怪。
幸而明净也无暇细究这处，他手一格，正要挡下美猴王来拳，刘汉从他身后一步上前，为他撇开美猴王招式，与他缠斗起来。
明净又是一愣，看着刘汉那结实健硕的腰肩，眼中晦暗不明。
蚩尤不管那二人打斗，径自问道，“明净，你把我们带到此处，有何目的？”
他曾是这片荒野的土地，脚一落地，便晓得是哪片山哪片水，他方才醒来后，便知道这是那女树被息壤封结之处。
明净安然道，“你倒是敏锐。”
阿幺等人亦发现了这是什么地方，只不知明净把他们连着整座山搬来，有何算计。
明净指了指身后的沁心，对花非人道，“你们当相互交-合。”
这话一出，美猴王都惊了惊，头不觉扭过来一看，便被刘汉趁了空隙，一拳打过去，正中鼻梁。
花非人静默了一瞬，转头问阿幺，“我为什么要与那丫头……？”
阿幺苦恼道，“我亦是相当好奇。”
明净哈哈笑道，“我这徒弟，虽无你貌美，收拾过了却还有几分姿色，这等便宜，给你占了，岂不是美哉？”
花非人厌恶道，“我却一点儿不想要占这种便宜。”
明净早料到如此，倒也不惊讶，笑道，“可惜，你想不想要，与我想不想要，实则无半份干系。”
他拍了拍手，沁心从他身后走出来，抬起头时，阿幺才看到，这姑娘眉心上有一只黑色小鬼，它在沁心白皙的肌肤上，晃晃荡荡，它轮廓清晰，动作灵动，几乎如同下一刻便要破眉而出一般。
沁心眼睛看向花非人，嘴巴一张，竟发出一阵如鬼如兽的叫声，身形敏捷扑了过去。
花非人眉也不抬，打了几下，便把沁心踢开了，只是他手臂上，却也被划开了一道重重的口子，血不断往外流着。
阿幺忙到他身边，灌入自己妖力，修复这伤口。
沁心桀桀怪笑，虽然没得手擒住花非人，却莫名开心，将沾满了血的那只手放在明净面前，眼巴巴看着他。
明净笑道，“好孩子。”
他掏出一枚丹药样的黑色小丸，朝空中一抛，沁心喘着出气，如同动物般精准的接住那丹药，咽了下去。
明净伸出手指朝沁心那沾满了花非人鲜血的手掌一划，便见沁心手上忽然裂开一道伤口，血咕噜噜冒出来，和花非人的血融合在了一起。
沁心僵硬地迈着步子，拖着那只失血过多软软垂下来的手臂乱走，只是不多时，便能发现，她手中鲜血所流过的地方，最后被她衔接在了一起，是个阵法模样。
明净对花非人笑道，“我说是让你与她交-合，可不曾说过，是何种交-合啊。”
二人鲜血融合在一起阵法，发出点点红光，众人忽然一个踉跄，随着山体的震动脚下不稳起来。
蚩尤道，“有阴谋！”他转身看向阿幺等人，“我先前虽与你们有过不合，然眼下情况不明，不如联手起来，收拾了这和尚如何？”
花非人不屑看他一眼，阿幺拉住了他，对蚩尤道，“此计甚好。”
鉴天点了点头，方要发力，却是脑袋一沉，通身酸软起来。
明净抚摸着行病鬼鸟的羽翼，温声道，“你们呀，真是不长记性，我既然能安心让你们醒来，又怎么会没半点准备呢？”
说话间，山体愈发下沉，竟硬生生挤入了那已结为实土的息壤之中。
花非人脸色阴沉，一把拉住阿幺，扶住了身边一颗粗-大的树，他们便在轰隆隆声中，一点点，一寸寸，陷入息壤中，事隔多日后，再度与仙人骨木相遇。
那沁心画的阵法不知有什么名堂，息壤触此山，便一点点消退，一丈山一路行来，自湖面之上，到湖面之下，打通了一道笔直而宽大的隧道。
明净自入了湖中后，便不再与众人说话，他慢慢搜寻着这湖底下生长得巨大且根系磅礴的仙人骨木，直到找到某个点后，他才道，“原来在这里，可真叫我好找。”
他指挥着一丈山往前直行，撞断了无数原先被包裹在息壤里的树根后，终于找到了这树的树心。
明净笑了笑，一把抓起刘汉和沁心二人，扔在行病鬼鸟上，他本人亦坐在了上面，一点点施力，将一丈山推向树芯。
阿幺本以为会如先前撞断树根一般，他们会撞断这一片仙人骨木林的树芯，怎料那树芯却如胶般，一触到一丈山便软了下来，一点点吸纳了这座小山头。
明净此时已然离开了一丈山，他坐下的那只本看上去非常巨大的行病鬼鸟，面对如此庞大的树芯，却如同一只蝴蝶般渺小。
明净遥遥道，“我已为你送入生机，好好大吃一顿，醒来吧！”
这句莫名其妙的话阿幺等人已经听不到了，他们被树芯吞下去后，花非人脸色忽然一变，口中喷出一口血来。
阿幺惊道，“怎的了！”
花非人道，“有东西在撕扯我的本体…唔！”
又是一口血涌上喉口，他把血吐掉，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阿幺扶着他，是又惊又慌，他只知道雷劫那次，花非人本体直接沉入一丈山腹中…
“带我去地下。”花非人勉强说完，便不再开口，阿幺只能从他不断隐忍的吞咽声中听出他的不适来。
阿幺扶起花非人，便遁入了地下，他越过沉沉沙土，来到了一丈山腹中。
一朵巨大的，一片花瓣几乎有四个阿幺大的花蜷缩在地底，通身发出淡淡华光，阿幺记得上一次看到它的时候，还是怒放的模样，艳丽的花瓣简直能够夺取人的心魂。
然而面前这一朵，却只是花苞，它缩在地底，微微颤抖。
阿幺一眼就看到，它一侧娇弱的花瓣上，尽数是黑色。
他定了定神，伸手摸上那片黑色的花瓣，手还未碰上，变见一条黑色的丝线从花瓣上缠绕在他手指上，如同草丝。
阿幺脚下一软，几乎要跪倒在地。
这……分明是那日掠夺过黄小仙体内生机的虫子。
阿幺想起鉴天曾说过的点点滴滴，不觉胸口大痛。
“滚开！滚开！”阿幺脱下自己的外杉，拍打眼前成片的黑色，然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黑虫飞起来又粘附上花瓣，无穷无尽，彷佛永远赶不尽，驱不完。
“你们吸我的，吸我的！”阿幺把手上袖子撕开，露出细长的手臂，把它死死贴在黑虫旁边。
可惜花非人本体这株万年尸香魔芋散发出来的生机实在是太旺盛了，阿幺那一点点的生机只如同白昼的萤虫般，偶有几只爬上手腕，却又兴致缺缺落下去了。
阿幺把外衫都拍烂了，却依旧没有用，他终于瘫倒在地，抱着花非人，抚摸着他的轮廓，脑中一片空白。
这世界上是不可能再找出第二朵尸香魔芋的，花非人没办法引渡精元……他会死，这次是真的，会死的。
他曾经说过，如果花非人会死，自己定会陪他一起灰飞烟灭，然而这一天似是真的到来时候，阿幺却只觉得遗憾。
正如他先前说过的，他还有许多许多美景不曾与花非人一同看过，许多许多佳肴不曾与花非人一同尝过。
这么多的遗憾，他以为此前千万年的陪伴已经足够了，这一霎那却发现，远远不够，不够，一点都不够。
阿幺自雷劫醒来后从未流过眼泪，这一次却悲恸得难以自持，他埋在花非人颈脖，泣不成声，“你不要先死，早我一刻也不成……你忘了么？你说过我性子软，若你先离开我，有人要欺负我，你、你倒是说——除了你，谁会来为我撑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