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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离京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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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和苏敏好了以后,秋怡心就不再卖艺见客人了,但还是住在霜月楼。最近因苏敏有了官职,她便从霜月楼搬了出来,免得苏敏经常来找她,被穆彰阿一伙抓住把柄,毕竟在场面上官员是不能出入青楼的。这些年秋怡心给霜月楼赚了不少钱,按照与老鸨的约定赎身的银子早就付清了,她现在是自由身,想走就走,走的时候霜月楼的姐妹们还送给她不少头面首饰。她出来后,就带着小翠在离苏敏家不远的地方租了座小院子先住了下来。

    苏敏现在整天要到户部去办事,有时晚上到秋怡心这里来吃晚饭,秋怡心闲的时候就在家里读书写字画画,有时也到苏敏家中配苏敏的母亲说说话,苏敏的母亲听说她的遭遇也很同情她,并不介意她曾在青楼待过一段时间,加上她嘴又甜人又乖巧,很得老太太的喜欢,决定明年秋天给他们办喜事。

    道光十六年三月初五直隶省发生了一次地震,将正在修建的道光皇帝的陵寝震的塌方了。在当时地震、雷击等都被视为上天对人类社会的暗示,道光皇帝闻讯后大怒,当即将负责陵寝修建工作的工部侍郎免职。当人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完了的时候,一道圣旨颁下来,道光皇帝认为是因为原来修陵的地方没有选好,上天才会降下灾祸,着礼部和工部重新堪舆,另找位置修建陵寝。就在这道旨意颁发不久,又一道旨意发给了瑜郡王奕詝,让他代天子赴盛京拜谒太祖、太宗皇帝的陵墓,顺便在路上帮道光皇帝找一处可以造陵墓的风水宝地。

    圣旨一下,瑜亲王府忙成了一团,王爷出巡可不像小户人家打个包袱就出发了,坛坛罐罐整整装了一百多辆大车。三日后由二百八十名王府侍卫和一百名宫女太监以及二百名车夫、脚夫组成的队伍出了北京城,一路向北而去。奕詝点名让苏敏随行,负责路上的一切大小事宜,礼部派了名叫高盛教的郎中带队,负责具体的堪舆和祭祀工作。王府的侍卫由侍卫总管乌其格带领,胡剑坤领一小队作为机动小队,一会在前面打前站,一会在后面收容掉队的车辆和人员。陈瑜全随同乌其格护卫奕詝的大轿。秋怡心听说他要出远门而且要两个月才能回来,就开始撒娇了硬是要和苏敏一起去,苏敏没办法只好给她找了套小号侍卫服,让她坐在自己的轿子中轻易不要出来,自己骑着马前前后后招呼。

    出北京城往北一路上倒也安逸,有胡剑坤打前站,路过地方的官员听说四阿哥奉旨到盛京祭祀祖庙,都着意巴结,特意到驿道上迎接,等大队人马一到,吃的有热菜热汤,睡的有热水热炕,走的时候还一直送到县府的边境。

    三月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驿道宽阔而平整,两边是刚刚发出嫩芽的麦田,微风吹过,田间特有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令人十分沉醉。苏敏骑着马一边悠闲的欣赏着田园美景,一边考虑着事情,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陈瑜全拍马赶了上来,苏敏知道他特别羡慕胡剑坤,可以忽前忽后自由骑马驰骋,他自己却被捆在这里都快闷死了,果然他上来就说道:

    “闷死啦大哥,你跟乌总管说说,让我和胡剑坤换换,让我也松散松散筋骨,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憋疯了。”

    “我可不想再去碰钉子,要说你自己去说!”苏敏算是见识过这个蒙古汉子,除了奕詝之外,只要他认准的事情,不论谁去说,他只会回答两个字“卜信(不行)”。

    陈瑜全看还是没希望,就只好和苏敏并骑而行聊天解闷,说到了葛济庄的情况:

    “对了,福海在那边不知干得怎么样了?”

    苏敏道:“我们走的前一天,福海到我那里去了一趟,向我汇报了他那里几个月以来的情况。现在庄子里面民团和学堂都办起来了,地也重新分了,使用了新农具后,空余出来了二百多男女劳力,福海考虑准备从干织布行入手。他们买回了几台织布机,李成儒又从苏州请来了几个织绸缎的工匠,正在教这二百多人学习如何使用织布机呢!”

    说到这里只听后面的队伍里有人狂叫道:“小陈子,快……哎哟。”接着听到扑通一声,苏敏和陈瑜全拨转马头一看,原来就是那个礼部郎中高盛教从马上摔了下来。待他们跑马来到高盛教的身边时,早有太监将他拉了起来,陈瑜全笑骂道:“高盛教你这么高声叫,快把我的耳朵高声叫聋了,我耳朵聋了你高盛教再怎么高声叫我可就听不见了!”这高盛教号称朝中第一风水先生,最是话多,和陈瑜全实实在在是一对,不到两天两人都熟的不得了了,听着陈瑜全像绕口令般的骂人,苏敏肚子都快笑痛了。陈瑜全忽然变了付表情,一脸郑重的问道:“你老高今天是第几次从马上摔下来,王府里不论多温顺的都把你从身上往下摔,你到底对它们做了些什么?”高盛教哭笑不得看着陈瑜全直摇头。

    他们正说着,忽然前面的仪仗停了下来,苏敏叫过陈瑜全一起打马跑到队伍的前面,老远就看见王府亲兵在用脚踢一个躺在地上的人。苏敏忙下马制止,问亲兵是怎么回事,一亲兵回答道:“这人喝醉了,躺在驿道上睡觉,怎么叫也不起来让路。”苏敏看那人穿着一身肮脏的马褂,在地上滚的满身都是土,脚上的鞋也掉了一只,显得邋遢不堪,就皱了皱眉道:“不要打他,把他抬到路边醒醒酒。”几个亲兵就上前抬人,这人被人一抬,酒醒了一点,嘴里模糊不清的嘟囔着:“平生就爱孔孟庄孙子,平生……”苏敏一下想起了那次和奕詝到酒楼喝酒碰见的那个姚秋山,再看那人虽然脸山肮脏,但依稀便是他,忙让亲兵将人抬到了一架马车上,令人拿来水喂他一碗,就让他躺在车上醒酒。

    晚上队伍到了牛集镇宿夜,那姚秋山才醒来,陆虎把他带到了苏敏的房间,苏敏看他脸洗过了,衣服上的土也拍掉了,就是人还呆呆的。亲兵看他还站在那里懵懵懂懂,就喝道:“大胆,见了我们大人还不跪。”姚秋山虽然舌头还有些短,但还是倔强的说道:“我有功名,我不跪。”苏敏制止了要动手打人的亲兵,拉过张椅子来让姚秋山坐下,问他为什么醉倒在路上。姚秋山看苏敏还和善,定一定神讲了他的经历。原来姚秋山本是盛京人,今年二十九岁,他从小很聪颖,十二岁就中了秀才,十七岁中了举人,但会试科场上一直不顺,连这次落第,已经是第四次了。他落第后在北京整天借酒浇愁,钱没了就去摆算命摊、去卖字,混了几个月实在混不下去了,就用仅剩的钱雇了辆破车准备回盛京,可他在路上把钱全买酒喝了,车夫看他像是没钱了,趁他喝醉的时候就把他扔到路上不管了。

    又是一个科举失意人啊,苏敏就问他愿不愿意和瑜王府的车队一起回盛京。姚秋山的盘缠早已经花光,有吃有喝,还有人同路,他怎么会不答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