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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吃虾油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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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心虚,在接下来的几天邵砚青越发少言寡语。陶泓却是以为他和朋友闹矛盾心情不好,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毕竟相交不深轮不到她做知心姐姐为他开解,因此也自觉保持缄默。

    于是这样大的一幢宅子,白天晚上几乎鲜闻人声。好在两个人都喜静,而且各自都寻得到消遣,否则早晚给憋出病来。

    顾池打电话给陶泓,说拿到两张圣诞节音乐会的招待券,但这种阳春白雪的高雅格调从来不是他的菜,索性都送给她。

    顾池是亲自过来送票的,从进门开始他就一个劲地倒吸冷气,“乖乖,这条街上还有这么个地方,这得多少钱才置办得下来。就是上次和你一块儿吃火锅的那个男的吧,土豪,绝对的大土豪。”

    陶泓用马克杯冲奶茶,“你土生土长的都不知道,能想象出来我当时有多震惊么。”顾池背着手在客厅转悠,“就地理位置而言,这儿就像北京城内的四合院。”他摇头晃脑地叹道:“小陶子你运气可真不错。”

    “是挺不错的,出门遇贵人。”

    “不过,就你和他两个人住啊。”顾池捧着杯子,氤氲的雾气立刻蒙上眼镜片,“会不会不□□全。”

    “开始有顾虑过,但是相处过后就觉得这人挺实在。而且人是真的好,”陶泓把那场风波给仔细说了说,最后总结道,“就算不冲着人品,光冲着他那好手艺,我也义无返顾啊。”

    顾池乐了,笑得满脸小肥肉颠颠地,眼睛眯眯,“你这个好~色的酒囊饭袋。”

    临近中午,陶泓留顾池吃午饭。今天一早邵砚青就出门,早餐是留了但没有别的交代,估计是不会回来。这时候蒸饭来不及,邵砚青又向来不买泡面速食。陶泓只得打开冰箱搜刮,发现里面有昨天吃剩的芋头饭。

    于是热了芋头饭,又切了把青菜清炒,再打个鸡蛋做蛋花汤。折腾个把小时总算做出一菜一汤一盆饭,陶泓摆了碗筷招呼顾池吃饭。

    顾池倒也捧场,把芋头饭吃得一干二净,抹着嘴巴说道:“这饭可真香,怎么做的?”陶泓拿筷子挟青菜,答非所问:“怎么不吃菜喝汤?”

    小胖子一脸嫌弃:“汤太淡了,青菜没剔过,口感不好。”

    她现做的菜和汤,居然比不过隔夜加热的芋头饭。陶泓四十五度望天,满心的忧伤,“这么挑剔,饿不死你。”

    “还没说呢,这芋头饭你怎么做的,香得很。”顾池连碗底的米粒都捡干净。

    “小房东做的啦,”陶泓拿筷子戳菜叶,“就把芋头切一切放到米里,加水,加油,加葱,加肉丁加虾米,焖一下就好。”

    顾池嘴角抽搐,“我按你这么说的做一锅,你要吃不下我就打你鼻子塞进去。”

    “……”邵砚青好像只用了这些材料,至于过程……她没仔细看,便有些恼羞成怒,“给你饭吃了还这么多话。”

    顾池正要就青菜和鸡蛋汤发表详细意见,忽地歪了歪脑袋,“有人。”

    其实这时邵砚青已经进了客厅,遁着气味转进来。见到她正乖乖地坐在餐桌前扒饭的时候他本是微笑,可很快笑意就凝固在嘴角。

    顾池十分自来熟,扬起手热情地打招呼:“嗨,帅哥!又见面了。”

    陶泓注意到他神色不豫,正要解释时就听他说道:“你有客人,我不打扰了。”说着转身就走,可没走两步又转回来,“抱歉,我放一下东西。”

    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厚塑胶袋,袋子湿漉漉地散发出一股水产特有的腥味。他将袋口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入水池后又添了些水。做好这些不过两分钟,两分钟的时间足以让他的情绪恢复平静。

    待他再次面对他们时,脸上甚至有着淡淡的笑容,“小冰箱里有起司蛋糕,当饭后甜点还不错。”

    顾池粗神经,当真吃完饭后管她要起司蛋糕。陶泓哭笑不得,最后用两块起司蛋糕和一瓶酸奶把他打发走。顾池一走,院子里的噪音瞬间减少95%。陶泓转回去准备收拾残局,可有人却比她快了一步。

    邵砚青正站在水池边上,手里拿着洗净的马克杯端详,见她凑过来便放下,“橱柜里有很多杯子,你不用再去买。”停顿了片刻后还是忍不住说道:“特别是这种上了涂料的,虽然看着好看,但是对身体不好。”

    她当然知道橱柜里有很多杯子,而且都很漂亮,但那是别人的私物。就算得到允许使用,拿它来招待自己的朋友也很不妥当。因为这样她才用另外买杯子,连吃饭用的餐具都是拿不锈钢的。

    就算邵砚青人再好,也不能把他给予的方便变成自己的随心所欲。在这一点上,她异常的固执和坚持。

    但这种固执却不是可以直接说出来的,所以她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顺便转移话题:“这虾脑袋真够大的,河虾吗?”

    “是的。用香油小炒,很下饭。”他搅了搅水池里的河虾,“现在市场里很少有,碰上了就买回来。你喜欢吃吗?”

    “喜欢是挺喜欢,但剥壳有些麻烦。”因此她异常钟爱香蕉,不用洗又好剥皮,“不过比起螃蟹,虾还算好伺候了。”

    陶泓不过是有感而发,却没想到邵砚青因为她的意见而改了菜单。晚餐是熬的虾油拌细面,搭一碗虾仁芙蓉蛋羹一碟炒青菜,清爽简单。

    嗯,有手艺的壕就是这么任性。

    对于晚餐的炒河虾变成拌面,陶泓虽然在心里犯嘀咕但绝不敢质疑邵砚青的手艺。只一筷子面条下肚,她已经被彻底收服了。虾头膏脂丰富,熬出的虾油味道浓厚,缠在细面身上那叫一个丰润甘腴,比起秃黄油拌饭简直是不遑多让。

    怎么形容来着?鲜得眉毛都要掉了。

    简直是神一样的双手,陶泓想,都是同样的面条,他做的好吃到能让人把舌头吞下去。她呢,加再多的贵价酱料也还是丑巴巴的一坨,要色相没色相,要味道没味道。

    一如既往的光盘,并且还不用洗碗。陶泓觉得自己占便宜太过实在不好意思,非要把顾池带来的草莓分一大半给邵砚青,“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帮我……”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回答道:“我帮你做果酱。”

    “……”她迟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干笑两声,“我的意思是,你帮我吃掉它就好。”

    他看着大半盆的草莓,轻声说道:“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那就做果酱。”

    即将临近圣诞节,仍是连绵的阴雨天。陶泓把修过的稿子通过邮箱发给编辑,又上网转几个抽奖的微博,刷刷八卦论坛。

    看一个婆媳大战的八卦贴子正起劲的时候突然□□对话框抖动着跳出来。

    如花美眷:陶泓,你和季修白分手了。

    她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才慢吞吞地将手从暖水袋夹层里抽出来回复。

    吞鲸童子:是啊。

    如花美眷:陶泓,你不老实。

    吞鲸童子:我是红领巾,坚决不接受你这样的评语。

    如花美眷:你就是为了这事才离家的,干嘛不和我说实话?

    陶泓忽地失笑。

    多奇怪,似乎每个人都认为她和季修白分手会痛苦得死去活来,父母是这样,陶隐是这样,她的朋友们都是这样。

    她告诉他们说没关系,她好得很,也如平常一般照吃照睡照玩。可每个人都觉得她不正常,仿佛她哀伤、痛哭、吵闹或是略带神经质的表现,才符合他们的心理预期。

    这是种可怕的气氛,你得表现得歇斯底里,尔后在崩溃中接受他们争先恐后的抚慰,再花费漫长的时间来愈合失恋的伤口。

    她无法让自己变得那么愚蠢,像是演一场戏。

    不过是一个男人,哪怕是曾耳鬓厮磨的亲□□人,那也只是曾经了。当他决定和另一个女人结婚的时候,她就不会再为他流一滴眼泪,何况是为他伤心得死去活来。

    她没病,压根不想要苦情女主角的命。

    如花美眷:陶泓,还在吗?

    吞鲸童子:在的。

    如花美眷:还在难受吗?

    吞鲸童子:老郑,我得怎么做?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我已经一点儿也不在乎季修白了。

    如花美眷:怎么可能!

    吞鲸童子:要是我吊死在他家门口,你会相信吗?

    如花美眷:你别乱来啊!你别乱来。

    她呵呵地笑起来,搓搓冰凉的指尖,继续打字。

    吞鲸童子:我怎么舍得死啊,白痴。这世上还有大把的好男人,还有太多好吃的东西……

    说到吃,她很自然地想到了今天的早餐。刚出炉的吐司切片,抹上冻着大块草莓的果酱,玫红雪白的一片。面包香软微温,果酱酸甜冰凉,带来口感与味觉上的绝佳平衡。

    邵砚青的手怎么会那么好看呢?她想,手指细长又骨肉均匀。阳光从他的指缝间漏过,很快又被整齐地切碎,零零散散地洒在桌面。

    如花美眷:陶泓,说话啊!(捶地小人)

    吞鲸童子:不好意思,走了会儿神。你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磨磨牙。嘴馋了。

    如花美眷:……我相信你了,讨论这种话题还能记着吃喝,你是真的不要他了。

    陶泓微微地笑起来,手指在液晶屏上虚画了个圈,又叠在上面打了个x,“是,我早就不要他了。”

    找了个合适的机会,陶泓把音乐会的招待券送给邵砚青。她偶然看到他收藏的古典cd,应该是这方面的爱好者,索性借花献佛。

    “圣诞节可以约朋友一起去听听,这个乐团很不错。”

    “摇滚乐的话他们或许会去,这个恐怕……”他轻搓着票的边角,“你呢?圣诞节有安排吗?”

    陶泓愣了一秒,旋即笑道:“没有。要不,一起去?”

    邵砚青未料到她主动邀约,面上未显而心里却是美成一朵花,连点头也比平常用力。然而欣喜过后却是头疼,在约会这档子事上他没半点经验。如果按连续剧或是电影上演的那样照搬,会不会露馅?

    查小星曾经有次喝多了,大着舌头和他说:“阿青,你小半辈子毁在那老头子手里了。他是冷血动物,也把你养得没一点人气。心太狠!”又用手去搓他的脸,“你看看,你看看自己的脸,老是这种生无可恋的模样,这怎么好?再不能好了!”

    他听不入耳。

    无论如何老爷子也将他养大,让他吃饱穿暖。虽然有许多不足外道的隐秘痛楚,究根溯源终是因为迁怒,而他身上尴尬的血缘就是所有矛盾的根源。

    老爷子没有打过他,多数时候他会用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盯着他看。冰冷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厌恶,就像看着墙角的一块污垢,阴蔽处的一片恶藓。也从不主动和他说话,少有的交流中也多是言语尖刻。

    他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成长,却没有养成扭曲的心态也没有愤世嫉俗的想法。他还是像他的母亲,擅长隐忍与沉默。因此,即使他的存在就像老爷子喉间的芒刺,可直到临死他也没割舍掉独女留下的唯一血脉。

    老爷子走了,他的生活也被打乱了。需要照顾的人不在了,他的生活有了大段的空白,可他却不知道用什么来填满它。长年的深居与老人的冷暴力让他几乎丧失了与人交际的能力,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是独来独往的。若不是查小星和丌冬川,或许他也会和老爷子一样半生孤独。

    然后是她。

    邵砚青只在电话中和丌冬川提起过自己的奇妙体验,第一眼的心跳加速,尔后不敢再看第二眼。生怕自己的眼睛会生出钩子粘在她身上收不回来,遮掩不住心虚。

    没人知道爱情会什么时候来,可它来的时候你一定知道。

    她住进他的房子,他悄悄地让她填进自己的生活。不是寻找寄托,也不是贪图新鲜好奇。从小到大他从未放纵过自己去争取些什么,没有得到的*也就不存在失落和难过。但是现在,他想抓住这突如其来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