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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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琏话音未落,就是一声冷哼从两人身后传来。

    苏婴逆着光站在门口,夕阳的光将他的边缘涂抹成亮金色。他的眼睛仍旧是那种温柔微笑的弧度,但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深藏在眼底深处的冷漠和——疯狂的杀意,那种渴望鲜血平息的*,从厚实的土壤中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余琏将陆尘潇拉到了身后,对苏婴文质彬彬地鞠了一躬,显得客气至极:“谢谢你对我家的这么照料。”

    苏婴的脸上浮起了古怪的笑意:“不谢。”

    “只不过……”

    “只不过,陆尘潇在这里所受到的苦头,我也会一起清算。”苏婴张开口,诡异地重复着余琏的声音,两人的声音叠在一起,一个低沉悦耳,另一个则纤细阴柔许多;余琏有些惊讶地停了下来,显然是对苏婴能窥视到他的话语这种事情有些诧异。

    陆尘潇紧张地拉起了余琏的手,他指尖传递过来的温暖,让陆尘潇稍微有些镇定了下来,他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苏婴拿到了河图洛书,然后推演了他的未来。”

    这个消息让余琏很是惊讶。

    他看着苏婴的表情,都有些像是在看一个活腻了的人一样:“天机难以窥探,你这样窥探天机,难道不怕反噬吗?”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陆尘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将苏婴就是域外天魔这个消息告诉余琏,毕竟,以苏婴和余琏之间的恩恩怨怨来说,陆尘潇真的无法预见余琏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不会影响到之后的战斗——他看不见的未来,却被苏婴所预知。

    苏婴冷笑一声:“怕,我为什么要怕,我无论做什么事情,天道都不会放过我的。”

    余琏的反应比陆尘潇快很多。

    苏婴刚刚这么一说,他就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眉头紧皱,声音有些游移不定:“你难道……”

    “我?”苏婴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原本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孔扭曲起来,“我们明明已经很熟悉了,然而真正见面却不识,是不是很可笑啊。”

    一直懒懒散散微笑着的余琏,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他睁开了眼睛,一双明媚如秋水的双瞳,倒影着苏婴的身影。他端详的很认真,像是在看自己一生中许许多多谜题的答案。他的手指才颤抖,幅度很小,只有一直和他双手相牵的陆尘潇才能感觉到。

    陆尘潇立刻紧张地握了回去,攥得很紧。

    余琏轻声地和他说:“你捏疼我了。”

    “抱歉,我……我……”

    “不过没关系,虽然我并不是那么脆弱,不过……我很喜欢。”

    很喜欢什么?

    这句话陆尘潇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他就感觉到余琏更用力地紧紧握了回来——陆尘潇不得不承认,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疼,但是奇怪的是,他却心甘情愿一辈子这样疼下去。

    他一定是脑子里有病,要吃药。

    陆尘潇愣愣地想。

    即便是这个时候,面前这两人也不往在苏婴面前秀恩爱,这个情况让苏婴很是恼火。他阴测测地笑了一声,继续刺激余琏:“素素的背叛一定很有趣吧,不知道你师父死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瞑目——”

    “说起这个。”余琏淡淡地打断他,“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声张虚势。”

    “胜利的人并不需要太多的话——”

    “你说的太多了,苏婴。”

    干得漂亮。

    陆尘潇在心底为余琏鼓掌,看到苏婴吃瘪的表情,让陆尘潇心中莫名的暗爽。苏婴怨毒地看了两人一眼,最后做了总结:“我不应当让你活下来的,就算是动手,我也不应当拖了这么久——更不应当让尚非雀那个蠢货去处理,她自以为自己计谋无双,呵,却被一个无关之人搅合了。”

    这番话余琏听得有些莫名其妙。

    但陆尘潇瞬间就理解了——他是指天焰山的那回余琏和大自在天一起死去的殒身之劫,那一次是被陆尘潇搅合了。现在想来,尚非雀这么一个小年轻,能知道余琏那么多年前的恩恩怨怨确实很奇怪,但如果是另一个当事人告诉她的,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陆尘潇也学着余琏,皮笑肉不笑地说:“真是不好意思啊,搅黄了你的大业,逼您到了这种狼狈的地步,真是让我深感荣幸啊。”

    苏婴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我会杀了你。”

    放狠话,谁不会啊。

    陆尘潇冷笑一声,刚想让苏婴领教一下魔道延续多年的骂人水平。这时候,余琏扯了扯陆尘潇的袖子,小声地劝他:“别太霸气了,你这样让我怎么甩帅啊?”

    陆尘潇顿了一下:“你不生气吗?”

    苏婴这么一个罪魁祸首就站在你面前,你不生气,不暴怒吗?

    余琏摇了摇头:“那些生气啊,愤怒啊,早就在一千年中生完了。再想生气,其实也有点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他撩起自己的一绺头发,亮给苏婴看,“你以为这样的事情能打败我吗?”

    “很遗憾,我最终还是走出来了。”

    他脸上绽开一个很灿烂的笑容。

    春光日暖,万物复苏。

    ——没有打败他的那些不幸和苦难,最终将会成就他的伟大。

    陆尘潇这时候才发现,余琏那原本的一头白发,不知什么时候尽数又染着青丝。曾经有诗说,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而如今时光在余琏身上倒流,早上还是如雪一样的白发,如今却一把乌黑,光亮照人。

    这么大的变化,陆尘潇却从头到尾都忽视了——

    他好像是第一眼就确定了这个人是他的那个余琏。

    外貌这种无关的小事,就这样被忽视了。像是哪怕是这个人突然突发奇想换了一个身份,一个外貌,陆尘潇也能一眼认出他是谁。

    苏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凭什么?”

    “什么?”

    “凭什么你能走出来,而我就必须要为我的出生来付账呢?凭什么我就不能活下去呢!这个天道,真是太偏心了。”

    “并不是偏心。”余琏奇怪地看了苏婴一眼,“你问天道为什么不好好对你,为什么在此之前,不问问自己做了什么有利于世界的事情吗?——你除了霍乱天下,掀起了数场大战之外,还做过什么吗?”

    苏婴愣了一下:“为什么要做这些?”

    “……”

    “羊吃草,狼吃羊,这不就是正常的道理,那么魔杀人,又有什么奇怪的——如果人们心中没有那种恶念的话,根本不会被我蛊惑吧。”

    “强词夺理。”余琏用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苏婴,“说到底,你这样的存在,也并不能算是真正的活过吧,从其他人的身上借走他们的人生,然后糟蹋得一塌糊涂……即便做到了天下第一,仍旧是不能算是真正活过吧。”

    余琏的话将苏婴激怒了:“我有血有肉,凭什么不能算是活着?”

    他说完,便含怒出手。

    余琏一跃而起,两人就冲到了半空中,打斗的动静惊天动地。

    陆尘潇站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

    ……苏婴说他有血有肉,他为什么要强调有血有肉,无论是金鹏,还是东海龙王,那都不能算是他自己的身躯。而且,无论是中间的哪一个,都是明确的男性,并不会出现像是苏婴现在又男又女,阴阳兼具的情况。

    他对尚非雀纵容至极,宣称过尚非雀的意思就是他的意思。

    作为世间最强之人之一,他却被一个实力非常弱小的金丹期女人给杀掉了。

    苏婴把苏婉婉当做真女儿来养……

    ……没错,那是因为,苏婉婉也是他血脉相连的女儿。

    陆尘潇惊悚地大叫起来:“余琏——苏婴就是尚非雀!”

    没错,这才是杀掉苏婴的关键,他是两位一体,女性是尚非雀,男性是苏婴,彼此之间争夺着身躯的掌控权,所以,在尚非雀身为魔后主持事物时,苏婴就必须隐居;尚非雀受伤的时候,苏婴就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当苏婴真正的显露在前台时,尚非雀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人。

    而这个隐秘的可能,早就在“原著作者”写出他是个双性人的那一刻,被暗示了。

    这也是苏婴的弱点。

    因为,无论他再强大,都无法避免尚非雀的弱小。

    苏婴脸色剧变,他一伸手,一个人影就被他捉到了手掌中——他掐着苏婉婉的脖子,冷漠地说:“尚非雀,如果这个时候你敢出来捣乱,我就掐死她。”

    “阿……爹?”苏婉婉之前显然还在睡觉,她穿着一身贴身的软纱,脸上还有熟睡时印上的印子,苏婉婉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困顿地看着这个从小将她养大的父亲,对方眼睛里的冷漠让她愣住了,“发,发生什么了?”

    她颤巍巍地问。

    但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苏婴原本有些不稳的灵气重新恢复了稳定——他露出了心满意足地微笑:“这样才乖。”他一松开手,苏婉婉悬空漂浮在天空上,她的脖子上还印着刚刚被苏婴掐出来的五道红印。苏婉婉看着苏婴有些得意的面孔,忽然捂住了脸,呜呜地哭了出来:“到底……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阿爹!你说句话啊……”

    凄冷的风中,那些话语无助地被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