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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黎明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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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佘采香在进入那老板的公司前做了一年的调查,对老板的所有事情都了如指掌,随后以应聘的方式进入其公司前台工作,因为长相清纯,做事认真,但从不八卦,也能忍受其他人的欺负,加之会在恰当的时间让老板注意到自己,很快就被那老板从前台调走,到了公司办公室工作,再接着就变成了老板的秘书之一。

    为什么要变成秘书之一?因为老板也不笨,如果这个女的直接成为自己的贴身秘书,白痴都知道他和她有事,而且他还有一个敏感到连他回家都要检查内裤的老婆。

    随后,佘采香开始佩戴一些玉器首饰之类的东西,吸引老板的注意力,老板自然而然就会与她聊起这些事情,她告知老板自己父亲是收藏家,有很多这样的物件,但她并不是太懂,玉器首饰也都是父亲所送的。

    老板闻听她的家史,立即产生出浓厚的兴趣,表示要上她家中去看看,她一再推辞说那样不太好,父亲也不喜欢见陌生人,老板只得作罢。

    之后的日子中,她与老板走得越来越近,直到某一天,老板已经快忍不住要一口吞掉她,但找不到太合适的借口时,她突然消失了。

    老板当时很奇怪,四下找她,就在老板快放弃的时候,偶然在古董市场上看到了摆摊的她,一问才知道她父亲得了重病,需要去美国治疗,她不得已只得瞒着父亲来变卖家中的一些古董,但这些古董都不是很好的物件,卖不上价钱,因为大件的重器,她父亲是死都不会出手的。

    老板当即花了几倍的价钱,买下了她摊位上的物件,再拿钱的时候,她直接拒绝,然后考虑到不让老板吃亏,想了个折中的办法,就是让老板去她家,看到有上眼的古董就当下交易。

    到这个时候,佘采香的局便开始张开大网彻底罩住了这个老板,老板在她家中果然发现了很多稀奇的玩意儿,也花了略低于市场的价格买下,也见到了佘采香的“父亲”。

    随后佘采香父亲如愿以偿去了美国,美国多久,传来消息,希望老板能帮忙,在其公司做个担保,他的一个朋友要从美国弄一批古董回来。

    老板当时便对那批古董,也就是那五件瓷器产生出兴趣,答应担保,因为有美国方面的鉴定报告等等,手续齐全,他只是担保不会出任何意外,等东西运回国,他一看,当时差点晕倒,因为那些都算是稀世珍宝。

    与此同时,原本要买下这批瓷器的人,却因为资金的问题无法出手,老板立即表示自己愿意买下,同时带着鉴定师去鉴定,前三次鉴定结果都表示全都是真品,老板大喜过望,立即拿了三千万直接买下。

    三千万买三件汝窑和两件元青花,绝对是非常划算的一件事,但此时的佘采香却站出来,一再提醒老板要小心注意,也许这其中有问题,因为她父亲也提醒过她,也许有诈。

    老板当时也清醒了些,也更加相信佘采香,毕竟在这种关键时候,的确需要人给他泼冷水,随后,他四下找朋友,终于找到了天朝奉郑苍穹,而郑苍穹则因为不愿意离开哈尔滨,便派了徒弟刑术前往……

    刑术说到这,扔掉自己的饮料罐:“之后的事情,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些,而这些事情,都是我之后好不容易找到佘采香之后,她直言告诉我的。”

    马菲都听傻了:“这个局的确布得大,用三年时间骗了几千万也的确划算,但是漏洞很多,其实可以说得上漏洞百出,那老板也的确很笨。”

    刑术道:“其实他不笨,是个人都会上当,你设身处地想想就知道了,老板就算在商场上经历再多,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布三年的局骗自己,而且这个局中最精彩的就是所谓的漏洞百出,如果没有漏洞,太完美,相反会让老板警惕,这就是为什么越简单的骗局越容易让人上当的原因,如同是你看到街头那些说自己没钱回家的乞讨学生一样,他每次就要五块钱,十块钱,而且谎言中漏洞也很多,甚至第二天你还会看到他在那里,但是有多少人会上前指责他是个骗子呢?”

    “好吧,我服了。”马菲点头,又问,“而且她也利用了知道老板喜欢她,想占有他的心理,每次下手的时机也抓得很准,就是不让老板得逞,就如同用鱼来引诱一只馋猫是同样的道理,一旦让猫吃到鱼,一时半会儿猫就不会跟着你走,但如果你只是让猫每次都觉得快要得手的时候再拿开,继续前进,猫也会不顾一切跟着你前进,因为那时候猫眼里只有鱼,而不顾周围对自己不利的环境。就算后来,老板想追究她,但因为手里有把柄,哪怕是这件事被老板的老婆知道,他也会吃不了兜着走,因为这件事在她老婆眼中,完全就是因为他被佘采香勾引,才产生的连锁反应。”

    刑术道:“对,她也是那样利用了我,只不过她对我用的是纯感情招数,如果她勾引我,我相反会觉得有问题,在这个基础上,我找到她,她再坦白,我就会产生疑惑,第一反应就是要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马菲看着刑术:“她怎么回答?”

    刑术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吻了我,深情地告诉我,她爱我。”

    马菲愣了下,随后笑了:“真的是用最简单的办法,达到了自己最想要的效果。”

    刑术低头:“其实我当时一直在对自己说,不要相信她,她是个骗子,但是那时候的我,已经被她迷住了,我始终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马菲笑了:“说实话,我以前也认为你冷静得不像个普通人,贺晨雪的事情才让我发现,其实你也只是个普通人,普通男人,后来呢?你放她走了?”

    “不,我决心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放她走,我一直跟着她,想看她要搞什么花样。”刑术看着门口,仿佛又看到了先前站在门口的佘采香,“之后她什么都没做,也没有告诉我原因,我不管怎么问,她都没说,我就那样和她在一起呆了几个月的时间,说真的,我至今都忘不了那几个月,因为我当时觉得也许自己一辈子就这样了,就这样和一个女孩儿厮守终身。”

    马菲看着刑术,小心翼翼问:“你们同居了?”

    刑术“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马菲也自然地点了下头:“然后呢?你直接说结果吧,她又怎么把你甩掉的。”

    刑术笑了,再次苦笑,站了起来,又打开一罐子饮料:“我向她求婚了。”

    “啊?”马菲目瞪口呆。

    刑术又道:“她当时答应了,但是说在我们去登记结婚之前,她要告诉我一件事情,她不愿意隐瞒我,因为她说那是自己最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等等!”马菲抬手制止刑术说下去,“这次还是让我来猜,如果我是她,我当时一定会会告诉你,我不堪回首的那些过去,而且都是和男人的事情,对吧?”

    刑术靠着桌子点头:“对,那是每一个男人都无法接受的事实,她说了好多,而且,还说了之前那个骗局中,她其实失策了,某个夜晚和那个老板发生了关系,后来被迫还发生了好几次,她故意说得很详细,让我无比愤怒,她看着愤怒的我,只是茫然无措的样子,只是默默流泪,随后我摔门而出。”

    马菲笑了,仰头大笑,笑了好半天才合拢嘴说:“等你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还是愿意接受的时候,再回来发现她消失了,还留下了类似信之类的东西,让你痛哭流涕,后悔不已?”

    刑术看着马菲,许久才点头,又沉默了好久,才开口继续说:“她没有留下信,只是在电脑上建立一个文档,写了一封信给我,大概意思就是指,认识我很高兴,是她一辈子最幸运的时候,但是她发现自己配不上我之类的话,我伤心了很久,回去之后师父也没有责怪我,只是让我自己冷静下来,我足足冷静了半个月才发现,我又被她骗了。”

    马菲把目光从刑术的脸上移到了墙壁上:“怎么说呢,我觉得她的确聪明,至少比我聪明吧,但是,这些招数真的只能骗男人,如果当时你身边有个女人,估计很快就能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当然了,就算告诉你,当时的你也听不进去,而且呢,她是的的确确和你发生了关系,对吧?最关键的是,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即便你知道她在骗你,你心里也会纠结两件事,第一,她是不是真的爱你,第二,她以前是不是真的和那么多男人发生过关系,这就是这个局布到最后,留给你的后遗症,也是这些后遗症,导致你根本无力,也不敢去追查她的过去,从而去得到她身在何处的详细线索,无比精彩,我真的想为她鼓掌了。”

    刑术沉默了,因为任凭哪个男人,遭遇了当年与他一样的事情,想法都会和他一样,更何况那还是他的初恋。

    刑术伸了个懒腰:“都快凌晨两点了,睡吧,我去洗漱。”

    刑术走进洗手间的时候,马菲似笑非笑走到门口,问:“喂,今晚我可以允许你和我同床共寝,但是事先说好,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用特殊的方式来安慰你,所以,你千万不要误会,你要记住,我不是佘采香,更不是贺晨雪,虽然这两个名字会刺激到你,但我不得不说,希望你能更加清醒一点,同样,我也觉得自己一直跟着你,简直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的话,在接下来的日子中,你肯定会被她再次欺骗。”

    刑术从镜子中看着门口的马菲,淡淡道:“我再去开间房吧。”

    马菲摇头:“不用了,我也相信你不会做什么,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你还能对我产生兴趣,那你真的就是畜生了。”

    马菲说着走开,当刑术俯身下去洗脸的时候,她又突然退回来,站在门口问:“喂,你真的对我这样的大美女,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吗?”

    刑术抹去脸上的水,无奈地开口要解释什么的时候,马菲突然哈哈一笑,转身跑离洗手间门口,跳到床上,将头埋在枕头里笑着,笑着笑着,马菲突然间却不笑了,因为在先前那一瞬间,马菲突然觉得,刑术真的和自己所判断的太不一样。

    因为以前在马菲心中,认为刑术是个凌驾于行当内很多高人之上的人物,加上他的一些神乎其是的传说,她都快认为这个人是个半神,而如今,她发现,他就是个普通的男人,而且是个有趣的好男人。

    也许是累了,马菲抱着枕头就那么沉沉睡去。

    等刑术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到睡着的马菲,他只是小心翼翼走到窗口,打开窗户,看着外面的天空,深呼吸了几口,然后先柜子中拿了枕头和被子,直接就躺在了窗口下面。

    刑术闭上眼的那一瞬间,心里却有着与之前马菲相同的念头,那就是,这次幸好有马菲随行,因为在他看到佘采香的那一刻,他差点没有冲上去抱住她。

    我以为我变了,变得更加坚强,更加理性,更加冷静和谨慎,将这些贴在自己的体表制成了厚厚的盔甲,谁知道,当我看到她的那一瞬间,才明白,只需要她的一个眼神,便能卸去自己所有的防备,变成以前的那个我。刑术深呼吸一口气,憋在胸口,许久才吐出来,盯着黑暗的房间,听着马菲轻微的呼吸声,然后用被子将自己完全包裹了起来。

    ……

    哈尔滨机场外的一家小旅馆内,陈泰东却是失眠了……

    在他决定要去北京面见钱修业之后,他立即订了第二天早晨的机票,将自己仅有的那些生活用品塞进破旧的牛仔包中,那个牛仔包里装着的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原本傅茗伟和吴志海还准备私人凑一笔钱给他,因为此时要申请经费已经来不及了,需要写报告,需要层层审批,毕竟规矩就是规矩,不是任何时候任何人都可以开绿灯的。

    陈泰东婉拒了两人的好意,出门之后立即驱车前往机场的一家小旅馆,在那里拨了一个电话,打给一个叫陈三的人,陈三接到陈泰东的电话,立即赶到陈泰东所住的宾馆,等陈泰东上车后,立即将一个鼓鼓囊囊的名牌包亲手交到了他手中。

    陈泰东拿过提包,打开后,看着里面装着的那些成捆的钞票,以及一个钱包,两个手机后,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开车悍马来陈三见陈泰东不高兴了,立即道:“东哥,我没别的意思,我一接到您电话,马上就赶来了,我办公室里平日也就放这么多现金,如果您嫌少,我马上派人去取。”

    陈泰东从包中拿了两万块现金出来,想了想又将其中一叠美元也拿了出来,再拿起其中一个电话,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求你帮忙,又不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讹诈你,所以,我拿这些就够了,其他的你带回去吧,还有,这个手机有说明书吗?我刚从监狱出来才不到两个月,还不适应,不看说明书,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操作。”

    “有有有。”陈三立即道,从手机包装盒中拿出说明书,“这呢,其实特别简单,你打开就知道了,一目了然,就跟带个小电脑在身上一样。”

    陈泰东点头:“谢了,这些钱过段时间我再还你。”

    “东哥,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什么还不还的,我这条命,不,我全家的命都是你救下来的,这是我该做的。”陈三立即道,又拿起钱包递过去,“这个钱包里有些零钱,还有加油卡、电话充值卡、酒店储值卡,和一张银行卡,你拿着用,俗话不是说了吗?穷家富路。”

    陈泰东打开钱包,一下就乐了:“你里面装的全都是百元大钞,和成捆的钞票有什么区别?还零钱呢,我用不上,对了,现在坐飞机能带这么多现金吗?”

    陈三立即道:“国内没关系,出境就不行了。”

    陈泰东将东西拍了拍自己的牛仔包,将剩下的东西塞进名牌包中,扔回后座:“行了,就这么着吧,谢谢你。”

    陈三道:“东哥,有事您吱声,我等您电话。”

    陈泰东正要下车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又将门关上,问:“陈三,你在内蒙开煤矿是吧?开多少年了?”

    陈三道:“我算算,98年开始的吧,当时还是五个人合伙,当时情况不是太好,其他4个人拆伙了,后来就剩下我一个人,我就是靠这个发了家。”

    陈泰东点头:“内蒙的情况你熟吗?”

    陈三想了想,问:“东哥,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呀?”

    陈泰东道:“我是说,你和当地上上下下的关系怎样?”

    陈三立即道:“这个没得说,当然了,前提是只要不违法乱纪,那就好办。”

    陈泰东笑了:“放心,违法乱纪的事情我也不会拽上你。”

    陈三笑道:“我没别的意思,东哥,您别误会,说吧,要我干什么?”

    陈泰东道:“大庆旁边挨着的那个杜尔伯特草原你知道吧?”

    陈三道:“知道,我一个哥们在那里搞旅游,和我关系很铁。”

    陈泰东思考了下,环视了一圈车外,压低声音道:“那你就帮我打听一件事,只是打听,不需要做什么,你就托你那哥们问问,1979年的冬天,有没有牧民在杜尔伯特草原上救过一个汉族的年轻人,就是雪最大的那段时间,具体时间我真忘记了,你受累,费费心,帮我打听打听。”

    陈三拿出本子和笔准备记下来,却被陈泰东伸手按住,陈泰东同时道:“记在心里就行了,千万不要留下任何记录,这件事除了你那铁哥们之外,你千万别四处给其他人说了。”

    陈三立即明白了:“东哥,您放心,我知道怎么做了。”

    陈泰东拍了拍牛仔包:“那行了,我等你电话,回来后我请你喝酒。”

    陈三点头:“行,东哥您小心点,注意身体。”

    陈泰东下车,看着陈三的车掉头离开,等汽车消失在视线之中后,他才慢慢走回小旅馆中,盘腿坐在床上,努力回忆着当年关于《九子图》的所有事情,谁知道却因此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