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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9、充满矛盾的二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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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翎啊凤翎,你以为你与伯庸呢喃着的话我没听到吗?太小瞧了我草木傀儡术。应粼嘴角的笑意从未褪去,转身望了望,见宫离的身影已经消失,方才缓缓踱步,一面向外而去,一面重新带着些悲伤的面色,向关着俞樾和于三文的别院而去。

    而此时的俞樾与于三文,正默默无言的一人立于窗前,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景色;一人背对坐于桌旁,手里紧紧握着茶杯,茶杯之中一滴水也无。立于窗前的自然是于三文,她无比的希望能够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再做应粼的傀儡,不要再让他以自己来要挟俞樾、或者玉蓁蓁;握着茶杯而坐的是俞樾,已经几日过去,他不知该与于三文说什么,也不知该怎么说;明明是应该开心的会面,却沉重到他几乎一个字都吐不出。

    这几日以来,俞樾眼见着于三文在那些滕曼的要挟下吃掉食物,后又很快吐出来;折腾的面带菜色,身子日渐消瘦;本就一头白色的头发,如今更是枯槁干柴一般。他本想开口说什么,最起码要劝劝于三文好好吃东西才是,可是想开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连说这番话的立场都没有——说白了,落到如此田地,又都是谁害的呢?而当初他非要来此陪伴于三文,为此付出了那样多的努力;想着再见于三文时的那种震惊与惊惧,俞樾现在都觉得心疼。

    算起来,他才是万恶之首。算起来,那两次的相见,哪一次不是让于三文落尽心酸之泪。

    ***

    “三文姑娘。”

    于三文本来还在藤枝缠绕的工夫黯然神伤,落泪伤心不已,忽然又听到应粼的这一声呼唤;她心里烦乱,带着些哭腔的大吼了声“滚,我不想见到你”,却接着听到了一个日思夜想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伴随着一阵的砸门声,“三文,三文你还好吗?我是俞樾,我是俞樾啊!”

    俞樾!是俞樾,真的是俞樾来救自己了!于三文登时再度热泪盈眶,刚刚收回的眼泪又泛滥了;她大哭着对就在门口的俞樾喊道,“俞樾,你快来救我……”

    “我来了,这就来!”俞樾重重的向着大门撞了去;却不曾想,即使是他,竟然被那看似单薄的大门给弹了回去,摔倒在地愣了半天;还是应粼好心上前搀扶,不过俞樾推开了应粼,自行起身,一把抓起应粼的衣领,对其道,“将你的破烂结界打开,不然,我就杀了你。”

    “三皇子,在这世上,这结界只有在下能打开,”即使是这样的情况,应粼依旧笑意满面,没有一丝的恐惧和害怕、或者退缩的意思,“这是异兽族的特殊结界加上在下的一点点创造所制成的结界,如果不是在下亲自撤掉的话,这结界永永远远不会崩坏。如果三皇子执意要在下死,那么这世上最后一个见到三文姑娘的,就是刚刚的在下了。哦对了,再好心提醒一句,这个结界,除了在下之外,无人能进。”

    “应粼你这个混蛋!”俞樾将应粼用力的摔在一旁,应粼倒地之后很快起身,也不说话,优哉游哉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细微之处都注意到了;拍过尘土之后,他又到一旁的井口处细心的洗了手,一切做完之后,才回到俞樾一旁,歪头笑道,“三皇子可是消了气?是的话,就可以和三文姑娘对话了。不,这几日只要三皇子愿意,随时可以来这里与三文姑娘对话,在下绝无阻拦。”

    “你滚!”俞樾对着应粼怒斥道,一双眼珠充血通红,看着颇为吓人。

    应粼可不吃这一套,笑嘻嘻的拱手道别;俞樾懒得理他,却也只能站在门外,一时间竟然无语;屋内的于三文听到了应粼的话,这时候眼泪也止住了,她不再那么挣扎,省的藤枝缠绕过紧,后咬着牙对俞樾道,“俞樾,你别受他们的教唆,如果你真的背叛了蓁蓁他们,俞樾,我死都不会原谅你!不,我现在就死,让藤枝把我勒死,这样,俞樾你就可以帮我报仇,杀了应粼!”

    “三文,别做傻事!不行啊!”俞樾不停的使劲砸着门,却忽的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背,红着眼转过头,发现还是带着一脸令人讨厌的笑容的应粼,他才要发怒,应粼却先开了口,道,“三皇子放心,三文姑娘一切安全的很;在下怎么会让藤枝将三文姑娘缠绕至死呢。那藤枝缠绕到了一定程度,就会不再继续,还请三皇子放心。另外,屋内没有任何的利器,三文姑娘自身的灵力也完全被封闭,她若想撞墙、上吊或咬舌自尽……唔,在下放在屋内的那些植物都能瞬间感应得到并且阻止;如果三文姑娘想绝食的话呢,那些藤枝也会主动帮她进食,在下已经让那些藤枝动作尽量温柔了,三皇子放心就是,在下是真心想结交三皇子,怎么能让三皇子最心爱之物香消玉殒呢。”

    “应粼,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于三文在屋内破口大骂,因为过度激动,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全数告知三皇子,在下就不叨扰三皇子与三文姑娘的温馨时间了,”应粼笑眯眯的再度拱手告辞,余光瞥着脸色已经黑的犹如阴云一般的俞樾,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不屑的笑意;不过那笑意只持续了瞬间,很快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三文还在屋内对应粼破口大骂,把自己平生以来知道的最恶毒的语言在这一瞬间都扬了出去;俞樾知道,这是于三文已经气的有些失去理智的样子,他心下难过,不禁又敲敲门,道,“三文,三文,他已经走了……“

    于三文咳嗽几声,又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后对俞樾道,“俞樾,你……你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的奸计,这个应粼的计谋比之前的阑易还要多上几分,我们……咳咳,我已经上当了。俞樾,我现在好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听你的话,非要一意孤行的去安慰凌皓杰,不然,不然也不会有今日这个结果……”

    “别说那些了,三文,你过的还好吗?吃的可好,住的可好,睡得可好,他有没有欺负你?”俞樾现在只关心于三文的状况,其他的,倒是都在此之后了。

    “这些都不重要!”于三文蓦地想起之前应粼对她说的话,尽管看不到俞樾的人,也知道俞樾看不到她如今的表情,却依旧蹙着眉头道,“俞樾,你现在既然出现在这里……二师兄到底是不是暗?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事到如今,三文,你还是不愿意相信吗?”俞樾的声音幽幽的,后几句却似是带了无尽的怨恨,“凌皓杰就是暗,他骗了我们大家,他伪装的太好了!他本体明明只是个没有任何情感的木头,但是经过应粼的手……”

    俞樾说不下去了,应粼的植木体造人比起鬼族以曼珠沙华为本体输入灵魂之术要强出不知多少倍,这点他是不得不承认的。而于三文听到俞樾这般肯定之后,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半晌才恢复了神识,再度对俞樾说着,语气都忍不住有些哆嗦,“那,那蓁蓁现在知道了?”

    “在妖族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俞樾的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于三文心上。她咬咬牙,死死瞪着门口,从窗棂上她能隐隐约约看到俞樾的影子,“那蓁蓁她……她怎么样了。”

    “不清楚,当时情况紧急,我救了暗就直接回来了。”俞樾如实这样说着,不过想来就算是玉蓁蓁那样沉着冷静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无法无动于衷;如果真的是无动于衷的话,就证明她并没有多爱凌皓杰。

    “俞樾,你当真与应粼他们同流合污,陷害修仙一派和妖族了?”于三文这么说着的工夫,自己的语气中还带着某种不可置信的情绪;本来她还天真的安慰自己,俞樾那么有办法,也许只是演戏而已,暗地里一定偷偷的做了手脚;可如今听俞樾这语气,怎么都不像是做了手脚的样子,倒像是一副忠心不二的奴仆了。

    “三文,你知道的,在我眼中,一切都低如蝼蚁,唯有你是重于一切的。”俞樾小声的这么说着,似乎也没什么底气了,想必知道自己做了这些之后,便再无法面对于三文。

    “俞樾,你知不知道你做的这一切,会让所有人的牺牲都变成白费!凌波,风掌门,还有那万千枉死的灵魂,俞樾,你对得起我,可我如何对得起那些人?就算你救出了我又能如何!我活着又和死了有何区别!”于三文这样说着的工夫,声音又嘶哑起来。

    俞樾从于三文的语气中听出了哭腔,他又如何不是心如刀割;但应粼和凌皓杰如此狡猾,耍了他们所有人,自己又如何能够不被他们耍的团团转?于三文在应粼手里,难道要他只顾神州大地而不顾自己此生最爱的女子?不,如果真的那么做的话,他就不是俞樾了。俞樾此生,只为于三文而活。

    “三文,当一切尘埃落定后,若你一心赴死,我也会相陪;只是如今,要我眼睁睁的看你受死,我绝对做不到!上一次救你已经是险中求胜,我不想再让你受那样的苦了。”

    “那你就要眼睁睁看着其他人受那样的苦吗?俞樾,你是这样自私的人吗?”于三文大声的哭喊着,她只想用自己的眼泪来浇醒俞樾,让他不要继续这么助纣为虐了。

    “三文,你可以这样说;不,你怎么说都好,哪怕你怨我、恨我、骂我、打我都好,我都绝无怨言。”俞樾自知没有道理,唯有这么说道,“只是三文,我心匪石,不要再规劝了。”

    “俞樾,你若誓不回头,我一定恨你一世!不,下一世,永远永远的下一世,我都绝对不会原谅你!”

    ***

    于三文那时候充满恨意的声音,如今还回响在耳边;就像是一个个响亮的巴掌,一下一下的打着他的脸,让他心痛,又让他羞愧。可是他俞樾为何而生存呢?不就是为了于三文吗?如果连于三文都保不住,那这神州大地对他而言又有什么用?这世上若没了三文,便没了存在的意义,他又为何而守护呢?

    可就算如此,就算说出了这样多的恨,于三文其实还是爱着自己的;不然,不会在这一次见面的时候,心中其实已经原谅了他,只不过,于三文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道坎而已。

    ***

    三文,我知道你一定不会原谅我;其实我又何尝能够原谅自己呢?那个待我如知己般的冥赤,我背叛了;一直信任我的玉蓁蓁,我同样背叛了;还有雷灵风花飞和土灵聂星旭,都是那样以命相托的伙伴,我都背叛了。狼狈来到异兽族见你,却发现尽管看似是救了你,实际上连你都背叛了。如今我已是众叛亲离;可是三文,我真的只是想救你,只是想与你在一起。若没了你,这世界再好又如何?可若有你陪着,哪怕这世界下一刻就灰飞烟灭,我也要紧紧攥着你的手,再不松开,我死都甘愿。

    可是三文,你为何不理解我呢?

    应粼还在俞樾床边絮絮说着自己的宏图伟业时,忽的住了口;因为他讶异的发现,从俞樾的眼角开始有泪落下,滑在了瓷枕上;而紧接着,俞樾的双眼缓缓张开,尽管已经睡了很多日子,可双眼竟是布满血丝,表情之中也满是悲恸。他坐起身,左右看了看,当发现应粼在一旁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黑的工夫,俞樾蓦地想起了禁锢之术的事情,这才开口道,“有人……破坏了禁锢之术?”

    “不知三皇子可否再实施一次?”应粼连忙这般的接话道,这个时候若将这个消息告诉正在气头上的宫离,不知道还要发生多少意料之外的事情;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可不想轻易破坏了这得来不易的如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