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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敏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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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四章:敏贵人

    徽瑜的闺房布置还是很精致的,她本身就是属于那种比较喜欢生活的人,不管是以前也好还是这个时空也好,本身物质上都是不匮乏的,所以眼光跟审美自然也就比较挑剔些。这屋子里博古架上的摆设每一件都特别的精美,也许不是大家之作,也许不是特别金贵之物,但是一定要美丽要精致,要经得起观赏。

    临窗的榻上摆着一架小炕屏,绣的是月夜幽兰图,绣工精湛,配色典雅,炕屏的底座是紫檀木的,摆在那里倒也有几分味道。

    “你绣的?”姬亓玉开玩笑的问道,他是知道徽瑜的女红是真的不怎样。别的闺秀也许女红同样不怎么好,但是至少还能为自己的丈夫缝制贴身的衣物。但是她缝制衣裳都能把袖子给接反了,裤腰缝细了,他已经断了这辈子穿上一件她亲手缝制衣服的念想了。

    徽瑜就知道姬亓玉故意打趣她,白了他一眼,这才说道:“是表姐送我的,绣的很好吧?贤妻良母呢。”

    啧啧,说起别人贤妻良母一点都不脸红的样子,真是让姬亓玉给气笑了。

    徽瑜口中的表姐,姬亓玉想了想就说道:“嫁到丁翰林家的那个?”

    翰林家虽然穷,但是都是做学问的,名声清贵。而且薛茹娘嫁过去的时候,薛家给的嫁妆不丰厚,但是太夫人贴补了一些,她们几个姐妹添的妆,还有大夫人跟董二夫人出手也很大方。折算下来,嫁妆也算是很丰厚了。薛茹娘本身就是个比较聪慧的人,嫁到丁家之后名声也颇好,从未听说有什么婆媳不和的传闻。

    她笑着点点头,“正是。”

    “丁景胜此人乃是个穷学究,有把硬骨头。”所以骨头太硬仕途上就反而不顺畅了,“其子丁泰平还是不错的。”至少比他爹油滑多了,将来打磨打磨还是能用的。

    听着姬亓玉对着丁家的人顺手拈来的评价,就知道姬亓玉对待这些姻亲上都是心里有数的。至少把她娘家这些人记得清清楚楚,徽瑜就觉得很开心。男人对你好不好,不要只看对你自己如何,还要对你家族的人如何。像是姬亓玉这样的身份地位,就算是记不住薛茹娘这边的关系,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他不仅记住了还能娓娓道来,那种感觉真是特别的……荡漾。

    “听你的意思好像知道很多似的。”徽瑜就笑了,手指在那副月夜幽兰图上滑过,“我们姐妹也有很长时间没聚在一起了。”大家都出嫁了,很多时候无形中就疏远了。徽瑜所嫁太高,这几年姬亓玉权力愈盛,就算是徽瑜想要跟姐妹们友好相处,大家见到她的时候更多的是逢迎拘束也怪没意思的。人心都如此,大家地位悬殊的时候,高高在上的那个自然是可以怎么做都可以。但是地位低的那个就要迁就高的那个,少了几分亲情的味道。大家地位相当的时候,难免又争锋相对,攀比炫耀,这样的心态当真是极其微妙的。

    “想要聚聚还不容易。”姬亓玉没当回事,“年后下帖子请人来就是了。”

    在姬亓玉的眼中,徽瑜是王妃,想要见家里人了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请来就是了。徽瑜听着就笑了,所以男人跟女人是不一样的,男人想事情的角度都很宽泛,不会吧这些女人间的小心思放在眼里。可是女人跟女人之间就不一样了,徽瑜更在乎的是彼此闺中时那份难得情分。

    不过这件事情跟姬亓玉讲大约他就嗤笑一声,不会理解的,徽瑜就笑道:“到时候再说吧,年后事情较多,就算是聚在一起也玩不了一整天。”

    “随你喜欢就是,不是大事儿。”

    徽瑜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反正在姬亓玉眼睛里这些都不是大事儿。他眼里的大事儿都是朝堂上的,政治上的较量。

    “这个是什么?”姬亓玉在徽瑜大榻上的小暗格里拿出一个小瓷娃娃,转头笑着看着徽瑜。

    徽瑜眼神落在那瓷娃娃身上的时候,神情就是一怔。这个瓷娃娃并不是她的!不对,严格说起来,这个瓷娃娃应该是原主的。她来之后,这个瓷娃娃就被放到了暗格里再也没有拿出来过。这个瓷娃娃显然是原主很喜欢的东西,上面的颜色都被摩挲的掉了许多,光泽也很温润。

    “小时候的小物件,多少年都不玩了。”徽瑜低眉笑着说道。

    姬亓玉打量一番,看着那瓷娃娃上摩挲的痕迹,不像是不喜欢的东西,却多少年都不玩了,显然是以前的心爱之物后来被厌弃了?

    “若是你以前很喜欢的,不如带回去?”

    才不要!这会让她觉得不自在!

    “不用了,还是放在这里吧。”

    看着徽瑜坚持,姬亓玉也没说什么,又把东西放了回去。看着姬亓玉关上了暗格的门,徽瑜才觉得松了口气,很多事情不去想就会平安无事,但是只要一去想很多记忆就会蜂拥而来。她拥有的记忆太多,反而更不喜欢把那些锁在角落里的它们释放出来。

    旁边的梢间里窗下摆着一张书案,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还有冬日用的暖砚炉都摆上了。案桌上一角摆着一摞纸,随手翻了一下,却发现还有昔日徽瑜泼墨书画的作品,就不由得拿了出来赏玩。

    徽瑜瞧他一眼也没阻止,反正她觉得她的书画还是能入的他的眼的。

    果然姬亓玉就笑着说道:“笔墨之中锋锐颇重,果然跟你当初闺中之时的锐利吻合。”

    “原来在你眼中昔日的我是个很锋锐的人。”徽瑜努力想了想,好像觉得那都是很远的事情了。好像嫁给姬亓玉之后,就没有觉得时光那么迫人,过日子那么紧张了。

    姬亓玉听着徽瑜的笑言,想了想就说道:“何止锋锐,不过现在你可比做姑娘时温柔多了。”

    徽瑜:……

    切,说的她好像跟母老虎变家猫一样。

    曾经有位长辈说过,女人嫁人是一道坎,幸福不幸福只看你婚后变得成熟还是单纯了。九成以上的女人都会在婚姻中磨砺的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周到。只有仅剩不到一成的人能保持闺中一样的性情,只有不到一成中一成的女子会比在闺中时更单纯。

    姬亓玉这话的意思是,自己嫁给他是赚到了?

    从董府用过午饭之后,两人就回了王府,饭桌上并没有看到吉小翠,徽瑜特意抽了个时间去找她,就看到她正在厨房忙活,她没有打扰她就离开了。临走前她想到自己的闺房是吉小翠带着人恢复原样的,吃饭的时候是她在厨房忙活的。一个家里最重要的两个地方,一个是人事,一个就是厨房,现在这两个地方好像她都插手了,看来董二夫人虽然排斥吉小翠,却已经开始教她打理庶务了。

    嘴硬心软的人啊。

    二十八皇帝封笔,官员们都放了年假,姬亓玉也悠闲在家照看女儿。家里的庶务徽瑜都交给了杨侧妃打理,有尤嬷嬷在一旁协助,王府里也顺利周转并未出现差错。倒是自从杨侧妃上位之后,卫侧妃倒是变得消停了不少,间接地徽瑜也轻松了不少。

    “……这些都是年后要拜访走动的人家,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动的。”徽瑜把一张单子递了过去,年前收到的拜帖纵然不能一张张的都亲笔回了,但是至少也要都看一遍的。徽瑜就从中挑选出需要亲自走动的人家,还有些是只要把礼物送过去就成的人家,还有就是不需要走动的人家,只是这些名单就让徽瑜觉得头昏脑胀的弄了许久。

    昭姐儿靠在姬亓玉的怀里才刚刚睡着,他把女儿往怀里放了放,拿过单子大略看了一眼,就说道:“你亲自看过的还能有错?”

    “可别这么说,你在外面的事情关系重大,还是再看一遍保险些。”徽瑜又递了一张单子过去,“这是宫里今年的行程表,听说敏贵人身体不太好,皇后娘娘都亲自过问了,就连醇王妃都进宫侍疾,也不晓得这个年过不过的去。”

    徽瑜做什么事情都喜欢列一个表格,时间事情地点列的清清楚楚,一目了然。现在姬亓玉也被她带的喜欢这种行事方法,内廷府那边都按照这个法子来,倒是轻松了不少。接过单子看了一眼,凝眉问道:“敏贵人什么时候不好的?”

    他不记得内廷府说过这件事情,宫里贵人不好,太医院用药的储备都是内廷府拨过去的,既然内廷府没上报这件事情,那就是这两天的事?

    宫里面的事情,很多时候是不能问也不能讲的,就算是明知道有问题,大家表面上还要露出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谁还不生个病呢?就算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也会在新年将至的大日子里火速的摁下去,绝对不会让她发酵成长事态恶化。

    敏贵人在宫里面基本上属于小透明,醇王不靠谱,既贪杯又*,胆子又小嘴巴又毒。而且跟醇王妃夫妻宫关系不好,成亲前还跟靖王妃的嫡亲姐姐有绯闻,总体来说醇王这辈子就凭这些也已经跟大位绝缘了。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位王爷,他的亲生母亲在这种时候传出生病的传言,着实有点奇怪。

    过年都讲究个喜庆吉利,就算是有点不舒服也不会在这样的时候讲出来晦气。尤其是皇上又不喜欢大过年的后宫的人请太医吃药,只要不是要命的大病,没有谁会冒着让皇上厌恶不喜的可能性讲出来的。

    可是敏贵人生病的事情却流传出来,是真的病的严重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呢?

    徽瑜想到这些就看着姬亓玉缓缓的说道:“我也才知道的,具体什么时候不晓得,你也知道宫里面的消息一向不好探听。”

    “内廷府都没什么消息,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消息在扩散的更大之前被生生的按了下去。”姬亓玉冷笑一声。

    “那就只有皇后娘娘才能有这样做了。”皇后娘娘乃后宫之主,也就只有她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控制留言,压住失态的发展。敏贵人素来依靠的都是德妃,醇王是宁王的跟班,出现这种事情徽瑜都忍不住的去怀疑,这件事情会不会跟姬夫晏还有夏冰玉有关系。“你说会不会跟宁王那边有什么关联?”

    “保不齐,不好说。”姬亓玉嗤笑不已,“跳梁小丑而已,不用在意。”

    徽瑜不知道姬亓玉这句跳梁小丑说的是敏贵人还是姬夫晏,但是那话里面的鄙夷还是能明显的感受到的。

    “明日就是三十了,又要开始忙碌着进宫贺年,昭姐儿这次却是躲不过去了。”徽瑜也不再纠结敏贵人的事情,毕竟是发生在后宫里面的事情,他们就算是想要伸手,也要思量一番,值不值得,万一被皇上发现可就不太妙了。

    上回皇上召见就直接出宫并未去给皇后娘娘问安,徽瑜箱子啊想起来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不过是皇上的意思,想来皇后娘娘也不会怪罪他们。但是这次新年不带昭姐儿是不行了。

    “明儿个带去给娘娘看看就成了,之后就不用带了。”姬亓玉讲道,天气太冷,劳碌奔波大人都有些吃不消,更何况是几个月的孩子。

    徽瑜听着就笑了,她跟姬亓玉想的是一样的,“想来娘娘也能明白我们的一番苦心。”

    第二日天不亮靖王府就掌起了灯忙碌起来,徽瑜披着大衣裳由着雪莹梳头,旁边雪琪带着个小丫头正在将她跟姬亓玉进宫的礼服重新检查一遍。外间屋子里小丫头们正在准备早饭,昭姐儿也被奶娘哄起来洗脸更衣,整个正院里人来人往穿梭不停,纵是这样也并不显得慌乱,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忙活一大半了,先不更衣,而是先用了饭,免得用饭的时候汤水弄脏衣服就不好了。早饭的时候姬亓玉跟徽瑜都不能像以往一样还能说两句话,都是闷头吃饭,还不能多喝汤,尽量捡着干粮米饭吃,免得进了宫不方便。

    以最快的速度吃晚饭,两人分别由丫头伺候着穿上王妃王爷冠服,徽瑜只觉得头顶上重了几斤,身上的衣服也格外的沉重,里里外外的多少层她自己都数不清楚了。不是她矫情,是真的让她自己穿,她是绝对不会穿这么繁琐的衣衫的。

    夜寒露重,姬亓玉亲手给徽瑜席上出锋狐皮大氅,徽瑜就伸手抱过昭姐儿用大氅裹着,夫妻二人并肩往外走。姬亓玉骑马,徽瑜带着女儿坐车,随从侍卫丫头婆子,王府门外的街道上长长的队伍已经准备就绪。

    “走。”蒋青大喝一声,车队开始滚动起来。

    徽瑜坐在马车里,外面天还黑着,马车里燃着四角宫灯悬挂在车壁上,雪琪雪莹两个丫头在马车里伺候。此时她低头看着女儿,就看到昭姐儿的一双大眼睛随着头顶上晃动的宫灯来回转着,紧绷的面上就带了几分笑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因为昨儿个知道敏贵人的事情,还是因为董允骥突然当场正三品的官,徽瑜心里总有几分不安。

    “到哪儿了?”马车忽然停了下来,徽瑜算算时间应该到不了宫门口,就开口问道。

    雪琪打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放下帘子低声说道:“奴婢瞧着似乎前面不远处有灯光,应该是遇上人了。”

    能让姬亓玉停下马车就只有肃王或者是宁王的车队了,点点头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就听到前面有说话声传来,然后很快的又归于平静,又过一会儿马车又开始滚动起来。这次马车没有停下,一直到了宫门口徽瑜下了马车才发现他们家的马车后面紧跟着是嘉王府的徽记,不由愣了楞。

    正在愣神的功夫,嘉王夫妻就追了上来。

    “四哥,四嫂。”嘉王笑着打招呼问礼。

    嘉王妃也连忙行礼,徽瑜把昭姐儿抱给奶娘,亲手把嘉王妃扶起来,“七弟妹不用这般的客气,这么巧走在一起了。”徽瑜估计着才不会这么巧,应该是嘉王早就在岔路口等着,他们先头过去了,后面嘉王就跟上了。

    不过嘉王素来是跟姬亓玉关系不错,走在一起也很正常。

    嘉王妃就腼腆的笑了,她才不会说他们王爷半夜三更的就让人盯着靖王府上的动静,知道四哥四嫂出了门就紧着追了上来,多丢人啊。

    姬亓玉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说道:“既然来了,就一起走吧。”

    嘉王就笑的特别的灿烂,“我就知道四哥最好了。”

    徽瑜心里哼了一声,在你心里你四哥当然好,给你各种收拾烂摊子,瞧着嘉王笑的跟朵桃花似的,心里就格外的忧伤,好歹也是皇后娘娘跟前养大的,怎么就没有娘娘一半的智商呢?

    进了宫之后,徽瑜跟姬亓玉就要分开走了,姬亓玉看着她低声说道:“看好孩子,你们别分开,到时候来接你。”

    嘉王妃在看到靖王过来的时候就悄悄地往旁边走了几步,给他说话的时间跟地方。在这半朦胧的天光里,就看到五官在暗色中若隐若现的俊颜微垂着头轻轻侧着在靖王妃耳边轻声细语,分明方才还棱角分明犀利如刀的五官,此时此刻却柔软的像是天上的云朵。

    人人都道靖王心狠手辣,冷漠无情,处置敌手从不手软。可是她曾数次见到这个别人口中冷漠心狠之人,对着妻女的时候总会露出柔柔的笑容,低垂的眉眼含着几分浅笑,似是要将整个世界捧到靖王妃的面前博她一笑。

    “四哥四嫂真是恩爱。”嘉王站在嘉王妃的身边低声叹口气。

    这一声叹气,就把嘉王妃心里升起那股子诗情画意给冲走了。反正靖王再好也是四嫂的,自己身边这个不省心的才是自己的丈夫,想起家里那小妖精慢慢鼓起的肚子,她就阵阵心烦。怎么就没能让自己也遇上一个靖王这样的真心实意的男人呢?

    “是啊,真是令人羡慕。四嫂真是好福气,不知道这京都多少羡慕呢。”嘉王妃面色淡淡的说道,就转过头去不再看嘉王一眼。

    嘉王讪讪的摸摸鼻子,他知道是他不太好,可他也没想到那妾室胆大包天,居然敢将避子汤给吐了,这……这有了身孕他又不是故意想生下庶长子女的。总归是他理亏,他现在对着嘉王妃就有些愧疚,听到她刺了自己一句也没说别的。

    姬亓玉嘱咐完徽瑜,转过身来脸上又恢复了高冷男神的气质面容,对着嘉王说道:“走吧。”

    嘉王看着四哥一秒变脸的神技,默默泪奔。

    看着他们走了,徽瑜就对着嘉王妃说道:“七弟妹,咱们也走吧。”

    嘉王妃就走了过去,笑着点点头。

    此时尤嬷嬷微微有些气喘的追了上来,给二人行过礼,就把徽瑜怀里的昭姐儿接了过去,跟在二人身后往内宫走。

    嘉王妃看着四嫂也不问尤嬷嬷为何来晚了,她也不愿意多事儿,就假装没看到一样,两人有说有笑的一直往前走。

    进了内宫,早就有女官候着领路,见到二人一同前来忙上前见礼,然后在前领路,一直往凤栖宫门前的广场走去。广场边上有配殿,此时燃着灯火,里面人影憧憧。两人走进去,打眼一扫,就看到屋子里已经坐了几个人。

    章玉琼、夏冰玉还有楚珂。

    这三人自然都是老相识了,可是这次看着楚珂的情形明显有些异样,面容发黄,双目无神,坐在那里似是少了一般的魂魄一般。徽瑜一下子就想到了敏贵人生病的那件事情,难道敏贵人真的得了什么重病?

    压下心里的怀疑,徽瑜还是笑着跟三人一一打过招呼,大家的眼神自然而然的就落在了尤嬷嬷抱着的昭姐儿身上。章玉琼首先笑着说道:“早就想见见昭姐儿了,可惜我年前实在是太忙,没能走一趟。”说着就走到了昭姐儿的身边垂头去看,一连声的赞叹,“真是个齐整的好孩子,生的可真漂亮,这双眼睛就跟黑葡萄似的。”

    嘉王妃就跟着附和两声,心里真是羡慕得很,要是自己生个女儿也能这么风光,那才是走了大运了。只可惜她没有这样的大运气,肃王妃跟宁王妃都生了女儿,各王府除了嫡出的女孩还是侧妃侍妾们生下的,可是谁能有靖王府的昭姐儿这么有福气。其实肃王妃生的珍姐儿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只可惜肃王除了这个女儿现在又多了几个儿子,自然就没有以前对她那么关注*爱了。可是昭姐儿不一样,满府里就这么一个孩子,靖王府倒是有侧妃侍妾,可是一个有孕的都没有,靖王瞧不上难不成还能凭空生出孩子来争*?这不是笑话吗?

    再三比较之下,还是昭姐儿最有福气了。

    随着屋子里来的人越来越多,各王府的妯娌们都到齐了,孩子也是来了一屋子,瞬间就更热闹了。徽瑜就笑着问章玉琼,“珍姐儿怎么没来?”

    “来了,娘娘派人来抱走了。”章玉琼笑道,“咱们一会儿要出去跪着叩头,怕珍姐儿照顾不周,娘娘不放心就亲自带在身边。”

    “珍姐儿真是得娘娘喜欢,我也喜欢那孩子,又聪明又漂亮又会说话,哪个会不喜欢的。”徽瑜抿嘴轻笑,听着章玉琼这么说想来不是梁妃怕孩子照管不周,难不成看着孩子的奶娘婆子都不要命了?应该是因为昭姐儿之前被特意召进宫,梁妃故意这么做是要给自己孙女撑腰呢。

    想想也怪有意思的,徽瑜自然就顺着赞了几句就没再提。

    “怎么没见了闻大师给昭姐儿的手串?我们都想一开眼界呢?”夏冰玉看着徽瑜问道。

    “可真是不凑巧,送到佛前供奉着呢,要等过了十五才上身,大师叮嘱过得。”徽瑜才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让昭姐儿带着那串佛珠出来,这不是秀高调死得快嘛。

    听到徽瑜这么说,大家又七嘴八舌的问起那佛珠的事情来,瞬间就把夏冰玉的话给刷屏似的刷下去了。夏冰玉看着徽瑜和悦的笑容,缓缓的坐下,嘴角噙着笑,转头就看向了外面渐渐明朗的天际,太阳快出来了。

    好不容易讲了一遍,大家对这件事情的兴头过去了,徽瑜这才得以脱身坐下喝口茶润口,就低声问旁边的楚珂,“诚哥儿没带来?”想着敏贵人如果真的得了重病,带着孩子进宫的确是不太好。

    楚珂本来就有些晦暗的容颜此时听到徽瑜这么问神色就更加的无神了些,微微顿了顿才说道:“在怡景宫呢。”

    徽瑜心里微微吃惊,不是说敏贵人有病了吗,怎么还把孩子送过去了?看着楚珂的神情不似在说谎,而且看着她的容颜格外的憔悴,徽瑜的心中似乎有什么滑过,但是快的如一道闪电,她愣是没抓住。不等她开口问个仔细,就有宫里的姑姑来传话,该出去跪着行礼了,只能先把话咽回去,站起身来整理仪容,随着大家一起走了出去。

    她们这些王妃还好些能有间屋子避避寒喝口热茶,外面的大殿前这么会儿的功夫就已经站了不少的人,在寒风中瑟瑟,地上摆着一个个跪拜用的垫子,想着即将来到的参拜大礼,徽瑜的头皮也跟着麻起来。

    大晋朝的规矩真是有些蛋疼,从新年一直到十五都要进宫,辞旧迎新这天所有命妇都要前来,等到后面就是皇家儿媳妇的专属殊荣了。别人开来是荣光无限的差事,可是身在此行中其中一个的徽瑜,巴不得没这份荣耀呢,太受罪了。

    等到太阳都三杆子高了,徽瑜这才拖着又麻又酸又涨的腿去了凤栖宫偏殿,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双腿都不是自己的了,不过现在坐着总算是能喘口气了。旁边一拉溜坐着同样不怎么好受的都是自己的妯娌们,反正这个时候受的罪都是一样的,谁也不好过,还要摆出一副皇恩荡漾的样子,太糟心了。

    这个时候是可以休息一会儿的,皇后娘娘正马不停蹄的召见各家的命妇们,作为皇家儿媳妇可以缓口气再去觐见。

    尤嬷嬷抱着昭姐儿进来,徽瑜正想要跟楚珂说两句话一看就又把话头咽回去,看着尤嬷嬷问道:“怎么了?”她们去广场跪着行礼的时候,尤嬷嬷就带着昭姐儿去了凤栖宫的后殿,姬亓玉早就跟皇后娘娘求过了,所以皇后娘娘特意在凤栖宫后殿分出一间房安置昭姐儿,这也算是一分殊荣了。

    “大郡主一直哭着找您,奶娘的奶也不吃了,老奴怕郡主哭坏嗓子就赶紧抱着来了。”尤嬷嬷低声说道。

    此时昭姐儿已经不哭了,但是双眼红红的抽抽噎噎,一看就是特别委屈的样子,徽瑜就心疼得不得了,那里还顾得上自己双腿的酸软,伸手就把孩子抱了过来轻声哄着。昭姐儿看到了徽瑜就不闹了,憋着嘴巴含着泪光看着她,那委屈的小模样好像全世界都抛弃她了。

    徽瑜就没办法了,抱着女儿就在偏殿里走来走去哄着她。大家就坐在椅子上歇脚,然后看着靖王妃哄孩子,昭姐儿趴在她母亲的肩膀上,红着眼睛泛着水光看着大家瞧着她的眼神。这孩子也不怕生,别人看她她就看回去,抿着小嘴巴颇有几分倔强的小模样,太招人稀罕了,不知怎么的大家就觉得这画面特别的养眼。

    等到把女儿哄得差不多了,徽瑜这才坐回去,屁股一接触到椅子,才觉得自己的腿又不是自己的了。这哪是进宫风光的,分明是遭罪的。

    八个多月的昭姐儿窝在徽瑜的怀里,看大家望着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虐,她就不好意思的把头藏到她母亲的怀里,然后一会儿又偷偷地转过头来看大家,然后又藏起来,然后再看。大家都被昭姐儿的动作给逗笑了。

    “这孩子真是太稀罕人了。”嘉王妃满脸的羡慕,她要是有这么一个女儿多好啊,“四嫂,我可真是羡慕死你了,要是我也有个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别人夸她的女儿,徽瑜自然是高兴的,就笑着对着嘉王妃说道:“别着急,明年这个时候说不定一次抱俩呢,儿女双全一次全了。”

    龙凤胎这样的吉祥话谁不喜欢,嘉王妃就羞红了脸,“借四嫂吉言,我可不敢奢望一次就能儿女双全,能有个跟昭姐儿似的好孩子我就高兴极了。”说着嘉王妃就把自己脖子里带着的银锁摘下来挂在了昭姐儿的脖子上。

    徽瑜连忙推辞,嘉王妃就说道:“这有什么不过是一个银锁罢了,又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就是这银锁我戴了这么多年了,虽然不金贵但是胜在平平安安的护了我这么多年,给昭姐儿戴着图个吉利吧。”

    徽瑜翻过锁片一看,只见上面精致的雕着几个字,一生平安。这应该是嘉王妃娘家给她求的护身用的,没想到居然会给了昭姐儿,这份心意真是难得,她就特别真诚的说道:“那就谢谢七弟妹了,这礼物真是太贵重了。”

    “我都嫁人了,这东西我戴着也没什么大用了,更何况我也想沾沾四嫂的福气呢。”嘉王妃道,要是四嫂的福气她能沾上一星半点的,以后日子过得顺顺当当的,王爷能多看重她她也就知足了。

    徽瑜可没细想这个福气是什么,还以为嘉王妃说的客气话呢。当时就把这银锁挂在了昭姐儿的脖子里,昭姐儿得了新东西就好奇的捏在手里翻过来翻过去的看,甚至还想放到口中尝一尝,被徽瑜眼疾手快的制止了,这可真是……

    嘉王妃开了个头,逸王妃也跟着凑热闹,就把手指上玉戒指摘下来给昭姐儿玩。怕昭姐儿误吞下去还系了根红绳,戒指正面是透雕的福字,寓意颇好。收了嘉王妃银锁,逸王妃的福字玉戒指,怀王妃又送了玉手串,就连神色不太好的楚珂都把自己的荷包摘下来给昭姐儿。章玉琼含笑把自己头上的玉梳给了昭姐儿,笑着说将来梳头用。夏冰玉也不好落了单,就把自己身上的玉蝴蝶嵌宝石的禁步给了昭姐儿……

    这下好了,昭姐儿没有嫡亲的祖母在宫里照应着,反而成了这偏殿里唯一的孩子,一下子收了这么多的礼物,真是占便宜了。虽然瞧着都不是起眼的大物件,但是能被各家王妃戴在身上进宫的,自然都是好东西。东西不在大,一个看质地,一个看做工,这两样都占全了。

    众人正逗着昭姐儿玩,皇后娘娘带着一众妃嫔就到了。众人忙起身行礼,皇后娘娘带着贵妃等人落座之后,笑着说道:“都起来吧,在外面就听到满屋子的笑声,看来我们昭姐儿就是讨人喜欢。”皇后娘娘说着眼神就落在了徽瑜怀里抱着的昭姐儿身上。“哟,这怀里挂了这么多的好东西,都是她的伯母婶婶们送的吧?”

    徽瑜就连忙回道:“正是,这孩子真是占了大便宜了。”

    “新年就要讨个吉祥,这可是个好兆头。”皇后笑着说道,“褚嬷嬷,把昭姐儿抱过来,本宫瞧瞧。”

    褚嬷嬷连忙应道:“是。”

    贵妃就笑着说道:“这孩子生的真是漂亮,不仅娘娘看着喜欢,嫔妾也看着喜欢得紧呢。”

    徽瑜起身把昭姐儿递给了褚嬷嬷,昭姐儿就瘪起了嘴不高兴了,徽瑜还真怕她哭闹起来不好看,就连忙哄她几句。褚嬷嬷小心翼翼的抱着昭姐儿就送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说来也奇怪,刚才还想瘪着小嘴要哭的昭姐儿,看到皇后之后突然就毫无征兆的笑了。

    不要说抱着孩子的褚嬷嬷,就连皇后都颇感惊讶。

    褚嬷嬷心里真是觉得靖王妃真是会生孩子啊,瞧瞧大郡主这小脸色变得那叫一个快,居然知道讨好皇后娘娘,这么小的孩子当然不知道什么是讨好什么人能讨好,但是就是对着皇后娘娘笑了,还笑得这么开心,就连她都觉得啧啧称奇。

    皇后原本没想着抱昭姐儿,只是想抱过来看看以示恩*,但是昭姐儿这笑容实在是太晃眼了,瞧着真是讨人喜欢,就伸手抱了过来,“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瞧瞧笑的这叫一个开心。”

    听着皇后说昭姐儿笑了,徽瑜都吃了一惊,方才明明还想哭的,她心里都担心死了,怎么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