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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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无暝横坐在马背上,空荡荡的两条腿搭在一侧。

    秦兮朝一手环着他,一手慢悠悠地驾马,他怕唐无暝的身子受不住,一路都挑那平坦无坑的路走。

    马蹄儿哒哒地踩过,唐无暝斜侧着脑袋看过去,欣长的眼睫在秦兮朝的下眼睑处刷出了一片浓重的阴影,极近的衣襟上是一夜沾染上的草露味道,夹杂着些马匹的骚气。

    想昨夜虽然折的是自己的腰,可辛苦动了一夜的那个也不是自己,再加醒来时那人衣冠整整,似是抱着他坐了一夜。

    唐无暝慢慢从裹着他的衣衫里伸出一只手,将他揉皱了的衣襟捋捋平整,才小声问道,“你……一夜没睡?”

    秦兮朝低头看他,四目相对,“睡了。”

    见着他明明忧心自己偏又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就忍不住想打趣他,改口说:“其实挺累的,腰也很酸。”

    “……”我更酸好么。

    唐无暝滚着眼珠想了想,还是把胳膊好好伸进了袖子里,又就着侧坐着方便的姿势,左右环住了秦兮朝的腰。

    正专心驾着马,秦兮朝感觉后腰上多了个力道,时轻时重的敲打着,也不说话,就自己寻摸着地方揉揉按按。

    敲了半天忽然就不敲了,唐无暝整张脸都埋在了他的胸前。

    秦兮朝低头也瞧不见他的表情,柔声道,“怎么了?”

    腰上的手臂紧紧收了一下,唐无暝闷闷的声音从身前传上来,“那个,后来……你舒服了么?”

    “嗯?”秦兮朝有些不明白。

    他吭了半天,才憋出来几个字,“昨晚上……”停了好久,才组织了言语继续说,“我后来……似乎不太记得了。”

    昨晚上,某人一旦进入了状态就跟喝醉了一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点都记不起来,眉眼朦胧,面染红晕,人家喝醉了是酒后吐真言,他喝醉了却是醉后露真性,真是放浪起来连秦兮朝都害怕。

    但是不得不说,确实滋味不错。

    秦兮朝嗤地一笑。

    听他这么似嘲讽地笑了一声,唐无暝头上轰地一烧,炸毛道,“你笑什么?”

    秦兮朝低头用下巴磨蹭着他的发顶,在发间隐约露出的白皙皮肤上落下一记温暖,一点点抚平了唐无暝心里的毛。

    “既舒服又好,”他说,“只要是你。”

    唐无暝又无话可说了,只把脸埋得更深了点。

    风卷起他们的发,在半空中轻触缠绕了又落下。两人相拥着前行,在荒野的小路上留下一串马蹄声。

    风回叶停处,马匹拐过一个弯道,一个乌黑的身影随后落在远处一棵厚木树上,枝桠在体重的压持下只微微晃动一下。

    一把周角锋利的金钱镖在茂密的叶间,反射着精亮的日光。

    两指夹紧,腕臂渐渐收拢发力,镖尖正对着前方道上缓慢行进的马匹。

    唐无暝倚伏在秦兮朝的肩上,仿若感受到了什么,忽地一抬头,从他的肩头向来时路望去。

    树叶沙沙,日光蒸蒸,一无所有。

    “怎么了?”秦兮朝问道。

    是自己多心了,唐无暝纳闷地摇摇头,又靠倚了回去。

    原本那颗粗壮的枝杈凭空摇了一摇——已没了人影。

    ****

    日头偏近正午,马儿终于载着两人晃进了城门。

    从此城取官道回琼州,也不过还有半天日程,秦兮朝计划了一下路程,又考虑到唐无暝的状况,决定还是先找个客栈休整休整。

    城中构建杂乱,全不是有所规划而建造的大城模样,房屋与房屋不像样的挤在一起,兴许前一家还是间猪肉铺子,隔一墙就是胭脂坊了。

    午间时分,正是街头上吵闹纷繁的时候,秦兮朝穿的还算工整,可唐无暝就只能称得上是衣冠不整了。

    小城中人本就是朴素民风,见着这披金戴佩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两个极不衬景的两个人,难免要窃窃指点一番,给茶余饭后添条谈资。

    唐无暝耳朵可尖,听见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他们是偷马贼的。

    秦兮朝行马停在一家门户大开迎客的店前,小二且瞧是笔生意,满脸堆笑着出来迎人,打着北方来的腔调,“哟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住店。”说着一枚银锭甩了出手,被小二迎空接住。

    一瞧这银锭大小,够包他们客栈一个月的了,有些受宠若惊地局促笑道,“这……”

    秦兮朝提胯下马,边回身接应唐无暝,边吩咐道,“一间上房,看着做几碟小菜,再烧一桶洗澡的热水,送进房来。”

    小二一看马上那人,披头散发、衣襟凌乱,一双凭空摇晃的赤足连着隐隐约约露出来的光裸小腿,若是个女人,这幅残景定是惹人无限遐想。

    可惜,却是个男的。

    正叹着,秦兮朝一手扶着那男人的腰,转头见小二还杵着不动,眼色一沉喝了句,“怎么还站着,不做生意了?”

    “做做做!”小二回过神来,识趣地收回了视线,走上前去待那人下马,好将马匹牵到后院去拴好。

    秦兮朝张着手臂,朝唐无暝示意地晃了晃,意思是叫他跳,自己在下头接着。

    唐无暝左右看看好奇的围观群众,挠了挠鼻子,“我自己能走了,不要你。”

    小二在一旁牵着马绳,嫌弃地撇着嘴,那你倒是快下啊。

    唐无暝不自在地拢了拢衣摆,正要伸腿往下跳,余光不经意的往前头一瞥,眼角闪过一个粉衣裳的影子,身姿挺拔,容貌艳丽。

    靠!可逮着你了!

    秦兮朝方回身准备进楼,却听身后马蓦然长嘶一声,马背上那人一掌腾空而起,身形一挺,脚踏马头借势飞身而去。

    大长腿一脚跨过牵马的小二头顶,顶头喊了一声,“喂!你站住!”

    秦兮朝见状且也分不清事态,只好拔腿先追。

    两人先后从身前头顶飞了过去,只留下小二一人黑着脸在店前风中凌乱,马儿受惊扬了他一鼻子的灰。

    这倒也不是什么,重点是,那人从他头顶跨过去时,他反应地抬头看了一眼——

    那个男人里头竟然什么都没穿!某个物件还在他视线里大咧咧地甩了两甩。

    待那两人跑没了影,小二才恍然转头吼了一句,“你们敢不从人头顶上过么!”就算过,也起码先把裤子穿好啊!

    唐无暝脚下飞快,劈拨着遮挡视线的人群,眼睛紧盯着前头那个衣袂翻飞的裙摆,边追边扯着喉咙喊。

    光天化日,一个衣冠不整的男人凶神恶煞地追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吓得人家姑娘撒腿就跑。

    怎么看,怎么都是唐无暝不对。

    围观大伙虽是心有谴责,但也不敢断然插手。

    城中屋舍拥挤,巷路曲折,一条道连着十条,七拐八绕的像蜘蛛网。唐无暝又打着赤足,一双脚虽算不上有多娇嫩,但硬生生踩在这不平整的地上也是划得生疼。

    那姑娘却生知晓他弱点,非得走那崎岖不平的小路,尤其以那石子儿铺地的最好。

    可唐无暝又怎能平白放过这大好机会!一咬牙,管他是石子儿还是刀尖儿,连跑带轻功地一路踩过去,脚底板上磕得出了血泡也忍着。

    眼见正要追上,便忽视了拐角处的两截台阶,唐无暝脚下一空,打着滚翻了下去。

    秦兮朝赶到的时候,却见他四肢着地撑在地上,手心脚心都磨破了一层皮。正心疼的很,又见他咬牙爬起来,还要继续追。

    看了巷子尽处那个奔逃着的粉衣翩翩的姑娘,三步赶过唐无暝身边去,将他扶稳了道,“我去追,你在此处等我。”

    唐无暝喘着粗气,指着前头猛点头,“追、快追……美人!美人!”没说完,秦兮朝衣衫一甩已经飞奔了出去,他跟着还想再拼几步,可这脚下膝盖上的疼扯着他踉跄了几步。

    只好拐着腿扶着一旁的墙,站定了等。

    粉裙姑娘跑了两个巷子,回头见已没了追他的人影,心下大松了一口气,也慢了脚步。

    外头街上虽是吵闹,可这深巷里还是寂静无比的,方才歇了两口,忽又听见一阵疾风破空的声响,惊地以为是唐无暝又追了上来,抱怨了句“怎么还不死心”,随即提气就要再跑。

    尚未跃起,一道晃白身影迅如疾电,闪绕到面前。

    ——一把为出鞘的长剑锵然架上了肩颈。

    他一侧身,剑柄一松,露出了半截闪亮的刀刃,直对着他的颈脉。

    “……”

    艳阳普度,剑下的美人没有丝毫晃着,只是皱着眉头,表现得有些不耐烦。她先是打理好了自己的发丝和裙摆,才翘起一根手指,咣咣敲了两下颈侧的剑鞘。

    这人不是方才追她的那个。

    美人缓缓抬起眼来,瞧清了来人,眼角翘起,眼尾涂抹的胭脂随之绽开,似晕开了一朵桃花,花中波光盈目——

    “秦庄主?”

    秦兮朝剑未收,凝目道,“你认得我?”

    美人莞尔笑道,“天底下谁不认得你,谁不傍着你,扶风庄主。”

    秦兮朝上下打量着这个女子,时时看她搔首弄姿,扭腰摆臀的朝自己抛着媚眼。

    “今日什么运气,人家想傍都傍不上的人儿反过来要追着我跑?”美人素手轻抬,搭在秦兮朝的肩上,眉梢翘起,“秦庄主这是瞧上我了?”

    “……”秦兮朝看着她,没有动。

    美人扭腰道,“我可要跟您说好的,就算外头的人都对您投怀送抱,我可不行。”手指翘着尾指蹭过秦兮朝的下巴,“我这儿,摸一下要十两金,抱一回要百两金。”

    轻声一笑,“睡一晚,可要千两金呢!”

    秦兮朝勾唇:“这京城里最红的牌坊可都没开你这么高的价。”

    美人瞥了个眼神,声音压低了凑上前去,“你不懂,暖、香、紧,值。”

    见自己都要贴上去了,这人还岿然不动,美人懊恼着哼了起来,“既然秦大庄主没兴趣,那就算了吧,不要再追着我了。”

    说罢扭身就要走。

    “哎,”秦兮朝剑刃作势要出鞘,“我对你没什么兴趣,可耐不住内子对你有些兴趣。”

    美人一个激灵,扯笑道,“我只对男人感兴趣,女人可满足不了我。”

    秦兮朝一步跨上,把人逼向了身后的石墙,长剑横抵在她的脖子上,抬手摸向美人的脊背,“这种事,得去了才知道,你说是不是?”

    “你,你做什么!”

    美人发线一松,墨发水披一般的散开。

    秦兮朝俯下身去,将将要贴到她的面颊。

    ——“秦兮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