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作者:假面的盛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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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6章==

    原来太子带人前来营救,居然半路遇上二皇子一行。

    二皇子与几名勋贵家子弟行猎至此,笑语纷纷。见太子如此大张旗鼓,便生了好奇之心,上前询问。

    两人一番你来我往的暗中交锋,太子自然心急,知晓这骆晋大抵是动了什么手脚,生怕赶之不及。而二皇子手下心腹趁着这会儿空档,暗中派了人去前方传讯。

    二皇子一直纠缠太子询问,太子也没有隐瞒,便将实情说出,反正早知道晚知道俱是要知晓的,并指责二皇子是不是想拖延救人时机。二皇子大惊之下,说要一同前去,尽上一份力量,自是不提。

    这处狩猎区大体的地形与路线,二皇子早已掌握在心,他估摸等这边人赶去,那边已经布置完毕,自然胸有成竹。

    谁知到了地界,手下之人被屠戮殆尽,该死的人居然没死?

    二皇子长这么大都没受到过如此惊吓!

    吃惊是必然的,可之后又不免庆幸,幸好这次行动布置仔细,再加上没有活口,自然难以什么把柄!

    太子笼络沈祁的同时,严霆也跳了出来,又是吃惊又是担忧的问严嫣可有受了什么伤,做出了一个关怀女儿的慈父模样,并大声谴责耍此阴谋手段之人定然不会好死,他若知晓是谁,一定不会放过他。

    哪怕明知晓这是必须做的戏,许向荣心中也有些淡淡的不适。

    被人当面诅咒的,不光是许向荣,还有二皇子,并且两人俱是知晓严霆也搀和在其中,心中那股感觉真是不好形容!

    没过多久,镇国公与熙帝也到了。

    熙帝所到之处,声势自然不是太子尔等可比拟的。

    熙帝震怒,一声令下,命人彻查。

    太子抱着熙帝的腿哭诉了一番自己一时糊涂差点铸成大错,因太子表现良好,迷途知返,并且当时情形确实危机,太子万金之躯自然比其他重要,又见他带人回转前来营救,再加上这满地死尸,与本不该出现狼群,熙帝并没有谴责于他,倒是对他有两分怜悯之意。

    熙帝都不追究了,太子又做的可圈可点,自是没人敢再提这其中太子的不是。

    镇国公的反应也确实如萧皇后所料,既然孙子和外孙女俱是没有出事,他自然不会再搀和进去。其实大抵他是清楚事情是怎么一回事,总是与皇后、许贵妃等脱不了关系,而两个孩子也是受了鱼池之殃。

    上面人勾心斗角,牵连下面人遭了祸,这种事情镇国公见过太多太多,也知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回到营地后,所有当时在场之人俱被叫走问过话。

    严嫣等人以及之前回来搬救兵的柳淑怡与褚茗宸,俱是被提前嘱咐过,倒是并没有多说。只将大概情况讲了一下,柳淑怡也没有提之前回营地时的异常,仿若他们就是受到了狼群袭击,其他人帮两人突出重围,他们回来搬救兵,谁知刚回来,太子已经率人前去营救了,倒是做了无用功。

    骆怀远为什么出现在此,也有解释,他是和侍卫们走散,被一只落单的狼袭击,被沈祁等救下了,并也为此受了无妄之灾。

    当然,也少不了对这仅仅不到十人,能屠杀了如此多的狼与二十多名袭击者感到非常惊疑不定。镇国公给了解释,孙子外孙女年纪都小,这次出来身边护卫之人俱是安排的好手。

    现场发现的尸体有几处火统炸伤留下的痕迹,沈祁也做出了解释,火统是镇国公给他防身用的。并且狼群并没有全灭,而是因己方死伤太重及之后火统的炸响声吓得逃窜走了。

    包括严嫣杀人之事,也俱被沈祁与骆怀远合力瞒了下来,除了镇国公知道,连镇国公夫人都是不知道的。

    剩下的事,便与沈祁等人没什么关系了。

    经过一番彻查,除了查出这狼群与这批绿衫人有关,其他什么也没查出。

    现场没有活口,围场之内的狼群全部被扫荡了一番,负责看护围场的官兵也一一被问责,可确实没查出任何端倪,仿若这群狼与这批诡秘者是凭空出现,熙帝为此甚为恼怒。

    唯独有一点收获,就是这些绿衫人均带有一个油纸包,里面装了一种粉末状的秘药。这种秘药人的鼻子闻不出来,只有狼不喜欢这种味道,估计之前狼群之所以被无形的聚在那一处,俱是因此秘药的关系。

    此事在营地之中也惊起了一片波澜,本来还有些女眷们结伴行猎游玩,发生了此事,进出营地的女眷顿时少了许多。

    首狩日毫无疑问是三皇子夺了魁,可因着当日之事发生,也并未办什么庆功宴什么的,熙帝所说的重赏自然没有兑现。有许多勋贵家的子弟憋足了劲儿想在圣上跟前儿博个眼缘,无奈时不待我,只能垂头丧气暗中大骂那做下此事的人真是害人不浅,自是不提。

    连着几日,皇后和太子一系在整个蒙山围场上蹿下跳着,许贵妃与二皇子等也表现的甚为关切,跟着忙前忙后。可事情仍然没有什么结果,皇后一系的人自然不想放过贵妃一系,可关键能找得着把柄才行啊。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似乎哪一方都没有损失,只是太子受了一场惊吓并死了几个忠心耿耿的侍卫。

    唯一倒霉的就是严嫣那一行人,可皇后和太子的姿态摆得够低,连番赏赐下来,又有谁能说什么呢?只是枉死了那几名侍卫。

    倒是骆怀远突然万众瞩目了起来,因着萧皇后与太子甚为关切他,频频派人前来嘘寒问暖,太子更是总是找这个弟弟说话,似乎非常关心这个弟弟。

    其实明眼人都明白,这是做给人看的,可人既然做了,那就是有一定寓意的,底下的人自然待四皇子不如以往,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件喜事。

    当然还有一伙人是非常倒霉的,那就是始作俑者许贵妃一系。

    准备了那么久,功亏一篑。好不容易抓到一个可以拽太子下马的机会,居然让人给破坏了。

    许贵妃等自是埋怨镇国公太过谨慎,两个小辈居然派了好手护着。当然这种话是不能拿出来说的,除了骂骂镇国公府家也太担心小辈了,也不知该说什么,又有皇后一系的人在一旁穷追猛打,也没多余功夫想这些。

    又过了两日,熙帝提起首狩日之事,说不能让些许小事坏了祖宗留下的规矩。择了一日,再次比过,头名者重赏,余下前十名均有奖励。

    众多勋贵子弟俱是又开始准备起来,以期是时表现出众。

    营地之中,又开始热闹起来,一改前两日的萧瑟,似乎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

    严嫣当日归来,沈奕瑶抱着她整整哭了一个时辰。

    从柳淑怡偷偷过来寻她告知遇狼之事,她的心便一直提着。虽然知道女儿武艺不错,娘家那里派去护卫两人的人皆是好手,可还是忍不住惶惶不安,幸好女儿平安归来。

    严嫣被她哭得东倒西歪,简直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从来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只能绷着脸说我不是好好的嘛,还是严陌在一旁说了一句阿姐肯定累了,她方才歇下。

    之后数日,沈奕瑶拘着严嫣不准她出门,严嫣刚好还未从那日之事中缓过来劲儿,正好安静两日静静心。

    也因此,她并未看见狩猎之日当日的盛况。

    不光严嫣没有去,沈祁也没有去,这几日沈二夫人看他看得非常紧,生怕儿子一个不小心便飞了。另外还有一人是四皇子骆怀远,四皇子历来胆小,这次又受了惊吓,自然是不会参与的。

    倒是因这次之事,四皇子与镇国公府家孙子的关系摆在了明面上,有救命之恩摆在那里,又同生共死过,骆怀远偶尔来找沈祁倒是没有人会说什么。

    不停有装满猎物的车拉着猎物运送回来,这些车辆俱有标示,又有人专门记数。及至傍晚狩猎之人回营,营地这处正中央的空地之上,已经准备了盛大筵宴。

    排名是在筵宴上当场宣布出来的,头名居然不是三皇子,而是二皇子,太子拿了第二,三皇子第三,之后依次排开均是京中年轻一辈出名的骁勇之辈。

    熙帝当场赏赐了前十中的后七名,俱是进了天子亲军,大大小小不等皆有官职。许多勋贵之家的子弟皆是为此而来,出了风头,又博了个出身,自然高兴之意流于言表。

    三皇子是一把熙帝早年用过的牛角弓,太子是一枚玉佩,到了头名二皇子,熙帝则是当场问他想要什么。

    这才是每次蒙山狩猎的重头戏,其实这种场景大家并不陌生,虽熙帝说过望我大熙骁勇之辈频出,但没有人会傻的与太子等皇子们抢的。哪怕有人猎到的猎物超过众皇子些许,也会自己隐瞒下来,从太子、二皇子及三皇子过了十岁,这三人便一直是额定的头三名,只是名次偶尔有着些许变动。

    偶尔会是太子得第一,偶尔是二皇子,从三皇子长大显现出威猛之势,二皇子似乎就再没有与弟弟争过了,第一之名每每都在太子与三皇子之间来回晃悠,不过随着三皇子日渐长大,太子似乎渐渐不敌。

    按下不提,熙帝的这种习惯也为大家所知。

    不过这些皇子都惯会装相,大抵都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而是当众表现出父慈子孝的一副场面。

    二皇子从自己席位走了出来,来到场中。

    先是跪下叩谢了父皇圣恩,然后直立了起来。

    骆晋着实生得不错,身材高大挺拔,剑眉星目、雍容华贵,又有一种温文儒雅的气质充斥其身。嘴角总是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二皇子并未说出自己想要什么,而是说出以下这番话来。

    “皇子□□婚,儿臣却是破了例的那一个。母后与母妃也为儿臣操心许多,无奈儿臣眼光素来挑剔,惹得母妃每每都很是为难。为了此事,母妃没少以泪洗面。”

    说到这里,二皇子先对许贵妃躬身一拜,似在表示感激与歉意。

    许贵妃眼含泪光,目光盈盈。

    众人听了此言,面露怪异之色,这二皇子当众要提的是自己的亲事?

    “儿臣一直觉得要娶皇子妃,自然要选择符合心意的,这样才能锦瑟和谐、夫妻和顺,能当上儿臣皇子妃的定然不是寻常女子,所以儿臣宁缺毋滥。幸好,这次来到蒙山围场,儿臣碰到了心仪的女子,望父皇能够成全。”

    在场的勋贵大臣们俱是哗然,只有坐在角落处的严霆露出了一抹自信满满的笑容。

    皇后端庄的笑容僵住了,熙帝神色有些晦暗莫名。

    “那不知皇儿可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

    熙帝捏着手里的酒杯,似毫不在意的对许贵妃笑着道:“没想到咱们皇儿也会思慕女子,可不知爱妃知晓是谁?”

    许贵妃表情似嗔非嗔,摇了摇头:“臣妾哪会得知,陛下又不是不知晓,晋儿他历来眼光高,能看中的定然不是寻常女子。这两年为了他的婚事,臣妾没少操心,白头发都多了几根,谁想今日他倒是自己说了出来。”

    说着,她掩嘴笑了笑,似乎在取笑儿子。

    二皇子微微一低首,似乎有些微窘之意。

    许贵妃目光流转,端得是一派风华绝代,“既然你父皇问了你,你便说吧,只要是良家女子身家清白,左不过你父皇会全了你的心意。是吗,陛下?”说着,她对熙帝柔笑了一下。

    熙帝并没有接腔,对二皇子道:“那就说说看吧,朕也很想知晓我这向来眼光甚高的儿子,能看中哪家的女子。”

    他后面这句话是对下首处近臣所说的,大家也不敢接腔,俱是微微一笑,不做多言。历来皇家之事,俱是错综复杂,牵连甚广,聪明一点的都不会搀和进去。这些皇子宫妃们爱演,他们也就只当做看戏了,傻子才会搅合在其中。

    “儿臣想求娶威远侯府家的嫡长女严姑娘,那日狼群袭击人之事,儿臣见识到严姑娘的临危不乱、镇定自若的模样,突然便觉得这样的女子才能堪当二皇子妃,望父皇成全。”

    场中突然静默了下来,突然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寂静。

    众人顺眼看过去,才发现是四皇子不小心碰到身后倒酒宫人手中的漆盘,连漆盘带酒壶俱是砸在了地上。

    那宫人似乎吓到,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叩首求饶。

    四皇子似乎比她还害怕,小心的看向四周,见大家都盯着他看,更是吓得赶忙低下了头。

    二皇子抿了抿嘴,有些不悦。这种时候那蠢笨如猪的老四打翻了酒壶,颇有些意头不好的寓意。只是他也不好说什么,仿若无事继续以期盼的眼神看着熙帝。

    “望父皇成全。”

    似乎走了神儿的熙帝这才反应过来,问了身边皇后一句:“晋儿看中的是哪家姑娘?”

    皇后僵笑了下,“威远侯严家的,这威远侯府也是老牌子的勋贵,早年也是太/祖皇帝他老人家手下的功臣。”

    太/祖手下功臣向来许多,在座众人便有不少皆是当初开朝立国之时封下的勋贵。只是熙帝并不熟悉其名字,估计是个末流的勋贵。

    见熙帝似乎茫然,皇后颇为体贴,又补充了一句,“这威远侯严家的侯夫人是镇国公的独女呢,既然是嫡长女,那姑娘应该就是老公爷的外孙女。”

    熙帝似乎终于对上号儿了,眼角几不可查的眯了起来,淡淡的看着二皇子,“你是看中严家的姑娘了?”

    “听说严姑娘允文允武,儿臣见之一面,心生仰慕。”

    熙帝微微一点头,招手道:“去宣那严家的姑娘来。”

    郑海全躬身应诺,便下去办了。

    二皇子再度回到席上,场中静得落针可闻。

    上首处的皇后乃至太子等俱是神色晦暗莫名,众人也似乎感觉出其中的机锋,俱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那里充当石头柱子。

    镇国公突然朗笑两声,对熙帝说道:“却是二皇子谬赞了,我那外孙女素来是个骄纵的,脾气也不甚好,可是当不得二皇子殿下如此夸奖。”

    熙帝似不在意的挥挥手,“镇国公自谦了,既然让二皇子看中了,定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镇国公只笑不答。

    这一番对话,看似寻常,却让许贵妃眼神略微闪烁了几下,心中萌生出一股不安。与下首处的二皇子对视一眼,两人俱是正颜敛目。

    太子有些焦急,忍不住去看皇后,直到皇后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才稳了下来。

    严嫣很快便到了。

    这次的庆功筵宴女眷们却是不能参与的,她刚陪着沈奕瑶与严陌用了晚饭,便有内侍来传。

    母女俩俱是一头雾水,可既然是圣上传召,自然是不能耽误。赶忙换了身得体的衣裳,又略微妆扮了一下,便随着内侍来到此处。

    她站在场外,望着不远处那灯火阑珊。

    这里虽是围场,条件简陋,但陛下办筵宴,自是不同寻常。

    其实这筵宴也算是篝火宴,偌大的场地之上,点燃了几处火堆,上头挂了一头硕大的似鹿模样的野兽,火将肉烤得滋滋作响,满场皆是肉香之气,一旁有宫人跪着往上头刷着佐料等。不时有宫人拿着薄刀片了肉,或者肢解下后肢端到各处席位之上,分给众位勋贵大臣。

    年长及位高权重者在前,小辈们则是在后,首位自然坐着熙帝、萧皇后及许贵妃,其两侧则是各排列了三行席位,眺望过去,密密麻麻全是人。篝火的火焰,又有各处点燃的宫灯,照的场中灯火通明,宛如白日。

    不过片刻,内侍便过来通传,严嫣才缓缓踏入正中那长长的红色毡垫之上。

    一步一步,不紧不慢,直至到了合适的位置,才跪了下来,叩首拜见。

    “起吧。”

    上首处传来一个略微低沉的男声。

    严嫣站了起来,头部微垂,美目半敛,并未往四处看,而是眼观鼻,鼻观心。

    “抬起头来。”

    严嫣微微抬首,眼睛继续保持半敛的姿态。

    “是个标致的姑娘,皇儿眼光不错。”又对下处站着的严嫣道:“你是严家的嫡长女,今年多大了?”

    “再过两月及笄。”

    熙帝点了点头,沉吟一下,又道:“我那二皇儿骆晋欲求娶于你,你可是愿意?”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历来儿女婚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不用说是当今圣上了,从来指婚只看心意,并不会询问当事人是否愿意,怎么换着这次的事,却是慎重其事的将人家小姑娘叫了过来,还问人愿意与否。

    想着这小姑娘的身份,大家也有所了悟,这是看镇国公的面子呢。给镇国公的外孙女做脸,抬人身份,日后若嫁给二皇子做了皇子妃,也显得尊贵一些。

    要知道威远侯的身份并不高,甚至门庭已不复祖宗时的荣耀,宣严嫣来见驾这会儿,下面许多人俱是悄声交流了会儿,许多并未听过威远侯此人大名的人也俱是对严家了解了一番。若说威远侯有什么值得拿出来的说的,也是此人运气太好,早年居然娶到了镇国公的掌上明珠。

    其实提到镇国公的女婿,大家大抵也知晓是谁了,只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当然也有些许人还知道一个消息,那就是据说威远侯如今与承恩侯家的许向荣走得相当近,联合到镇国公历经两朝一直不站队不表态保持中立来看,加上二皇子此次突然求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严姑娘,许多人皆是心有了悟。

    偷眼看镇国公的人顿时多了起来,这是女婿和老丈人态度不一致?不免有那幸灾乐祸之辈,存了看好戏的心思。

    没有人会想过这严家姑娘会不愿意,毕竟一来二皇子一表人才,又甚得陛下宠爱,二来那可是皇子妃,要知道当了皇子妃就是入了皇族,可谓是一朝飞上枝头。

    撇除了镇国公身处所在的些许微妙,这都是一门非常好的亲事,从哪处来看都是样样好,除非这严家姑娘是傻了才会不愿意。

    也因此大家才会存了看好戏的心思,唯一的女婿与自己态度不一致,外孙女是个小娃娃哪里懂什么政治,当初一口应允下来,镇国公府这次的乐子才是大了。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世人历来如此。

    众人并不意外严嫣会说愿意。

    谁知——

    “不愿。”

    万众瞩目之下,严嫣还是那副端庄拘谨的样子,却是回答的很是干脆利落。

    一时之间,场上之人大跌眼镜,在第二列靠角落处突然站起来一人,因着地处偏远再加上人们的目光俱是焦距在严嫣身上,大家也并未注意到此处。

    熙帝忽而笑了,问道:“为何不愿?”

    严嫣这才抬起眼来,看了一眼熙帝,又侧首去看二皇子。二皇子手捏着酒杯,嘴角的笑容凝注了,他直视严嫣的眼中,里面藏了许多许多东西。

    严嫣懒得去关注那里头是什么,答道:“不熟悉。”

    这种回答让熙帝笑容更大,心中趣味儿甚浓,“要知道自古以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说女子了,连男子都是见不着未婚妻子的,更不用说熟悉一说。”哪怕熙帝当年娶萧皇后之时,也是只闻其名,直到洞房花烛夜才见到新婚妻子长做何样。

    严嫣沉吟一下,说道:“臣女并不成关心这种问题,婚事也是由娘亲决定,只是偶尔自己会略想一二。臣女脾气素来不好,又娇生惯养,估摸除了娘和弟弟,大概是没人能忍受臣女的脾气,所以才会有熟悉一说。了解了臣女是何种秉性,再谈娶吾与否,毕竟婚嫁之事,最好不要有隐瞒,免得横生是非。”

    这是一种歪理,可又不能说她说得不是。

    场上除了篝火偶尔爆炸的火花,又添了些许细嗡之声,似乎有无数人在下处议论。可议论的这些人段数太高,仔细去听有恍若无人说话,场中还是那般寂静。

    熙帝更是兴趣盎然,问道:“刚才听你外公说你脾气骄纵,如今你自己也说自己脾气不好,朕还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小姑娘呢,你说说看你脾气怎么不好?”

    严嫣偏头想了一想,答道:“臣女心直口快,直来直去,做人不会拐弯抹角,也说不了场面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的人想让臣女给个笑容,估计很难。谁给了我不舒服,他也甭想舒服,见不得后宅阴私,最看不惯那些表面对你笑盈盈,暗地里不知道怎么算计你之人,碰到这样的人,臣女的反应大抵是一巴掌过去打他个稀巴烂!”

    场中空气一窒,熙帝忽而大笑了起来,“好你个一巴掌过去打他个稀巴烂,够爽快,不愧是镇国公的外孙女!”

    他轻咳两声,笑着又道:“嗯,果然是脾气不怎么好,你如此性格大抵很多人家都不适合你嫁过去,有没有想过若是嫁不出去怎么办?”

    严嫣有点烦,这圣上怎么是个婆婆嘴,什么都要问。

    可她也是懂得这不是常人,是全天下最大之人,连外公再他面前都是要毕恭毕敬的,更不用提是她。

    “嫁不出去就嫁不出去了,反正我娘养得起我。”

    熙帝似乎真在为她考量,“可你若是嫁不出去,家中会被外人拿来议论的。这世间之人看事只看表面,却不会去探究内里,只会以讹传讹,大抵会将你传成脾气怪异、长相奇丑,才会一大把年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话音落下,熙帝直看着严嫣,似乎在等她的回答。

    这世上大抵是没有姑娘,尤其还是个小姑娘,能忍受被人说丑、说老的吧。别说是小姑娘了,即是许贵妃,在熙帝面前一向表现的温柔多情,偶尔也会担忧自己是否真是老了、丑了,出了一根白头发,也会被她小题大做许多。

    可不知怎么,熙帝就是觉得这小姑娘会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答案,他心中兴致甚浓又有些许期许。

    小姑娘似乎有点烦了,也看得出脾气是有些骄纵,当着陛下的面竟然眉眼显出了一丝不耐。

    “别人如何想,与臣女何干。更何况他们说我丑,我就是丑了?从我娘到我外公外祖母舅舅舅母,没一人说臣女长得不好的。再说他们传我丑、传我如何又能怎样?难不成因着旁人议论,我便不吃不喝了不睡觉了?他们爱说不说,好像对臣女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

    这种回答又有些歪理的意思,端看世人如何想了。

    换着道学之辈,自然会说出一大堆‘人生在世,你身在世间,怎么可能不在乎外人眼中的你是如何’,换着桀骜不驯之辈,大抵会说够爽利都洒脱,我辈之人何必在乎人眼光。

    可不管是说什么,这些都是私下里的议论,在此时,众人如何说,那还得看熙帝的意思。

    熙帝似乎和小姑娘较上劲儿了,又逼问道:“先不提这些,你年轻时还好,日后年纪渐长,自家兄弟娶了媳妇,你这个小姑子不嫁杵在家中,碍了弟媳妇的眼。你娘日渐衰老,又岂能护着你一辈子,等你娘年纪到了走后,没人护着你,你便在家中难以立足。”

    “不可能。”

    “为甚?”

    “我弟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为什么会不允许?”

    严嫣眉目间不耐之色更浓,言语渐渐有些激烈,“一母同胞的亲姐弟,干甚还要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