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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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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学生江云修,见过贵妃娘娘、太子殿下、摄政王。”江云修半跪于地,朝高台的方向见礼。

    “起来吧,你就是江云修?”

    “是,娘娘。”

    “都说你有大才,本宫想问问你,那原本的考卷上你是如何答题的?”

    这是要当着文武百官考教江云修的文采了。若江云修能一鸣惊人,这琼华宴上定少不得他浓墨重彩的一笔,三甲进士都被他光彩所掩。江云修虽说试卷被掉包,却阴差阳错得了当朝贵妃青睐,日后入朝后定能平步青云,一时众人都有些羡慕他的好运道。

    江云修望向高台,眼神清明,他看向帝梓元,问:“学生听市井所传,今年的恩科试题乃摄政王和两位大人共同拟定,殿下,不知是否?”

    帝梓元挑了挑眉,道:“是。”

    “云夏一统,云修入考场前,未想到今年的恩科试题会是如此。”

    “哦?出乎你所料?”

    “是,在学生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

    “为何?”

    “云夏数千年历史,王朝兴衰不知几何,上一次大统还是七百年前的大夏王朝。大夏末代,北秦蛮族和东羌两族崛起,分裂云夏,此后七百年云夏北部、中原、东部皆是三国鼎立之势。七百年间,我中原混战连连,诸侯分裂,历经数朝,直至二十二年前太、祖才一统中原立我大靖朝。反观蛮族和羌族,他们日益强大,兵强马壮,早已不是当年的弱小氏族,如今我朝想灭两国,一统云夏,难于登天。故学生才言,初观此题,实在意料之外,颇有猝不及防之感。”

    江云修神情淡定,毫不怯场,对着帝梓元侃侃而谈,不少对他心生疑窦的朝官十分意外,打量他的眼神多了一抹重视。

    “那你的情理之中又是什么?”帝梓元仿似来了兴致,温声问。

    江云修停顿片息,才看向帝梓元。

    “我大靖立国不过二十二载,已历经九场战乱,皆是北秦或东骞挑起。往近了数,三年前三国始乱,边关十城沦陷,施老元帅、安宁大公主战死沙场,太子殿下护国而亡,将士、百姓亡于战场上的已十万之数,我大靖举国共殇。殿下拱卫边疆三载,亲眼目睹种种惨烈之景,想一统云夏结束战乱,所谓情理之中。”

    这话一出,甭说是朝臣,连八王都有些佩服江云修的胆子了。不愧是传言有状元之才的人,竟能在帝梓元面前谈起三国之乱。

    “这就是你的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是。”

    “说得倒也透彻,确实如你所言,本王历经战乱,最是痛恨战争。”

    帝梓元身子向前倾,再问:“那你觉得战或和?一统或分裂?大靖究竟在哪条道上走得通?”

    这便是国策了,众臣见帝梓元对江云修满是肯定,心底想着摄政王出了名的爱才,怕是琼华宴后便会忍不住封赏,让其入朝了。

    “学生认为,战不如和,一统或是将来天下大势,但绝非大靖今日所能为。”

    江云修此言一出,连右相魏谏和洛铭西都忍不住朝他看来。内阁中曾探讨过对北秦东骞的国策,帝梓元主张兴兵而起,将北秦东骞两头猛虎彻底碾碎在卧榻。其他人却觉得大靖刚刚平稳两年,百姓正是休养生息之时,再起兵灾不利于国本。江云修这话正好和魏谏、洛铭西所想不谋而合。

    “殿下,北秦、东骞虽在三年前的战乱里元气大伤,但其兵力强悍,仍不容小觑,我朝正是休养生息之时,贸然兴兵只会伤百姓乱国本,百害而无一利。”

    江云修清亮的声音才在昭仁殿下响起,他朝帝梓元长鞠一躬,坦然无惧:“殿下,云修妄言,还请殿下恕罪。”

    见右相忍不住点头,帝梓元似是被江云修的回答震得一声不吭。谨贵妃眼底闪过笑意,声音微抬,笑得格外慈和,“本宫不懂政事,听着江士子的话也觉着很有道理,你果真人才拔尖,真是不负你状元文采的名声!这段时日委屈你了,今日百官皆在,本宫定会在这案子上还你一个公道,只是可惜啊,恩科已过,三甲皆已选出,本宫纵使为咱们大靖惜才,怕也不能让你早日为父母官,造福一方。”

    谨贵妃这话还未落下,一旁的瑞王已经开口:“娘娘,若这科举舞弊案是真的,那今年的三甲自然是做不得数的。本王建议重开恩科,再考一次,给大家一个公平的机会。”

    瑞王此言一出,士子群里当即一阵哄闹,他们能恩科有榜心底自然有乾坤,谨贵妃拉拢和抬举的只有江云修一个,若是重考,他们未必能榜上有名!

    朝官中坐着的新科三甲面上露出愤怒之色,其中尤以齐南侯幼子赵仁为甚。他年不过十五,在崇文阁一众子弟里文采拔尖,连院正和帝烬言也对其青睐有加,这次科考本能荣耀加身,一扫世族子弟纨绔无为的浊名。那科考试题和帝烬言所出功课相似时他也曾惊讶过,但亦想巧合而已未放在心中,仍以平常心作答,岂料竟被卷入舞弊案,不仅名誉扫地,更受人指指点点,若不是他心中坦荡,今日绝不会来这琼华宴受辱。

    赵仁年纪尚轻,面色通红就要起身反驳,却有人比他早了一步。

    “瑞王爷,大理寺的案子还没定呢,你凭什么说三甲定得有错。本侯的儿子本侯知道,绝不会行那宵小之事,本侯今日当着满朝文武以我齐南侯府的爵位作保,证明我儿绝非乱朝纲祸科举之人!”齐南侯一步踏出席位,怒目而视瑞王,朗声道。

    齐南侯当年跟着太、祖打天下,一身犟脾气谁都不敢惹,他最是宝贝他这个老来子,如今赵仁被冤枉,自是像个爆竹被点燃起来。他从军得早,又是跟着太、祖的老功臣,算起来比瑞王还要高上一辈儿,也就只有他敢这么对着亲王咆哮了。赵仁被亲爹这么一护,眼一红,俊脸一板,顿时硬气起来。

    瑞王被齐南侯这么一吼,面子上挂不住,瓮声瓮气道:“老侯爷,本王瞧着别人家的子弟也有状元之才,难道就只有你家的小子是个宝贝疙瘩?”见齐南侯又要发飙,瑞王又道:“再说除了你,谁能保证赵仁一定是清清白白的!”

    “臣能。”朝官席上,突有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三甲席上,新科状元梁以彬起身行于高台下,立于江云修三步之远处,朗声道:“科举舞弊只能欺瞒一时,不能糊弄一世,文采学识亦是如此,臣与赵仁相交虽只有短短一月,但探花胸有乾坤,臣亦佩服,臣愿以头上这顶状元翎作保,证明赵仁确有实才,不负他探花之名。臣也相信这次科举是他真才实学考下,绝无弄虚作假。”

    梁以彬和江云修同出自淮南,两人名声不分伯仲,即便今日琼华宴江云修出尽了风头,但当梁以彬以凛然之姿立于百官前朗声说出这句话时,也无人上前反驳。

    梁以彬是大靖三年恩科才择出来的状元郎,学识人品满朝公认,他若说谁的学识好,那人便断不是纨绔草包之流。

    “臣也能。”赵仁身旁坐着的榜眼方勋走到梁以彬身旁,声音朗朗,“臣和梁兄所想一样,探花年纪虽小,文采学识却让方勋敬服。还请殿下查清案情,还探花一个清名。”

    赵仁眼眶泛红,肃然行到两人身边,少年的锐气收敛,这就么半日时间,整个人都成熟了几分,他望向帝梓元,年少的脸庞真诚而执拗。

    “殿下,臣虽生于世族,长于武将之家,但从小受儒家之教,老师也是真诚相待,遵循朝廷礼法,这次考试老师从未私相授受,功课与科考试题相似只是巧合,还请殿下明鉴。”

    赵仁不愧是崇文阁最出色的弟子,更无愧帝烬言和崇文阁座师倾囊相授,整场博弈中,他虽年轻,却一句说道了武将世族的心坎上。为什么科举舞弊案一出,人人都怀疑赵仁弄虚作假、帝烬言私相授受,还不是因为大靖立国后京城世族内出了些纨绔和废物连累了整个王朝世族的名声,他此话一出,一些做高壁观热闹的世族们猛地一下来了神,望着帝梓元的目光都热切了些。

    新科三甲和江云修就这么如两军对垒一般立在石阶上,一旁的瑞王和齐南侯犹在吹胡子瞪眼,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就差个做主的人出来定案情论是非,但高台上却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到谨贵妃端着瓷杯的手都僵硬了起来。她抬眼朝左边望去,帝梓元声音已响。

    “可惜了。”

    只三个字,不轻不重,甚至带着些许遗憾。谁都没有想到,琼华宴上两派相争的关键时刻,摄政王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可惜什么?又为谁可惜?

    众臣朝高台上望,帝梓元已敛了懒散的神情,她的目光,堪堪落在江云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