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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楚凤河的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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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新庭有点摸不着头脑,接过柳侠的钥匙问:“怎么回事?前天你五哥给你打电话时不说家里挺好的吗?”

    柳侠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说:“我家里人都是报喜不报忧,我刚才才给我大哥打了一个电话,他连提都没提凤河哥和三哥的事。”

    可能真的是旁观者清,程新庭非常准确地发现了问题所在:“所以说柳侠你认定柳川哥出事,或者说他和楚凤河一样有可能都在监狱里,证据就是你刚才的电话他没接,对吧?”

    柳侠说:“如果我三哥好好的,小河不可能大老远的给我打电话。”

    程新庭简直要被柳侠此刻的智商给气笑了,他硬把柳侠摁在美人靠上坐下:“柳侠,第一,临时有事不能按时回家这种情况,对一个有工作的成年人来说再正常不过,柳川哥没接到你的电话至少有一百种可能,你说的这种是最小的,你想想是不是这样?”

    他按住想反驳的柳侠不让他说话,“第二……算了,我觉得我说再多你这会儿你不会信,我直接说最后一条:如果明天猫儿打电话回来,你觉得你刚才让我说的理由他会信吗?如果不信,你想想他会怎么想?然后他会怎么做?”

    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就让柳侠冷静了,他就是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猫儿会怎么想,怎么做。

    他有点没主意了:“那我现在怎么办?”

    程新庭拿过他的手机直接拨号:“你现在心太乱,话都说不清,我让怀琛哥打电话帮你问一下吧,如果真有事,咱们俩一起审他,他再小心也总会说漏嘴的。”

    柳侠看着程新庭拨通了怀琛的电话,心里十分忐忑。

    程新庭说话非常简洁,两分钟后他把手机还给柳侠:“等着吧,怀琛哥说真有什么事的话,他跟你一起回去。”

    柳侠盯着手机,如坐针毡。

    程新庭故意跟他开玩笑:“如果你现在走了,猫儿明天早上打电话过来,他绝对做不到像你现在这么镇静。”

    柳侠站起来:“我去书房等,我大哥习惯打座机。”

    程新庭也跟着他一起起来。

    一个院子住了快两年,程新庭对柳家已经很熟悉,所以他知道楚凤河兄弟俩,对楚凤河现在的状况也很担心。

    七里庄是荣泽的一所监狱,也兼看守所用。

    十分钟后,座机响了。

    柳侠几乎是用抢的速度拿起电话:“喂,大哥。”

    “幺儿,是我孩儿,”电话里传出冷静而温和的声音,是柳凌,“三哥没事,他今儿去原城了。”

    “五哥?你咋搁荣泽咧?你可别哄我,”柳侠不太信柳凌的话,“我发传呼咱三哥都没给我回电话。“

    柳凌笑了起来:“三哥哩传呼机叫小雷偷偷给拆了,他说要伙着收音机给三哥改装个手机,没改成,被三哥修理了一顿,又装了起来,结果所有功能都正常,就是收不到传呼台的呼叫,小河也是因为这找不到三哥,所以才急成那样。”

    “那凤河哥咧?”

    “凤河……”柳凌顿了一下,“凤河现在有点麻烦……”

    “因为集资哩事?”知道柳川没事,柳侠智商回笼。

    “是,”柳凌说,“胡永顺跑了……”

    胡永顺跑了,带着个比他大儿子还小三岁的女人和一个八个月大的儿子,当然,还有“金鑫建筑有限责任公司”全部的现金。

    留给他原配妻子和孩子一百多万元的赌债和年近八旬的父母。

    留给副手楚凤河六百万利息高达五分的民间集资收款凭证、原材料供应商近百万的欠款和几十个工人半年的积欠工资。

    六百万的民间集资牵涉到近一百多个家庭,还有供应商和工人,愤怒和恐慌会让人疯狂,他们不会去追究什么法人不法人的问题,胡永顺跑了,他们就找当初经手他们钱的楚凤河。

    如果楚凤河留在外面,谁也不敢保证他会出什么事,无奈之下,柳川把凤河弄进了七里庄看守所。

    他在公安局多年,和看守所的几个领导都熟悉,凤河在里面不会遭什么罪。

    可凡事都有意外。

    参与集资的人里,有几个在荣泽颇有点头脸,他们因为手里的钱来路说不太清楚,所以都是通过亲戚或朋友交的钱,这些人集资的数额都比较大,最多的一个是五十万,出现目前的情况,这些人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今天中午,有人给看守所的所长打了个电话,说他有几个朋友想见见楚凤河,问一些胡永顺的情况。

    打电话的是上级主管部门的领导,来的四个男女看上去也都正常,甚至说话还很客气有礼,看守所的所长不疑有他,就通知楚凤河有人探视。

    小地方的看守所,没有电影电视上演的那么现代化,隔着防弹玻璃打电话之类的统统没有,就是在一间屋子里见面对面的交谈。

    楚小河正好今天也去探望凤河,比那几个人晚七八分钟,他进去的时候,凤河抱头蜷缩在地上,正被几个人疯狂地拳打脚踢,看守所的干警都拉不住。

    楚小河想用身体护住凤河却不能成功之后,咬了一个人的大腿,然后抡起了探视室的椅子……

    凤河任人打骂,死都不还手,但有两个人转向小河时,他也抡起了椅子……

    ……

    柳凌说:“幺儿,我将回到家,之前搁县医院咧,凤河、跟那几个人伤得都不轻,我先照头给他们看病,后面哩事咋办,现在还不好说。

    但三哥俺一起商量过了,那些钱不该凤河还,要是凤河真良心上过不去,咱就给凤河凑些钱,不过,就是凑出来了,现在也不能拿出来。”

    柳侠问:“为啥?”

    “为人心。”柳凌说,“幺儿,除非咱有八百万一下把这些钱全部还清,否则绝对不能乱动,如果还了任何一家,那以后的日子凤河就更没法过了。”

    “为啥呀?”柳侠真不明白,不该是还一个心里就轻松一点,也少一个人闹事吗?

    “幺儿,这事三两句话跟你解释不明白,你知咱三哥俺绝对不会不管凤河就妥了,中不中孩儿?”

    柳侠讷讷地应道:“我知,可是,我就是担心,凤河哥现在咋弄啊?”

    柳凌说,“集资是以金鑫公司哩名义进行的,金鑫公司的法人是胡永顺,所有收款凭证上盖的都是金鑫公司的章,凤河也能证明他把所有哩集资款都交给银行或胡永顺本人了,按正规法律程序走的话,凤河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所以你别恁操心。

    我知你担心凤河跟小河,不过,你现在回来帮不上啥忙,郜局长这两天不是要带你一起见几个人嘛,你就安心跑你的项目,这样如果凤河真需要钱,你多揽几个工程,也能多帮他一点。”

    柳侠不放心地问:“那小河咧?他将给我打电话时候话都说不成了。”

    “将小军哥给小河带他那儿了,”柳凌说,“小河是听医生说凤河两根肋骨断了,一下崩溃了,从医院跑出来了,他老难受,老怕凤河再挨打,想借钱替凤河还账。”

    柳侠说:“我现在想跟他说会儿话,咋跟他联系?”

    “等黄昏吧,”柳凌说,“今儿黑我叫他来住咱家,他情绪不稳定,我怕他再出事,到时候你正好劝劝他。”

    放下电话,柳侠半天没回过神:“八百多万啊,新庭哥,你说,这么多钱,胡永顺那杂种都弄哪儿去了?”

    “在拉斯维加斯和澳门的赌场,八百万人民币连个水花都打不起来,”程新庭说,“包养外室据说也比较花钱。”

    “我们那小地方不会有人赌那么大吧?至于包养的那个女人,”柳侠疑惑,“她每天都是不吃食物,直接吃金子吗?”

    不等程新庭答话,柳侠突然跳了起来:“不行,我不能坐这儿瞎想,瞎想屁用都没有,我得赶紧行动起来,多找些项目挣钱。”

    程新庭坐在那里,含笑看着柳侠急急慌慌地翻看电话本,找到个名片开始拨打电话。

    柳侠第一个打的是章云卿的电话。

    两个月前,柳侠在栖浪水库的时候,章云卿给柳侠打过一个电话,替他一个头一次接触房地产的朋友咨询测量和高层楼房地下桩基工程的价格行情,柳侠当时半开玩笑地说:“还问什么,到时候交给我干不得了,绝对的童叟无欺良心价。”

    章云卿说他会替柳侠转达这个信息,不过,他朋友当时刚进展到准备竞拍一块地的阶段,现在那块地他朋友拿没拿到手都还不知道。

    不过,柳侠他们做这行,信息必须要超前,否则等你看到那块地圈起来,钱早揣别人兜里了。

    章云卿和彭文俊几个人在一起,听到打电话的是柳侠,彭文俊让章云卿先问他晚上有事没,没事的话一起去吃大排档。

    柳侠说他不确定,如果到晚上八点没有其他事,就过去跟他们一起玩。

    然后,他直接问章云卿那个朋友的地拍下来没有。

    “原来说的那块没拍到,”章云卿说,“地段好,轮不上他,不过他在达县买了一块地,马上就说好了。”

    “那帮忙介绍下呗,”柳侠说,“如果挣了钱,我天天请你吃大排档。”

    “哎,云卿,问问他,那个老板是不是真是曾广同的儿子?”柳侠听见余光的声音。

    “哎柳侠,”章云卿说,“问你个事儿啊,你上次给严校长的那个弥勒佛挂件,严校长说是在王府街那个叫‘玉生缘’的店里买的,她说你和那家店的老板是朋友,真的吗?”

    “嗯——,认识,”柳侠说,“怎么了?”

    他现在已经认识到曾广同的身价,所以不想因为自己的事给他添麻烦。

    “他是不是曾广同的儿子?”

    “额——”柳侠试着做了个心理建设,可这种事上他还是撒不来谎,“是。”

    “我操,”柳侠远远听见彭文俊的声音,然后和他说话的就成了彭文俊,“我说柳儿,你这可就不仗义了啊,哥哥们当初商量着想请个学术界的名人写校名和校训的时候,你可是就在边儿上看着呢,结果你天天就守着那么大个名人,都不肯给哥哥牵个线?”

    “你们想找的是穆青啊,”柳侠非常无辜地说,“那个,那个,曾大伯他是个画家,字写的当然也不错,但……”

    “别但了,”彭文俊说,“曾大伯,一听这关系就不一般,居然还跟我们说什么‘认识’。好了兄弟,哥哥这校名和校训就交给你了,钱什么的该怎么地怎么地,成了以后哥哥天天请你吃烤鸭。”

    自己委托的事没着落,还又倒揽了一宗委托。

    放下电话,柳侠憋屈的都不想说话了。

    可他又不好意思硬推,毕竟,彭文俊他们要的是校名和校训,和其他的什么题字啊、店名啊是不一样的。

    曾大伯是老师,而且,他一直都认为青少年是国家的希望,他应该不会太排斥这样的行为吧,柳侠找理由安慰自己。

    不过,最让他感到安慰的是曾广同一周前去了东瀛国,要一个月后才能回来,他至少不用现在就跟曾广同说这件事。

    柳侠颓废了三分钟,就重新振作起来,拿起电话本继续打电话,这次是打给郜局长。

    一星期前,郜局长打电话给柳侠,说介绍他认识几个人,柳侠知道,郜局长这是在给他介绍工程。

    柳侠和郜局长之间的合作,与和他们之间同等性质的其他人的合作方式相比,稍微有点特殊,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大概比较接近于“君子之交淡如水”。

    据柳侠所见到的为数不多的例子,像他和郜局长这样的关系,他这个角色必须要非常主动,要和郜局长的角色经常保持联系,时不时就要送点礼、请顿饭,逢年过节更是一次都不能疏忽,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一直维持下去。

    但他和郜局长不是这样,除了有相关的信息要告知柳侠和柳侠要给郜局长介绍费,他们几乎从不联系。

    郜局长除了介绍费,也从不在其他事情上占便宜,为数不多的几次一起吃饭,柳侠只付过两次账,其他几次都是郜局长坚持要自己付,结果被他介绍给柳侠的人给抢着付了。

    所以,和郜局长相处,柳侠觉得比较舒服,平时给郜局长打电话的时候,他也就没什么压力。

    不过今天稍微有点不同,上次通电话时,郜局长说的是他约好了人后通知柳侠,柳侠今天打电话等于是在催促,所以他心里有点忐忑。

    郜局长接电话很快,并且还直接给了他个好消息:“我最近比较忙,不亲自介绍你们认识了。我刚才给他们两个都打了电话,秦局长最近几天不在京都,不过他说了问题不大,你下周三或周四给他打个电话,有什么问题再联系我;

    水利局那边,明天早上八点半你到单位去找王局长就行了,天佑街你知道吧?”

    “帝湖西边那条街?”柳侠问。

    “对,他们单位在天佑街72号。”

    “好,我会准时过去。”

    “还是和以前一样,只说工程,其他的能少说就少说。”

    “我知道了,谢谢您。”

    结束和郜局长的电话,柳侠马上拿出名片,又拨通了王局长的电话。

    他要和对方确认一下行程。

    郜局长职务比王局长高得多,他可以随便地说我已经打过电话你去就可以了,但柳侠却不能真的直接冒冒失失就找上门去,他必须亲自和对方确认一下,这表示他对这件事的重视,同时也是一种姿态:您说了算。

    否则,有仗着上面有人就横冲直撞地登堂入室之嫌。

    柳侠以前不懂这些,被人晾了几次后,很快就想明白了。

    人家在上级领导面前满口答应,并不表示就真心愿意把工程给他,人家对郜局长客气,可不会对他客气,甚至还要把在上级领导那里受的憋屈从他这里找补回去。

    所以他必须明白自己的身份,而且还要让对方知道他明白自己的身份。

    这是他以后不再回回麻烦郜局长,能够自己独立地和对方建立长期合作关系的基础。

    当然,他这样做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避免他好几十里地跑到了地方后,人家一句“我今天有点事明天你什么时候再来吧”就把他打发了。

    不过,即便他如此谨慎,也依然避免不了这种悲剧,卜鸣正在做的这个工程,他就被故意晾了两次,第三次才见到人。

    今天很顺利,王局长看来是个比较随和的人,很痛快地说明天早上上班后去他办公室就可以了。

    柳侠松了口气,然后继续打,这次是原来合作过公路项目的那个杨局长,柳侠现在和他保持着比较频繁的联系,已经从他那里接过三个小工程了。

    程新庭手里拿着那本《红与黑》,但并没有看,一直看着柳侠打电话。

    柳侠又打了好几个电话,包括毛建勇的一个,后,问程新庭:“你笑什么?”

    程新庭说:“觉得你特有意思。”

    “什么意思?”柳侠问。

    “就是觉得你特逗呗,”程新庭随手翻了两下书,“刚才还跟天塌地陷了似的,这才多大一会儿,就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了。”

    “你的意思,我现在应该嚎啕大哭?”柳侠斜眼看着程新庭,“我了解楚凤河,就算法律上那些钱跟他没有关系,可经了他的手,他肯定做不到彻底撒手不管,尤其是经他介绍才参与集资的人,可现在,他怎么挣钱?

    还有我们猫儿,他到了美国就得入乡随俗,美国不是人人都开车嘛,他有一年多就十八岁了,我得给他准备车钱,还有各种可能发生的意外开支,我不雄赳赳气昂昂怎么挣钱?”

    程新庭盯着柳侠:“你真的打算替楚凤河还钱?”

    “还几百万我肯定不成,而且,就是法院判也不可能把几百万都判给凤河哥,”柳侠心里算着小账,“不过,几十上百万我还是能挣来的,如果现在他那边急的太狠,我手里……”他掰着指头开始算。

    猫儿走后,他身上还有七百多块钱。

    他原本是要为沙永和父子和乔艳芳母女买车票的,不过没用上,毛建勇提前把票买了。

    柳凌走的时候,硬是给他留下了一千。

    不过,这些钱对目前的楚凤河来说连聊胜于无都算不上。

    所有已完工的工程钱都已经收回了,他在未来的一个月之内都不会有钱进账。

    柳侠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来的就是为卜鸣存的十三万块钱。

    卜鸣还不到五十五岁,他自己说要跟柳侠干到走不动路为止,所以这笔钱现在根本用不上。

    他柳侠原本也要把这笔钱换成美金给猫儿带走的,但猫儿为这事差点跟他真的闹别扭。

    他想偷偷换也不可能,猫儿是他的会计,不经猫儿的手,他根本动不了银行里的钱。

    柳侠算好了,抬起头,试探着说:“新庭哥,你,你手里有多余的钱没有?”

    程新庭说:“干嘛?”

    柳侠嘿嘿笑:“你知道的嘛。”

    程新庭看着柳侠,微微摇了摇头。

    柳侠问:“没有?”

    程新庭说:“不是,我是觉得自己那什么……”

    柳侠问:“什么?”

    程新庭说:“我原来觉得楚凤河兄弟两个可怜,现在觉得,他们其实运气挺好的。”

    柳侠睁大了眼:“他们这还叫运气好?”

    程新庭站起来:“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他们运气还不够好吗?”

    柳侠站起来跟着程新庭往外走:“那你运气也不错啊,你也是我们的朋友啊。”

    程新庭往厨房那边走:“我去做饭,你继续守着你的电话吧。我手头有一点余钱,用的时候提前跟我说。”

    柳侠笑起来:“我就知道,你现在也算青年画家了,怎么可能没点存款。”

    吃过晚饭,九点多点,柳侠往拨通了荣泽家里的电话。

    楚小河真的在。

    柳侠说:“小河,我想跟你说一下,我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