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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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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连绵三天的春雨过后,春天迅速覆盖了京都城,大街小巷都笼罩在清新的绿色中。

    谭家的后花园现在才真正地显现出了它花园的本质,那三棵高大的树木,北屋后面那一棵是楝树,现在满树都是一簇簇细碎的花苞,马上就要开了。

    上窑坡西侧的崖壁上,就有几棵野生的楝树,柳侠他们以前上学的路上每天都要从它们下面经过,开花的时候,一大片绚烂的淡紫色,像云霞一样漂亮。

    谭家这棵楝树很大,柳侠想环抱它的树干都很困难,树冠也非常大,过几天如果花开了,不知道有多好看呢。

    东北角的那棵,柳侠和柳凌觉得像是香椿树,但仔细看又觉得不像,后来祁越回去问了祁老爷子才知道,这也是一棵楝树,黄楝树,又叫黄连木,祁老爷子还用谭家的黄连木叶子给谭家当年的老当家治过病,黄连木的嫩叶子和香椿叶子一样,可以当菜吃。

    靠西北角的那一棵,柳侠他们觉得和自己家院子里的栎树有点像,可仔细看又不太一样。

    曾广同说,这是山毛榉,他在英国留学时,最后一位房东家院子里就有一棵,秋天的时候,和栎树一样,山毛榉的树叶会变成橙黄色或红色,非常漂亮,他还给房东太太画过一张她坐在山毛榉树下拣蚕豆的画,他回国的时候,那幅画还挂在房东家的餐厅里。

    像野藤子一样爬满了和北面邻居家界墙上的,原来是刺玫,刺玫现在是满墙一簇簇的大花苞,看样子像是粉色的。

    那几棵冬天里分不清的灌木,现在一长出叶子和花苞,也都看出来了,两棵垂丝海棠,两棵樱桃树,还有一棵木瓜。

    柳侠当初种下的烧饼花现在密密麻麻长满了一整个花坛,只有冬燕前些时候在西墙根下种的指甲草还没动静。

    柳侠懒洋洋坐在秋千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晃荡着。

    宝贝猫的病情稳定中略有好转的趋势,五哥的工作十分称心如意;柳家岭、弯河、上窑几个村子正在传麻疹,牛墩儿的闺女感染上以后高烧昏迷,已经送到荣泽县医院去了,玉芳带着柳若虹回姥姥家躲病气,到望宁的时候,让柳魁给曾广同打了个电话,让小萱留在京都,等暑假柳雲和柳雷来看猫儿的时候,和他们一起回家。

    乖小萱不用走了,不要说柳凌、柳侠他们,连曾广同一家都感到非常高兴。

    这些事加在一起,柳侠的心情是从去年知道猫儿生病以来最好最轻松的时候了,他现在每天就是买菜、做饭,逗着小胖子寻开心,偶尔辅导一下猫儿的功课,日子简直不能更安逸。

    山毛榉的树荫里,猫儿坐在小餐桌上奋笔疾书,嘴巴闭得跟蚌壳一样,脸鼓成了个包子,那模样,好像和眼前的本子有仇似的。

    事实是,就因为前天早上柳侠喊他起床的时候他没像平常一样立马醒过来,柳侠就认定他劳累过度了,把他每次五十分钟的学习时间给改成了四十分钟,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每天上午三个课时的学习时间又给减掉了一个,并且一口拒绝了猫儿打算今年参加高考试一试的要求,完全没有的回旋余地,猫儿这是跟柳侠怄气呢。

    楝树下放了一大桶水,小萱提着一个只比成年人拳头大一点的红色小塑料桶,兴致勃勃地一趟一趟来回跑着给烧饼花浇水:这是柳凌今天给小家伙安排的锻炼项目,小家伙现在跟着猫儿每天吃五顿饭,又胖了一圈,柳凌不得不每天变着花样让他增加活动量。

    没办法,小家伙少吃一口几个大人都舍不得,只有运动减肥了。

    传呼机突然响起来,猫儿睁大了眼睛:“靠,四十分钟没这么短吧?我五道题都还没做完呢。”

    柳侠睁开眼:“没做完也得停,十分钟散步,三十分钟闭目养神,快点。”

    猫儿撅着嘴拿起传呼机:“哎?喔!柳侠,我是云叔叔,有急事,回电话:*******。哈哈,小叔,是云爷爷的传呼,我还有二十分钟呢。”

    柳侠不相信,过来拿起传呼机又看了一遍,确实是云健的爸爸云宝根。

    云健每次往家里打电话都会让云爸爸问猫儿的情况,所以云爸爸过一段就会给柳侠发个传呼,虽然没见过面,但柳家叔侄几个对云爸爸感觉上都不陌生。

    柳侠很不满地拍了传呼机一下,对猫儿说:“我出去打电话,如果你敢拖堂,再减一节课,每节课再减十分钟。”

    猫儿惨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书和本:“小叔你快成楚昊他爸了,法西斯。”

    柳侠很跩地挑挑眉:“谁让我是小叔呢,有本事你当我小叔啊!”

    猫儿气呼呼地开始做题:“你等着,下辈子我给你当小叔,不许上学,不许认字,不许看小说,大门都不许出,天天在家给我睡觉。”

    柳侠笑嘻嘻地说:“行,那我就等着下辈子当一辈子吃饱墩儿了,啊——,想想就觉得无比的幸福。”他气完了猫儿,对着小萱一拍手:“乖孩儿,来,咱歇一会儿,跟小叔出去遛一圈儿买个香香吃,回来咱再接着干。“

    小萱一听说要出去,放下小桶就跑到了大桶边:“洗白白,接爸爸,吃香香。”

    云爸爸云宝根的一通电话,让柳侠纠结到捶地。

    云宝根一个朋友的朋友巩运明,承包了京都火车站到将军驿区政府道路改扩建工程的测绘部分,可他刚入住工地半个多月,妻子突然因妊娠高血压昏倒住院,胎儿现在二十七周,随时可能早产。

    巩运明的测绘队说起来有七位技术人员,可其中有两个是资格证挂靠,还有一个因为在老家的父亲病危,一周前请假了,巩运明因为每天晚上都要去医院看护妻子,后期的计算和绘图没有时间做,他现在急需成熟可靠的技术人员。

    云宝根想起柳侠现在坐吃山空的状况,又考虑到这条路的西段离老杨树胡同这边比较近,最近的地方垂直距离大概也就是五公里,所以就向巩运明推荐了他。

    柳侠坐在秋千上拧着绳的难受。

    猫儿现在只是病情稳定,离痊愈还差得远,甚至可以说还随时处在危险中,他一会儿也不想离开猫儿,他害怕万一自己不在身边的时候,猫儿正好出现问题。

    可另一方面,在钱的问题上看上去一直是胸有成竹,甚至是有点大手大脚的柳侠,其实一直处在恐慌中。

    过去的四年,他已经习惯了每个月都有丰厚的工资按时进账,不时还有非常高额的外快滚滚而来。

    现在,猫儿的病离治愈遥遥无期,而他一分钱的收入都没有,每个月却至少要一千八百块钱左右才能维持猫儿的中药治疗和他们几个人的生活,即便是他手里现在还有三十多万,柳侠却觉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从小渗透在他骨子里对金钱的危机感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被加倍地激发了出来。

    柳侠经常想起孟建国,孟建国在妻子面前每天都有说不完的笑话,可柳侠最后一次见到他时,那天性乐观的汉子哭得肝肠寸断,他们的钱花完了,而且已经没地方再借,他不得不带着妻子回陕西。

    这次来到京都,柳侠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体会到钱的重要,他想给猫儿存的钱比以前定下的目标至少翻了十倍,可现在……

    柳侠没和猫儿提这事,他跟猫儿说云宝根找他是因为听人说云健在国外过的很凄惨,想让柳侠想办法和云健联系一下,劝他回国。

    晚饭后,猫儿在后花园拿太极拳消食,小萱在旁边跟着比划,柳侠和柳凌站在单杠下,玩闹似的做着引体向上,柳侠把事情跟柳凌说了一遍。

    柳凌问:“如果你去,每天要去工地多长时间?”

    柳侠说:“我不知道其他人的能力和工作习惯,按最正常的情况推断,我每天至少要在工地七个半小时,加上路上来回的时间,就是八个小时。

    即便那些人都有我们单位郑大哥的能力和工作作风,我要干出符合巩运明开出的酬劳的工作量,每天也至少需要五个小时。”

    柳凌看看依然在专心致志锻炼的猫儿,一时也没主意。

    猫儿第二套拳法动作刚学完没几天,还没办法把气息和肢体动作流畅而准确地配合起来,所以做得有点慢,时间有点长,他最后好像有点着急,一做完收式就欢呼着冲了过来,挂在柳侠身上问:“你在和五叔说什么?怎么看都不看我?是不是在说我高考的事?”

    柳侠瞬间就决定,不接那个活儿了,就在家专心陪猫儿,他答应过猫儿,以后再也不让他在家孤伶伶地等自己的。

    他拍了猫儿的屁股一巴掌:“月亮都已经出来了,你就别做白日梦了。”

    猫儿搂着柳侠的腰,脑袋在他肩膀上磕磕磕:“臭小叔,我没做白日梦,我真的快好了,我现在可有劲儿了,回去几天参加高考绝对不会有事的。”

    小萱跟着猫儿跑过来扑到了柳凌怀里,指着猫儿说:“哥哥闹人,徐徐,打他屁屁。”

    第二天早上去买菜的时候,柳侠给云宝根打了个电话,明确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云爸爸表示理解。

    柳侠觉得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中午吃饭时,他又接到了云宝根的传呼,他出去回电话,结果接电话的人是巩运明。

    巩运明问柳侠,如果不去工地,只是计算和绘图,他干不干。

    柳侠毫不犹豫地说:“干,如果您愿意,您可以让您手下的人全力以赴做现场,后期工作全部交给我。”

    巩运明显然感到意外:“你确定吗?我现在是两个小队从两个方向同时施工,如果两队的数据都汇集到你那里,还是每天增加大约三分之一施工时间出来的数据,设计、计算、绘图,你觉得你能做得出来?”

    柳侠的回答十分直白:“如果您给的报酬足够,我就能。”

    巩运明说话也不含糊:“如果你的报告质量足够让我满意,我的报酬也会足够让你满意。”

    这句话就让柳侠很满意,他进入实质谈判:“那好,你找时间过来和我签一个临时合同,到时候咱们谈报酬。现在,我先提一个要求:原始数据的书写一定要规范,数据不是其他,我不会凭猜测来计算,如果做不到这一点,这活儿我就不接了。”

    巩运明说:“这个你放心,这是我单干以来接到的最大的一个工程,我比你更慎重。

    我对你也有一个要求:你第一天做出来的资料我要先看一下,如果我不满意,这个工作我不会交给你,并且你第一天做出来的结果我也不会付费,。”

    柳侠说:“这是当然的。”

    巩运明说:“那就这样决定,老云说你不方便离开家,我们有车,今天下午七点左右,我会把原始资料给你送过去,到时候咱们再详谈。”

    接下来的一周,柳侠每天晨昏颠倒,曾广同和胖虫儿晚上来的时候,他也只能稍微陪着坐一会儿,说几句话,然后就会去他和猫儿住的套房的外间开始工作。

    猫儿表现得格外让人省心,他每天都完全按照柳侠要求的作息时间睡觉和学习,一次也没再提过参加高考的事,他只是不再去后花园学习,而是坐在正院的海棠树下,一边学习一边照看着小萱,并随时注意着屋子里柳侠的动静。

    每天中午九点多,猫儿和小萱要加餐,小萱喝一杯牛奶,吃一个蒸鸡蛋;猫儿是一大碗牛奶,一个荷包蛋,以前加餐都是柳侠或柳凌做,这次,猫儿让柳凌和柳侠商量,让他来做这件不费什么体力的事情,柳侠被柳凌说法,答应了。

    柳凌原以为柳侠不用去工地,只在家里做一点写写算算的事情应该是很轻松的,没想到居然这么辛苦,心疼的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好,可到现在也没办法了,他了解柳侠,答应了人家把这个工程做完,除非猫儿的病情出现什么不好的变化,否则柳侠是绝对不可能食言的。

    隔行如隔山,柳凌帮不上柳侠什么忙,他能做的就是每天早上让柳侠把第二天早上的菜也买出来,他上班之前把中午做饭需要的东西尽可能准备好;下午下班尽可能早回,把家里洗洗涮涮的事自己都揽下,让柳侠能多点工作,也多点睡觉的时间。

    巩运明说这个工程原本是京都市政府两年前的国庆献礼工程,因为资金问题,拖了两年,今年又被提上日程,要求的时间非常紧,必须赶上今年的国庆节开通,合同规定他们提交完整的测量报告的最后时间是五月十号,所以柳侠可能需要这么没日没夜地干二十五天。

    柳凌对猫儿说:“别难受了孩儿,以后,只要五叔在身边,绝对不会让你小叔再接这种活儿。”

    猫儿蔫蔫的不吭声,只是复习功课的时候更专心了。

    柳侠接到活儿的第十二天,他熬了一个通宵,早上吃完饭收拾了锅灶后,他真有点招架不住了,就对猫儿说,他睡一会儿,让猫儿九点点半准时喊他,然后他就一头扑在床上睡了过去。

    猫儿站在床边看了柳侠一会儿,关上门,带着小萱去院子里,他做模拟试卷,小萱提了小桶和小铲子去浇花,捎带着挖虫子玩。

    九点整,猫儿准时收了卷子,然后进了厨房,他要兑一杯温开水去给小萱喝。

    刚那把水兑好,猫儿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同时还听到谭建伟的声音:“你们看一下就知道,我家的房子一间真和别人家两间差不多,再加上半间倒座,只比他们多五十块,绝对划算。”

    猫儿心里一惊:谭建伟这是房子又租了一家?

    在这里已经住差不多整两个月了,都只有自己家四个人,平时安安静静的,猫儿特别不想有其他人住进来。

    “俺看看吧,我觉得一间咋的也不会有两间得劲儿。”一个男人用猫儿勉强能听明白的方言说。

    猫儿端着水出来,谭建伟和一男一女已经站在西厢房北头的走廊里,谭建伟正在开锁。

    想租房的男人大概四十出头,蓝西装白衬衣红领带地中海头;女的,猫儿只注意到了她红得瘆人的嘴巴和焦黄卷曲的头发。

    猫儿对三个人说:“请你们说话小点声,我小叔睡觉呢。”说完就去小竹林找小萱了。

    没办法,他再不乐意,也管不着主人家租房,他只是在心里念叨着,希望这两个人看不上谭家的房子或嫌房租太贵不租。

    可猫儿的侥幸很快就被打破了。

    那女的去后花园看了一遍,十分喜欢谭家的环境,地中海马上就出去打了个电话,等柳侠九点半起来的时候,一群五六个人提着蛇皮袋、抬着纸箱子正好进来,这群人帮着那对男女把那间屋子的东西抬到里面的套间,东西太多,套间放不下,有一部分给抬到了倒座最西边属于谭建伟的那间,抬完了,几个人随便把屋子扫了扫,就开始往里面放他们弄来的那些东西。

    谭建伟很高兴地笑着过来和柳侠打招呼。

    柳侠问他租房的是什么人。

    谭建伟说男的是个打地桩的包工头,女的他没问,谭建伟说完就走了。

    柳侠和猫儿没精打采地互相看了看,柳侠抱了自己的东西和猫儿一起去后花园干活儿,这群人大呼小叫的,他根本没办法安心做事。

    中午他们准备开饭时候,又来了几个人,他们送来了一张看上去很时髦的新床,那几个人帮忙把床放置好就走了,那一男一女留了下来。

    柳侠和猫儿没主动跟这两个人打招呼,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那两个人不是夫妻。

    帮忙搬床头柜的两个人偷偷议论地中海的时候让猫儿给听到了,他们说那地中海没良心,媳妇在老家为他养育儿女,伺候他瘫痪在床的母亲和糊涂得什么都不记得的父亲,他却在外面跟个破鞋鬼混,挣的钱都花在这个女人身上。

    柳侠和猫儿都觉得心里堵得慌,两个人教小萱,不许和那两个狗男女说话,不许去他们的屋子里,更不许吃他们给的东西。

    小萱很乖地点头:“孬孙货,咱,不理他。”

    午饭后,让柳家叔侄两个更堵心的事来了。

    那个地中海在正院里的两棵西府海棠之间拉了一根铁丝,并随即把两条被头黑乎乎、看着就脏得不行的被子给搭了上去。

    柳侠他们租下房子的时候,这两棵海棠树之间本来就有一条生锈的铁丝,柳侠和柳凌觉得堵着上房的正门扯东西晒被褥不合适,柳凌把铁丝给剪了,把晒东西的地方挪到了后花园。

    现在倒好。

    可海棠树在厢房靠北头的两间屋子前,离柳侠他们住的屋子比较远,所以他们也没有立场去反对。

    他们还听见那女人让地中海再在前院扯个铁丝,她以后洗完了衣服不想再端到正院里来搭。

    小竹林里原来有水管,看着好像废弃了,其实换个水龙头就能用,谭建伟让这两个人在他那间倒座里做饭,看来两个人是打算再把前院糟蹋一番了。

    晚上,柳凌回来,知道谭家又住进了这么两个人,也膈应得慌,可他也没办法。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柳侠和猫儿发现柳凌脸色不好,问他怎么回事,柳凌说是看书时间有点长了。

    柳侠和猫儿不知道,如果不是小萱还小,晚上一旦睡着轻易不会被惊醒,他昨晚上差点起来砸隔壁那两个人的窗户。

    小萱也郁闷了。

    地中海搬过来的第二天请客吃饭,来了七八个人,看样子地中海是想要他身边的人承认那女人的身份。

    地中海从饭店买了几个菜,那女人还做了几个,吃完饭,剩下的残羹剩菜随手就倒在了小竹林靠墙的地方,一堆酒瓶子就扔在那个小杂物间前面。

    那女人好像不工作,每天睡到快晌午,然后出去买菜,回来直接做中午饭。

    她喜欢坐在倒座房前面择菜,产生的垃圾直接扫到小竹林里。

    爸爸和叔叔给小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小竹林,他最喜欢去挖胖虫子的地方,现在一点都不美了。

    现在唯一还算好的是,因为感觉到了柳家叔侄几个明显的冷淡,而且猫儿趁着那女人在正院里的时候,故意和小萱说话,让那女人知道,秋千和其他所有的玩具都是他们自己掏钱弄的,不会让别人玩,所以那女人不怎么往后花园去。

    柳侠根本不想让猫儿和小萱跟那对龌龊男女照面,除了吃饭和午休时间,他让猫儿和小萱尽可能呆在后花园。

    柳凌上班后,午休时小萱就都是过来和猫儿一起睡,猫儿睡一个小时整,小萱一般要再多睡一个小时左右。

    那对男女搬来的第四天下午三点半,小萱睡醒的时候,柳侠正好也结束了手头的工作,他抱着小萱,准备去花园里看看猫儿,跟他玩一会儿,然后再回来睡觉。

    可他们一出屋门,就听到北面屋子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小萱傻乎乎地歪着头,想看看那个屋子发生了什么:“徐徐,谁,哭咧?”

    柳侠楞了一会儿才明白那声音是怎么回事,他气得满脸通红,顺脚把放在坐凳栏杆上的胖虫儿送给小萱的一把玩具冲锋枪就给踢了过去。

    玩具枪正好砸在那对狗男女住的房间的门上,发出很大的声音。

    屋子里安静了几秒钟后,传出男人气急败坏的声音:“谁啊?干啥子咧?”

    柳侠怒道:“你说干啥呢?大白天,我们家还有孩子呢,你们他妈要不要脸啊?”

    屋子里又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男人的声音:“我在自己租的房子里,想做啥子做啥子,你管的着吗?”

    柳侠走到了他们的门前:“你们再敢大白天的玩不要脸,我他妈阉了你,不信你现在就再叫唤一声给我试试。”

    屋子里没了声音。

    下午下班,曾广同和胖虫儿跟柳凌一起回来了。

    柳侠差点没给憋气死,趁着胖虫儿和小萱去院子里玩喷水枪、猫儿出去厨房盛菜的时候,结结巴巴把那两个野鸳鸯的事给柳凌和曾广同说了。

    虽然柳侠只是用几个不同的“那个”来表达,柳凌和曾广同却都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柳凌也是尴尬得脸红。

    曾广同沉吟了片刻后说:“跟这种人长期住在一个院子可不行,可咱们也没权利赶这两个人走,这样吧幺儿,你给谭建宽打个电话,看他会不会管。”

    柳侠他们现在都知道了谭建宽和谭建伟仇人似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谭建宽是生在这个院子长在这个院子的,而和他同父异母的谭建伟是十二岁的时候才跟着他母亲过来,他们过来的前提是谭建宽的母亲因为受不了丈夫在外面和其他女人有个十多岁的孩子这个奇耻大辱,精神受了刺激,上班的路上恍恍惚惚的,发生了车祸,人没了。。

    谭建宽对这个院子是真的有感情,他和妻子儿子搬出去住是因为他不能看见谭建伟和他妈,他担心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会宰了他们。

    谭建伟很怵谭建宽,但谭建伟很有主意,或者说谭建伟他妈很有主意,谭建伟心里再害怕谭建宽,他妈都不许他先搬走,一定让他占着房子。

    五年前,他们两个人的父亲膀胱癌死了,三年前,谭建伟他妈肝癌死了,谭建伟为了省钱,也为了不再见到谭建宽,开始住在学校宿舍。

    也许,谭建宽比柳侠他们更不能容忍那对男女住在他们家的房子里。

    柳侠拿过曾广同的手机,当即便给谭建宽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