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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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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魁和柳钰带回来的不光是几个装各种肉的罐子和装辣椒油的瓶子,还有一个带着点余温的铁锅,锅里是炖好的两个柴鸡和鸡汤。

    柳钰是想回柳家岭把小萱带来,让柳长青做主举行个仪式,把他过继给柳凌的,可他刚安置好了让文芳帮忙做的东西,柳魁就到了。

    柳川和柳钰回去叫柳长青那天,因为是背集,柳魁和秀梅都在家,柳魁当时对柳钰的话就有怀疑,但正因为怀疑,他必须做出胸有成竹、并不是特别在意的样子给母亲和二叔他们看。

    柳钰说自己如果因为停电完不成合同可能会损失好几万元时,孙嫦娥和柳长春、玉芳就已经担心得不行了,如果柳钰隐瞒了什么,肯定是比这事大得多的事,那一定不能让孙嫦娥知道。

    柳长青跟着柳钰出门几分钟后,柳魁说忘了交待柳钰一点事,一个人追了出去,他远远看着躲在关家窑一个山旮旯里避着风等柳长青的柳川出来,说着什么和柳长青、柳钰一起急匆匆地赶路,他更加肯定,应该是家里在外面的几个人谁出了大事。

    在家的一天多,柳魁表现得非常放松,他让孙嫦娥他们都相信,望宁街上那些被地头蛇轰起来闹事的人也就是在柳钰这样的年轻人面前耍耍无赖,那些对村民尚有控制力的老一辈村干部和家族长辈们只要一出面,问题很快就会解决。

    然后,他借口怕柳长青不放心家里、会不顾天气不好往回赶出事、布店也到了开门的日子,自己到了望宁,结果他见到柳淼正在帮永芳处理一大堆猪肉、羊肉和猪下水,还有两只已经褪了毛的鸡,柳钰正在武装自己,准备回柳家岭带小萱。

    在柳钰心里,柳魁的位置和柳长青差不多,而且他知道,柳凌所担心顾忌的,绝对不是大哥柳魁,所以他把所有的事都对柳魁说了。

    柳魁听了后,虽然着急心疼得要死,却还是理智地劝阻了柳钰要回去抱小萱的事。

    虽然柳长春那边已经有了猫儿这个长子长孙,但小萱却是柳钰的大儿子,即便是柳凌因为这次真被伤到一辈子都不愿意结婚生子要过继柳钰的孩子,也不能是小萱。

    而且,柳钰现在这个时候回去带小萱,那柳凌的事还瞒得住吗?

    不过,柳魁体谅理解柳钰的心情,他强忍着心里的惦念,和柳钰一起等着永芳把所有的肉和下水都炖好酱好,又请永芳帮他照看几天布店,然后雇了柳钰发货时常用的车,把东西都带到了荣泽。

    从小家里食物就紧张,柳凌和柳家岭所有人一样,对吃的从来不挑,也爱吃肉,永芳每年送过来的肉里,他最喜欢的是卤猪心和猪肚。

    柳钰把望宁街上卖肉的曾老八当天所有的猪下水除了肠子,全部包了,还买了两只老母鸡,老母鸡炖汤最养人。

    柳魁和柳钰跟柳淼、永芳说的是柳侠外出作业没人给猫儿做饭,猫儿现在高二,学习紧张再加上吃不好,人都瘦了一圈,柳钰这是给猫儿准备的,让他放着慢慢吃,柳钰还要留在荣泽照应猫儿几天。

    柳钰是猫儿的亲叔叔,他这么做谁都不会怀疑什么。

    至于柳魁本人,马上到年底了,他该去荣泽等于宝忠的消息,准备进最后一大批布了。

    小半碗比较稀的鸡蛋甜汤,一小块几乎被剁成肉泥的猪心,一点炒的很烂的胡萝卜,柳凌吃下去后没再吐。

    他没因为大哥和四哥在这样的天气为了他忙碌表示歉意,吃完了饭就趴在柳魁肩上看电视。

    柳钰并没有被柳魁说服,他又去跟柳长青商量把小萱过继给柳凌的事,柳长青温和又无奈地说:“孩儿呀,小萱是你跟前哩老大,他咋能过继给别人咧?”

    柳钰说:“小凌不是别人。”

    柳长青想了一会儿说:“小凌只是被伤了心,过几年,事儿慢慢淡了,也许就好了,还会跟你这样结婚生子……”

    柳钰平生第一次打断柳长青说话:“不会,别人可能都会,小凌他不会,小凌跟俺二哥样,死心眼儿。”

    柳长青也有这样不好的预感,他叹了口气说:“那就让小萱认在小凌身上吧孩儿,等小凌身体好些,能回家了,叫小萱跟他亲近亲近,可不能过继,玉芳再贤惠,小萱就是过继后仍然跟着您俩过,玉芳也会觉得是您俩不要孩儿了,她得难受一辈子,搁小萱跟前愧疚一辈子,这事我不能答应。”

    柳钰想了想,点点头:“反正我哩孩儿以后都得养活小凌,不过继不认也得养活。”

    柳长青主动跟柳凌说了要把小萱认在他身上的事,柳凌很高兴地说:“中,有个小萱那样哩干孩儿我也觉得可美,只要想起他我就高兴。”

    柳魁和柳川都为柳长青这个举动震惊,因为这意味着:柳长青认同了柳凌可能永远不结婚的态度。

    柳长青的决定对柳凌的心理是个极大的安慰,除了那段已经过去的感情,无法给父母一个交待也是这次他不堪重负的原因之一,虽然在当下,这个原因比起前者轻了很多,可以后,这会是柳凌能放下包袱轻松生活的最重要的因素。

    不管心里认为多么不可思议,柳魁和柳川都没有任何反对的表示,他们想的很明白,现在家人在婚姻问题上的豁达态度,能很大程度改善柳凌的心情,能让柳凌放下包袱愉快地生活,这就够了。

    至于柳凌的未来,他们都相信,有他们这么多兄弟在,柳凌不可能因为不结婚就老无所依,他们家每个孩子都会心甘情愿地养活柳凌。

    而如果柳凌有一天遇到合适的人,愿意结婚了,今天的事不会对他又任何负面影响,柳家任何人都不会认为柳凌当初信誓旦旦永远不结婚,现在又结婚了,觉得他说话不算数,他们只会替柳凌高兴。

    柳魁和柳川不反对,柳侠更不用说,他最近几年一直就对长大了必须结婚这个事怨念颇深,他还想趁机要求和柳凌一样的待遇呢,只不过被柳魁一巴掌给打回去了:“人家小周对你恁好,你再给不照道儿。”

    柳长青指导着,柳魁、柳川、柳钰或柳侠动手,白天每隔两个小时给柳凌吃一次东西,每次都不多,柳凌吃不下就停,这样过了三天,柳凌的脸色好像多少好了些,至少有了点生气。

    柳魁的到来让柳长青压力减轻了不少,柳魁毫不掩饰他对柳凌的担心疼爱,但却又不表现得过分忧虑,他恰如其分地配合着父亲,引导着家里的气氛往轻松愉快的方向走。

    这天晚上看电视的时候,里面也有男主角失恋的情节,柳魁甚至跟柳凌开玩笑说:“我听有人说过,人这一辈子要是连失恋都没经过一回,人生就跟白开水一样寡淡没味,孩儿,你哩人生比俺都有滋有味咧,等老了,你还能笑话俺连失恋都没经历过,活哩多没意思!”

    柳凌笑着伏在柳魁肩头:“就是唦大哥,这么多年,我总算有一样超过您几个哥了,还超过咱伯了咧!……可是大哥……”柳凌突然间泣不成声泪如雨下,他的手紧紧拽着柳魁的衣服,压抑的抽泣慢慢变成了低低的痛哭。

    柳长青站起来,拉着红了眼睛的柳钰和柳侠进了他住的房间。

    柳魁把柳凌搂在怀里,慢慢地摇晃着,轻轻拍打着,就像他十一二岁的时候,坐在堂屋温暖的炕上,抱着还是婴儿的柳凌一样。

    柳凌的精神一点点好了起来,雪封了回柳家岭的路,所以柳长青和柳魁住在柳侠这里相对安心些。

    家里粮食和过冬的蔬菜储存的足够,王君禹去过柳家之后,拿了些常用的药让柳川和三太爷的药一起带了回去,还附了三大张详细的服用说明,平常的感冒发烧都能应付。

    柳长青和柳魁抽时间去看了王君禹一趟,王君禹第二天过来回访,看到柳凌,他非常震惊。

    王君禹那一代的医生,很多都是中西医兼修,王君禹近几年把主要精力用在了中医药上,他基础好,又是个对学术能沉下心钻研的人,几年下来,颇有些心得。

    看了柳钰给柳凌准备的补养的东西,他回诊所了一趟,拿了些中药过来,仔细地教给柳侠怎么用,还亲自把几只猪蹄又用中药回锅炖了炖,盛了小半碗给柳凌吃了。

    以后几天,王君禹每天下午都会过来一趟,呆两个小时左右,亲自给柳凌做一次药膳,每次的量分开够柳凌吃一天。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大家都觉得柳凌吃了几天王君禹配方的食物后,气色好转比较明显。

    星期六的晚上,柳川一过来就说,周晓云问了他好几次柳侠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她没和别人去原城,她还是想等柳侠和她一起去。

    一家人都让柳侠星期天跟周晓云去原城,柳侠不想去,他说离春节还早着呢,不都是过年时候才应该买新衣裳吗?

    柳凌说:“幺儿,要是因为我搁你这儿,你连约会都不去了,那我就走了,不行我去住老城三哥原来哩房子里。”

    柳侠只好答应,他知道自己这么长时间不去约会,挺对不起周晓云的,可他就是不想离开家出去。

    猫儿放学后,柳侠跟他商量,想让他跟着一起去,给他买两身冬天的新外套,猫儿干脆利索地拒绝:“我明儿就能歇俩钟头,回来吃一顿饭就该走了,没法去,俺数学讲到最重要哩几章了,我也不能请假;

    我啥衣裳都有,啥都不要,你别给我买。”

    柳魁笑:“孩儿,你现在咋这么厉害咧?一下可给您小叔哩嘴堵住完了。”

    星期天,荣泽高中下午三点到五点休息,学生们称此为“放风”,县城附近的学生大部分会抓紧时间洗个澡,远处的学生会跑到荣泽商场附近热闹的地方转一圈,吃点小吃,买点小东西,五点之前必须赶回学校。

    猫儿他们是两点五十下第二节课,他提前早早就做好了准备,帽子都戴好了,老师一说下课,他往外冲的时候只需要把羽绒服的拉链拉到顶就可以了。

    他回到家,柳侠还没回来,虽然大爷爷、三叔、四叔、五叔都在,猫儿还是觉得心里有点没着没落的。

    柳魁不在家,他去老城给柳蕤做饭,柳蕤回来后吃完,他再带着柳蕤一起去洗澡,以前这个事都是柳川做的,。

    柳魁来到三天以后,柳凌就坚持不让柳魁住在这里,一定让他去陪着小蕤,小蕤也是个特别恋家、特别黏家人的一个孩子,现在一家这么多人在这里,却因为特殊的原因不能让他过来,大家都觉得过意不去,特别心疼柳蕤。

    柳魁看家里这么多人,也没多说啥,每天晚上八点多安置柳长青睡下后,他就去老城给柳蕤做饭,陪柳蕤睡一晚上,第二天五点半把柳蕤送到学校,他再回来。

    几个人都看出猫儿有点失落,柳长青说:“孩儿,今儿清早才从一个被窝儿出来,半天没见您小叔你就这么想他,过两年你去上大学咋弄啊?”

    猫儿十分纠结地说:“我不知道,我,我其实一点都不想上大学,可不上大学又找不着好工作,没法养活俺小叔叫他当吃饱墩儿。”

    柳凌盘腿坐在沙发上,淡淡地笑着说:“你跟您小叔俩人努力考大学哩原因可真是殊途同归啊!他当初考大学是想当城里人吃上商品粮把你带出来,你现在考大学是想有个好工作多挣钱叫他啥都不用干当个吃饱墩儿,这理想都够高尚远大哩。”

    猫儿很嘚瑟地啃着猪蹄儿:“小叔俺俩都是当代哩有志好青年。”

    猫儿吃完了猪蹄儿,柳凌起来给他盛了一大碗王君禹给他炖的药膳排骨,

    猫儿不肯接,他不能吃先生专门给五叔做的补养的东西。

    柳凌说:“王先生说冬天吃这个特别好,您小叔今儿清早又去买了好几斤,说你回来哩时候一定得吃一碗,不信你问您大爷爷。”

    柳长青在自己住的房间劝说柳钰回望宁,虽然柳淼、建宾几个人都是靠得住的,可柳钰是厂长,明明在家这么多天都不去厂子里,那几个人会怎么想?

    猫儿当然不会去问柳长青,他就是不接柳凌的碗。

    王君禹从厨房走出来说:“猫儿,吃吧,我每天都可以过来给你五叔做,你每天都多吃两碗也影响不到你五叔。”

    猫儿这才把碗接过来。

    王君禹看着猫儿吃饭,满眼都是笑意,他特别喜欢猫儿,可柳侠小时候一样,聪明伶俐,野性却不胡闹,还特别有主见。

    猫儿吃得饱饱的,坐在沙发上和王君禹、柳凌说着话,等着柳侠回来,可到四点五十,他必须走了,柳侠还没回来,猫儿只好去上学。

    他骑着车子出水文队大门的时候,往南边看了几眼,没看到柳侠,这才想起来,小叔是和周晓云开着车去的原城。

    猫儿往北骑出了二百多米,该往泽河路上转弯了,却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往南边看的时候,好像有一个人影很熟悉,他猛地捏了车闸,站在路边回头看,可这条路通往国道和汽车站,人很多,这么远的距离,他根本看不清水文队附近那些人的面孔。

    猫儿整个晚自习心里都有点不踏实,一直在想如果是那个人,他现在来荣泽干什么。

    不过放学时他在门口一看到柳侠,就把这事给忘到了九霄云外,他坐在横梁上,钻在柳侠宽大的羽绒服里,问柳侠都给周晓云买了什么,怎么回来这么晚。

    柳侠情绪一下就低落了下来,闷闷不乐地说:“买了一个呢子大衣,两双皮鞋。

    其实我们三点多就回来了,她跟我闹别扭,把车开到你们学校东边那条路上,一直哭,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是男的,又不能把女的撇那儿自己回家,我越解释越劝她哭的越很,我只好一直坐车里陪着她,你三叔六点多给我发传呼问我怎么还没到家,她才停。”

    猫儿问:“为什么呀?是她还想要什么东西你不给买?”

    柳侠说:“这是一个原因,开始不是因为这个。

    我们去的是亚洲之星,买第一双鞋的时候,我跟售货员搞价,她不让我搞,说亚洲之星的东西都不还价,我就跟她说,那里也能讨价还价的,你这件羽绒服就是咱们俩一起搞价,最后便宜了四十块钱。

    她说一双鞋才一百多,便宜也便宜不了多少,她不让我搞价,把我推一边,自己争着把钱付了。

    买了那双后,我们刚走了两个柜台,她就又看上一双鞋,我想着第一双我没掏钱,就趁她试鞋的工夫去跟售货员搞价,想着差不多便宜三二十块就行,我先把钱付了。

    谁知道她听见我搞价,只试了一只鞋,就拿出钱给让售货员帮她去付账了,不过她当时没显得多不高兴。

    呢子大衣标价四百多,我想着至少能搞下来一百,一下省下来这么多,我想着这她总不会不让搞吧?谁知道她还是不让,她的意思让售货员看出来了,就说什么都不给我们便宜,她还特别想要那件,我只好把钱付了。

    她今天原本的打算是去买毛衣的,中午没买上,我们吃完饭后就又回去接着转,还没走到卖毛衣的地方,她又看上一件皮衣,标价两千八……”

    猫儿惊叫:“多少?”

    柳侠说:“两千八百八十八。”

    猫儿说:“什么皮做的那么贵呀?人皮呀?”

    柳侠说:“售货员说是最好的山羊皮。”

    猫儿说:“震北叔叔帮你跟三叔买的飞行员不也是山羊皮吗?不是才二百块,他们的怎么会卖这么贵?杀人啊!”

    猫儿对柳川关于陈震北横刀夺爱的分析不认可,虽然他也认为陈震北结婚不通知柳侠和柳家这点说不通,可他坚持说陈震北不是那种人,和他一眼就断定柳凌是失恋一样,这次他还是没有证据,就凭直觉说话。

    柳侠一定要证据,猫儿说:“俺五叔恁好,震北叔叔又不是傻子,他会愿意因为一个没良心哩孬孙女哩,失去俺五叔一个这么好哩朋友?”

    柳侠当时默然。

    现在,柳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就一口把价砍到了三百,那个售货员特别不是东西,傲气的不行,什么都不说就把衣服又挂起来了,还说,‘你到街上随便拉个人问问,我们亚洲之星卖的皮衣有没有三二百块钱的,三二百的破烂货根本就进不了我们这里。’

    结果你周阿姨就跟我恼了,什么都不买了,说我故意让她丢人。”

    路很近,一件事没说完就到家了,在餐桌上猫儿发现,柳侠根本没把周晓云和他闹别扭的事跟其他几个人说,他跟柳长青和柳凌他们说的是两个人今天玩的特别高兴,他给周晓云买的衣裳周晓云都很喜欢。

    猫儿知道五叔的事已经让大爷爷很担心了,小叔是不想让大爷爷因为他不会谈恋爱再操心,也不揭穿他。

    柳长青在家通常八点左右就睡下了,前面几天他为柳凌担忧,又没休息好,明显的精神不济,所以这几天都是柳魁去老城之前就劝说他上床睡觉了。

    柳川在晓慧放学之前就回家了,他不值班的时候,都会给晓慧提前准备好饭。

    猫儿吃完饭已经十点出头了,因为王君禹特别交代了让柳凌多休息,猫儿和柳侠都催着他去睡,柳钰被柳长青说服了,决定明天早上回望宁,跟厂子里的人一去呆两天,省得他们胡乱猜疑,然后再回来,所以他今天和柳凌一起睡。

    柳侠和猫儿躺在被窝儿里,继续回家前的话题。

    猫儿说:“小叔,周阿姨她为什么不让搞价啊?一下就能省好几十,如果是几千块钱的衣服,可能能少好几百,你一个月工资才四百多,这么多的钱,只是多跟售货员争几句就省下来了,她怎么会不让搞呢?”

    柳侠说:“我也是跟她这么说的,她说会让人看不起,笑话咱们是乡下的,穷酸。

    我就说,咱们跟售货员和旁边其他人又不认识,买完了衣服走出那个门,谁都不认识谁,你管他们怎么说。

    她说她就是不想听别人说难听话,宁愿多花点钱也不让别人看笑话。

    我们俩就因为这个别扭了一下午。”

    柳侠话音刚落,客厅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柳侠睡在床的外面,他赶紧跑了出去,大概过了四五分钟才回来。

    电话是周晓云打过来的,周晓云委婉地跟柳侠道歉,说她回来后跟孙剑锋说了今天的事,孙剑锋好好把她给嚷了一顿,说她那是虚荣心作怪。

    周晓云觉得是个女孩子都虚荣,她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柳侠丢下自己跑出去确实不对,但柳侠在外人面前总是不给她攒面子,她也很伤心,不过,以后如果一起出去买东西,柳侠再搞价的话,她不会再让柳侠难堪了,只要柳侠不是搞的太过分。

    周晓云道歉针对的主要是:今天是她把柳侠约出去的,本来是很高兴的事,结果让柳侠一肚子气的回来,她觉得自己有点任性。

    柳侠给猫儿学完了,问他:“你周阿姨这样也算知错能改吧?至少能反省自己,还是个好同志吧?”

    猫儿闷闷地“嗯”了一声,周晓云当着售货员和其他顾客的面甩手走人,让柳侠难堪,就这一点,猫儿就觉得她已经没原来感觉到的那么好了。

    猫儿因为替柳侠生气,把刚才又想起来的、准备给柳侠说的那件事又给忘了。

    第二天,柳钰回望宁了,柳川被柳长青和柳魁、柳凌要求正常去上班了,柳魁早早从老城赶过来陪父亲和兄弟。

    柳凌早上五点十分和柳钰、柳侠、猫儿一起吃了第一次早饭,七点半又和柳长青一起吃了一次。

    柳魁和柳侠一起出去买菜后,柳长青和柳凌坐在沙发上看书,柳长青看的是柳侠给猫儿买的《高考优秀作文荟萃》,柳凌看的是柳侠很早以前看过的那本《偶像的黄昏》。

    当看到哲学家关于理性、美德与幸福关系的批评和阐述时,柳凌把书扔在了一边,轻轻靠在父亲肩上,透过窗户看着外面空旷的蓝天。

    柳长青看到第五篇,也看不下去了,说了句“现在哩孩儿都叫教成这了吗?一句实在哩没,满嘴瞎话。”也把书扔在了一边,揽过柳凌的肩膀,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天空。

    柳侠买菜回来,没有直接回家,天已经晴开好几天了,他去和自己小队的人打个招呼,准备这两天重新开工作业。

    第三节课间,猫儿正跟人打乒乓球,同班一个同学扯着嗓子喊他:“柳岸,传达室有一封信,地址写哩是荣泽高中理科二(一)班,可名字写哩是刘岸,刘文彩、刘春玲那个刘,你去看看吧。”

    猫儿知道全校都没和自己重名的,同音不同字的也没有,那封信肯定是写给他的。

    传达室的大爷也这么认为,所以猫儿很顺利地就把那封信拿回来了。

    猫儿拿到了信,却没急着拆开,他实在想不通除了自己家的人,还有谁会给他写信,而且不但把姓给写错了,写信人地址填的还是“内详”。

    猫儿怕弄错,仔细端详信封,确定他从没见到过这个字。

    信封上的字写得不算难看,可和柳家写字最差的柳钰比,这字都拿不出手,而且,猫儿觉得那像是女人的字迹。

    第四节课的上课铃已经响了,猫儿不敢拆开信看,他一节课心里都在惦记,决定一见到小叔,就先拆了信和他一起看,然后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