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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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今日在这城里最出名的那家酒楼上，点了不少酒菜。五斤上好的竹叶青，配上四碟冷盘四碟热炒，末了他还点了之只老母鸡炖汤喝。
只是一贯胃口很好的陆小凤，并没有什么心情享受美食美酒。恰恰相反，他望着这桌酒席却懒得动一筷子。他神情萧然，那双一贯很明亮的眼睛也变得有些黯淡。
不久以前，他也曾和薛冰一起吃了这样一桌酒席。一样的竹叶青，一样的酒菜，只是那个泼辣又漂亮的姑娘现在却不在他身边。
薛冰被绣花大盗掳走了，蛇王的手下几乎将这座城找了个翻天覆地，也没找到这个姑娘。陆小凤知道，既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薛冰极有可能遭遇不测……
但随后陆小凤却不愿再想下去，他只要一想到薛冰可能死了，就觉得仿佛有一千根绣花针在扎他的心。
他拿起了酒杯倒满了一杯酒，刚要一饮而尽，就听得有人道：“阁下可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眼睛都不抬一下，他懒洋洋地说：“这里并没有什么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只有一个醉鬼。”
“我却懒得和一个醉鬼打交道，既然你不想知道绣花大盗的事情，那就当我从没来过好了。”这几句话却是通过内力轻飘飘地送到了陆小凤耳边，恍如说话的人就站在陆小凤眼前一般。
陆小凤却立刻醒酒了，他细细打量着这间酒楼的二楼。此时酒楼的客人并不多，他轻而易举就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身着深蓝劲装带着半边面具的唐门弟子，他桌前只摆了几碟干果一壶茶水。一看就是那种只想花五两银子，却偏要在这松风楼上呆足一下午的吝啬客人。
唐门杀手一贯行踪诡异且精通伪装之术，平时在江湖上极少见到这些唐门弟子的身影。而这人既然大大方方地现身了，他想必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同陆小凤说。
陆小凤笑着道：“我瞧兄台气度不凡好生潇洒，不知兄台可愿给我个面子，同我一起喝几杯酒？”
那唐门杀手毫不客气地拒绝道：“我不会喝酒。但若是陪你喝几杯茶，倒还可以。”
于是这唐门杀手，就叫小二捧着他几碟干果并一壶茶，来到了陆小凤的桌边。
周围那稀稀两两的几个客人见了这一幕，稍微诧异了一会也就移开了目光。唐门杀手一向不好惹，他们这些普通人又何苦掺和这两个江湖人的事情？
陆小凤望了一眼那唐门杀手，道：“阁下说你有绣花大盗的消息，不知这句话是真是假？”
事关重大，因而尽管陆小凤心中焦急却也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
“我不光知道绣花大盗是谁，而且还知道薛冰在哪里。”唐门杀手神色如常，他用带着尖爪的手套剥开了一粒松子，轻轻地将松子仁堆在了桌子上。
这唐门杀手竟将绣花大盗和薛冰的事情打探得一清二楚，显然是有备而来。陆小凤并不愿意同唐门杀手打交道，只是他此时却顾不了这么多。
陆小凤急忙问道：“薛冰还好么？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
唐门杀手继续剥松子，淡淡地说：“她还活着，只是不大好。绣花大盗碰上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难免做出一些不太体面的事情来。”
陆小凤心中惊了一刹，随后他反问道：“那绣花大盗不是个女人么？又怎么可能对薛冰无礼？”
“谁说绣花大盗是个女人？阁下未免太想当然了。有人用所谓证据一步步引诱着你让你认为绣花大盗是个女人，你就把这点死死记在心里绝不肯忘记，倒是死心眼得很。”
那么究竟是谁引导着陆小凤，让他错以为绣花大盗是个女人？陆小凤只想了一会，心就沉了下去。之前那些被他忽略的线索，串连成线，引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金九龄。纵览全局，只有金九龄几次出现的时机特别巧。而一开始，也是金九龄将陆小凤引到了这起案子中来。是金九龄让陆小凤认为绣花大盗是个女人，也是金九龄让陆小凤误认为，那位红鞋子的公孙兰就是绣花大盗。
莫非，这所有事情竟是金九龄上演的一场贼喊捉贼的好戏么？
只是陆小凤却不轻易愿意相信这唐门杀手的话，他说：“不知阁下告诉我这么多事情，究竟为了什么？”
那唐门杀手回答得干脆利落：“因为只有跟着你，才能找到绣花大盗。我接了一单生意，有人出两万两银子要我杀掉绣花大盗，而六扇门又给出了三千两银子的悬赏。只这一单生意我就能赚到一万一千五百两银子，所以我才废了这么大力气来找你。”
唐无泽明白和陆小凤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根本没必要玩什么花招诡计。与其等那些谎话被陆小凤戳穿，倒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和陆小凤说实话。
可陆小凤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唐无泽觉得这人也许并没有传说中那么聪明。
陆小凤摸了摸他那两撇修得非常漂亮的胡子，好奇地询问道：“为何是一万一千五百两，而不是两万三千两？”
“因为我还有个同伴要分走一半的银子，所以自然是一万一千五百两。”唐无泽瞥了陆小凤一眼，淡淡地说。
陆小凤觉得，这唐门杀手方才的眼神中包含着太多的东西。有不屑有轻蔑却也有无奈，这让骄傲的陆小凤一时难以接受。
陆小凤喝了一杯竹叶青，这才有耐心继续心平气和地询问道：“不知阁下如何得知薛冰的藏身之处？蛇王的手下将这座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他。”
这回唐无泽更懒得说话了，他只吐出了三个字：“隐元会。”
这三个字也让陆小凤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当时竟没想到去找隐元会的人，这个神秘的组织当然知道薛冰在哪里。只是江湖中人极少有人愿意同隐元会打交道，陆小凤自然也不例外。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能否承担得起询问问题的代价。
“阁下想必出了不少银子，才打探到薛冰在哪。”陆小凤对唐无泽举起了酒杯，道，“我敬阁下一杯，谢谢你帮我找到了薛冰。”
只是唐无泽却不领情，他淡淡地说：“不用谢我，如果要谢我就请将那一千两银子还给我。若是你能将我找你时花的三千两银子也还给我，那就更好了。”
陆小凤被唐无泽噎了个正着。他犹豫了一会，最终掏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那唐门杀手。
唐无泽倒也没有讨价还价，他接过了那张银票，道：“好人做到底，我的同伴还替你将薛冰带了回来。只要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重新见到她。”
陆小凤却眯起了眼睛，这唐门杀手的话似是商议又似是威胁，可陆小凤却不吃这一套。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那唐门杀手堵了回去。
“放心，我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我只想请你照常行事，最好能将那绣花大盗引到一处僻静之地，这样我和我的同伴才好杀掉他。”唐无泽无比坦荡地望着陆小凤，“我们逆斩堂的杀手一诺千金，这点你总该相信。”
陆小凤却苦笑了，他已不知道说什么好。唐门逆斩堂的杀手的确一诺千金，只要雇主出了钱，被他们盯上的目标哪怕跑到天涯海角，最终也会死在这些唐门杀手手上。
“看来我是别无选择了。”陆小凤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本不想杀掉绣花大盗，我更愿意将他交到六扇门手上。”
“他既然戳瞎了那么多人的眼睛，就早该知道必有报应。”唐无泽平静地说，“既然我们达成了协议，事情就好办了。请阁下往窗外看一看，薛姑娘已经等你很久了。”
陆小凤探出了半个脑袋，却见到街对面有个容貌平平的中年女子正焦急地打量着这酒楼的二楼。尽管她的年纪已经不算年轻，但她却有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那是一双少女才有的眼睛。
而陆小凤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究竟是谁。是薛冰，她果然还活着！陆小凤的心怦怦跳了起来，而旁边一个带着兜帽的明教弟子笑眯眯地远远冲陆小凤挥了挥手，那想必就是这唐门杀手的同伴了。
陆小凤简直恨不得立刻跑到楼下，而唐无泽倒也相当识趣，他立刻起身告辞了。
只是临走之前，唐无泽却丢下了一句话：“其实在你的朋友里，原本也有人知道绣花大盗是谁。托她的福，我才能确定绣花大盗的身份。”
他的朋友？陆小凤沉默了，他飞速地在回忆起这段时间陪在他身边的朋友。不可能是司空摘星，也不可能是老实和尚。莫非是祝诗澜？是了，也只能是她。这个神神秘秘的姑娘，总用一种俾睨而高傲的眼神望着陆小凤，仿佛她谁都瞧不起一般。而陆小凤也总觉得祝诗澜这段时间的行为有些古怪。有时，陆小凤竟能从祝诗澜眼中看出一丝幸灾乐祸来。
这样的朋友啊，陆小凤不禁冷笑一声。
陆小凤今日在这城里最出名的那家酒楼上，点了不少酒菜。五斤上好的竹叶青，配上四碟冷盘四碟热炒，末了他还点了之只老母鸡炖汤喝。
只是一贯胃口很好的陆小凤，并没有什么心情享受美食美酒。恰恰相反，他望着这桌酒席却懒得动一筷子。他神情萧然，那双一贯很明亮的眼睛也变得有些黯淡。
不久以前，他也曾和薛冰一起吃了这样一桌酒席。一样的竹叶青，一样的酒菜，只是那个泼辣又漂亮的姑娘现在却不在他身边。
薛冰被绣花大盗掳走了，蛇王的手下几乎将这座城找了个翻天覆地，也没找到这个姑娘。陆小凤知道，既然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薛冰极有可能遭遇不测……
但随后陆小凤却不愿再想下去，他只要一想到薛冰可能死了，就觉得仿佛有一千根绣花针在扎他的心。
他拿起了酒杯倒满了一杯酒，刚要一饮而尽，就听得有人道：“阁下可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眼睛都不抬一下，他懒洋洋地说：“这里并没有什么四条眉毛的陆小凤，只有一个醉鬼。”
“我却懒得和一个醉鬼打交道，既然你不想知道绣花大盗的事情，那就当我从没来过好了。”这几句话却是通过内力轻飘飘地送到了陆小凤耳边，恍如说话的人就站在陆小凤眼前一般。
陆小凤却立刻醒酒了，他细细打量着这间酒楼的二楼。此时酒楼的客人并不多，他轻而易举就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个身着深蓝劲装带着半边面具的唐门弟子，他桌前只摆了几碟干果一壶茶水。一看就是那种只想花五两银子，却偏要在这松风楼上呆足一下午的吝啬客人。
唐门杀手一贯行踪诡异且精通伪装之术，平时在江湖上极少见到这些唐门弟子的身影。而这人既然大大方方地现身了，他想必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同陆小凤说。
陆小凤笑着道：“我瞧兄台气度不凡好生潇洒，不知兄台可愿给我个面子，同我一起喝几杯酒？”
那唐门杀手毫不客气地拒绝道：“我不会喝酒。但若是陪你喝几杯茶，倒还可以。”
于是这唐门杀手，就叫小二捧着他几碟干果并一壶茶，来到了陆小凤的桌边。
周围那稀稀两两的几个客人见了这一幕，稍微诧异了一会也就移开了目光。唐门杀手一向不好惹，他们这些普通人又何苦掺和这两个江湖人的事情？
陆小凤望了一眼那唐门杀手，道：“阁下说你有绣花大盗的消息，不知这句话是真是假？”
事关重大，因而尽管陆小凤心中焦急却也不敢有丝毫疏忽大意。
“我不光知道绣花大盗是谁，而且还知道薛冰在哪里。”唐门杀手神色如常，他用带着尖爪的手套剥开了一粒松子，轻轻地将松子仁堆在了桌子上。
这唐门杀手竟将绣花大盗和薛冰的事情打探得一清二楚，显然是有备而来。陆小凤并不愿意同唐门杀手打交道，只是他此时却顾不了这么多。
陆小凤急忙问道：“薛冰还好么？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
唐门杀手继续剥松子，淡淡地说：“她还活着，只是不大好。绣花大盗碰上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难免做出一些不太体面的事情来。”
陆小凤心中惊了一刹，随后他反问道：“那绣花大盗不是个女人么？又怎么可能对薛冰无礼？”
“谁说绣花大盗是个女人？阁下未免太想当然了。有人用所谓证据一步步引诱着你让你认为绣花大盗是个女人，你就把这点死死记在心里绝不肯忘记，倒是死心眼得很。”
那么究竟是谁引导着陆小凤，让他错以为绣花大盗是个女人？陆小凤只想了一会，心就沉了下去。之前那些被他忽略的线索，串连成线，引出了一个人的名字。
金九龄。纵览全局，只有金九龄几次出现的时机特别巧。而一开始，也是金九龄将陆小凤引到了这起案子中来。是金九龄让陆小凤认为绣花大盗是个女人，也是金九龄让陆小凤误认为，那位红鞋子的公孙兰就是绣花大盗。
莫非，这所有事情竟是金九龄上演的一场贼喊捉贼的好戏么？
只是陆小凤却不轻易愿意相信这唐门杀手的话，他说：“不知阁下告诉我这么多事情，究竟为了什么？”
那唐门杀手回答得干脆利落：“因为只有跟着你，才能找到绣花大盗。我接了一单生意，有人出两万两银子要我杀掉绣花大盗，而六扇门又给出了三千两银子的悬赏。只这一单生意我就能赚到一万一千五百两银子，所以我才废了这么大力气来找你。”
唐无泽明白和陆小凤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根本没必要玩什么花招诡计。与其等那些谎话被陆小凤戳穿，倒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和陆小凤说实话。
可陆小凤接下来的举动，却让唐无泽觉得这人也许并没有传说中那么聪明。
陆小凤摸了摸他那两撇修得非常漂亮的胡子，好奇地询问道：“为何是一万一千五百两，而不是两万三千两？”
“因为我还有个同伴要分走一半的银子，所以自然是一万一千五百两。”唐无泽瞥了陆小凤一眼，淡淡地说。
陆小凤觉得，这唐门杀手方才的眼神中包含着太多的东西。有不屑有轻蔑却也有无奈，这让骄傲的陆小凤一时难以接受。
陆小凤喝了一杯竹叶青，这才有耐心继续心平气和地询问道：“不知阁下如何得知薛冰的藏身之处？蛇王的手下将这座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他。”
这回唐无泽更懒得说话了，他只吐出了三个字：“隐元会。”
这三个字也让陆小凤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当时竟没想到去找隐元会的人，这个神秘的组织当然知道薛冰在哪里。只是江湖中人极少有人愿意同隐元会打交道，陆小凤自然也不例外。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你能否承担得起询问问题的代价。
“阁下想必出了不少银子，才打探到薛冰在哪。”陆小凤对唐无泽举起了酒杯，道，“我敬阁下一杯，谢谢你帮我找到了薛冰。”
只是唐无泽却不领情，他淡淡地说：“不用谢我，如果要谢我就请将那一千两银子还给我。若是你能将我找你时花的三千两银子也还给我，那就更好了。”
陆小凤被唐无泽噎了个正着。他犹豫了一会，最终掏出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那唐门杀手。
唐无泽倒也没有讨价还价，他接过了那张银票，道：“好人做到底，我的同伴还替你将薛冰带了回来。只要你肯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让你重新见到她。”
陆小凤却眯起了眼睛，这唐门杀手的话似是商议又似是威胁，可陆小凤却不吃这一套。他刚要开口说话，就被那唐门杀手堵了回去。
“放心，我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我只想请你照常行事，最好能将那绣花大盗引到一处僻静之地，这样我和我的同伴才好杀掉他。”唐无泽无比坦荡地望着陆小凤，“我们逆斩堂的杀手一诺千金，这点你总该相信。”
陆小凤却苦笑了，他已不知道说什么好。唐门逆斩堂的杀手的确一诺千金，只要雇主出了钱，被他们盯上的目标哪怕跑到天涯海角，最终也会死在这些唐门杀手手上。
“看来我是别无选择了。”陆小凤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本不想杀掉绣花大盗，我更愿意将他交到六扇门手上。”
“他既然戳瞎了那么多人的眼睛，就早该知道必有报应。”唐无泽平静地说，“既然我们达成了协议，事情就好办了。请阁下往窗外看一看，薛姑娘已经等你很久了。”
陆小凤探出了半个脑袋，却见到街对面有个容貌平平的中年女子正焦急地打量着这酒楼的二楼。尽管她的年纪已经不算年轻，但她却有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那是一双少女才有的眼睛。
而陆小凤一眼就认出了那人究竟是谁。是薛冰，她果然还活着！陆小凤的心怦怦跳了起来，而旁边一个带着兜帽的明教弟子笑眯眯地远远冲陆小凤挥了挥手，那想必就是这唐门杀手的同伴了。
陆小凤简直恨不得立刻跑到楼下，而唐无泽倒也相当识趣，他立刻起身告辞了。
只是临走之前，唐无泽却丢下了一句话：“其实在你的朋友里，原本也有人知道绣花大盗是谁。托她的福，我才能确定绣花大盗的身份。”
他的朋友？陆小凤沉默了，他飞速地在回忆起这段时间陪在他身边的朋友。不可能是司空摘星，也不可能是老实和尚。莫非是祝诗澜？是了，也只能是她。这个神神秘秘的姑娘，总用一种俾睨而高傲的眼神望着陆小凤，仿佛她谁都瞧不起一般。而陆小凤也总觉得祝诗澜这段时间的行为有些古怪。有时，陆小凤竟能从祝诗澜眼中看出一丝幸灾乐祸来。
这样的朋友啊，陆小凤不禁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