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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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扇套虽做好了,不年不节的,也非生日,黛玉不知如何送到卫若兰手里。

    求教于宝玉,宝玉羡慕地道:“好妹妹,你针线越发做得精巧了,扎得这样好兰花,还用黑绒绣出字迹来,虽不是慧纹,胜似慧纹,什么时候也给我做一个?”

    黛玉瞪了他一眼,道:“你那么些好姐姐好妹妹替你做,使唤我作甚?”

    宝玉深知黛玉这些年自尊自重,除了给贾母做一两件针线外,别人都见不着她的,故不将黛玉的拒绝放在心上,笑道:“这件事妹妹交给我,保管名正言顺地送到卫若兰手里,叫他瞧瞧妹妹的本事。”却不拿扇套,径自出门。

    贾母和王夫人等都不在家,只需他说去和几个世家子弟有约便无人阻拦了,宝钗等人恨不得宝玉常出门与人应酬,明白些经济事务。

    宝玉去找卫若兰,熟料卫若兰正在宫中值班,并不在家,后天才出宫。

    宝玉想了想,便对疾风道:“听说你们家牡丹花儿开得极好,等你们大爷回来告诉他,送两盆花儿到我们家,或是送一碟果子也使得。”

    疾风笑嘻嘻地应了,等卫若兰休沐,如实相告。

    卫若兰略一思忖,知宝玉从不无的放矢,遂至牡丹圃拣那未曾植在地上泥中的牡丹花亲自挑了两盆,一株葛巾紫,一株玉版白,正喷芳吐艳,尽显雍容之色、天香之姿,而后命几个婆子好生抬去荣国府,送给黛玉赏玩。

    至于宝玉,卫若兰压根就没想过送他花儿。

    收到这么两盆牡丹花,黛玉顿时明白宝玉所谓的主意竟是叫卫若兰先送东西,然后自己回礼,不觉失笑不已,遂回了礼。

    卫若兰见自己所猜不错,接过婆子双手奉上的锦盒,挥手叫她们都退下,方小心翼翼地从锦盒内拿出一个绣着兰花的扇套,套内空空并无扇子,刺绣却十分精巧,卫若兰爱不释手地把玩一回,将扇子找出来装进去,然后佩戴在腰间,对镜端详。

    穿衣镜中的自己眉眼含笑,细看眉梢眼角皆是柔情,飘飘然如仙境中人走出,卫若兰自言自语道:“我这么个模样也不比宝玉差。”

    黛玉能感受他之情,他又何尝感受不到黛玉的回应?

    世间有情人当如此罢?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始终心如灵犀,不负对方。

    再低头打量扇套时,卫若兰惊讶地发现。扇套上这簇兰草极似那年自己送黛玉的,配着兰花绣了一句话儿,正是孔子的那句“不以无人而不芳,不因清寒而萎琐;气若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原是寄情之句。

    卫若兰忍不住一笑,小厮忽然来说柳湘莲来了,忙整衣去书房见他。

    柳湘莲正在书房里翻看案上的兵书,见卫若兰走进来,不禁笑道:“遇到什么好事了?笑得这样开怀,远远地看着就能感受到。”

    卫若兰自不提黛玉所赠之物,不答反问道:“你不在家里打理家务,来找我作甚?”

    柳湘莲想起来意,忙道:“有一件要紧事来找你。你知道我其实不耐做生意,那些家业自有奴仆看着,也有上万的就业了。这一二年一直苦练武艺,但若想着封妻荫子,我又是个不通诗书的草包,只认得几句戏曲罢了。因此,我想趁着这一年没法子成亲,去军中拼杀一番,一时半会不能给陈姑娘挣个诰命,想来能挣个敕命回来,不至于让人小看了她。”

    说到这里,想起陈小姐,柳湘莲亦是满腔的柔情蜜意,早早收了昔日的风流浪荡,只想着立身扬名,不叫陈小姐跟着自己吃苦受罪。

    卫若兰闻言一笑,抚掌道:“好极,男儿在世,理当保家卫国,素日四处流荡亦未吃酒终究不是常事。二郎你有如此志气,陈小姐有福也。我也头一个赞同你从军,凭你的一身武艺,总能挣出一份前程来。”

    柳湘莲道:“所以来找你举荐我进军中。”他已错过朝廷征兵了。

    卫若兰诧异道:“我不在军中,那些都是祖父的旧部,虽然确能举荐你从军,却不如冯将军在军中的威望,你跟着他前程更好,你为何不去找冯紫英?”

    柳湘莲摇头道:“我想从当小兵开始,不愿依靠别人高人一等。”

    卫若兰十分赞叹他这份志气,当即修书一封,荐他去平安州。那是长泰帝意欲安插人手的地方,柳湘莲孑然一身,倒不怕他牵扯到那些军中纠葛,只要他将来在军中有一席之地回头效忠长泰帝,易得长泰帝重用。不过,在修书之前,卫若兰沉吟片刻,将此事告诉了他,别的没说,只说从军之后,千万别和那些人搅合在一起。

    柳湘莲和卫若兰一向好,他本性聪明,也清楚太上皇和当今的纠葛,笑道:“我又不是傻子,不想法子效忠当今,偏偏去和那些人胡闹?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不明白这个道理?你放心罢,那里只管交给我,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传信给你。”

    卫若兰道:“你心里明白就好,我提醒你一句罢了。平安州节度使向来听太上皇的话,和京郊几处大营里的统帅一样,常常不听陛下的号令,你也是世家子弟,进去了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过两年说不定我也去和你会和。”

    柳湘莲一怔,道:“你在宫里的差事多少人羡慕,怎么想着从军了?”

    “我总不能一辈子做御前侍卫。”卫若兰淡淡一笑,长泰帝已经透露给他了,他如今年轻,在宫里历练,好生读书习武,等几年就让他去军中。

    柳湘莲了然,许多世家子弟做御前侍卫,也不是想一辈子当御前侍卫,卫若兰亦然。

    拿到举荐书后,柳湘莲便即告辞。

    闻得他从军,即日启程,宝玉等人心中十分不舍,不免洒泪一回,送他出京。回来在园子里不见诸位姊妹的踪影,宝玉问时,晴雯一面晒被,一面回答道:“昨儿林姑娘得了两盆牡丹花,姑娘们料理完家务后,都去赏花了。”

    宝玉想起黛玉所托,忙拿起藏在床顶的荷包去贾母院中,晴雯见了抿着嘴笑。

    彼时诸姊妹们听说卫若兰送了花儿给黛玉,昨日不得空,今日都来赏花,顺道取笑黛玉。虽是取笑,却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心里羡慕非常。

    因见放在门外廊下的两盆花儿一盆紫色,一盆白色,紫色尊贵,白色冰洁,一朵朵开得正好,碗大的花儿衬着繁盛的绿叶,令人沉迷,都笑道:“瞧这牡丹花儿,越发像看到了宝姐姐,也只宝姐姐有几分牡丹的品格儿。”

    黛玉见说话的是探春,心知她和宝钗好,遂抿嘴笑道:“赶明儿叫宝玉送你两盆玫瑰花儿,自己瞧自己去,那才是又红又香。”

    众人都为之一笑。

    宝玉进来听到,站在一旁道:“玫瑰花也好,牡丹花也罢,各有其美,都不负盛名美誉。天气这样好,咱们什么时候起个诗社才好,就咏这牡丹花。”

    宝钗笑道:“宝兄弟,除了起诗社作诗,你就不想着做些别的事情?如今老太太和姨妈都不在家,凤丫头又将临盆,各处繁杂忙碌,三丫头恨不得长出两张嘴四只手,你还在这里给她添烦恼,正经等闲了再起社,单拣那些生僻的题目,保管让你一天都想不出来。”

    宝玉不耐烦听宝钗的话,但他天性温和,也不知怎生以恶言相对,扭过头就当没听见,对黛玉道:“林妹妹,上回你说找金刚石,可巧我找到一块,你要不要?”

    黛玉记着卫若兰说的,西洋人称金刚石为钻石,以示永恒,意欲也找一块做成戒指送给卫若兰,以示心意。不想她翻遍了自己所有的妆奁,以及母亲留给她的珠宝匣子,都不曾找到心怡的金刚石。因此,听了宝玉的话,忙问在哪里。

    宝玉笑嘻嘻地从荷包里掏出一块拇指指肚大小的金刚石,众人看时,只见那金刚石透明如冰,晶莹剔透,所不同的是色作淡蓝,瞧着十分好看。

    探春不禁伸手拿过来看,道:“咱们家打的首饰上头偶尔镶嵌些金刚石碎粒儿,以示贵重,有白色,有淡黄色,却没见过这样的颜色,和林姐姐那个淡红色的金刚石一样少见。二哥哥,你从哪里找来的蓝色金刚石?还是这么大一块。”

    宝玉拿过来交给黛玉,回答道:“我在老祖宗房里翻出来的,这样的东西,咱们家只老祖宗有。闻见林妹妹找,我便拿来了,明儿跟老祖宗说一声就是。”

    黛玉听了便不肯接,道:“不问而取是为贼,你这贼竟偷到了外祖母屋里,像什么话?快些送回去,等老祖宗送灵回来再问老祖宗要就是,何必这样?我这屋里向来不收贼赃,再想着找金刚石,也不要你这样取来的东西。”

    听到贼赃二字,宝玉不觉脸红,心知黛玉也知道园子里的事情了,忙道:“我已经跟鸳鸯姐姐说过了,老祖宗房里的东西向来都是由着我拿。”

    黛玉执意不肯收。

    探春在一旁道:“林姐姐快收下罢,仔细二哥哥急得一头汗,回来吹了风,又嚷头痛。一块石头罢了,什么好东西,老祖宗屋里叫二哥哥拿走弄坏的东西比这贵重的不计其数。”

    话虽如此,黛玉依然不肯,宝玉只好收回。

    宝钗问黛玉找金刚石做什么,黛玉淡淡地道:“就是在书上看到西洋人都爱这样的金刚石做首饰,亮闪闪的别有一番趣味,故找来也想做一件。宝玉,你将这块金刚石送还给鸳鸯姐姐,既然你也没有,我回去就叫人拆了我娘留给我的一件首饰。”

    她屋里找不到品相好的金刚石,首饰上头倒是镶嵌了不少,其中最好的金刚石便是赤金鸾纹镯儿上镶嵌的那一块,比宝玉从贾母房里找出来的不差什么。

    姊妹散了后,黛玉将之找出来,命小太监曹诚拿到外面工艺好的金楼里飞,吩咐他们拆了做戒指,戒指的尺寸却是卫若兰的。

    曹诚出门后,这边有人来通报说凤姐发动了。

    得知这个在书稿中原本是掉了的哥儿即将出世,黛玉不禁着急起来,道:“哎哟,府里没一个长者看着,去告诉大嫂子了不曾?还有东府的大嫂子。”因两府忙碌,凤姐又不能管家,故宁国府里尤氏假报产育,腾挪出来管着两府的事情。

    来报信的丫鬟道:“谁都没叫,二奶奶身边有老嬷嬷和琏二爷的奶娘,也请了极有名的三四个稳婆,东府里大奶奶不曾开怀,兰哥儿病了,咱们府里大奶奶也不得空。”

    凤姐管家手段厉害,早将自己院中打理得井井有条。

    迎春等人都是姑娘家,皆不好靠近,唯聚集在贾母院中和黛玉惜春等焦急等候。

    到了傍晚时分,小红过来道:“产婆说还早着呢,花费一天半日几个时辰都是常事。奶奶正在院子里走动,刚刚吃了不少东西,精神倒好,琏二爷在院子里陪着,叫我来告诉姑娘们,天晚了,早些歇息,说不得明儿起来,奶奶已经生下来了。”

    瞧着天色确实晚了,诸姊妹用过晚饭后只好先散,各自安歇,都不得安稳。

    黛玉熟睡中突然被后面的嘈杂之声惊醒,令人掌灯,拿过枕畔核桃大的金表来看,已是丑时二刻,问道:“二嫂子那里怎么样了?”

    刘嬷嬷披衣进来,笑道:“刚刚已经落草了,是个哥儿。”

    黛玉早知是个哥儿,倒不如何惊奇,只是想到今日是佛诞,笑道:“这哥儿怪会生,今儿日子好,想必琏二哥哥和琏二嫂子都欢喜得不得了。”

    如她所料,面对刚落草的哥儿,贾琏和凤姐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算来贾琏虽未至而立之年,也有二十七八岁了,别人在这个年纪早有好几个儿女了,独他只有一个女儿,也是多病多灾,若说不怨不急那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和凤姐夫妻情分好,又想要一个嫡子,所以这些年一直和凤姐调理身子。原本贾赦和邢夫人送灵,贾琏也该当带着家下人等跟过去,但惦记着凤姐腹中的孩子,贾赦便命贾琏留在家里。

    凤姐虽是精疲力尽,但想到刚落草的儿子,双眸精光闪闪,两颊喜气洋洋,没有一点儿困倦之意,心想自己和贾琏挣的那份家业终于有儿子可承继了,也总算没人说自己和贾琏无子了,以后更要多多地给儿子攒家业才是。

    夫妻二人各自想罢,不约而同地嘱咐奶娘好生照料哥儿,他们用心地找了四个极干净爽利的奶娘,和宝玉落草时待遇等同,却是出自二人之意,而非府中之例。

    天色将明,尤氏和诸姊妹等齐来贺喜,黛玉留心看时,独不见李纨。

    贾琏正在院子里看小红打赏院中里里外外的丫鬟婆子并他贴身的小厮,每人二两银子,一匹大红尺头,另外又备谢礼送往稳婆家里,闻得尤氏等人过来,贾琏亲自迎进门,笑容满面地道:“天还没亮,大嫂子和妹妹们怎么都来了?”

    尤氏含笑道:“琏兄弟喜得贵子,焉能不来道贺?养了个哥儿,凤丫头这回可放心了,等大老爷和大太太回来,定然欢喜得不得了。”

    她只说贾赦和邢夫人欢喜,没说王夫人,贾琏暗叹原来很多人都看得明白。

    依贾琏的意思,自己有了儿子,该当给府里下人多发一两个月的月钱同乐才是,这样才够喜气体面,不想李纨一心照料兰哥儿,探春宝钗等又不能当家做主,因此只字未提,只有贾琏和凤姐院里的下人得了凤姐的赏赐。

    黛玉隐约感觉到府中暗流汹涌,心想未必人人都愿意贾琏凤姐有子,姊妹中独迎春最是欢喜,一改先前寡言罕语,喋喋不休地说哥儿怎么怎么好。

    因贾母等都不在家,又逢国丧,洗三时只家中人等观礼。

    凤姐未免替儿子不平,贾琏也难掩怒气,不过仍旧劝妻子道:“奶奶好生坐月子,别理会这些,毕竟顾及着国丧,等老爷太太回来了,必不让咱们哥儿受委屈。”

    当下宝玉生日已到,因贾母和王夫人等都不在家,故不似往年那般热闹,探春姊妹等都去怡红院,黛玉在屋里看书,一时探春打发人来请她去吃面,惜春跟着一起过来,笑道:“原来琴姐姐和邢大姑娘都是今天的生日。”

    黛玉想起探春说各人生日时,亏得书稿上自己不在场,但也就是凭此愈加了解书稿中自己的处境,命紫鹃道:“将我预备好的三份寿礼拿出来先送过去,我一时就到。”

    紫鹃答应着去了。

    换了衣裳,黛玉正欲出门,在外头做的金刚石戒指已经做好了,曹诚亲自送来,连同剩下没用的镯金和从金刚石上头切割下来的碎粒儿。

    黛玉托在掌心看了一回,工艺着实好,遂锁在妆奁内。

    惜春就着黛玉的手看在眼里,却不是女孩儿家戴的,笑道:“姐姐生日时,林姐夫送了姐姐现戴的戒指儿,难道姐姐做的这戒指是打算送林姐夫的?”

    黛玉没回答,拉着她径往园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