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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犬舍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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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买花少女疑虑之色稍减,道:“姐姐说的那个名人,一定是在‘刑部’里当差的的姜总执事吧,他就住在巷子最底那一家老宅。”她往前后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才压低声音说道:

    “姐姐,你可千万不可当着他的面,说他是‘刽子手’,他们干这一行的,最忌讳‘刽子手’这三个字,你见着他,一定要称他为‘姜执事’。”

    辰沅姑娘故意做出很害怕的样子,问道:“姐姐听说,这个姜执事,一刀就能把犯人的脑袋,刀不沾血的砍下来,倒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卖花少女清冷的一笑:“干他们那一行,从磕头拜师第一天起,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练刀工,要用一把砍人头的鬼头大刀,反手提着顺在豆腐块上,刀锋向外,以刀锋片,豆腐片得愈薄愈好,等到手法练熟了,那才算有所小成。真正出师就一定要在刑场上见红,手起刀落人头也落,这一刀一定要砍在犯人的脊椎骨的骨缝里,错不得毫厘。”

    见辰沅姑娘脸色有些难看,卖花少女瞟着二人,语气奇怪的道:“两位姐姐也不用害怕,那个姜总执事很喜欢花,如果你们将∞∴,这些‘斩姜花’全部买了送给他做见面礼,他说不定会很高兴见你们的。”

    ——姜斩,他以二十四岁的年纪,成为“刑部”有史以来年纪最轻的刽子手总执事,“刑部”上上下下的人,都称他为“姜断头”。

    凡是有重大、重要的红差,上面的头头们,几乎都指派他去行刑。犯人的家属,为了减轻被处死的亲属临刑时的痛苦,也都会在私底下,赠贿他一笔厚礼。

    入暮时分,辰沅姑娘在竹篱外,看见姜斩的时候,他正在老宅的院子里,在夕阳的一余晖下,专心致志的磨刀。

    ——一把厚背、薄刃、头宽、腰细、刀把上还系着红绸刀衣的鬼头刀。

    柴门虚掩,姜斩一心一意的磨他的刀,双掌长满了老茧。

    “小女子姓辰,我想来找一位在“刑部”供职当差的姜总执事。”辰沅姑娘手捧鲜花,人比花娇。

    姜斩没看她,他只看到了她捧满怀的“斩姜花”,磨刀的动作却停止了,他吟冷的问道:“你来找姜某有什么事?”

    “辰沅想求先生救一个人。”辰沅姑娘咬咬唇,补充道:“救我的丈夫。”

    “你找错人了。”姜斩继续磨刀:“姜斩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辰沅姑娘用力拉住了姜斩的衣抽,斩钉截铁的道:“只要先生答应我救外子一命,不管你要什么,小女子都会给你。”

    暮色已深,姜斩慢慢的站起来,直视着她,依旧冷冷的道:“你能给本执事什么?”

    “我的人和我的命。”辰沅姑娘毅然决然扯开自己的胸衣,雪白的胸脯,在暮色里格外的靓丽。

    姜斩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的进屋,老宅里没有点灯,他那瘦削的背影,很快的就没入黑暗。

    辰沅姑娘咬了咬牙,也跟着追了进去:“我是个从小就生长在山野里的女孩儿,从小到大都一直不停的劳动工作,所以我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很健康活厉而且都非常结实,我今年才三十岁,您一定会满意的。”

    端坐在黑暗中的人姜斩,淡淡的说:“你用不着再说下去了,小柴王爷让你丈夫死,没人能救得了他,我也不能。”

    辰沅姑娘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她根本就没法再说出一个字。

    一听到“柴如歌”这个名字,她的全身上下,都已僵硬。

    最终,辰沅姑娘还是默默地离开了。

    走得黯然,唯留下了黄白相间的“斩姜花”,在幽暗里,满室生香。

    姜斩嗅了嗅花香,摸着筷子,吃了两口桌上的凉菜,喝了两口壶里的冷酒,然后用白花花的馒头,蘸了碗里的鲜血,一口一口吃着,吃的津津有味。

    “听说用刚出笼的馒头,沾人的新血吃下去,是壮阳补肾的偏方。”黑暗中,一个红色的影子笑吟吟的道。

    这个人,好像一直就早早在那里,好似没有老宅的时候,他已经长在那里,就像一件红色的名贵家具,却又和黑色恰到好处的融为一体。

    “不错。”姜斩对红影出现在自己的家中,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仍在大口大口的吃着血馒头,好像没日子再吃了似的。

    “姜先生肾亏不举?”红影饶有兴趣的问。

    “没有。”姜斩淡淡的道:“姜斩只不过喜欢这种‘血馒头’的味道而已。”

    红影大笑,举杯饮尽杯中酒:“明日午时,那个一身羊膻味的蒙古人,一定要死在先生的刑刀下。”

    姜斩用一种非常职业化的声音,道:“小王爷放心,明日午时三刻,我一定会带着我的刀去菜市口。”

    暗影里的柴如歌欢喜的笑起来,就像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孩子:“监斩官是和你师傅一向不对付的总捕爷弓辰,希望姜总执事胜任愉快。”

    他洒然走到门口时,忽然留下了一句话:“小心巷子口那个卖花女孩儿,她身上有杀气。”

    姜斩继续埋头吃他的“血馒头”,不再讲话。

    夜深了,巷子口的卖花少女,佝偻着身子,靠在长满苔藓的潮湿墙壁上,沉沉的睡着了……

    ………………

    华灯初上时分。

    “青衣第一楼”,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

    守卫楼外的护法华画,并没看清客人是谁,他只知道,那客人斗篷面纱掩盖下,必定是一张惊艳绝伦的美颜。

    密室里,辰源大感意外的吃了一惊:“郡主娘娘,您不会开玩笑吧?!”

    安琪儿郡主激动、紧张、兴奋、焦急、疯狂的紧紧地、牢牢地、死死地抓住辰源的双手:“我要回‘东瀛’!我要去找我的柳生一刀!我一天都不要在‘京师’待下去了!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我受够了!你把我送走!求求你了!在‘京师’里,现在也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了,只有你能帮我了!”

    辰源努力的安抚着女孩儿近乎癫狂的情绪,柔声道:“郡主,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安琪儿郡主一把扯下自己的衣袖,又三下五除二撕开自己的长裙,只见那本该凝如玉脂的肌肤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是触目惊心的烫伤和瘀痕。

    “怎么会这样……”辰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弟弟柴如歌他不是人!”安琪儿郡主彻底奔溃了,她歇斯底里的喊道:“自从我被他从‘琉璃山庄’抓回来之后,他就发疯的折磨我,他逼着我舔其脚趾和私物,他迫我吃他排泄出来的脏东西,我稍加迟疑跟反抗,他就会对我一阵拳打脚踢,他是个疯子啊!他比魔鬼还可怕!我撑不住了!”

    “畜生!”辰源生平第一次发火道:“柴如歌这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姐姐?!”

    安琪儿郡主眼泪流下,泣不成声的继续道:“这个人有病,他经常三更半夜的把我当马骑,骑在我身上,到坟场荒地散心,我只要爬得慢一点,他就会用针扎我的指尖跟脚心;王府后花园有个犬舍,里面豢养了数十条猎狗,每逢雷雨天,他就把我跟他两个人不穿任何衣服的关到犬舍里,和那近百只凶猛脏臭的猎狗挤在一起,他要我叫那些大狼狗做‘公公爷爷叔叔爸爸’,还要我每叫一声就向它们磕一个响头,他在狗群里和我发生关系,再让那些畜生来……”

    听到这里,辰源已经忍不住要呕吐:“你不能再回‘梁王府’了,我立即安排二弟楚羽,护送郡主殿下去‘东瀛’,永远不要回来了!”

    安琪儿郡主如获重生的拜下来:“大公子大恩,琪儿没齿不忘。”她转身时,忽然担忧的道:“这次‘马行’的事,是柴如歌针对大公子的,你千万要留神,一个不小心,他就会毁了大公子跟大公子的‘青衣楼’,切记!”

    “到了‘东瀛’,莫要助纣为虐,好好规劝柳生一刀大将军收起侵犯‘中原’的野心,再休生刀兵。”辰源背转身去,双目微合:“不管怎么说,郡主都是世宗后裔,炎黄子孙。”

    “大公子的教诲,琪儿谨记在心。”安琪儿郡主重新戴起斗篷、遮好面纱,在青衣羽扇的楚羽引导下,出了后门,那里,一辆双辕马车,正静悄悄地等待在夜幕里……

    送走了郡主安琪,内间帘子一挑,泪痕犹湿的辰沅姑娘,默默地从里面走出来,她面容憔悴的默默地望着“天牢”的方向,怔怔出神——

    “姐姐,你放心,无论如何,天亮之前,弟弟也会把姐夫救出生天!”辰源摘下壁上雕弓,“吱——”地一声,引弓如满月,瞄准“天牢”的方向,神态之间,大有破釜沉舟之势。

    “能托的人,都托了;能想的法子,都想了……”辰沅姑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疲惫的容色里,有了心死如炬灭的惘然。

    “铮——”弓弦一响,辰源虚发了那一箭,半晌不语,然后他摇头道:”一切可能都是柴如歌从中筹划,意在陷害姐夫,可是……他陷害姐夫,又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他对数年前郭怀忠大总管的死,还耿耿于怀……”

    他神色一整,决然道:“姐姐,你放心,这件事,只要‘青衣楼’还有一个人在、有一口气在,就不能放手不管!今夜,如果失败了,明日,‘青衣一百单八楼’必定全力以赴,劫了法场,解救姐夫,然后……然后……”后面的事情,他还没有仔细考虑过,是逃遁出京,从此浪迹江湖?还是……最重要的,他还根本没有把握能把萨那才恩,自“京师”八十万铁甲“禁军”里救出来。

    辰沅姑娘眉心皱了起来:“我们……或许还有另外的解决办法?何必要去走极端、要采用劫法场这种手段?姐姐不希望看到‘青衣楼’这么多兄弟姐妹,因为你姐夫一个人,都沦为朝廷的钦犯,从此过上朝不保夕的逃亡生活。”

    “姐姐,实话跟你说,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辰源无奈的喟叹:“柴如歌已经买通了皇上身边的近臣和“刑部”的要员,‘东南王’的条陈,根本到不了圣听,太子爷今日早朝之后,又遭到了太后的申斥,发声不得。‘青衣楼’的兄弟姐妹,身在江湖,到了万无办法的绝地,便只能按照江湖的规矩,来解决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