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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奶奶那里,宋紫釉从心底还是有些犯怵的。但奶奶在蒋家有绝对的话语权,宋紫釉若想进门,也只能从奶奶这里着手。五年,她每月都会来探访,从最初被拒门外然后可以进门喝茶再到被留下来吃晚餐,奶奶待她虽然算不上多热情,但也总是和善的。所以,五年的努力并没有白费。

    奶奶这两年的身体并不是很好竟是八十岁的老人了。

    曲阿姨来给开门,见到蒋兆东和宋紫釉时愣了那么一下,说:“怎么今天过来了?也没提前打声招呼呢?”

    宋紫釉抢先回答:“今天不是周末吗,我们俩想来看看奶奶。”

    曲阿姨略显的为难,最后却还是说:“没事,进来吧。”

    宋紫釉只觉得曲阿姨今儿个有些奇怪,暂时没想到是何原因,等一进屋,看见坐在沙发上陪奶奶聊天吃水果的纪念,适才明白过来。

    她原本是挽着蒋兆东手臂的,这会儿蒋兆东一声不响的把手臂给抽出来了。

    纪念正好面对他俩坐着,抬眸淡淡一笑,也没吭气。

    蒋兆东注意到她今天眼睛涂了浅紫色眼影,很适合她,清纯里带着点妩媚。他说:“你怎么来了?”

    奶奶一听,恨不得骂他:“什么叫做怎么来了?念念如果不是来看我这老婆子,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瞒着我她回来了?!”一听语气就十分生气的模样。

    蒋兆东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上个礼拜他曾经向纪念表示过,希望她陪他来看看奶奶,这几年来奶奶很是想念她,但纪念当时犹豫了两下,还是拒绝了。再之后,两人在他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根本就没再交谈过,即使在公司里打照面,也只是视线交接后,一步不留的离开。至少……纪念是这样表现的。蒋兆东渐渐开始明白,被漠视的感觉有多么让人心寒。他早就习惯了被纪念注目,被她捧在手心里,被她哄着,被她关心,虽然他曾经对她的温柔体贴嗤之以鼻,但某一天当她真的完完全全将这些好全部收回时,他内心竟然产生强烈的落寞和不安。

    纪念瞧了他一眼,他吃瘪的模样让她暗爽,前几天他那样惹她生气,就该教训他才对。于是纪念稍作考虑后,挽着奶奶的手臂头靠在她肩头撒娇说:“兆东哥说你不想看到我,不让我来呢,所以我只好自己偷偷来啦!嗳,但是没想到又被他抓到了,我看,我还是先走好了。”

    做势就要起身,被奶奶一把按住,奶奶叫她坐下,“你走什么走,留下来陪我吃饭!”又扭头对站着的两人说:“你们俩赶快走,如果再把念念气走了,我才要跟你拼命!”

    纪念挑衅的看了眼蒋兆东,他眉头浅锁着,却也不像是很生气的模样,反倒是宋紫釉,脸上的笑早就挂不住了,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

    纪念抿唇,手指抓了抓头发,心想,柚子,对不住了,你恐怕要成为这场战争的炮灰了。

    蒋兆东和宋紫釉连沙发还没坐上,就被奶奶给哄走了。

    等曲阿姨从厨房里忙活出来,一看厅里少了两个身影,还讶异了一下:“咦,人呢?”

    奶奶牵着纪念的手:“被我哄走了。”

    曲阿姨“哦”了一声,也不觉得奇怪。

    曲阿姨做的都是纪念爱吃的菜,纪念吃的挺香,奶奶觉得她太瘦,不停地叫曲阿姨给她夹菜添饭,纪念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也不是外人不是,我不会客气的!”

    一听“外人”奶奶难免觉得心酸,好好的一个孙媳妇就这么给整没了,奶奶叹口气,说:“念念,是我们兆东混蛋,他对不住你!”

    纪念捏着筷子的手指一紧,她把口中的米饭咽下去,浅浅笑了笑,说:“奶奶你别这么说,我现在不也挺好的吗,而且我看他和柚子也挺好的。”

    奶奶把碗筷往桌上一放,“好什么呀,我和他爸爸压根就不同意他和姓宋的那丫头好,他偏偏要一意孤行!”

    顶着蒋家这么大的压力,还能跟宋紫釉坚持五年之久,纪念的笑容里开始有苦涩的味道,瞧,他到底是真爱柚子呢!那么他对她的愧疚又算什么,又能坚持多久呢?

    虽然奶奶生气,可到底蒋兆东是她的亲孙子,哪有奶奶不疼孙子的道理,所以纪念再生他的气,顶多也就是耍耍小手段,并不会在奶奶面前搬弄是非,更何况她原本也不是这么个性格。笑笑,说:“他们俩如果相互间认可彼此成为对方的另一半,别人阻拦,用处也不会多大。”

    奶奶说:“什么认可不认可的?兆东就是眼神不好使,放着你这么好的老婆不要,还出去拈花惹草!宋家丫头又是个病秧子,他爸爸是不会同意她嫁进来的!咱们老蒋家总不能断了香火!”

    纪念想了想,问:“那宋紫釉如果怀上孩子了,伯父能同意她嫁进门呢?”

    奶奶努了努嘴:“他同意也是他的事儿,反正我只认你一个孙媳妇!”

    这句话并不让纪念觉得轻松,事实上,假如蒋兆东当真跟她复婚了,蒋家的人才真的要担心断香火,因为医生告诉她,她不能生育了。

    所以,老天多残忍呐,夺走她的宝宝,就连她做母亲的机会都夺去了。

    *

    当晚纪念接到蒋兆东的电话。她最初不想接,直接挂断了,没一会儿手机又重新响起来,不依不饶的,她没办法,按了接听键。

    他那边很吵,音乐人声嘈杂,纪念皱了皱鼻子,估计他现在应该在酒吧。“什么事?”

    蒋兆东醉意熏熏:“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纪念,你现在架子怎么这么大呢?嗯?”

    一听就知道,他十有*是喝多了。他喝醉了很讨厌,她一直都知道,会变得特别啰嗦,而且,说话……没一句好听的,至少,从前对她是这样的。

    “没事就别打了吧,我还要睡觉呢。”

    他眯着眼睛看了眼腕表,嚷嚷道:“这还不到十点,你睡什么觉?”

    活脱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纪念揉了揉额,说:“你喝醉了就滚回家好好休息,别在外边祸害人了。”

    她骂他似乎都顺嘴了,蒋兆东心里憋屈,说:“你是不是不想理我啊?”

    难道她表现的还不够明显吗?她呵呵笑了两声,说:“既然你都知道了,干嘛非得自讨没趣呢?”

    蒋兆东耳膜疼的厉害,跌跌撞撞的从酒吧里出来,喝的太多了,身子都没法站稳。她还故意刺激他,让他头疼心也疼,他捂着胸口说:“纪念,我胸口疼,心疼……”

    那语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纪念心底泛出一丝苦涩来,她从前有过多少这样的时刻,他一定不知道吧?他看到的,从来都是她强颜欢笑,故作轻松,可曾有一刻体谅过她的心酸与难过呢?

    今天,他说自己心疼,呵,这个永远只会让别人伤痛欲绝的男人,居然也会心疼,简直是滑天下之滑稽!

    她轻笑一声:“哟,我不知道,原来你还有心呢?”

    “纪念……”她声音里的冷漠让他觉得心惊肉跳,酒精的刺激让他整个脑子都开始变得混沌,他紧紧攥着手机,指尖泛着青白,关节凸起着。他的呼吸声渐渐加重了,他说:“纪念,我想见你,现在,立刻,马上,我要见你!”

    沉默。

    只有她轻轻浅浅的呼吸声。

    他等着她的回答,最后,等来了忙音。

    她竟然——把电话给掐了?

    他难得显露出的伤心在第二天酒醒后变成了愠怒。

    她倒是真行啊,在奶奶面前告状,对他冷嘲热讽,最后竟然敢挂他电话了!她就不担心他醉酒驾驶再出个意外什么的?

    这女人心狠起来,怎么这么可怕!

    然而,蒋兆东发现纪念对他的折磨远不只如此。

    在几天后的一晚,当他看到她扶着酒醉后的乐天阳从饭店里出来时,整张脸都绿了。

    乐天阳,他仔细搜索了记忆,隐约记得这是纪念那家服装公司的市场部经理,呵,现在不还是归他管呢!

    纪念可真行啊,他说想见她,她连犹豫都没有就把电话给挂断了,现在可倒好,对别的男人倒真是殷勤!

    再看看纪念露出的担忧表情,蒋兆东恨不得冲上去把乐天阳给撕了。

    乐天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纪念那么瘦弱,他竟然将半张身子的重量都加在她身上,害她走路也歪七扭八的。

    蒋兆东烦躁的扯了扯领带,再一晃神,那俩人已经停下来了。

    乐天阳突然抓住纪念的手,开始说些什么。

    蒋兆东爆了句粗,再也忍不住了,抬脚往两人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