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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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半夜之后,一直到凌晨八点的时候才收工。

    最开始收集的村西是最困难的。因为队伍分配问题,丧尸比村东多不少。

    但等三个小时过后,来到村东,速度就快了起来。没有大范围的丧尸伏击,只需要收集粮食便成了。

    时针路过八,几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黏糊糊的贴在身上,像是淋了一场雨一般。

    郑砚每人分了一顶帽子。

    这帽子是戴着捂,不戴晒,简直没有选择了。男人还好,田橙就倒了霉了,落在队伍最后面不断调整内衣,头发湿漉漉的。

    几人手里都拿着水,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喝。补充水分,天气又干又燥,让人心情也狂躁,感觉血液都要被蒸发干净。

    “有完没完啊。”热汗不断流的往下滴,田橙实在受不了了,脸色潮红,“我头很晕。还要多长时间,我们晚上再来好不好?差这一点半点的吗。”

    李光明往前面看了一眼,还剩下村东的一个角落,十多条小巷子,大约不到一百户的人家。

    再慢也至少需要半个小时。郑砚看看火辣的太阳,唯恐她中暑,到时候好吃好喝的将养几天,就赔本了。

    “还撑得住吗?人多也帮不上多大忙。要不然你先走吧,反正这边马上就要完了,多你没你都一样。”郑砚说。

    田橙有点心动,又有点犹豫道:“这样不太好吧?”

    李光明道:“没什么好不好的。郑砚说得对,基本上就剩下收集食物,其次才是丧尸。这里我们都来过一遍,丧尸肯定不多,完全足以应付,你先走吧。”

    田橙还想再推辞推辞,转念一想都是多余,不如简单干脆些。

    她望了望来时的路,道:“有跟我作伴一起走的吗?我不认识路。”

    听到上半句周子康立刻举起了手,听到后半句又摇头道:“我也想走……不过我不认识路,还是留下吧。”

    认路的只有霍贤和李光明。霍贤离开必然要带着郑砚,这样一走走三个,还要带着空间。

    很快就决定李光明带着田橙回去。

    李光明去留都无所谓,于是带着田橙回去休息。

    霍贤摸着下巴,扫了周子康一眼。

    临走前田橙体贴的把自己的帽子借给周子康,顶住他别晒晕了,她这就回去睡一觉。周子康呵呵她一脸。

    两人才走没多远,周子康笑呵呵的转过头来,后知后觉的发现只剩下他和霍贤郑砚三个人。

    周子康登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抓头尴尬道:“我好像有点亮,变成一颗大灯泡?”

    霍贤笑道:“不滚?”

    周子康:“……”

    周子康看了看郑砚满头满脸的创口贴,冒着生命危险朝郑砚道:“那我走了走了走了?你们两个可以吗郑砚?”

    他重点嚼了嚼郑砚两个字。

    郑砚抱住他的手臂,痛苦道:“不要啊!”

    周子康瞥了一眼霍贤,哆哆嗦嗦的抽出胳膊跑了。郑砚跟着他的脚步往前冲,霍贤揪着他的领子,“回来。”

    那三人的脚程很快,快马加鞭的消失在远方,只留下三道虚影……

    “为什么他们能休息,我心里不平衡啊。”郑砚苦着脸道:“天这么热。”

    霍贤带着他往前走,道:“累不到你。”

    剩下的人家看似多,其实都是假把式。只管收集食物的话,不会太过于劳累。

    霍贤搬着一张小凳子,每到一户人家,打开门便把凳子放在阴凉处。点一盘蚊香,郑砚就坐在那里休息。

    霍贤负责在空间翻翻找找,将能吃的米面搬运出来。

    郑砚坐在小板凳上翘着二郎腿看天,摆出一副大爷的气势来。一边喊累一边动动手指头,将大部分已经破开口的米面收进空间里。

    最开始的时候,霍贤还一脸无奈的摇头,嫌她事多。

    后来俯在他身前,将他困在自己和板凳之间。两人一站一坐,郑砚不断往后仰,霍贤不退反进,离他越来越近。

    郑砚呼吸都有点困难,感受到巨大的压迫感。

    足足一分钟过后,霍贤才沉声道:“你不喜欢和我独处?”

    郑砚愣了一下,说:“喜、喜欢啊。”

    霍贤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郑砚不满的抱怨道:“我的意思是就不能换换吗。我们吹空调凉快,他们在这里挥汗如雨的干活。”

    霍贤无可奈何的看他。

    霍贤好似很享受收集食物的过程,动作不疾不徐不紧不缓的。

    郑砚急着想要回去躺着,忍不住催促道:“快点好不好,快点快点,没吃饭吗。”

    霍贤懒洋洋的抬头看他,一句话噎了过来,“你是不是讨厌和我在一起。”

    “……”郑砚塌下肩膀,“你干嘛老是说这个,我什么时候说了。”

    霍贤冷笑一声,没说话,手上的动作更慢了。

    郑砚看他神色,没敢再催。再慢也有做完的一天,他想起早上时霍贤在空间说过的话,不敢再逆毛摸他。

    中午的时候,才慢腾腾的收拾完。

    他这边虽然热,但好歹有饭吃,饿不着渴不着。

    坦克里的人虽然在休息,但在此没吃没喝,心都碎了。

    这还是近段时间,第一次在正当午的时候出门,空气又闷又重,堵着鼻孔呼吸困难。霍贤从空间取出一把伞撑开。

    这不是普通的雨伞,而是以前街巷里卖冰饮的商店,偌大的遮挡冰柜的户外大遮阳伞。

    这种伞又沉又重,直径将近三米,却丝毫无法遮挡凶狠勇猛的阳光,只得在伞面上又加了一层厚重的白布。

    撑着伞往回走,村子七八米远就能看见有丧尸七倒八歪的倒在地上,之前挖晶核时候的脑浆和黏稠紫黑色的血液早就干涸了。

    经过两天暴晒,皮肤明显失去了光泽水分,变得皱巴巴的,像一团用过没戏的破抹布。

    就算是水灵灵的小孩丧尸。由于血肉水分急速蒸发,看起来皮包着骨头。

    很快回到了坦克里面。

    三天的时间,收集到了一千多枚晶核。在这个村的任务基本完成,告一段落,接下来要继续前进了。

    回来得早,而且这一夜也不全是提心吊胆的打丧尸。心情比前两天都明媚,里面的人都在浅眠,等他们回来,立刻就醒了。

    当然醒的这么快,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饿了。

    中午吃了很丰盛的一顿,有鱼有肉。酱猪蹄、红烧肉、回锅肉、小龙虾、红烧鸡翅排骨等等,都是补充热量的大鱼大肉。

    几个人谁也不限油腻,大朵快颐、毫无顾虑的吃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才意犹未尽的擦擦嘴。

    之前才将村子里所有的人家过滤了一遍,村里设施和商店并不全。

    除了学校附近的一所小门面的便利店卖一些小零食之外,就是菜市场卖菜卖肉的一条街,再其次,基本没什么商店了。

    就连基本的卖衣服、鞋的商铺都没有,更遑论五金店,简直不知道里面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难道买一件衣服都要跑去大老远的县城吗?

    李昀摇头叹息道:“商机啊。”

    周子康不屑道:“收起你那一套吧。”

    吃饱了就容易困,何况他们今天还没有正儿八经的睡过。

    都懒得没有洗碗,田橙将碗筷叉到外面的树底下,眼不见心不烦,之后爬上坦克,一躺下就睡了过去。

    ***

    实在太过于倦乏,等郑砚醒过来的时候坦克里已经空了,连胡非和帅助手都不在。

    他揉揉眼睛坐起来,随眼看看墙上的挂表,晚上六点多钟了。一口气睡了五个多小时。

    外面传来一二三四的喊声,郑砚才想起来霍贤说过要教胡非他们来着。起来洗了把脸,跳下坦克,去看他们的进度。

    出去自习一看,就能发现霍贤这个师傅的教育手段……真是不走寻常路。

    因为他们正在跑步。

    郑砚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跑步……跑步?

    有点超乎于想象啊,这一点都不高大上啊!

    大暑天的跑步真不是人干事,尤其是还不是类似于小学中学,围着操场跑大圈的那样跑……

    诚然跑步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但是。

    不知道霍贤出自于一个什么心里,是为这些人着想,在太阳底下容易被晒晕,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总而言之……

    他们是围绕着一棵树跑的。

    一棵树啊!

    郑砚似乎能感同身受,他们五人的心情。两只眼睛蚊香圈,转转转,快转昏倒了。

    郑砚戴上帽子,帽檐朝后,往霍贤的方向走去。

    霍贤靠着树干站着,身形颀长,神色冷峻不含表情,微微眯着眼睛出神。

    他的侧面很英俊,鼻梁高挺,平时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臭脸,看起来很不好接触。

    只有他知道,在床上这个人有多热情。

    郑砚有些失神,在一起这么久了,不经意看他的时候,还是看不腻,总有新层次的帅。

    霍贤察觉到了他的脚步声,往他的方向看过来。

    郑砚掩饰性的别过脸,看向不远处围着树干跑步的几个人。

    他们跑动的范围直径还没有今天,霍贤带他回来的时候撑开的那把大伞大。就围着那么小的圈转,深感生不如死,死不瞑目。

    “这是在干嘛啊?”郑砚道。

    他一边说一边默默腹诽,霍贤该不是在假公济私的报复他们吧?

    霍贤笑了笑,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郑砚仔细看去,发现几人嘴里无不是在念念有词,不时蹦出几个数字。

    郑砚有点囧,这是在计数吗?

    果不其然,周子康首先跑到定下的数字,本来是逆时针跑,现在转过来,顺时针跑。

    霍贤冷漠的说:“少了三圈。”

    郑砚:“……”

    周子康:“…………………………”

    郑砚看了看五个人,不可思议道:“你数着呢?”

    霍贤不太在意的点了点头。

    郑砚哈哈道:“你骗人吧?五个人啊,你数得过来吗,数错了吧?周子康,你的对霍贤的对?”

    周子康哭着站起来,补了三圈。

    郑砚:“……”

    真是慧眼如炬,最好的监考老师,想偷懒都没机会啊。

    郑砚抓抓头,贴到霍贤身上,诚心诚意的问:“你真的数得清?怎么做到的?”

    霍贤低头看他,很平常的语气说:“一二三这样的数。”

    “……”郑砚用胳膊肘撞他一下,往霍贤脚底下一坐,地上没有东西铺垫,很多碎草。

    郑砚扒了扒霍贤的脚,坐在他的脚面上。

    霍贤无奈的看他一眼。

    郑砚开始效仿霍贤数圈,还没有一分钟,晃晃脑袋不得不放弃了。

    这并不是大圈,跑一圈耗时长。这样围着树跑,跑一圈最慢也只需要区区的三秒钟,虽然五个人离得距离不远,但是这样反而更容易扰乱视听。

    满眼都是他们跑步的身影,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同时记录五个人的圈数,况且他们有的可能是62圈,有的也许只有37圈,想要清楚、连续的记录,实在太难了。

    尤其是刚刚他还如常的和他对话,一心n用,居然都没有数错。

    郑砚再一次刷新了对霍贤的认知。

    另一边周子康反方向跑了十多圈,终于无法再忍受,扑倒在地上,翻了个身。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景物都在旋转,一闭上眼就感觉自己飞升了,或者在愚公移山。

    那滋味比晕车还要可怕。肚子里的食物翻江倒海,扑腾扑腾的往嗓口乱跳。

    周子康想起不知道多少人饭都吃不上,浪费粮食实在可耻,硬生生的吞了一口口水。

    郑砚紧张的看了看霍贤,起身往周子康的方向走去。

    这时候田橙和胡非一看周子康倒下了,吊着的一口气找到宣泄的途径,登时也坚持不住了。往地上一扑,仰躺在地上。深深闭着眼睛,眼珠不断转动,满头满脸是汗,脸色惨白。

    郑砚不认同的瞪了霍贤一眼,人和人的体质不同,这么一趟的转圈,该不会出人命吧?

    霍贤站得远远的,坦然受了他这一瞪。

    睁眼看了他片刻,霍贤没有丝毫解释的意思,给周子康擦擦汗,郑砚追问道:“他们没事吧?别雪上加霜,出了什么问题。”

    霍贤看他一眼,声音木然的解释:“我有分寸。”

    郑砚叹了口气,看了看三个人,担忧道:“你们还好吧?感觉怎么样?”

    田橙用力攥紧他的手臂,又累又晕,直想翻白眼。

    “我想吐……我快死了……”

    郑砚安慰她道:“放心,你不会死的。”

    田橙都快哭了,“我宁愿去死……”

    郑砚:“……”

    打丧尸的时候都没看到她这幅模样,这得被霍贤摧残成什么了啊……

    五个人里面,只有李昀和李光明还在坚持。

    李光明的状态是最好的一个,他经受过强度体力训练,并没有感觉到多累,只是觉得头很晕,还能坚持。

    而李昀根本就是在凭借强大的意志力支撑。

    他的脸色比周子康他们好不到哪里去,而且金系能量在早上时才用尽,这时候应该还没能恢复到最佳状态,这时候却还在咬牙苦苦坚持。

    两人一前一后,跑够了圈数,开始调转方向继续。

    周子康站都站不起来,爬着过来道:“霍贤是不是跟我们有仇……这是人干的事,我好难受郑砚……我能不能弃权?”

    郑砚:“……”

    郑砚为难的不得了,他还没有趁此敲竹杠呢。霍贤肯点头,他可是出了大力的,你就这么放弃的话,我还怎么让你报答我……

    “爷们点。”郑砚说:“你不会连田橙都不如吧?他们一个女人,一个小孩都没喊放弃呢,你有点骨气!”

    周子康翻着白眼看他,两只眼眶都是眼白,“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子康惨笑道:“你知不知道霍贤连一个目标都没给我们定,就这么盲目的跑,你好歹让我有点盼头啊,比如说跑多少米多少圈,都行!至少知道什么时候能休息能解放,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停才能停,我真是日了狗了。”

    就这么过了还没几分钟的工夫,霍贤举步走来,踢了踢在地上躺尸的三个人。

    “起来,继续。”

    田橙和胡非一人抱住霍贤的一条腿,痛哭流涕道:“今天能不能就算了,我好想死啊啊啊……”

    郑砚痛心疾首的看着他们两个,太不争气了!

    霍贤毫不客气的说:“欢迎弃权。”

    田橙呐呐松开了他的腿,胡非也收回爪子。

    霍贤走到周子康面前,居高临下的问:“弃权?”

    周子康抿了抿嘴唇,站起来继续跑。

    郑砚看他们三人重新步上正轨,咬紧牙关坚持,脸色十分难看。

    郑砚走到霍贤身旁,看了一会,求情道:“不就是跑步吗,怎么这样跑?你看他们真的是累坏了,要不明天再继续?”

    霍贤侧头看他,笑道:“你说了算我说了算?”

    郑砚绕了绕手指。

    霍贤站得笔直,犹如一棵挺拔的白杨树,脊背绷出一道弧度优美的曲线。

    “别小看了他们,人潜力是无限的,只是麻烦些,需要费神拓展,”霍贤解释道:“这样跑步能锻炼体力、耐力、毅力以及平衡力。你不需要担心,我知道他们的临界点在哪里,现在还不到时候,再等五分钟。”

    郑砚似懂非懂,围着一棵树跑圈而已,能扯这么多?

    但霍贤再不靠谱也比他靠谱得多,郑砚默默看着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几个人,心里特别同情他们。

    胡非是最先被叫停的,等到霍贤一声赦令下来的时候,胡非迷茫的看向这边,感觉霍贤浑身散发着七彩霞光。

    郑砚看他摇摇欲坠的小身板心疼的不得了,祖宗宝贝的就要把人给抱过来。

    霍贤眼明手快把他拉住,朝胡非招招手,“自己过来。”

    郑砚登时一脸卧槽的表情看着他,还有没有良心啊。

    胡非扶着树干喘了一会,顺着下巴哗哗往下滴汗,好一会过后,才张张歪歪的走过来。

    胡非缓步走过来,郑砚蹲下来看他,皱着眉头问:“感觉怎么样?”

    “想睡觉。”胡非弱弱的说。

    “别添乱。”霍贤把郑砚拉到身后,指使胡非去慢走,劳动量这么大,猛然歇下来对身体损伤很大。

    胡非累得闭着眼睛。

    好在田野里除了麦秆没有其他障碍物,胡非闭着眼睛摸着瞎走了。

    第二个被叫停的是田橙,随后是周子康,两人踏着肩膀,身体佝偻着,像一对八十岁的老人,互相搀扶着走了。

    坚持到最后的还是李昀和李光明。

    时间越长,经过那段疲惫的磨合期之后,现在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反而不再觉得累。

    霍贤看着两人,脸上透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又过了十多分钟,霍贤看看表,低头问蹲在他脚底下的郑砚道:“饿不饿?”

    郑砚点了点头,霍贤道:“这就吃饭。”

    说完他从郑砚屁股底下把脚抽出来,将人从地上拉起来,李光明和李昀分神看到这幕,道:“结、结束了?”

    霍贤点头,木然道:“先到这里。”

    李昀当即就想趴下大睡一场,李光明眼疾手快把他拉住,李昀身体软的像是一滩泥,随时能瘫成一团。

    李光明拖着他走起来,“不能坐,起来,走十分钟。”

    李昀推开他搀扶着的手,再次打起精神来,全身被掏空了力气,两人机械的往前行走。

    郑砚站在霍贤旁边。

    这个时候天已经黑的很明显了,到处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夜色,远处的景物也越来越模糊,灰扑扑的一片。

    黄昏的夕阳呈着艳红色,那几人影子拖得长长的,背景是艳丽的日落,在麦地里僵硬缓慢的走路。

    郑砚看了好一会,侧头问:“你看他们走路的姿势,是不是很像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