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长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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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头比她还生得好看,岂不是要勾了江书鲲心去。

    展颜道:“娘,你对爹还不放心么?他是什么人,对你可是一心一意好。”

    二十年前是,可这都二十年了,她不再年轻,也不再美貌,天晓得他会不会变。慕容氏瞧着这些个年轻漂亮女子,心里不舒坦。

    展颜去了传远、传达院里,挑了几个瞧着勤、顺眼留下,其他亦都打发了去。

    待忙完这些,回到青林苑已近晌午时分。

    沈氏派了人来,说晚上要一处用食,江家男人们今儿回府不多,只得大房几个少爷会回来。

    时值冬日,书院休学。江传良不用去书院。江传嗣今儿早早就从衙门回来了,说上司去了宫里参加宴会。江传业今岁科考,得了二榜进士,虽说是排名第五十多位,亦让沈氏高兴了一场。

    江传业与曹玉娥佳期已订,就明年二月初十。

    沈氏闲下来时,准备着聘礼事儿。虽说是次子,但依是照了长子例,只少了可数四抬聘礼,不能少了太多生怕旁人议论。

    黄昏时分,如意堂内暮食上桌。

    展颜陪着母亲丫头带路下近了如意堂,但见一个漂亮月洞房,就连院门也是圆形,很是雅致。身后,跟着几个抬着箱子下人,这是一路过来,展颜为长辈们准备礼物,各房人人有份。

    沈氏坐虞氏身边,远远儿地就看着院门方向移来两人,展颜穿了沈氏一早备下冬袍,一件崭紫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窄褃小袖掩襟银鼠短袄,里面是短短水红宫缎狐肷褶子,腰里紧紧束着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绦,脚下穿着鹿皮小靴。

    眉眼之中,一半有慕容氏年轻时清秀,一半又有江书鲲样子,亦是如花似玉好年纪,生得比寻常女儿家略为丰润一些,一张红脸蛋,总如染了胭脂一般有气色。

    红脸蛋,是常年呆西北人拥有肤色,无论男女皆是如此。

    何氏忙忙起身。笑意盈盈地迎了过去,“见过二嫂!”

    慕容氏见何氏如此年轻,不由得微微一愣。

    展颜款款行礼:“展颜拜见祖母!祖母吉祥!”转身又拜见了沈氏、何氏。

    因是首次见到展颜。又是孙子辈里长孙女。虞氏令人取了一早备下礼物,一对价值不菲翡翠镯子。

    沈氏也拿了自己心爱珠钗作为见面礼。

    何氏给则是一支点翠钗子。

    张双双送了条好看金镶玉项链。

    且不能珍贵与否,但各有心意,落展颜眼里,可都是清一色好东西。

    虞氏招了招手。示意展颜自己身边坐下,又问了些路上情形,展颜有礼有度地答了。虞氏有些微意外,她想像里,展颜应和慕容氏一样,只会舞刀弄棍。不想展颜却有大家闺秀风范,进退得度,这让她忆起李家碧菱来。转而又想。还好孙女儿不似慕容氏,一瞧就是个得体,到底是望门大族家闺秀,便是这举止就比小家碧玉强上许多。

    几个女人用罢了暮食,丫头们取了灌汤婆子。各人一只,抱怀里拉起家常来。

    虞氏问:“可会识字?”

    展颜暖声回:“读过一些。”

    虞氏依然是一个慈爱祖母。问:“《四书五经》可都瞧过,《女容》、《女德》都背熟了?”

    展颜又道:“都读过,只不曾背熟。”

    虞氏拉着展颜道:“可得用些心。罗家可是皇城世家,规矩比咱们候府多了去,罗思源那孩子倒也争气,此届宫闱中了探花郎。今岁三甲同礼部谋了差事,是个能干,听你祖父和你大伯讲,倒也干得不错。”

    慕容氏一早就听人说了,罗思源是个有才华少年,如今又是探花郎,笑道:“展颜能寻得这门好亲,多亏了婆母与大嫂张罗。多谢婆母,多谢大嫂了!”

    虞氏看了眼慕容氏,虽然还是不大喜欢,但也没二十年前那般厌恶她,道:“为了给三少爷挑门好亲,都赶上皇子选妃了。便是展颜这门亲事,你大嫂、三弟妹和我都没少费心。”

    慕容氏敛起西北爽朗性子,小心地应付着,言谈举止也不敢如以前那般随意。

    因是冬天,虞氏到了二二刻就要回床上躺着,几位奶奶相继告退。

    一出如意堂院门,慕容氏拉着沈氏手,央求道:“大嫂可得帮帮我,我是个不懂打理家务,可不能让展颜学了我。大嫂主持中馈、料理家务皆是好手,如今展颜回来了,你可得带着她,多教教她,要不然她嫁入罗家往后如何才好啊?”

    沈氏知晓慕容氏性子,笑道:“二弟妹放心,你不说此事,我亦是要说。往后就让展颜我身边学着些。你倒是个有福,女儿乖巧可人,不过你这性子与李家慕容氏当真有七分相似,她亦如你一样,是个直爽性子,偏她次女极是懂事,进退得度。”

    沈氏无心与慕容氏为难,她是真心想要帮扶二房一把。就如江书鸿所言,他们是长房长媳,自得拿出一些长兄长嫂风范来。况且江书鲲立有军功,若是晋封爵位,于他们大房也是多有帮益。

    慕容氏欠身道:“一切有劳大嫂。大嫂往后只管拿展颜当女儿一般教导,我会念着大嫂好。”

    “二弟妹客气了!且多歇几日,等过完了年,就让展颜与我学习主持中馈,料理家务。唉……”沈氏轻叹一声,“这事我们私下谈好便行,你切不可去婆母面前提及。家里那位小姑奶奶说什么都不肯学这些,婆母因寻不着订亲好人家,现愁得跟什么似。”

    慕容氏看着一边何氏与张双双,“小姑子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便是性子也是极好,怎就寻不上好人家?”

    何氏见是自家人,连沈氏都待慕容氏极是客气,道:“小姑子这皇城自是数一数二好,就是因为太好,寻常人家不敢奢望。吴王旁瞧着,说要娶为正妃;左肩王妃也看入眼了,不肯罢手,世家名门人谁还起这心思。”

    这二位都是当朝权贵,皇孙、皇侄,其他人家即便看上,也不敢提亲,敢和吴王、琰世子抢女人,这是不要命了。

    张双双低声道,“倒是有那么三两个不知好歹高低,倒想奢求小姑姑,便是祖父、翁爹他们也看不入眼。”

    沈氏、何氏又叮嘱慕容氏母女好生将养。

    几人寒喧几句,各自散去。

    何氏陪着慕容氏往青林苑方向移去。何氏主管着绣房,道:“侄女儿明儿到我院里来,我领你去绣房,好好儿做几身衣裳,正是花一样年纪,可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今儿这身冬衣,瞧着有些小,明儿做合身。”

    沈氏婆媳行了一程,回头望向何氏。

    张双双道:“娘可瞧出三婶有些不寻常?”

    沈氏笑了两声,“她是个不安分,你三叔却是守矩之人,不屑与她计较。你二叔一个候爵是跑不掉,西北打了几年仗,活着大将军只得五位,杨元帅父子早有爵位,就剩你二叔与陆、程两位大将军。”

    张双双想到何氏一个劲地巴结讨好慕容氏母女,心下就想笑,“二房能结李、罗两门好亲,娘是立有大功。”

    何氏不会平白无故地巴结慕容氏,张双双虽猜不出缘由,但也不惧二房、三房关系拉近。沈氏帮着二房少爷、小姐寻了好亲,慕容氏虽是个性子大咧,却是记恩人。

    “这功是候爷、太太,人选亦是他们帮着订下。”

    张双双不解,这明明就是沈氏夫妇俩帮忙订下,那些日子连江传嗣、江传良兄弟都派上用场,帮忙打探那几户人家品性、家风。

    沈氏提点道:“有些事,本是帮了忙,但提一回便罢。不可时时挂嘴边,说得多了,本是恩情一件,反倒生怨了。再则,二叔是你翁爹亲弟弟,身为兄嫂帮衬着些也是本分。”

    张双双嚅嚅地应了,反复品味着沈氏这番话。

    沈氏又道:“身为长房长媳,就得大度一些,要有个长媳样子。后面叔叔们过好了,你日子也轻松,要是他们过不好,有个三短两难,你还能不管?”

    张双双心下一沉,难不成沈氏这话是暗示什么,说她传业婚事上未曾出力,就连准备聘礼事,也不大过问。

    可不能让要到手文忠候爵位落到旁人身上去,那是他们,是她儿子。张双双一脸谦恭:“还请母亲指点,儿媳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沈氏舒了口气,“我是瞧着你长大,张家与江家是世交,马上就要到年关,让你管理事,你也得多用些心。虽说孩子重要,可家里事亦重要。说到累,我不比你累么?上有翁婆,下还有儿孙一大堆,哪边不得操心。

    就算事多,也是样样心。还有几日就要过年了,明儿你过来与我核对送给各府礼单。二房那边,到时候我再问问,是一处送礼,还是分开送礼?三房这几年是与我们分开,但你祖父、祖母这边礼是我们大房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