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 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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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城,右相府。

    这些日子,虞氏巴巴地期盼着女儿归家日子,几乎是掐着手指算归期。原以为会年前回家,却被告知,路上耽搁一些时日,素妍要江南照顾生病师妹,延后回家。

    想到女儿,虞氏倍觉伤神,当年本是说好让女儿与朱武先生出门游历就回来,哪里晓得,中途生变,女儿跟着位不知名世外高人学艺去了。分别时,那世外高人与朱武先生约定好,女儿及笄之前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

    府中一干儿媳、孙媳每日晨昏定省,半分都不敢懈怠,因虞氏挂念女儿,众人不敢她面前提到素妍名字,生怕好好年节都过得不踏实。

    正月十八日,众人正如意堂说话,忽见张福家一路喜色入得花厅,连声道:“给太太请安!贺喜了!恭喜太太!”

    虞氏皱了皱眉,颇不高兴,儿孙个个欢喜,唯有她,已经好几年没看到宝贝女儿了,小小孩子,就被一个世外高人给带走了,每每想起,虞氏一颗心都纠结成麻。“我一个老婆子,能有甚喜事,你净会打趣。”

    张福家笑着又行了行礼,眉飞色舞地道:“今儿一早,驿差就送来了家书,是大小姐写来。相爷说大小姐估计这几日就能回家了。”

    原本慵懒地虞氏,此刻来了精神,坐正身子,道:“此等大事,也不告诉我一声。家书呢?家书哪儿?”

    张福家笑得灿烂,“家书老相爷那儿。他赶着去朝堂,今晨一出府门,就遇见了送信驿差,这驿差一直往我们府里送信,亦相熟。听相爷说,家书初六从渔口官驿发出。大小姐乘船沿运河返家,相爷说若是乘船,也就半月、二十日事,大小姐乘是大商船,想必走得些,奴婢听说,从渔口码头到皇城,官船十日抵达也是有。”

    大奶奶身侧坐着年轻媳妇道:“祖母安心,这回许是大小姐就真回来了。我亦听人说过,从渔口码头沿运河北上,九天抵达,慢半月。”

    虞氏一颗心怦怦乱跳起来,终于要见到离家五年女儿了。“老大媳妇,你赶紧抓人把得月阁好好拾掇,还照以前样子,妍儿爱好,半分不如意,又该要吵嚷了。还有啊……”

    坐其间年轻媳妇只抿嘴笑着,自年前至今,就没见虞氏有过好脸色,稍不顺意,抓住谁都训上一顿。

    大奶奶笑道:“婆母,不如派个机警人去皇城运河码头候着。”

    一边田嬷嬷也跟着欢喜,笑道:“大小姐长成大人了,旁人只怕认不出,不如让青嬷嬷带上两个机警丫头过去。一并把大小姐爱吃果子、糕点都带马车上,大小姐赶了这几月路,定是又乏又困,可得小心侍候。”

    大奶奶行了礼:“媳妇这就去安排。”

    家里人一大早得了讯儿,巴巴盼着。

    今晨一早,素妍与柳飞飞搭乘商船就抵达皇城南边运河岸口,离皇城还有七八里路。

    素妍一身男装打扮,与柳飞飞背着包袱,抬着木箱下了大船,站码头左看右等,等了一刻多种也未瞧见熟悉人。

    柳飞飞也四下张望着,是半个人都识不得。“师姐,会不会是你信发晚了,现还没收到。”

    “驿馆不是说往皇城信是每日都送么?到皇城多十日,这都十二日了……”

    但凡有往皇城信,就会派人送去。

    渔口大码头是江南大码头,亦是南北商路必经之处,甚是繁华,一些商人、百姓都会通过驿馆往四处送信。无疑,这送往皇城书信上多,以至驿馆每日都派驿差往皇城转送信件。

    可现看来,她写往家里信显然没收到。

    都这个时辰了,还没有看到家人,亦或是府中下人。

    师姐妹抬着这箱东西是江南采买,都是带给亲友东西,他们换洗衣服都背身上包袱里。好不容易回家了,总得一路带些礼物回去,也许不是贵重,但一定是巧有心意。

    又等了一阵,有马车陆续来转运商船上货物,相熟年轻商人抱拳笑道:“苏公子,我们这儿店铺马车过来,要不捎带你们回皇城?”

    素妍抱拳道:“多谢!”正张望,素妍眼睛一亮,问商人道:“那边停着许多马车,可是要出租。”

    年轻商人道:“正是。”

    素妍吩咐柳飞飞道:“你瞧着箱子,我去雇辆马车过来。”

    一番讨价还价,素妍以二百钱价格雇好马车,往皇城飞奔绝尘。

    离家五载,前世有悔,今生好生珍惜。

    忆起离开时一切,再看这里,竟又有一种重生之感。

    柳飞飞是第一次到皇城,好奇看着周围一切,进入皇城后,张大嘴巴:“天啦!皇城好大,店子比县城、比钱塘城都还多,人也好多,啊……”

    素妍说了街巷名字,车夫赶着马车拐入云集了皇亲、权贵东南一带,进入兴旺里,耳畔依是柳飞飞好奇声音。

    “师姐,你家住哪里呀?这里墙好高,街上都是用石板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你家也有这么高围墙吗?”

    熟悉街道,熟悉府邸,还和五年前一般模样,“右相府”几字,闪出黄灿灿光芒,素妍低声道:“大叔,就前面座府邸大门前停下!”

    赶车男子微微一愣,“公子,这……这可不是开玩笑,可是当朝右相府。”

    “不用担心,出事我担着。”

    马车夫怯怯地应了一声,近了大门前,“吁——”了一声,素妍跳下马车,径直往大门走去,从大门口出两个门丁,手里握着长棍。不等他们开口,素妍骂道:“瞎了你狗眼,连本小姐都不认得了!去通禀太太、大奶奶,就说小姐回来了。再去叫两个人来,帮我把箱子搬进去……”

    门丁乙愣了一下,门丁甲反应机敏,今儿一早就听人府里人说,这几日大小姐要回来,腿下一颤,跪了下来:“大小姐恕罪,小狗眼不识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