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经略2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淮北,宋州与徐州交界的邙炀山下。

    猎骑营第二正将,罗克敌也奔驰在原野上,连人带马蒸腾起来的汗水,浸透铠甲和鞍具之后,又很快被吹干。

    夏日里的骄阳和热风,如火浪般在他双耳边掠过,他觉得露在帽盔外面的头发都要就此卷扬着燃烧起来,

    就在两人马匹交错而过的瞬间,自腰部到肋下,被横握的剑刃如风般割开,血和内脏飙射而出,拖出一条鲜艳的血带。

    反手投出一只短短的细矛,正穿一名马上旗手的肩膀,而后仰斜翻在地,错身而过的那一刻,落地的旗帜却被罗克敌侧身反超起来,狠狠捅在仰蹄骑兵的马前胸上。

    浓稠的血水顺着折断的旗杆喷涌而出,随着颓然倒地的身躯而继续飘洒在风中。这时另手一只细矛已然飞出,将重新爬起的骑兵,给斜身钉杀在地上。

    这时迎头刀光再度闪起,罗克敌之扭了扭脖子让开一线,错身而过的刀面,几乎是印出罗克敌半张面目。削断了一缕发丝之后,就再也无法继续前进了,

    因为持刀之人已经被提马仰蹄,当头撞飞了起来,又被罗克敌毫不犹豫的纵马践踏过去,投出最后一只细矛,仰身向后翻倒,拖挂在马后人事不省了。

    一口气在生死须臾间,完成连环数杀的罗克敌,反持着断头的军旗,昂首冷然看着近身数骑之敌,对方稍稍勒马迟疑之后,返身飞驰而退。

    这就像是牵动了战场上某个连锁骨牌的关键节点一般,那些游斗追驰的北国骑兵们,开始纷纷努力脱离缠斗追逐,而抛下一路的伤员和落马的同伴,头也不回的奔逃而去。

    居于后方的迎击军阵之中,

    “壮哉,可吟一阕。。”

    知镇抚副使,右护军统制官辛稼轩,从咫尺镜中见此此景此幕,慨然开声道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

    “燕兵夜娖银胡觮,汉箭朝飞金仆姑。”

    “且就叫,《临敌追念》好了”

    他沉容自得的如是道。

    “善也,某也来从一阕。。”

    却是并驾在军前观战的陆务观,开声赞道。

    “壮岁从戎,曾是气吞残虏。

    阵云高、狼烟夜举。

    朱颜青鬓,拥雕戈西戍。

    笑儒冠、自来多误。”

    他顿了顿又道

    “且叫《壮岁从戎歌》。。”

    “好个笑儒冠、自来多误。”

    辛稼轩赞声颔首,却是继续做思绪如潮道,

    “落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

    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高搂。

    谁道投鞭飞渡?忆昔鸣血污,风雨佛狸愁。

    二客东南名胜,万卷诗书事业,尝试与君谋。

    莫射南山虎,直觅富民侯!”

    “此为《宋州军前和韵》”

    “腰间羽箭久凋零,太息燕然未勒铭。”

    陆务观持鞭应着拍子,亦是再作唱酬应和道,

    “老子犹堪绝大漠,诸君何至泣新亭。

    一身报国有万死,双鬓向人无再青。

    记取江湖泊船处,卧闻新雁落寒汀。”

    “这就《邙炀驻泊歌头》便是”

    当场既有虞侯写记了下来,作为日后从征诗选的内容之一。

    毕竟,这也是他们自从入镇青州后诸事烦多,难得有一次在战场上共处和唱和的机会。

    按照置制镇抚府的成例,三军一守捉的几位正任统制官,都要轮流值守前沿一段时间的,而转任了观察使的陆务观,则要负责巡回往来各州,巡查战备防戍屯田诸事。

    因此,除了月度议事外,他们平日里几乎是错开难得碰面的。因此,这次阵前唱和,少不得要成为难得回忆和留念之一。

    这时,浑身浴血的罗克敌,也慨然引兵归来,自然有人拿着这几幅新眷写的题就,送给他看,大喜道谢之后,又被挂在了军旗上且做日常壮行。

    “又败了这一阵下来,”

    然后罗克敌,对着他们正声道

    “这些北军也该知难而退,消停上一段时日了吧。。”

    “但愿如此。。”

    陆务观点头道

    “眼下和北虏的大战,或是打不起来,”

    辛稼轩却没有那么乐观。

    “但只怕小股骚扰和试探性的渗透。。还是不会断的”

    “因此前沿,还得更多依仗,尔等骑军的本事了。。”

    .......。。

    与此同时,

    江宁,石头城的行在,随着朝见散去的钟声敲响。

    前来述任的秦学正赫然也夹杂在,刚刚完成拜揭的人群之中,只是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甚至有些愁苦和无奈。

    如今,他已经可以改口叫做秦学士了,而不是秦学正了。因为,在觐见之中,有人在监国面前,专门提到了他的名字。

    然后被监国从拜揭的后列叫上前去,格外多问了几句话,听说他的出身资历后,又嫌他现在品秩太低,不足以体现朝廷的额重视程度,故而除去太学学正的职衔,改授端明殿编修。

    虽然是排在弘文馆、集贤院、丽正殿、翰林馆、四部院等,六馆四门诸殿院之末的端明殿;又是在各级承旨、侍读、侍讲、编修、庶吉士的倒数第二位,但也可以称得上是正儿八经的学士大人了。

    从“满地走”的京官资序,变作了正儿八经的朝臣和内班侍御资序,就算在他的同年之中,也是不多见的。

    但是这种种恩遇,都改变不了,他在授官一事上,被人坑了一把的事实。

    没错,他给授的的确确是居于岭外的北面官,同样是是道下分巡路的的重要职事,乃是监察御史里行。

    依照国朝体制,御史台下分三院,侍御史主台院,殿中侍御史主殿院,监察御史主察院。其中台院弹评朝中,殿院监劾畿内,而察院则依各道分置地方,又称道上都察院。

    但是所谓御史都察院监察一道,几乎无事不报,无所不劾。因此,需要分巡数路来监察督导官民,因此在道下又有设,

    而例如他这般,没有在谏台待过一天,属于特任简拔的官员任御史,因为资历尚浅则还需要额外加“里行”二字。

    尽管如此,但地方上的御史还是属于那种,位卑权重的清望官,只要能放任过一任,就是官场中重要的资历,重新选回台谏,或是转任别道,都是一个不错的基石。

    但是,这一次秦学士就任中最大的问题是,他放任的辖区,并不在长江以南,已经平复安定下来的诸道之内,而是在遥远的淮上飞地。

    没错,他的全职就是“巡淮上东面青兖各州御史里行”。

    要是其他诸如,布政、转运、按察、采访诸使,乃至分巡河道,盐务、矿务、钱监,茶酒税,哪怕是学官学政的职位都还好说,总道是有妥协求存的余地。

    但是这个分巡道的御史里行,却无疑是各无事不包,也无事不牵涉,明摆是个格外讨人嫌,容易招惹麻烦的角色。

    特别对方早已经是,睚眦必报的名声在外的一方守臣了。

    从某种程度上说,就是送过去一个,让对方有事没事可以找点麻烦,用来发泄的受气包而已。或者说在国朝的旨意和地方实力派的立场倾向之间,折冲调和(或曰背黑锅)的夹心饼干而。

    这样有所纷争和矛盾的时候,只要牺牲掉这个替罪羊,也可以换取某种妥协和代价,也不用太过心疼与可惜。

    如果是那种只等熬资历和堪磨的尸餐素位之辈,那倒好说,但是对于他这样,想要有所作为和成就的人来说,就无疑是一种天大的灾难和折磨了。

    他可是发了狠誓,要给娘子挣上一身风风光光的诰身,顺带报答一下长久的扶持资助,好在那些娘家人面前,好生扬眉吐气一番的。

    事实上,一听说要去淮上赴任,那几个临时结交的放官,也不免露出某种幸灾乐祸,或是同情之色了,然后就无一例外的冷淡了继续攀交的心思。

    而江宁当地,那些盘踞在城中,等待行在有所放官时,毛遂自荐作为幕属从僚,一同上任的,前官吏清客人群。一听说这位秦老爷是在淮上贵就,顿然也做了鸟兽散,显然是不看好他的去处了。

    倒是那些陪酒的女伎,却是颇有些主动迎合的心思,甚至不乏愿意拿出私房钱倒贴随他上任,做一个临时的如夫人也好的娇娥。只可惜,他却没有这个心情和寻思了。

    但是,国朝的任命,可不是那么好逃避的,限期之内就需赴任,就算其中生病了,也的病死在任上才行。不然于他,或是与他的家人,都是极大的罪责株连。

    因此,秦学士在江宁城里,“莫愁妖娆”“玄武妩媚”的两湖风月中,继续买醉蹉跎了好几天后,还是不免在奏进院派人催促和护送下,收拾少得可怜的一点行囊,踏上了北去的海鹄快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