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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瞬间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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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没歪的只是表面,骨子里早斜得没边了,沈佳雯和黎成祥对他的疏忽和冷落,把他养成了病态的人格,黎俊柏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头的无力沮丧,问道:“我妈的事你也知道的是不是?当年谁强-奸我妈的?”

    “你妈曾被人强-奸?”黎玺祺很意外,瞪圆眼,“我不知道。”

    “萧浔知道你不知道?”萧浔一手泡制了徐凤英的车祸要嫁祸给他,对他妈当年的惨剧显然知情。

    “我真不知道,我跟他的合作也只有一次,而且他也不知道我是谁。”黎玺祺说。

    他恨极沈佳雯,一直想杀她,放寒假时表面上出去旅游,实际一直潜伏在g市。

    黎俊柏在瑱思会馆服食兴奋剂失控的事就是他干的,他买通服务生给黎俊柏下的药,他倒没想让黎俊柏和阮卿卿上床,只是想让黎俊柏情绪不定开不了车。

    事态的发展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不过,黎俊柏的车却仍如他所愿留在瑱思会馆外面没开走。

    他本来就打算在第二天把沈佳雯约到明华酒店,开着黎俊柏的宝马杀人嫁祸,发现阮绩民和沈佳雯先后进了明华大酒店后,他用不着打电话了,马上去了瑱思会馆门外停车场开了黎俊柏的宝马到明华,路上又用事先准备好的变声手机把自己的计划告诉萧浔,让他派袁可立拖住黎俊柏,使黎俊柏没有不在凶案现场的证明。

    萧浔想对付黎俊柏,听说有其他人也要置黎俊柏于死地,连打电话的人的来历都不问,爽快地当即答应。

    “你怎么知道袁可立和萧浔勾搭在一起?”黎俊柏还有疑问没想明白,袁可立在公司中和萧浔从没有过往来。

    “你回国前,他们在一起的,你回国后才分开的,他们的分手很突兀,我有些怀疑,就一直在注意他们。”

    原来如此,萧浔原先和袁可立在一起的,欢迎自己回国那天的晚宴上,看中阮卿卿的美色,便开始筹谋侵吞富通,也就是那时起,和袁可立的关系由明转暗。

    “萧浔的伤害案和侵吞公款案没得到惩罚,是你在背后为他疏通关系?”黎俊柏不解,黎玺祺什么时候有那么硬的社会关系了。

    “不是我,我巴不得他死了好,免得脱出我的控制。”黎玺祺摇头。

    他连杀沈佳雯的事都承认了,如果萧浔是他在保护,没理由不承认。

    这么说,黎玺祺和萧浔只是偶然的合作,萧浔背后另有其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当年强-奸他母亲的那个人,那人和萧浔也许一直在合作,也许和黎玺祺一样,只是利用萧浔对付自己,毕竟,萧浔一直在外面蹦达得不到处罚,自己就寝食不安。

    “哥,我要去自首,咱们先回家,你再做一次鸡蛋羹给我吃好不好?”黎玺祺眼巴巴看黎俊柏。

    他才十九岁,大好的青春年华,为什么要走邪道绝路呢?

    黎俊柏揉了揉眉心,脑子里激烈争斗,要不要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阵子风声过了,让他出国?

    怎么能起这样的念头?他害得阮绩民那么惨,肖尔卓生死未卜,黎俊柏狠拍了一下自己额头,低低说:“你先回家,肖尔卓如果没死,我就回去给你做,如果死了……”

    如果死了,什么都不会有。

    “哥,我是你亲弟弟,肖尔卓只不过是个外人,你拿我跟他比……”黎玺祺眼睛瞬间红了。

    没法相比的两种感情,对肖尔卓,是道义和感激,而他,是弟弟,是亲情,死揪着这个做比较没有意义。

    黎俊柏不想说话,极度疲倦。

    墙壁有一块墙皮脱落,周围是清净的乳白,那个地方却是沉暗的黑色,一片纯洁的雪色里沾上的污点,黎俊柏抽出一支烟点燃,那片污黑在淡烟里变了样,轻荡,像风里飘摇的风筝。

    手术室上方手术进行中的红灯一直亮着,许久后,也许两个小时,也许三个小时,时间在这种时候已失去意义,结果煎熬着人的神经,黎玺祺在黎俊柏的沉默中先崩溃了,站了起来,低声道:“哥,我走了。”

    “好。”黎俊柏嗯了一声,看着黎玺祺湿漉漉怯生生地望着自己的眼睛,陡然想起他童年时的样子,叹了口气,站起来,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低声说:“我让禇乔林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判死缓,然后……过一两年,争取减刑。”

    “哥,有你这句话,我死也瞑目了。”黎玺祺哇一声哭了,伏到黎俊柏肩膀上,鼻涕泪水一齐流,湿了他的t恤。

    这是黎玺祺跟黎俊柏说的最后一句话,一个小时后,肖尔卓还在手术中,黎俊柏接到警局打来的电话。

    黎玺祺在自首供认了所有罪状后,服食过量毒品自杀身亡。

    死了!刚才还活生生和自己说着话的弟弟死了!

    让卫旒在手术室外守着,黎俊柏往十楼住院部vip专区冲。

    胸腔被挖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空荡荡让人发疯,他要去找阮卿卿,只有跟阮卿卿在一起,他才能冷静下来,像风中飘飞的柳絮的种子找到属于它的那块土壤,阮卿卿是他的乐土他的归属。

    阮卿卿没在病房中,看护说,她打过电话,今晚不过来了。

    黎俊柏挨着门框缓缓滑坐地上,愣呆呆失神地望着空无一人的长廊,许久后,匆匆起身出了仁济医院朝警局赶。

    急诊室的门始终没有打开,卫旒焦躁地颠动着手里肖尔卓的手机,凌晨三点,阮卿卿的电话打进来时,卫旒如遇救星。

    黎俊柏怕阮卿卿担心,想等肖尔卓手术结束后,有了结果再告诉她,可他等不及了。

    阮卿卿不知自己是怎么平安地把车开到仁济医院的,一整晚坐立不安,怕打电话询问影响肖尔卓的行动,想不到电话打通了,听到的竟是这样的情况。

    面前车辆红绿灯在她眼里都不存在,来来回回只有肖尔卓的笑脸,他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收藏不住,和煦温暖,似乎在看一个孩子,稚拙的需要呵护的孩子。

    急救室上方的红灯亮得刺目,浓烈的血红,红得黑紫,阮卿卿想起家乡的乌鸦,乌鸦的羽毛也是这样的颜色,其实不是纯粹的黑,也没有很难看,可它惊慌嘶叫的声音凄戾瘆人,预示着不祥,所以大家都不喜欢它,这红灯也一样,让人生厌。

    “要不要通知肖强生和董莹?”看到阮卿卿,卫旒像逮着主心骨,身体不抖了。

    要不要通知肖尔卓的父母?阮卿卿搓了搓手臂,将冰冷的疙瘩搓沉,低声说:“再等等吧。”

    肖强生有成年私生子,已公开身份并在肖氏里面上班,和董莹已经离婚,未必会在意肖尔卓,而董莹,阮卿卿有些失神。

    没见过,只听过片言只语,那是一个可怜的女人,青梅竹马的恋人为了仕途另娶,因为生得漂亮,被肖强生半是要胁半是强迫得了身体,而后委屈无奈之下嫁给肖强生,结婚后不久肖强生就在外面又搞了别的女人,董莹忍气吞声低眉顺眼生活,直至肖尔卓成年,才由禇乔林帮忙打了离婚官司摆脱了肖强生。

    如果肖尔卓伤重不治,对她的打击……阮卿卿不敢细想下去。

    自己是罪魁祸首,肖尔卓过得好好的,是自己把他拉进漩涡中,给他带来生命危险。

    肖尔卓的手术成功了,所谓成功,也只是救回了一条命,谭涛说,以后必须控制情绪,不能悲伤,也不能激动,当然,做剧烈运动也得克制,比如夫妻间的床第之欢。

    天亮后,阮卿卿通知了肖强生和董莹。

    “那跟废人跟木头人有什么差别!”肖强生阴沉着脸来回走动,脖子上硕大的黄金项链金光闪闪,随着他的走动不停晃荡,晃花了人眼。

    “有你这样咒自己儿子的吗?”卫旒不满,站起来和肖强生吵架,“肖尔卓不进你那破公司上班,你不用担心他会和你那个野种争权,留点口德。”

    “谁tmd不想给他进肖氏上班了?你一个外人不知底细不要像疯狗一样乱吠。”肖强生又气又臊,脸庞通红,肥肉一颤一颤。

    好恶心的男人,开口闭口就是骂娘,粗话连篇,黎成祥笑里藏刀时也没有他这么让人作呕,阮卿卿呆了一会儿,看看一旁捂脸低泣的董莹,起身离开。

    楼道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阮卿卿游魂般出了住院大楼。

    仁济医院规模不小,住院楼、门诊楼、影像中心、保健中心……重重绕绕像走迷宫,阮卿卿来到保健中心楼前花坛,刚想坐下,抬眼间忽看到近在咫尺的黎俊柏。

    黎俊柏坐在花坛边沿上,双手捂着脸,弯着腰趴在膝盖上,肩膀抽搐,他的脚下,水珠一点一点滴落,透明晶莹,带着热气,落到地上,很快入了泥,不见踪影。

    阮卿卿想要转身,落荒而逃,偏偏一双脚被钉住,一动也不能动。

    “卿卿,玺祺死了,他才十九岁。”他说,没抬头,却知道她就在身边。

    “你不是很讨厌他,讨厌他是害死你妈的女人生的吗?”阮卿卿想说,气力不济,说不出来,她想起两次宴会上见到的黎玺祺脸上调皮的笑容,活泼泼生机勃勃。

    “他临死前求我做一碗鸡蛋羹给他吃,我却没同意。”

    水珠更多地跌落泥地,渐渐晕开一片湿渍,泥地变了色,阮卿卿有些愤恨,她想说:“你伤心你弟弟死了,怎么不想想躺在病床上的肖尔卓,他下半生……”

    不能跑不能跳不能激动不能伤心,其实就是肖强生所说的,跟废人无异。

    到底说不出来,黎玺祺和黎俊柏的说话没避着卫旒,卫旒刚才已发挥他的想像力添油加醋讲了一遍。

    一个可怜的父母双全却形同孤儿的孩子,孤独,无助,依恋比他大十岁的哥哥,哥哥也曾给了他温情,这份温情却被他母亲破坏了,未能陪伴着他成长,于是,他恨他的母亲,他认为是母亲使他得不到哥哥的喜爱。

    他处心积虑,设下一个又一个的阴暗毒局,只是想得到哥哥的重视、友好、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