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隔墙有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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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了马车门帘，莫叶坐回车内，没有再说话。
马车平缓驶入恒泰馆街区后，没有行出多远就停了下来。年轻车夫跳下车前板，站车门旁，有些随意用马鞭木柄挑开了布帘一角，示意莫叶可以下车了。而直到这时莫叶才意识到一个很尴尬问题，她身上没带钱。
她本来以为马车会直接送她到东风楼，自然能找到人付钱，所以离开叶府上车时候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刚刚进入这片街区时，她也以为这车夫只是觉得这路段安静好行马，只是路过这里。可她没想到，后目地会是这里。
那车夫常年四处跑生意，头脑很灵活，重要还是他不是狡诈之徒，看见莫叶有些异样脸色后，他明白了她难处，但没有趁机捞歪财，只微微一笑，说道：“不用管我了，车钱早我来时就有人给过了。”
莫叶心里舒了口气，下了马车，她目光四下一顾，发现马车停一家挂牌“旗还”楼阁前。莫叶下意识回头去看那车夫，就见对方已经坐回马车上，扬鞭正欲走。
见莫叶看过来，那车夫犹豫了一下便道：“九娘就让我送你到这里，我也是真不知道谁要见你，你就站这儿等一会儿吧！不必害怕，我想京都安稳地方除了皇宫，也就是这里了吧。”
他说罢便不再逗留，轻催骏马，驱车离开。
“谢谢。”目送马车离去，莫叶收回目光，身形微侧，再次看向身边这所楼宇大门上方，心里嘀咕了一声：旗还？还是还旗？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就这时。大门中出现一个熟悉身影，莫叶眼中一亮，扑了上去，有些激动喊了一声：“九姨！”
……
莫叶没想到，虽然马车没有把她送回东风楼，但她却是换了一个地点这里见到了九娘。
步入旗还楼之后，九娘带莫叶上了二楼一处屋子里。这屋子不大，但室内一应摆设布置得颇显风雅，但并没有丝毫风尘气。
置身于这样雅舍内，莫叶自然首先问到这所楼宇是什么地方。这也是自她被马车载入这片建筑氛围有些奇特街区后，她心里一直生疑问题。
经过九娘解释，她知道了。所谓“旗还”，是为了纪念早些年某一场战役。因为那场战役并未损害己方一兵一卒，即叫敌方弃械投降，功果不俗，算是历数战争史上传奇。敌帅投降时主动奉上帅旗以表诚意。当今皇帝就建造了这座楼宇，将那面帅旗摆放楼中。
这座楼宇也还有一些别用处，不便细说，但必定是向外邦彰显国威组成之一。
进楼入座后，莫叶便一丝未藏将这几天发生自己身上事都告诉了九娘。其实她相信九娘应该早两天前就从伍书那里知道了这一切，否则她不会放心自己暂时住叶正名家养伤。可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再亲自述说一遍，以让她安心。
只是，对于子夜潜入统领府盗取《乾照经》事。她却是做了隐瞒。
得知莫叶受伤详细经过，九娘脸上露出极为歉疚神情，自责了好几遍，连连说自己没有代替林杉照顾好莫叶之类…说到此事，惹得莫叶也禁不住伤感起来。
……
九娘所雅间邻斜角。另有一处雅间，此时里头也对坐着两个人。一个华服中年人，一个则很年轻。
年轻那名男子身着天青色锦罗衣衫，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正从两处雅间之间隔着屏风板拉开一条细缝看着侧身朝这边坐茶案旁莫叶。
看着那茶案旁对坐莫叶和九娘开始落泪，这边雅间里，年轻人伸手指蘸了点茶水桌上写道：她就是我妹妹？
显然，他是问向与他对坐，此时微垂着双眸，似是聆听华服中年人。
华服中年人见状微微抬了一下眉，没有像他那样用茶水写字，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年轻人随即也是微微点了点头，伸手从茶案下夹层取出一方干燥棉布擦了擦手指，然后继续看向对面。
……
用了些精细糕点，两人平复了一下心情，莫叶便问起九娘，为何今天要带她来这里，九娘正好也要说这方面事，两人就一起打开了话匣子。
对聊几句后，莫叶才知道自己不能东风楼再待了，而她接下来要去是一户姓宋人家。她将暂时居住那里，以后打算再慢慢图之，但她去宋家行程不会有东风楼里人陪同，这一点令莫叶微微有些忧虑。
拎起矮案旁小泥炉上煮着茶汤替莫叶倒了半碗，搁下红泥小壶，又添了些山泉水进去，盖上盖儿，九娘将目光转回到莫叶脸庞上，这才缓缓开口道：“虽是寄居，但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宋家门庭凋敝，没什么人了，现管着宋家遗留下来产业，是宋公唯一外甥。此人品性皆佳，你应该能跟他相处得好。”
莫叶有些失落望着摆眼前案上茶碗，沉默了一会儿后就问道：“那位…公子，也是我师父故交么？”
九娘不难听出莫叶话里意思，但她只是微微一笑，很坦诚说道：“宋公这个外甥姓阮，叫阮洛，他跟三郎素未谋面，但是介绍阮洛留你暂居王哲与三郎是有些浅交。”
莫叶沉吟着又问道：“我到宋家暂居，需要做些什么？不会只是去做客吧？”
九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意，踌躇了一下后便道：“其实阮公子收留你，是有一个条件，今后你需要照顾他生活。不过，这个条件不是阮公子本人说，而是介绍人王公子提。”
“住到别人家里，总会给别人带去麻烦，所以帮别人做一些事也是应该。”得闻此事，莫叶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不妥反应。
只是她沉默了稍许后，又有些疑惑地问道：“但不知这位阮公子需要照顾…详细是怎样？仔细回想一下，我往日里生活，都是受人照顾比照顾别人要多，若让我去照顾别人，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呢。”
九娘温和笑着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琐碎活计宋家自然有丫鬟料理，你要做只是照看阮公子劳逸均衡。”
见莫叶脸上疑惑神色重，九娘缓了口气后干脆将详情都说了出来：“这位阮公子是行业内有名‘金算盘’，但是时常因为检算账簿而忘了休息，好有个心细人陪身边时常叮嘱，不然他恐怕会常常通宵达旦不顾惜身体。今次他是刚泊郡养病后回来，身体已无大碍，但是近段时间里，仍需要非常注意劳逸结合。”
接下来，九娘又为莫叶讲了所谓“劳逸结合”具体事项有哪些，莫叶对于此事理解也渐渐明朗。
……
九娘开始讲那些照顾阮公子细节事项时，斜对角那处雅间内，面朝这边年轻人收回目光，垂眸似是迟疑了一下，然后他就起身离开了雅间。与他对坐中年男子略后他一步，也沉默着起身，同他一起离开。
通过刚刚入座时九娘对这间‘旗还楼’介绍，莫叶不仅知道了旗还来历，还确切知晓了这片街区各式楼宇都有对外开放营业资格——当然，能来这里人，正如刚才送她到达此处年轻车夫说那样，是非富即贵——因而隔壁楼道间忽然响起轻微脚步声，倒也不算什么会让莫叶感觉奇怪事。
然而莫叶是怎样也不会想到，九娘之所以要带她到这里交谈，除了因为东风楼场地不宜，还是为了让隔着一道会透音墙板，斜对角那处雅间里，一直极为安静端坐那两个人也能听到。
莫叶想不到，介绍她住去宋家照顾阮公子王公子就坐隔壁，看着她一切言辞举动。她不会知道，这位王公子其实就是她同父异母哥哥。
而她加想象不到是，刚刚坐隔壁不仅有她哥哥，还有她一直想知道、但又疑惑着其是否还活于世上亲生父亲。那个中年男人，也是当朝皇帝，却一直不能接他小女儿入宫相认，赋予她应得身份，辗转波折，后却想出了把她交托给宋家照看办法。
这个宋家确切来说不是一个固定家庭组成，而是他制造出一个特别机构，法度上没有明面头衔，却常能拥有超脱律法限制力量，同时也是为了替皇帝做一些需要跳脱出常规限制事情。
例如，照看一位名不正言不顺公主。
……
离开雅间，下了楼，站‘旗还楼’大门口石阶上，王哲目光自然投向远处，后屋角一盆长了一层绿枝四季青上定了定神，然后收回目光来，若有所思地道：“时光真是厉害，不知不觉我这个从未见过妹妹也已经长到十岁了，不过，可能是同脉相连缘故吧，虽然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却不觉得有多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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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了马车门帘，莫叶坐回车内，没有再说话。
马车平缓驶入恒泰馆街区后，没有行出多远就停了下来。年轻车夫跳下车前板，站车门旁，有些随意用马鞭木柄挑开了布帘一角，示意莫叶可以下车了。而直到这时莫叶才意识到一个很尴尬问题，她身上没带钱。
她本来以为马车会直接送她到东风楼，自然能找到人付钱，所以离开叶府上车时候也没有考虑那么多。刚刚进入这片街区时，她也以为这车夫只是觉得这路段安静好行马，只是路过这里。可她没想到，后目地会是这里。
那车夫常年四处跑生意，头脑很灵活，重要还是他不是狡诈之徒，看见莫叶有些异样脸色后，他明白了她难处，但没有趁机捞歪财，只微微一笑，说道：“不用管我了，车钱早我来时就有人给过了。”
莫叶心里舒了口气，下了马车，她目光四下一顾，发现马车停一家挂牌“旗还”楼阁前。莫叶下意识回头去看那车夫，就见对方已经坐回马车上，扬鞭正欲走。
见莫叶看过来，那车夫犹豫了一下便道：“九娘就让我送你到这里，我也是真不知道谁要见你，你就站这儿等一会儿吧！不必害怕，我想京都安稳地方除了皇宫，也就是这里了吧。”
他说罢便不再逗留，轻催骏马，驱车离开。
“谢谢。”目送马车离去，莫叶收回目光，身形微侧，再次看向身边这所楼宇大门上方，心里嘀咕了一声：旗还？还是还旗？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呢？
就这时。大门中出现一个熟悉身影，莫叶眼中一亮，扑了上去，有些激动喊了一声：“九姨！”
……
莫叶没想到，虽然马车没有把她送回东风楼，但她却是换了一个地点这里见到了九娘。
步入旗还楼之后，九娘带莫叶上了二楼一处屋子里。这屋子不大，但室内一应摆设布置得颇显风雅，但并没有丝毫风尘气。
置身于这样雅舍内，莫叶自然首先问到这所楼宇是什么地方。这也是自她被马车载入这片建筑氛围有些奇特街区后，她心里一直生疑问题。
经过九娘解释，她知道了。所谓“旗还”，是为了纪念早些年某一场战役。因为那场战役并未损害己方一兵一卒，即叫敌方弃械投降，功果不俗，算是历数战争史上传奇。敌帅投降时主动奉上帅旗以表诚意。当今皇帝就建造了这座楼宇，将那面帅旗摆放楼中。
这座楼宇也还有一些别用处，不便细说，但必定是向外邦彰显国威组成之一。
进楼入座后，莫叶便一丝未藏将这几天发生自己身上事都告诉了九娘。其实她相信九娘应该早两天前就从伍书那里知道了这一切，否则她不会放心自己暂时住叶正名家养伤。可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再亲自述说一遍，以让她安心。
只是，对于子夜潜入统领府盗取《乾照经》事。她却是做了隐瞒。
得知莫叶受伤详细经过，九娘脸上露出极为歉疚神情，自责了好几遍，连连说自己没有代替林杉照顾好莫叶之类…说到此事，惹得莫叶也禁不住伤感起来。
……
九娘所雅间邻斜角。另有一处雅间，此时里头也对坐着两个人。一个华服中年人，一个则很年轻。
年轻那名男子身着天青色锦罗衣衫，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正从两处雅间之间隔着屏风板拉开一条细缝看着侧身朝这边坐茶案旁莫叶。
看着那茶案旁对坐莫叶和九娘开始落泪，这边雅间里，年轻人伸手指蘸了点茶水桌上写道：她就是我妹妹？
显然，他是问向与他对坐，此时微垂着双眸，似是聆听华服中年人。
华服中年人见状微微抬了一下眉，没有像他那样用茶水写字，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年轻人随即也是微微点了点头，伸手从茶案下夹层取出一方干燥棉布擦了擦手指，然后继续看向对面。
……
用了些精细糕点，两人平复了一下心情，莫叶便问起九娘，为何今天要带她来这里，九娘正好也要说这方面事，两人就一起打开了话匣子。
对聊几句后，莫叶才知道自己不能东风楼再待了，而她接下来要去是一户姓宋人家。她将暂时居住那里，以后打算再慢慢图之，但她去宋家行程不会有东风楼里人陪同，这一点令莫叶微微有些忧虑。
拎起矮案旁小泥炉上煮着茶汤替莫叶倒了半碗，搁下红泥小壶，又添了些山泉水进去，盖上盖儿，九娘将目光转回到莫叶脸庞上，这才缓缓开口道：“虽是寄居，但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宋家门庭凋敝，没什么人了，现管着宋家遗留下来产业，是宋公唯一外甥。此人品性皆佳，你应该能跟他相处得好。”
莫叶有些失落望着摆眼前案上茶碗，沉默了一会儿后就问道：“那位…公子，也是我师父故交么？”
九娘不难听出莫叶话里意思，但她只是微微一笑，很坦诚说道：“宋公这个外甥姓阮，叫阮洛，他跟三郎素未谋面，但是介绍阮洛留你暂居王哲与三郎是有些浅交。”
莫叶沉吟着又问道：“我到宋家暂居，需要做些什么？不会只是去做客吧？”
九娘闻言，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之意，踌躇了一下后便道：“其实阮公子收留你，是有一个条件，今后你需要照顾他生活。不过，这个条件不是阮公子本人说，而是介绍人王公子提。”
“住到别人家里，总会给别人带去麻烦，所以帮别人做一些事也是应该。”得闻此事，莫叶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不妥反应。
只是她沉默了稍许后，又有些疑惑地问道：“但不知这位阮公子需要照顾…详细是怎样？仔细回想一下，我往日里生活，都是受人照顾比照顾别人要多，若让我去照顾别人，不知道能不能胜任呢。”
九娘温和笑着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琐碎活计宋家自然有丫鬟料理，你要做只是照看阮公子劳逸均衡。”
见莫叶脸上疑惑神色重，九娘缓了口气后干脆将详情都说了出来：“这位阮公子是行业内有名‘金算盘’，但是时常因为检算账簿而忘了休息，好有个心细人陪身边时常叮嘱，不然他恐怕会常常通宵达旦不顾惜身体。今次他是刚泊郡养病后回来，身体已无大碍，但是近段时间里，仍需要非常注意劳逸结合。”
接下来，九娘又为莫叶讲了所谓“劳逸结合”具体事项有哪些，莫叶对于此事理解也渐渐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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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娘开始讲那些照顾阮公子细节事项时，斜对角那处雅间内，面朝这边年轻人收回目光，垂眸似是迟疑了一下，然后他就起身离开了雅间。与他对坐中年男子略后他一步，也沉默着起身，同他一起离开。
通过刚刚入座时九娘对这间‘旗还楼’介绍，莫叶不仅知道了旗还来历，还确切知晓了这片街区各式楼宇都有对外开放营业资格——当然，能来这里人，正如刚才送她到达此处年轻车夫说那样，是非富即贵——因而隔壁楼道间忽然响起轻微脚步声，倒也不算什么会让莫叶感觉奇怪事。
然而莫叶是怎样也不会想到，九娘之所以要带她到这里交谈，除了因为东风楼场地不宜，还是为了让隔着一道会透音墙板，斜对角那处雅间里，一直极为安静端坐那两个人也能听到。
莫叶想不到，介绍她住去宋家照顾阮公子王公子就坐隔壁，看着她一切言辞举动。她不会知道，这位王公子其实就是她同父异母哥哥。
而她加想象不到是，刚刚坐隔壁不仅有她哥哥，还有她一直想知道、但又疑惑着其是否还活于世上亲生父亲。那个中年男人，也是当朝皇帝，却一直不能接他小女儿入宫相认，赋予她应得身份，辗转波折，后却想出了把她交托给宋家照看办法。
这个宋家确切来说不是一个固定家庭组成，而是他制造出一个特别机构，法度上没有明面头衔，却常能拥有超脱律法限制力量，同时也是为了替皇帝做一些需要跳脱出常规限制事情。
例如，照看一位名不正言不顺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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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雅间，下了楼，站‘旗还楼’大门口石阶上，王哲目光自然投向远处，后屋角一盆长了一层绿枝四季青上定了定神，然后收回目光来，若有所思地道：“时光真是厉害，不知不觉我这个从未见过妹妹也已经长到十岁了，不过，可能是同脉相连缘故吧，虽然今天是我第一次见到她，却不觉得有多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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