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你，不能做我的聆听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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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未听见莫叶有回声，只闻她呼吸节奏不太均匀，小玉便侧头往后看了一眼。
她目光落莫叶陷入沉思中脸庞上，莫叶因心神陷入百般不解，而显得眼眸如沉入深潭水雾后模样，使她以为莫叶关于家法之事，还没有想通透。她却不知，此时莫叶思路已转入到与刚才那个问题完全不同路径上。
那才是真正困扰莫叶，并撩乱她情绪不解质疑
稍作思忖，小玉就又开口道：“现回想起来，不禁要感叹一声，那些大内高手称号真不是吹嘘出来。我被他们抡板子打了一个多时辰，他们三个人是轮流接板子，末了全都累出了一身汗，却只伤了我一层皮，仿佛……仿佛板子上力气使回到他们身上去了。躺了一晚上后，除了皮面上还火辣辣疼，腿脚筋骨丝毫无碍。”
“按这种打法，也许打人者真会比被打者累很多。”莫叶回过神来，勉强一笑，走近小玉身后，替她披起衣裳，“穿上，别着凉了。”
待小玉穿好衣裳转过身来，莫叶轻吁一口气，道：“其实你可以不必如此。”
“我嘴拙，不知道要怎样说，才能让你消释。”小玉淡然一笑，眼中没有介意神情。
莫叶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否定什么，然后又道：“刚才是我冒犯了，对不起。”
“咱们都是女孩子，没关系。”小玉低头检察了一下自己刚系好襟侧带扣，抬头含笑又对莫叶说道：“用老爷话来说，误会是人与人之间交往时必会遇到困阻，而能解除误会，都是有利于融洽关系。”
莫叶将小玉引用叶正名话斟酌了一遍，很她也是释然一笑。
叶正名话说得没错。小玉以身为证为莫叶解释误会。经过了刚才那一番有些跳脱出了惯常交流方式沟通后，小玉也没有计较于莫叶言语冲撞了她家主。身为误会方莫叶心中隔阂解除后，确会与被误解方小玉拉近一定关系，甚至是她可能还会觉得对小玉有所亏欠。
管……此时莫叶对叶正名仍心存一股质疑，但那是她与他之间隔阂，与小玉无关，她也没有打算将这种质疑面向小玉深究。
然而，莫叶对心中未解之疑虽然想就此打住，小玉却已嗅到她神情里隐隐仍有异样，有些好奇起来。
看着莫叶似有心事脸。小玉忍不住问道：“莫姑娘，恕小玉冒昧一问，我觉得你一直都是文静模样。却为何忽然有那些复杂想法？”
斟酌了一下后，她接着又道：“倘若莫姑娘有什么心事难解，不妨试着闲话一番。虽然小玉可能没办法帮你解决问题，但可以量做好一个聆听者。你可以试一试，有什么烦恼情绪。说出来比堆心里要舒服许多。”
莫叶明白小玉想说什么，以前她自己也常做别人聆听者。几年前，书院南边野雁湾水泊，她初与严行之会面，就是以这种聆听者立场迅速与他拉近关系。
但是莫叶心里同时很清楚，自己心结不是一般家常闲话。别人可以轻轻松松聊父母、聊亲朋。她却说不得。越长大，她越明白自己拥有不是一个完整家庭，具体来说。那称不上是一个家。
她解释不了马叔、婶娘身份。甚至连陪护着她长大师父，她都有些说不清楚。有时候她忍不住有些恼火，为什么师父不是她父？或者说，师父既然能这么照顾她，为何不直接收她作义女？
每当她听别人聊起家常琐事。并表示出因之何其烦扰之情时，她心里却是何其纠结。她也想要那种‘烦扰’。可她却无法拥有，有只是另一种烦扰……
“没什么，也许我脾性并不如你想那么好。”莫叶对小玉敷衍了一句。
这话一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太牵强，于是她很又补充了一句：“一位亲人猝然逝世，莫某跟着叔叔来京都奔丧，心绪常有不平，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小玉闻言目露惊容，怔了一瞬后，她回过神来，先向莫叶矮身一福，然后柔声说道：“小玉不查，冒昧提到莫姑娘伤心事，还请宽怀。”
莫叶作势扶了小玉一把，然后摇了摇头轻声道：“人生总少不了这种离别，是我太难释怀了。”
小玉斟酌着道：“那…莫姑娘早些节哀，逝者已矣，但逝去人一定希望他人世亲朋继续好好生活吧。”
“嗯。”莫叶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小玉目光莫叶脸庞上顿了顿，然后她移步到脸盆架旁，拾了莫叶刚才用过帕子，拧干晾架子上，然后端起了小木盆，临出门时又对莫叶说道：“厨房热水应该烧好了，等会儿我带你去沐浴。前天你病重时，样子可有些吓人呢，这热水里泡一下，人会舒服很多。”
“好。”莫叶微笑点头，又道了句：“有劳了。”
目送小玉出屋，看着她行走回廊间背影，步履之中已隐现婀娜之姿，真是丝毫没被前天上午那时长近两个时辰、由三位大内高手亲自执行一通板子打折筋骨迹象，莫叶心绪复杂了一瞬。
末了，她又心中叹息了一声：你，不能做我聆听者。
……
叶府仆人虽然不多，但办事效率还是非常高。
热水很烧好，由一名家丁用木桶装了，一次全拎到了沐浴房，倒真没让小玉这种重活上出一丝力气。
这个春末时节，光身洗澡时肌肤还是会感觉到一丝凉意，但已然没有了冬天里那种彻骨寒。浴桶放好热水后，小玉又往浴桶里放了些干茉莉花，经热气一冲，沐浴房里顿时芬芳四溢。莫叶坐进桶内，由着热水淹到自己胸口，那茉莉花香味离鼻口近了，倒催得她脑海里升起一丝倦怠。
搬了把小凳子坐浴桶旁，小玉手执一把扁木瓢，轻轻搅着桶里热水，使热水能把干花香味挥化得彻底均匀。同时，她还有一下没一下舀起热水轻轻烫拂莫叶肩背上，以此服侍她能洗得舒服些。
看见沉浸缭绕热气中莫叶眯了眯眼，眸底有陶然之意，她便轻声解释道：“我们叶府惯常有两种沐浴香叶。薄荷叶可以爽身提神，马上到夏天了，府里已经备了足量。茉莉花瓣则是安神，一般是晚上沐浴时用。考虑到莫姑娘昨晚没怎么睡，现泡一下茉莉花香浴汤，等会儿用点早饭，就可以回房补一觉了。”
刚开始宽衣解带，准备沐浴时，莫叶还有些不习惯小玉服侍一旁。然而小玉服侍人手艺实柔和美妙到了让人挑剔不得地步，不知道是叶府门风如此、调教得好，还是叶诺诺这位叶家大小姐太难服侍，所以磨练出了小玉手艺，总之莫叶很适应了这种被人服侍得十分妥帖感觉。
听着小玉解释，莫叶微笑着回道：“有劳你费心了。”
小玉随口即道：“哪用费什么心思，我们叶府常用香叶就那么几种，总共两位服侍主子，下人们早摸清习惯了。不过，莫姑娘是生人，怎么照顾，倒是老爷亲声叮嘱了一句。”
“噢…”对此，莫叶只迟疑了一声，就没了后话。
小玉看着莫叶掩映水雾后脸庞，热水蒸腾气雾模糊了莫叶脸部轮廓，隐去了一部分面部特征，却让小玉觉得，她愈发与小宗祠里那幅女子画像有些相像了。
犹豫了一下后，小玉终于忍不住开口：“莫姑娘，你……”
然而，她一个“你”字还没说完，就被从屋外飞冲进来一个人影给撞断了。
除了做打扫庭院这种有些考验气力活儿，叶府家丁男仆都是前院或是柴房做事，后院厢房里清洁工作则由两名丫鬟和两个厨房大妈负责。叶家生活习惯清简，也没有房屋上锁习惯。管如此，走入关上房间时，下人们都已有了先敲门习惯。像这种直接撞门做法，有这种性格和胆量做得出来，恐怕就只是叶家大小姐了。
没错，直接从屋外三个大跨步蹦到浴桶前，正是满脸黠笑叶诺诺。
看着坐浴桶里睁大双眼看着她莫叶，以及已经从小凳子上“腾”一下站起身，手里扁木瓢却脱手掉进浴桶里小玉，叶诺诺丝毫没有冒昧之姿，反而眼中渐现初步获胜得意意味。
接下来，她就开始解衣，同时“嘿嘿”一笑，说道：“莫姐姐，不是说好一起洗么？”
“那只是你自己说，我可没表示同意。”看着叶诺诺手滑过她自己衣边上带扣，外头那身衣衫渐渐松脱，莫叶目中现出些许怪异。
通过这几天认识，莫叶觉得这位叶大小姐没准真就一解衣直接跳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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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未听见莫叶有回声，只闻她呼吸节奏不太均匀，小玉便侧头往后看了一眼。
她目光落莫叶陷入沉思中脸庞上，莫叶因心神陷入百般不解，而显得眼眸如沉入深潭水雾后模样，使她以为莫叶关于家法之事，还没有想通透。她却不知，此时莫叶思路已转入到与刚才那个问题完全不同路径上。
那才是真正困扰莫叶，并撩乱她情绪不解质疑
稍作思忖，小玉就又开口道：“现回想起来，不禁要感叹一声，那些大内高手称号真不是吹嘘出来。我被他们抡板子打了一个多时辰，他们三个人是轮流接板子，末了全都累出了一身汗，却只伤了我一层皮，仿佛……仿佛板子上力气使回到他们身上去了。躺了一晚上后，除了皮面上还火辣辣疼，腿脚筋骨丝毫无碍。”
“按这种打法，也许打人者真会比被打者累很多。”莫叶回过神来，勉强一笑，走近小玉身后，替她披起衣裳，“穿上，别着凉了。”
待小玉穿好衣裳转过身来，莫叶轻吁一口气，道：“其实你可以不必如此。”
“我嘴拙，不知道要怎样说，才能让你消释。”小玉淡然一笑，眼中没有介意神情。
莫叶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否定什么，然后又道：“刚才是我冒犯了，对不起。”
“咱们都是女孩子，没关系。”小玉低头检察了一下自己刚系好襟侧带扣，抬头含笑又对莫叶说道：“用老爷话来说，误会是人与人之间交往时必会遇到困阻，而能解除误会，都是有利于融洽关系。”
莫叶将小玉引用叶正名话斟酌了一遍，很她也是释然一笑。
叶正名话说得没错。小玉以身为证为莫叶解释误会。经过了刚才那一番有些跳脱出了惯常交流方式沟通后，小玉也没有计较于莫叶言语冲撞了她家主。身为误会方莫叶心中隔阂解除后，确会与被误解方小玉拉近一定关系，甚至是她可能还会觉得对小玉有所亏欠。
管……此时莫叶对叶正名仍心存一股质疑，但那是她与他之间隔阂，与小玉无关，她也没有打算将这种质疑面向小玉深究。
然而，莫叶对心中未解之疑虽然想就此打住，小玉却已嗅到她神情里隐隐仍有异样，有些好奇起来。
看着莫叶似有心事脸。小玉忍不住问道：“莫姑娘，恕小玉冒昧一问，我觉得你一直都是文静模样。却为何忽然有那些复杂想法？”
斟酌了一下后，她接着又道：“倘若莫姑娘有什么心事难解，不妨试着闲话一番。虽然小玉可能没办法帮你解决问题，但可以量做好一个聆听者。你可以试一试，有什么烦恼情绪。说出来比堆心里要舒服许多。”
莫叶明白小玉想说什么，以前她自己也常做别人聆听者。几年前，书院南边野雁湾水泊，她初与严行之会面，就是以这种聆听者立场迅速与他拉近关系。
但是莫叶心里同时很清楚，自己心结不是一般家常闲话。别人可以轻轻松松聊父母、聊亲朋。她却说不得。越长大，她越明白自己拥有不是一个完整家庭，具体来说。那称不上是一个家。
她解释不了马叔、婶娘身份。甚至连陪护着她长大师父，她都有些说不清楚。有时候她忍不住有些恼火，为什么师父不是她父？或者说，师父既然能这么照顾她，为何不直接收她作义女？
每当她听别人聊起家常琐事。并表示出因之何其烦扰之情时，她心里却是何其纠结。她也想要那种‘烦扰’。可她却无法拥有，有只是另一种烦扰……
“没什么，也许我脾性并不如你想那么好。”莫叶对小玉敷衍了一句。
这话一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太牵强，于是她很又补充了一句：“一位亲人猝然逝世，莫某跟着叔叔来京都奔丧，心绪常有不平，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小玉闻言目露惊容，怔了一瞬后，她回过神来，先向莫叶矮身一福，然后柔声说道：“小玉不查，冒昧提到莫姑娘伤心事，还请宽怀。”
莫叶作势扶了小玉一把，然后摇了摇头轻声道：“人生总少不了这种离别，是我太难释怀了。”
小玉斟酌着道：“那…莫姑娘早些节哀，逝者已矣，但逝去人一定希望他人世亲朋继续好好生活吧。”
“嗯。”莫叶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小玉目光莫叶脸庞上顿了顿，然后她移步到脸盆架旁，拾了莫叶刚才用过帕子，拧干晾架子上，然后端起了小木盆，临出门时又对莫叶说道：“厨房热水应该烧好了，等会儿我带你去沐浴。前天你病重时，样子可有些吓人呢，这热水里泡一下，人会舒服很多。”
“好。”莫叶微笑点头，又道了句：“有劳了。”
目送小玉出屋，看着她行走回廊间背影，步履之中已隐现婀娜之姿，真是丝毫没被前天上午那时长近两个时辰、由三位大内高手亲自执行一通板子打折筋骨迹象，莫叶心绪复杂了一瞬。
末了，她又心中叹息了一声：你，不能做我聆听者。
……
叶府仆人虽然不多，但办事效率还是非常高。
热水很烧好，由一名家丁用木桶装了，一次全拎到了沐浴房，倒真没让小玉这种重活上出一丝力气。
这个春末时节，光身洗澡时肌肤还是会感觉到一丝凉意，但已然没有了冬天里那种彻骨寒。浴桶放好热水后，小玉又往浴桶里放了些干茉莉花，经热气一冲，沐浴房里顿时芬芳四溢。莫叶坐进桶内，由着热水淹到自己胸口，那茉莉花香味离鼻口近了，倒催得她脑海里升起一丝倦怠。
搬了把小凳子坐浴桶旁，小玉手执一把扁木瓢，轻轻搅着桶里热水，使热水能把干花香味挥化得彻底均匀。同时，她还有一下没一下舀起热水轻轻烫拂莫叶肩背上，以此服侍她能洗得舒服些。
看见沉浸缭绕热气中莫叶眯了眯眼，眸底有陶然之意，她便轻声解释道：“我们叶府惯常有两种沐浴香叶。薄荷叶可以爽身提神，马上到夏天了，府里已经备了足量。茉莉花瓣则是安神，一般是晚上沐浴时用。考虑到莫姑娘昨晚没怎么睡，现泡一下茉莉花香浴汤，等会儿用点早饭，就可以回房补一觉了。”
刚开始宽衣解带，准备沐浴时，莫叶还有些不习惯小玉服侍一旁。然而小玉服侍人手艺实柔和美妙到了让人挑剔不得地步，不知道是叶府门风如此、调教得好，还是叶诺诺这位叶家大小姐太难服侍，所以磨练出了小玉手艺，总之莫叶很适应了这种被人服侍得十分妥帖感觉。
听着小玉解释，莫叶微笑着回道：“有劳你费心了。”
小玉随口即道：“哪用费什么心思，我们叶府常用香叶就那么几种，总共两位服侍主子，下人们早摸清习惯了。不过，莫姑娘是生人，怎么照顾，倒是老爷亲声叮嘱了一句。”
“噢…”对此，莫叶只迟疑了一声，就没了后话。
小玉看着莫叶掩映水雾后脸庞，热水蒸腾气雾模糊了莫叶脸部轮廓，隐去了一部分面部特征，却让小玉觉得，她愈发与小宗祠里那幅女子画像有些相像了。
犹豫了一下后，小玉终于忍不住开口：“莫姑娘，你……”
然而，她一个“你”字还没说完，就被从屋外飞冲进来一个人影给撞断了。
除了做打扫庭院这种有些考验气力活儿，叶府家丁男仆都是前院或是柴房做事，后院厢房里清洁工作则由两名丫鬟和两个厨房大妈负责。叶家生活习惯清简，也没有房屋上锁习惯。管如此，走入关上房间时，下人们都已有了先敲门习惯。像这种直接撞门做法，有这种性格和胆量做得出来，恐怕就只是叶家大小姐了。
没错，直接从屋外三个大跨步蹦到浴桶前，正是满脸黠笑叶诺诺。
看着坐浴桶里睁大双眼看着她莫叶，以及已经从小凳子上“腾”一下站起身，手里扁木瓢却脱手掉进浴桶里小玉，叶诺诺丝毫没有冒昧之姿，反而眼中渐现初步获胜得意意味。
接下来，她就开始解衣，同时“嘿嘿”一笑，说道：“莫姐姐，不是说好一起洗么？”
“那只是你自己说，我可没表示同意。”看着叶诺诺手滑过她自己衣边上带扣，外头那身衣衫渐渐松脱，莫叶目中现出些许怪异。
通过这几天认识，莫叶觉得这位叶大小姐没准真就一解衣直接跳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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