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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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伍书也丝毫不因这点痛楚影响他决定，一刻不曾松懈，便凭着这股蛮力，硬是让那匹马没能再往别处人群中多迈出一步。
惊险之势虽然暂止，但那匹马并没有完全冷却下惊癫兽性。它四蹄虽不能前，可鼻孔里依旧“嗤嗤”喷着混杂着涎沫气体，躁怒脾性未敛。不过此时四周人们已经全都回神过来，除去已经离开，其他还要出城百姓很自觉暂时停止前行脚步，皆向后退去，让出开阔空地。
原地转了数圈后，伍书见城门内侧空地上人已经退得够开了，他手中缰绳这才稍稍一松，扭转马头，朝城门口冲去。
城门守兵应该是早就有面对这种情况经验，见伍书策马奔来，已有数名手提粗绳兵士冲来。他们很城门里侧空地上瞅准角度扔出绳套，框牢了那匹马四蹄和脖子，绳口一紧，那匹马四蹄被束到一处，马身轰然倒地，伍书则提前一刻从马背上窜身跃下。
惊马被制服后，伍书来不及去拍身上沾染灰土，倒是与几个城门守兵中一人交谈起什么来。
遥见伍书也已无事，莫叶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随即想到那位被伍书有些粗暴地扔下马年轻人，她连忙折转目光朝刚才他摔落地方看去。
有些意料不到是，她还没看到那个惊马主人，就看见一个七、八岁年纪小姑娘走了过来。刚刚经历了一场险事，惊情还未全定莫叶一开始并没有放太多注意力这小姑娘身上，只当她是一众京都居民之一。直到那小姑娘朝她伸出手，摊开手掌露出掌心一样东西，她才意识到这位面孔有些陌生小姑娘找正是自己。
多看了这小女孩几眼后，莫叶又恍然有些觉得。这个女孩面孔并非是完全陌生。她觉得自己应该什么地方见过她，可是自己此时脑中混沌，身上疼痛，凝不起精神细想记忆里太过深远片段。
这时候，那小女孩开口出声了，嗓音如她年纪相貌一样软和清脆：“大……呃……姐姐，这好像是你刚才遗落东西。”她说话同时，以目光指了一下手掌心里托着一样事物，然后目光又移到莫叶身上。
此时莫叶形象上确有些难分男女，所以那小姑娘话语间会止不住犹豫。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此时莫叶不是狼狈至极又惨兮兮，她平时形象容易让人误认成是一个男孩子。这陌生小女孩还算是道出了她真实性别，却是让头一次听别人叫自己为‘姐姐’莫叶心下咯噔微惊。转而又令莫叶为自己这种错误地自我认知而默默唏嘘一声。
小姑娘手心里东西莫叶只多看了几眼后就认了出来，那东西确不是别人，但也不能算是她，因为那是伍书刚刚海边岩石上于短促时间里向她展示过一样东西。
伍书说过，仅仅练习武功。依然是无法做到像他那样灵活身手地，因为旁人与他比起来，还差一样东西。
那东西，便是现面前这小女孩拾遗归还、摆于掌心事物。
莫叶本想对那小女孩说出实情，但想到伍书说过那番话后，她忽然自心里改变了想法。
接过了小姑娘递来那个圆形小盒子。对方如玉般温润纯净眼眸注视下，莫叶心底泛起一丝做贼虚意。微微垂下眼帘，她说了很诚恳一句“谢谢”。未提任何其它字句。
对于那个小姑娘而言，那个青年人以身涉险救下眼前这位大姐姐，两人之间自然存关联，那么拾了那青年人遗落之物交给这位大姐姐，即等同于物归原主。她也不会怀疑什么。
莫叶习惯性伸出右手接物，自然忽略了那只手受伤五根手指。以及刚才那一摔后，挫得或散乱、或渗血沾尘指尖布带，这样一只手伸出去，着实有些刺眼。
那小姑娘看见莫叶这样一只手，年纪轻轻她却皱起了一下眉头，忍不住又说道：“姐姐，你手怎么伤成这样？这样可不好，一不小心容易烂伤口。如果你不介意，我带你去重包扎一下吧？”
她脆生生嗓音虽然满含着真诚意，却让莫叶忽视不了她话语意思里存那种与年龄不太相符沉稳经验。
“不必……”面对这小姑娘好意，莫叶心中顿时升起感激暖意。可是，考虑到马上就要跟伍书回去，自己身份也还存着许多顾忌，她只得摇头再拒绝了那小姑娘一次：“这太麻烦你了。”
小姑娘丝毫没有犹豫紧接着道：“不会多么麻烦。我父亲行医十数载，处理这点小伤口，对他来说简单得很。倒是你，如果不小心这伤处，可能要惹大麻烦。”
莫叶心神一凝。
小姑娘话提及了她医者家世，很自然解释了她之前话语中之所以会存着那份沉稳经验原因。但这样听来没有一点问题两番话落莫叶耳中，因为她从一开始心境就不同于普通人那样简单，所以此刻倒还令她听出了别样意味来。
若说对那小姑娘第一次好意，她是满怀感激地，可当她面对她第二次好意时，莫叶却忽然警惕起来。
然而不论莫叶此时心里猜忌为何，面对对方表露出善意态度，她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硬气。
稍许斟酌之后，莫叶即开口，试图将这小姑娘好意转移方向，温和说道：“我这点擦伤还好，倒是那位从马上摔下来先生，似乎吃了大亏。”
莫叶没料到，她这话才说完，那满眼乐于助人善意小姑娘忽然一撇嘴，似乎不怎么乐意说道：“策马奔于城内，已是犯了禁令；惊马奔于东城，是罪不容恕。不会有人乐意帮他，我现若帮他，会使我惹来许多白眼。”
京都内城不准策马奔行，这是莫叶刚入城时，就听师父叮嘱介绍过京中城规。但她没想到此条例竟然严苛如斯，若有犯者，接受律条惩罚之前，即会先承受一次大众如此一致目鄙言斥。
莫叶微微动容，不知道此刻该由此事与那小姑娘说些什么。她再次看向刚才那年轻人被伍书从马上甩下来地方，就看见那年轻人终于站起身，并且正慢慢走了过来，只是看他那步履神情，似乎每迈一步都忍受痛苦。
注意到莫叶目光所指，那小姑娘也微微侧目，发现年轻人地走近，她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对那人说道：“这位先生，您难道不知道京中策马等同犯了劫夺重罪？还好今天没有伤到人，并有幸得到侠士解围，但小女子认为，您应该向这位姐姐道歉。您违律行为，差点夺去她性命。”
那走近来年轻人闻言，脸上神情尴尬了一下。
他虽然吃了伍书狠手一摔，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哪处骨头被摔出了断裂，但他走到莫叶跟前时，竟然没有对她表示出责怪意思，反而遵从了一个七、八岁年纪小女孩地指责性建议。他眼底浮现一丝为难之意，可他终还是矮身冲莫叶深深一揖。慢慢直起身后，他又诚恳开口道：“方才差点累及姑娘性命，还请姑娘宽恕。”
莫叶一时怔住。
面对眼前这位比自己年长许多，堪堪能及叔辈年轻人郑重无比道歉，她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反过来生出一丝歉意，因为她恍惚感觉自己只是一个孩子，承不起对方这样致歉礼。
这是几年书院生活，给她造成影响，她心里培养出一种思维惯性。
然而事实上，这位年轻人确差一点因为自己失误而害了莫叶性命，管此事后得到善了，可是事态恶劣依旧无法简单消抹。莫叶是完全能够承受这年轻人诚意一拜，并且如果今天遭受这险劫人不是莫叶，这个年轻人很可能还要为此付出赔偿。
然而他今天碰到是莫叶，情况便有些不一样了。
莫叶自然不会做到让年轻人出银子赔偿那一步，此时她也回过神来，意识到不论此人致歉态度如何诚意，错一方终究还是他，但她也没法因此再朝他发火，说什么置气话，她一时间仍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年轻人道歉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作为事主，两人都不说话，场间气氛不由得有些怪异。
正当两人不知道该由谁出言打破这种僵局时，那位捡还了伍书遗落之物，此时就站莫叶身旁小姑娘忽又开口，声音平稳而语态又有些中正严肃地说道：“这位先生，倘若你没有其它事，小女子建议你去自首。你纵马惊扰城中居民，惊动城门守兵，但幸好没伤到什么人，及时自首话，应该稍稍受些处罚就不会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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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如此，伍书也丝毫不因这点痛楚影响他决定，一刻不曾松懈，便凭着这股蛮力，硬是让那匹马没能再往别处人群中多迈出一步。
惊险之势虽然暂止，但那匹马并没有完全冷却下惊癫兽性。它四蹄虽不能前，可鼻孔里依旧“嗤嗤”喷着混杂着涎沫气体，躁怒脾性未敛。不过此时四周人们已经全都回神过来，除去已经离开，其他还要出城百姓很自觉暂时停止前行脚步，皆向后退去，让出开阔空地。
原地转了数圈后，伍书见城门内侧空地上人已经退得够开了，他手中缰绳这才稍稍一松，扭转马头，朝城门口冲去。
城门守兵应该是早就有面对这种情况经验，见伍书策马奔来，已有数名手提粗绳兵士冲来。他们很城门里侧空地上瞅准角度扔出绳套，框牢了那匹马四蹄和脖子，绳口一紧，那匹马四蹄被束到一处，马身轰然倒地，伍书则提前一刻从马背上窜身跃下。
惊马被制服后，伍书来不及去拍身上沾染灰土，倒是与几个城门守兵中一人交谈起什么来。
遥见伍书也已无事，莫叶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随即想到那位被伍书有些粗暴地扔下马年轻人，她连忙折转目光朝刚才他摔落地方看去。
有些意料不到是，她还没看到那个惊马主人，就看见一个七、八岁年纪小姑娘走了过来。刚刚经历了一场险事，惊情还未全定莫叶一开始并没有放太多注意力这小姑娘身上，只当她是一众京都居民之一。直到那小姑娘朝她伸出手，摊开手掌露出掌心一样东西，她才意识到这位面孔有些陌生小姑娘找正是自己。
多看了这小女孩几眼后，莫叶又恍然有些觉得。这个女孩面孔并非是完全陌生。她觉得自己应该什么地方见过她，可是自己此时脑中混沌，身上疼痛，凝不起精神细想记忆里太过深远片段。
这时候，那小女孩开口出声了，嗓音如她年纪相貌一样软和清脆：“大……呃……姐姐，这好像是你刚才遗落东西。”她说话同时，以目光指了一下手掌心里托着一样事物，然后目光又移到莫叶身上。
此时莫叶形象上确有些难分男女，所以那小姑娘话语间会止不住犹豫。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此时莫叶不是狼狈至极又惨兮兮，她平时形象容易让人误认成是一个男孩子。这陌生小女孩还算是道出了她真实性别，却是让头一次听别人叫自己为‘姐姐’莫叶心下咯噔微惊。转而又令莫叶为自己这种错误地自我认知而默默唏嘘一声。
小姑娘手心里东西莫叶只多看了几眼后就认了出来，那东西确不是别人，但也不能算是她，因为那是伍书刚刚海边岩石上于短促时间里向她展示过一样东西。
伍书说过，仅仅练习武功。依然是无法做到像他那样灵活身手地，因为旁人与他比起来，还差一样东西。
那东西，便是现面前这小女孩拾遗归还、摆于掌心事物。
莫叶本想对那小女孩说出实情，但想到伍书说过那番话后，她忽然自心里改变了想法。
接过了小姑娘递来那个圆形小盒子。对方如玉般温润纯净眼眸注视下，莫叶心底泛起一丝做贼虚意。微微垂下眼帘，她说了很诚恳一句“谢谢”。未提任何其它字句。
对于那个小姑娘而言，那个青年人以身涉险救下眼前这位大姐姐，两人之间自然存关联，那么拾了那青年人遗落之物交给这位大姐姐，即等同于物归原主。她也不会怀疑什么。
莫叶习惯性伸出右手接物，自然忽略了那只手受伤五根手指。以及刚才那一摔后，挫得或散乱、或渗血沾尘指尖布带，这样一只手伸出去，着实有些刺眼。
那小姑娘看见莫叶这样一只手，年纪轻轻她却皱起了一下眉头，忍不住又说道：“姐姐，你手怎么伤成这样？这样可不好，一不小心容易烂伤口。如果你不介意，我带你去重包扎一下吧？”
她脆生生嗓音虽然满含着真诚意，却让莫叶忽视不了她话语意思里存那种与年龄不太相符沉稳经验。
“不必……”面对这小姑娘好意，莫叶心中顿时升起感激暖意。可是，考虑到马上就要跟伍书回去，自己身份也还存着许多顾忌，她只得摇头再拒绝了那小姑娘一次：“这太麻烦你了。”
小姑娘丝毫没有犹豫紧接着道：“不会多么麻烦。我父亲行医十数载，处理这点小伤口，对他来说简单得很。倒是你，如果不小心这伤处，可能要惹大麻烦。”
莫叶心神一凝。
小姑娘话提及了她医者家世，很自然解释了她之前话语中之所以会存着那份沉稳经验原因。但这样听来没有一点问题两番话落莫叶耳中，因为她从一开始心境就不同于普通人那样简单，所以此刻倒还令她听出了别样意味来。
若说对那小姑娘第一次好意，她是满怀感激地，可当她面对她第二次好意时，莫叶却忽然警惕起来。
然而不论莫叶此时心里猜忌为何，面对对方表露出善意态度，她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硬气。
稍许斟酌之后，莫叶即开口，试图将这小姑娘好意转移方向，温和说道：“我这点擦伤还好，倒是那位从马上摔下来先生，似乎吃了大亏。”
莫叶没料到，她这话才说完，那满眼乐于助人善意小姑娘忽然一撇嘴，似乎不怎么乐意说道：“策马奔于城内，已是犯了禁令；惊马奔于东城，是罪不容恕。不会有人乐意帮他，我现若帮他，会使我惹来许多白眼。”
京都内城不准策马奔行，这是莫叶刚入城时，就听师父叮嘱介绍过京中城规。但她没想到此条例竟然严苛如斯，若有犯者，接受律条惩罚之前，即会先承受一次大众如此一致目鄙言斥。
莫叶微微动容，不知道此刻该由此事与那小姑娘说些什么。她再次看向刚才那年轻人被伍书从马上甩下来地方，就看见那年轻人终于站起身，并且正慢慢走了过来，只是看他那步履神情，似乎每迈一步都忍受痛苦。
注意到莫叶目光所指，那小姑娘也微微侧目，发现年轻人地走近，她沉默了片刻后忽然对那人说道：“这位先生，您难道不知道京中策马等同犯了劫夺重罪？还好今天没有伤到人，并有幸得到侠士解围，但小女子认为，您应该向这位姐姐道歉。您违律行为，差点夺去她性命。”
那走近来年轻人闻言，脸上神情尴尬了一下。
他虽然吃了伍书狠手一摔，也不知道身上有没有哪处骨头被摔出了断裂，但他走到莫叶跟前时，竟然没有对她表示出责怪意思，反而遵从了一个七、八岁年纪小女孩地指责性建议。他眼底浮现一丝为难之意，可他终还是矮身冲莫叶深深一揖。慢慢直起身后，他又诚恳开口道：“方才差点累及姑娘性命，还请姑娘宽恕。”
莫叶一时怔住。
面对眼前这位比自己年长许多，堪堪能及叔辈年轻人郑重无比道歉，她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反过来生出一丝歉意，因为她恍惚感觉自己只是一个孩子，承不起对方这样致歉礼。
这是几年书院生活，给她造成影响，她心里培养出一种思维惯性。
然而事实上，这位年轻人确差一点因为自己失误而害了莫叶性命，管此事后得到善了，可是事态恶劣依旧无法简单消抹。莫叶是完全能够承受这年轻人诚意一拜，并且如果今天遭受这险劫人不是莫叶，这个年轻人很可能还要为此付出赔偿。
然而他今天碰到是莫叶，情况便有些不一样了。
莫叶自然不会做到让年轻人出银子赔偿那一步，此时她也回过神来，意识到不论此人致歉态度如何诚意，错一方终究还是他，但她也没法因此再朝他发火，说什么置气话，她一时间仍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年轻人道歉之后，也没有再说什么。
作为事主，两人都不说话，场间气氛不由得有些怪异。
正当两人不知道该由谁出言打破这种僵局时，那位捡还了伍书遗落之物，此时就站莫叶身旁小姑娘忽又开口，声音平稳而语态又有些中正严肃地说道：“这位先生，倘若你没有其它事，小女子建议你去自首。你纵马惊扰城中居民，惊动城门守兵，但幸好没伤到什么人，及时自首话，应该稍稍受些处罚就不会有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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