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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为了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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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妹妹

    虽然他不能确定,林家宅子里杀人放火那一伙人是否全为德妃所授意,但那追杀廖世人,他能确定是德妃手下做事人。\[四*库*书小说网siksh\]

    这几天总想着这件事,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没法完全放下心头忧虑,并且生平头一次质疑了自己父亲。

    然而这些烦忧事,他没法向任何人倾诉,心里承受压力也越来越沉。

    他不能向父皇透露一丝一毫他知道这些事。瞒着父皇查这些事,查父皇妻子,查不知为何没能接回宫里养大皇嗣,这都是大不敬外加欺君重罪行为。如果父皇知道这些,他怀疑自己会不会像母妃那样被关起来,华阳宫里宫人怕是也逃不过终身监禁或者被刺额发配结局。

    他不能向自己皇姐说这些事儿。管皇姐很照顾自己,并且心性温和善良,然而正是因为她性格温平柔弱,承受不了太多风波事儿,若知道这些虽然还未完全确定,但却是漆黑一片事情,她生活一定再难像从前那样平静无争。

    皇姐身体本也不是特别强健那种,王泓也不希望父亲三个孩子又出一个病秧子。并且皇姐是那种心里藏不住大事人,告诉她知道,其实间接就等于告诉了父皇那些事。

    他亦不能告诉自己苦心培养了几年这些属下。他们忠诚无需质疑,但这些事说到底其实是皇帝家自己家务事,并且就目前所知情况来看,这些事都不太光彩,告诉他们又能如何呢?也许因为知道这些,他们以后做事都会不自觉有些束手束脚,徒增忌虑。

    唯一能谈谈这些繁杂心事人选,也许就只有陪伴自己多年宫女小意。

    小意几年前来到华阳宫时还是个个头瘦小女童,如今她眉眼如花枝般生长开来,身形也开始有了玲珑曲线。她服侍让他感觉舒适妥帖,而几年时间近身陪伴,也让他对她信任产生了一种别样感情。特别是她离他非常近时,她身上淡淡发出青春气息让他偶尔也会心生悸动。

    习惯是一种很强大东西,它能控制人思维与活动,而小意身上获得良好习惯感受让王泓几乎有纳她为侧侍意愿。然而这意愿还未达成,他还没有告诉她,他心意,他还没有敞开心怀跟她谈那些他疑忌着皇帝家黑暗事儿,却已要驱她出宫,让她远行去办事了。

    燕家商队已经出发了,他没法再继续等自己想一个妥当办法送小意出宫,因为他担心事情走向将要脱离自己掌握范围。然而若捏造一个罪名斥出小意,即便小意他暗中‘照顾’下可以不用服刑,但内廷名单上一定会给她划黑,而这就意味着以后她若想要再回来,几乎将是不可能之事了。

    他不是没想过选别人去做这件事,然而要想跟着商队行那么远路而不被发现,一个几乎没宫门以外世界露过多少面女子,当然要比他那几个武功高强但脸孔难敛锐色属下容易隐藏形迹。

    棘手问题还是此事不能让父皇觉察。燕家商团近几年一直行使一项隐秘皇旨,商团里存一股皇室力量。王泓知道,那大抵应该是父亲十多年前还国北守边疆时积累老底子,那种力量面前任何试探行为都是极容易被发觉,然而那些人却是比较容易忽视弱者。

    王泓暂时不敢此事上做冒险试探,必须步步谨慎。说到底,他选择小意是因为她是一名女子,是当世男人一惯认为弱者、

    然而人感情总是没法规划得那么方正均匀,小意离开,不管是为了什么,单从情感这方面来说,他会觉得不舍得,非常地不舍得。

    可是,为了妹妹,如果他必须舍弃一样东西,那便舍了吧!因为他对那位补偿了他童年欠缺母爱女子承诺过,因为那个女孩儿身体里流有跟他一样血。

    但是感情取舍总是伤人之事,王泓想到这些事儿,心头又一阵气闷。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思绪收回,却停了德妃身上,心中所想依旧明媚不到哪儿去。

    屈起手指轻轻扣击了一下桌面,王泓双眉凝了一下,目色渐渐变得愈发冰冷。他静坐片刻后,慢慢闭上了双眼,心中暗道:“萧婉婷,你莫非真是一个蛇蝎女子?”

    “你难道不知道,廖世绝佳医术不仅仅只是为叶姨孩子病服务,也不止是可以治疗林杉伤势?你多年未孕身体原因,已经召太医局里诸个名医看过许多次,连严广都束手无策,难道你没想过也许廖世那里可以找到办法?”

    “难道说,你早就考虑过这些,但你为了让别人不好活,所以可以对自己也这么绝?”

    ……

    萃春服侍德妃睡下后,她便像往常那样睡丝帐旁小床上,以便夜间德妃有什么需求时,她可以随时回应和起身服侍。

    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多久,萃春忽然一个机灵惊醒过来。但她清醒后屏息聆听了片刻,只感觉宵怀宫周遭都是一片安静宁和,不似有人唤过她。

    这几天夜里青夏都不落宿宵怀宫,萃春知道,她定然是为德妃娘娘做什么事去了,所以连续几天都是她负责德妃寝殿值夜。连续几晚不敢睡得太沉,萃春精神也是疲倦不已。安静环境里忽然自个儿惊醒,又警惕四周片刻确定无异,她很容易就认为是自己太累了,精神长久地绷得太紧,所以产生了幻听。

    然而,当她下意识里往德妃床上看了一眼时,她却是吃了一惊。

    德妃就静静地坐床上,而萃春清楚地记得,自己是服侍德妃睡安稳了,她才一旁小床上躺下。

    萃春不知她之前这么坐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这会儿也静静看了她良久,却不见她稍稍挪动过身形分毫。萃春不知道德妃是不是患了什么夜游症怪病,事实上她以前也从未见过德妃夜里出现过这种古怪状况,所以她才会觉得惊讶乃至有些惊恐。

    就萃春不知道是不是该叫德妃一声时候,半天如变成石块一样没动德妃倒是自己将脸转了过来,看向萃春同时轻声说了一句:“萃春,过来一下。”

    萃春心底又是一惊。如果不是听德妃开口说话了,那熟悉声音和语调就响耳边,她那一偏头看上去当真是诡异无比。

    听得唤声,萃春连忙爬下自己小床,急步朝德妃床边靠拢过去。

    德妃召萃春近身,让她服侍自己着衣,竟是要下床。萃春心里很困惑,这大半夜,德妃娘娘是要做什么去呢?但面上她没有对此多问什么,或许是她潜意识里对德妃心存畏惧,或许是她已经习惯了服从,大多数时候,她只依照主子要求去做。

    萃春仔细地服侍德妃穿好两套衣裳,德妃下床时忽然又说道:“你这丫头,虽然没有青夏那样一身本领,但人却是警觉得很啊!”

    萃春闻言微微垂眸,恭声说道:“娘娘过赞了,婢子惶恐。不知道是不是婢子夜里睡得不安生,吵到娘娘休息了?”

    德妃没有对此说些什么,只是摇了摇头。她按着萃春抬起手臂下了床,一边朝偏殿外走去,一边轻声说道:“我也是刚醒,青夏回来了,接下来几天你可以不用值夜,好好休息吧!”

    萃春眼底神色一动,语气则依旧是平静无异,她慢慢说道:“青夏这几天虽然人外头,但做事应该没宫里轻松,她刚回来,请娘娘再让她休息几天吧。”

    德妃闻言,眼中浮现一抹笑意,轻轻说道:“你倒是很会照顾人哩!这几天她连续请假,再不回归原位,却会有些外眼人面前说不过去了。我让她来替你,主要是做做样子,宫里真正能出什么事呢?倒是你真该休息几天了。”

    萃春不再多言,只连忙欠身道:“萃春领恩,谢谢娘娘体恤。”

    德妃点了点头。要出偏殿时,她顿住脚步,将声音又压低了些地说道:“你带着外头守着那几个宫女走远些,办法自己考虑个妥当,我要跟青夏说些事儿。”

    找由头、找借口、找事儿……这些都是难不倒长期宫里混生活人。小小一方地面上,要活得舒畅点儿,这点本事可是必须掌握。萃春作为德妃手底下两位得力近侍之一,当然必须是这类人中佼佼者。

    不需要德妃再去细致吩咐些什么,萃春就已经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没有多说什么,只认真点了点头,轻轻松开扶着德妃手,又欠身一礼,然后先一步出门去。

    萃春脚步声宵怀宫主殿停了一会儿,随后,主殿传来萃春与两名宫女轻声交谈。话只说了一小会儿,她脚步声再起,带着另外两人脚步声出了殿厅,朝殿外走远。

    随后,另外一种脚步声由门外行了进来。那步履声轻微如落叶坠于浅草地上,浑若自然,但德妃绝不会认为那真是落叶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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