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你要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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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多
送药第三天，莫叶请伍书教他武功，他再次拒绝，后调侃之中，莫叶得知伍书本是书香世家少爷，只可惜世事不公命运坎坷，惹莫叶一阵唏嘘。
送药第四天，莫叶几乎是求着伍书教她武功，伍书当然还是脸一板地表示拒绝。于是末了，莫叶就像一个抓着长辈衣袖不停吵着要糖吃赖皮孩子一样，不停嚷着“五叔——”。幸好聚满寻欢客东风楼里够吵闹，才不会有人注意到屋顶上那个反复嚷着单调两个字孩子，但伍书本来皮肤就不太好脸却黑了。
送药第五天……
其实，莫叶能利用到，可以伍书面前纠缠不休却没有激得他拂袖就走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他责任心。
夜行人是第一次为一个孩子执行任务，他已经见过莫叶摔碗。而对于这个刚刚遭遇了近乎灭门惨事孩子，他心中隐有一种顾虑，这顾虑让他必须陪着她，直到看见她把药喝完。
他没有挑选任务权力，每一年他出任务次数也不多，所以他必须有耐心。事实上这几年出任务经验积累，已经让他练出了很强忍耐心。可现，他头一回觉得，这耐心要这几天被消耗完了。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何那位刚刚去世大人能有那般温和性情；但他同时又有些困惑，心性如此人，果然不适合官场生存……
“五叔，你想什么呢？”
正当伍书心中想着这些，并微微出神之际，莫叶地忽然出声打断了他地思绪。伴随着刚才沉默而慢慢垂下目光伍书回过神来后即抬目看向莫叶，他神情上这样地变化愈发说明，他刚才思考着什么，这让莫叶不禁觉得奇。
莫叶动了动唇，正要开口，不料伍书先她一步，语气清冷说道：“别再求我教你武功了。”
莫叶闻言愣了楞神，转而心中感叹了一声，这位冷酷先生终于也有不耐烦时候了，可是他坚持不肯让步东西依旧是自己怎样也撼不动，该如何是好呢？
就莫叶也微微出神之际，忽然听到沉默许久伍书又说道：“今天我带了两件事来，你只能选取一个。第一，你可以得到一样东西；第二，你可以去一个地方。”
莫叶眼中浮现一丝奇色，她没有立即做声，只摸着自己一边耳垂沉吟了片刻后才望着伍书笑道：“五叔，你什么时候忽然变得这么好了？”
伍书脸上神情古怪变了变。旋即他偏了偏目光，不再看莫叶那充满探寻意味双眸，只将自己视线投入灯火与夜色纠缠无虚空之中，然后淡淡说道：“这两件事都与你师父有关，所以它们本就该交给你，与我意思无关。”
伍书这句话就如猛然泼进沸汤中一瓢凉水，莫叶闻言后，目色顿时沉了沉。而伍书似乎是有所预料，所以开口之间，就将自己视线别了过去。
默然无语良久，莫叶才低声道：“我师父还留有东西给我么？”
“应该不算是他留给你。”伍书望着夜空，慢慢说道：“那东西是他临终前一直紧握手里，不过他没有说要交给谁。然而他逝世后，他京都好几位朋友都拒绝接收那东西。”
莫叶眉梢一动，屏息定神说道：“我也不要，我选第二件事。”
伍书忽然转过头来，目色有异注视着莫叶，他心里隐隐有一种被算计了感觉。
然而他没有真追究什么，因为他觉得，今天他说及这两件事情上面，他对这个忽然之间失去这世上唯一亲人孩子追究不起来详细。或许是曾经近似经历，让他有些感同身受，从而挑动了心底怜悯之情。
轻轻吐了口气，他说道：“林大人葬忠烈陵，皇陵之中，守备森严，这一次由我带你去，你做好准备。”
天边升起一钩月月光极淡，但那点薄霜一样月光却似乎将夜里空气也沁得染上一丝寒气。莫叶深深吸了一口气，禁不住咳嗽了一声，然后声音有些哑涩地道：“能给我遗物只是别人不要，连坟茔也只能让我祭拜一次，是人心冷酷，还是我要得太多了？”
伍书目光微垂，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莫叶叹了口气，缓缓如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很费解一件事。师父照顾我长大，不可否认我对他地依赖心很重，而我亦陪伴他身边很多年，他应该对我有所牵挂。可是，为什么他临终前却不允我去看他？时间上算一算，这本来是来得及。”
“几天前，你情绪浮动很大，冷静心不及现两成。”伍书没有再沉默，然而他说话口吻仍旧是温和不了多少，“你尚不知，林宅火很古怪，连掉落院子宅内金属剑器那种火里灼烧后，都发生了软化变形。从这样火海里救出林大人终因为烧伤严重而逝，而你不会知道，被烧死人看起来是何等可怖。”
莫叶怔住了，只片刻工夫，她就感觉心中那种撕裂一样疼痛又回来了。眉头一拧，她没有多想什么就将手里捧着药瓮举了起来。
又腥又苦汤汁涌入喉间，然而莫叶感觉到却只有麻痹。但她记得这种感觉曾经也有过，之所以她会忽然感觉不到苦，是因为有一种苦涩正由心而发，冲淡了嘴里苦味。
伍书顿了顿后就又说道：“你要不多，但你知道也不多。以你几天前那种状态，若看一眼严重烧伤人，你很可能会终身难忘那一幕。让你背着灰色记忆过一生，这应该不是你师父想看到结果，你也不该这么容易质疑大人想法。”
莫叶慢慢地垂下了头。
伍书话让她清楚意识到，自己确有很多地方想法不够妥当。可是，当自己有不妥当想法时，谁又准确地提醒过她？她身边人对她说过多话，无非就是她还小，不需要考虑这些这类。
但到如今，以前那种安稳而平淡生活环境出了问题，她不能再做无知小孩等着别人告知一切。可这时候，依旧没有谁能告诉她，什么是妥当地想法，什么想法是错误。
她缺一个可以真正无所顾忌地与她交流想法人。
多年以后莫叶才知道，少年时身边亲近之人之所以会对自己事事有所隐瞒，皆因她正想寻找身世与父母，都是聚天下多忌虑之所。
而当她决定不再等待，要靠自己力量去揭示这些困惑，而前行一路上依旧没有真正可以给她建议人时，她将一层层撕碎包括她师父内上一辈人为她铺就路途，将自己人生导向另外一个方向。
当然，现莫叶还没有那些获知。她此刻只是看着伍书时心里忽然升起一些期待，但很她又默默叹了口气宣告放弃。
随后她想到了石乙。记得后一次与他见面时，他就质疑宅子外守卫，后分别时，他承诺过要再上小阁楼，只为帮她查那件事……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所以才会‘不告而别’？
莫叶嘴边悄然浮上一丝冷笑，她心中则堵上一股烦闷情绪，让她有些忍不住想站东风楼至高地大叫几声，以疏胸臆。
话说回来，石乙和屈爷爷一齐‘不告而别’，倒让她想起婶娘地离开，这两件事间相似处到底是因为事势紧急所逼，还是因为是一个人授意所为缘故？
如果伍书以前与莫叶相处过，一定会讶然于见到莫叶脸上那丝冷笑。然而正因为他不了解以前莫叶是什么样子，所以他很容易将对成年人评估与对孩子评估混淆到一起。
瞧见莫叶冷笑伍书没有表露多少别样情绪，见她将药喝完，就准备收拾了送药用具就离开。
拎起药坛子，他只是平静地嘱咐了一句：“我会明天清晨来找你。这是厉大人担保事，然而带你入皇陵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请你务必不要惊动其他人。”
莫叶可以理解，如果让楼里其他人知道，明天要去祭拜林杉，很可能会有人想要同去，那样厉盖那边要担负压力则会增加许多。
但是，一想到祭拜自己师父还要如此悄窃而行，她心里还是会觉得不太好受，尤其是那句“名不正言不顺”，让她不禁又有些恼火，于刻意忍耐之中，她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这丝古怪神情当然也没有逃出伍书地注意。
伍书本来是要拎着大药坛子直接离开，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你说那样本来要给你林大人遗物是别人都不要东西，其实并不然，或许正因为它只能由你保管，所以其他人才会选择不逾越。而那坟茔就立那里，如果你想去，也不是去不了。这世间很多事物都是人造就，那便一定有人可以到达和操纵方法，只看你想不想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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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药第四天，莫叶几乎是求着伍书教她武功，伍书当然还是脸一板地表示拒绝。于是末了，莫叶就像一个抓着长辈衣袖不停吵着要糖吃赖皮孩子一样，不停嚷着“五叔——”。幸好聚满寻欢客东风楼里够吵闹，才不会有人注意到屋顶上那个反复嚷着单调两个字孩子，但伍书本来皮肤就不太好脸却黑了。
送药第五天……
其实，莫叶能利用到，可以伍书面前纠缠不休却没有激得他拂袖就走东西只有一样，那就是他责任心。
夜行人是第一次为一个孩子执行任务，他已经见过莫叶摔碗。而对于这个刚刚遭遇了近乎灭门惨事孩子，他心中隐有一种顾虑，这顾虑让他必须陪着她，直到看见她把药喝完。
他没有挑选任务权力，每一年他出任务次数也不多，所以他必须有耐心。事实上这几年出任务经验积累，已经让他练出了很强忍耐心。可现，他头一回觉得，这耐心要这几天被消耗完了。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何那位刚刚去世大人能有那般温和性情；但他同时又有些困惑，心性如此人，果然不适合官场生存……
“五叔，你想什么呢？”
正当伍书心中想着这些，并微微出神之际，莫叶地忽然出声打断了他地思绪。伴随着刚才沉默而慢慢垂下目光伍书回过神来后即抬目看向莫叶，他神情上这样地变化愈发说明，他刚才思考着什么，这让莫叶不禁觉得奇。
莫叶动了动唇，正要开口，不料伍书先她一步，语气清冷说道：“别再求我教你武功了。”
莫叶闻言愣了楞神，转而心中感叹了一声，这位冷酷先生终于也有不耐烦时候了，可是他坚持不肯让步东西依旧是自己怎样也撼不动，该如何是好呢？
就莫叶也微微出神之际，忽然听到沉默许久伍书又说道：“今天我带了两件事来，你只能选取一个。第一，你可以得到一样东西；第二，你可以去一个地方。”
莫叶眼中浮现一丝奇色，她没有立即做声，只摸着自己一边耳垂沉吟了片刻后才望着伍书笑道：“五叔，你什么时候忽然变得这么好了？”
伍书脸上神情古怪变了变。旋即他偏了偏目光，不再看莫叶那充满探寻意味双眸，只将自己视线投入灯火与夜色纠缠无虚空之中，然后淡淡说道：“这两件事都与你师父有关，所以它们本就该交给你，与我意思无关。”
伍书这句话就如猛然泼进沸汤中一瓢凉水，莫叶闻言后，目色顿时沉了沉。而伍书似乎是有所预料，所以开口之间，就将自己视线别了过去。
默然无语良久，莫叶才低声道：“我师父还留有东西给我么？”
“应该不算是他留给你。”伍书望着夜空，慢慢说道：“那东西是他临终前一直紧握手里，不过他没有说要交给谁。然而他逝世后，他京都好几位朋友都拒绝接收那东西。”
莫叶眉梢一动，屏息定神说道：“我也不要，我选第二件事。”
伍书忽然转过头来，目色有异注视着莫叶，他心里隐隐有一种被算计了感觉。
然而他没有真追究什么，因为他觉得，今天他说及这两件事情上面，他对这个忽然之间失去这世上唯一亲人孩子追究不起来详细。或许是曾经近似经历，让他有些感同身受，从而挑动了心底怜悯之情。
轻轻吐了口气，他说道：“林大人葬忠烈陵，皇陵之中，守备森严，这一次由我带你去，你做好准备。”
天边升起一钩月月光极淡，但那点薄霜一样月光却似乎将夜里空气也沁得染上一丝寒气。莫叶深深吸了一口气，禁不住咳嗽了一声，然后声音有些哑涩地道：“能给我遗物只是别人不要，连坟茔也只能让我祭拜一次，是人心冷酷，还是我要得太多了？”
伍书目光微垂，没有说话。
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之后，莫叶叹了口气，缓缓如自言自语一般说道：“我很费解一件事。师父照顾我长大，不可否认我对他地依赖心很重，而我亦陪伴他身边很多年，他应该对我有所牵挂。可是，为什么他临终前却不允我去看他？时间上算一算，这本来是来得及。”
“几天前，你情绪浮动很大，冷静心不及现两成。”伍书没有再沉默，然而他说话口吻仍旧是温和不了多少，“你尚不知，林宅火很古怪，连掉落院子宅内金属剑器那种火里灼烧后，都发生了软化变形。从这样火海里救出林大人终因为烧伤严重而逝，而你不会知道，被烧死人看起来是何等可怖。”
莫叶怔住了，只片刻工夫，她就感觉心中那种撕裂一样疼痛又回来了。眉头一拧，她没有多想什么就将手里捧着药瓮举了起来。
又腥又苦汤汁涌入喉间，然而莫叶感觉到却只有麻痹。但她记得这种感觉曾经也有过，之所以她会忽然感觉不到苦，是因为有一种苦涩正由心而发，冲淡了嘴里苦味。
伍书顿了顿后就又说道：“你要不多，但你知道也不多。以你几天前那种状态，若看一眼严重烧伤人，你很可能会终身难忘那一幕。让你背着灰色记忆过一生，这应该不是你师父想看到结果，你也不该这么容易质疑大人想法。”
莫叶慢慢地垂下了头。
伍书话让她清楚意识到，自己确有很多地方想法不够妥当。可是，当自己有不妥当想法时，谁又准确地提醒过她？她身边人对她说过多话，无非就是她还小，不需要考虑这些这类。
但到如今，以前那种安稳而平淡生活环境出了问题，她不能再做无知小孩等着别人告知一切。可这时候，依旧没有谁能告诉她，什么是妥当地想法，什么想法是错误。
她缺一个可以真正无所顾忌地与她交流想法人。
多年以后莫叶才知道，少年时身边亲近之人之所以会对自己事事有所隐瞒，皆因她正想寻找身世与父母，都是聚天下多忌虑之所。
而当她决定不再等待，要靠自己力量去揭示这些困惑，而前行一路上依旧没有真正可以给她建议人时，她将一层层撕碎包括她师父内上一辈人为她铺就路途，将自己人生导向另外一个方向。
当然，现莫叶还没有那些获知。她此刻只是看着伍书时心里忽然升起一些期待，但很她又默默叹了口气宣告放弃。
随后她想到了石乙。记得后一次与他见面时，他就质疑宅子外守卫，后分别时，他承诺过要再上小阁楼，只为帮她查那件事……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所以才会‘不告而别’？
莫叶嘴边悄然浮上一丝冷笑，她心中则堵上一股烦闷情绪，让她有些忍不住想站东风楼至高地大叫几声，以疏胸臆。
话说回来，石乙和屈爷爷一齐‘不告而别’，倒让她想起婶娘地离开，这两件事间相似处到底是因为事势紧急所逼，还是因为是一个人授意所为缘故？
如果伍书以前与莫叶相处过，一定会讶然于见到莫叶脸上那丝冷笑。然而正因为他不了解以前莫叶是什么样子，所以他很容易将对成年人评估与对孩子评估混淆到一起。
瞧见莫叶冷笑伍书没有表露多少别样情绪，见她将药喝完，就准备收拾了送药用具就离开。
拎起药坛子，他只是平静地嘱咐了一句：“我会明天清晨来找你。这是厉大人担保事，然而带你入皇陵总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所以请你务必不要惊动其他人。”
莫叶可以理解，如果让楼里其他人知道，明天要去祭拜林杉，很可能会有人想要同去，那样厉盖那边要担负压力则会增加许多。
但是，一想到祭拜自己师父还要如此悄窃而行，她心里还是会觉得不太好受，尤其是那句“名不正言不顺”，让她不禁又有些恼火，于刻意忍耐之中，她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这丝古怪神情当然也没有逃出伍书地注意。
伍书本来是要拎着大药坛子直接离开，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道：“你说那样本来要给你林大人遗物是别人都不要东西，其实并不然，或许正因为它只能由你保管，所以其他人才会选择不逾越。而那坟茔就立那里，如果你想去，也不是去不了。这世间很多事物都是人造就，那便一定有人可以到达和操纵方法，只看你想不想求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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