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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忠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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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忠仆

    严广回家了。

    他出门去时,京都还下雨。过了两天后他才回来,正好天也放晴了,严府里担心了几天人们地心也晴了。

    但严广心却没法晴得太好。家里事,以及家以外事,让他这几天内外煎熬,心神憔悴。

    面对门丁热情相迎,严广只是动了动眼光,没有说什么。两个门丁看得出太老爷精神状态,比之平时实差了不少,他们有些担心,可当他们想帮忙做点什么时,感觉都无处可以插手。他们惊讶发现,两天前太老爷出门时背着药箱此时不知道去哪里了。

    且不说太老爷平时做事风格严谨,从没有丢失过什么东西经历,当然这是作为一个顶级医师应该具备素质。只说那药箱里东西何其珍贵与复杂,寻常人抢去了也没用,也没人会抢那没法直接换钱东西,太老爷样子也不想是被谁抢了,可是……他若是要使用或赠送,面对何人他才要这么全盘付出呢?

    两名门丁关上宅院大门后,就满心疑惑跟严广身后,但绝对不敢多问什么。

    行过前院,至中院回廊上时,严广就看见了院中跪着一个人。

    这个人严广很熟悉,熟悉到只看他挺直背,就知道他是谁。

    严广侧头对身后跟着两名门丁说道:“去厨房叫顾大娘煮碗热汤来,再让厨房点烧两桶热水。”

    两门丁连忙点头应声,转身急步向厨房方向走去。但这二人没走出多远,其中一人又转身回来,小心翼翼问道:“太老爷,您平时沐浴,一直强调让厨房只烧一桶水。”

    严广淡淡开口道:“我回来之前,已经有人安排清洗过了,让你们准备热汤和热水,都是要给裴印。”

    他说得轻松,那门丁也理解得轻松。医师诊治病患之后,本也是要全面洁净一遍自己身体四肢,确保无虞。

    然而只有严广自己知道,他说得轻松是为了遮掩什么。

    想起替那位浑身是血伤重之人治疗,忙得几乎手脚大乱,事了才发现自己身上衣服也被染得处处殷虹,他垂袖子里手不禁又颤了一下。

    这十多年时间里,王炽执政,国家渐兴,战乱越来越少,大型战事基本上没有再发生,他太医局里职事恒定,多是做些看诊轻松事儿,或者是去国医馆与一些御医、生员交流医学经验……总之,已经很久没有经历像前几天那样血腥地治疗场面了。

    那门丁见严广脸色有异,他不禁也有些紧张。

    严府所有仆人心中,严老太爷不欺人但也是赏罚分明。这门丁看了严广脸色,再看院中跪着那人,又想到严老太爷命仆人照顾那个‘罪人’行为,虽然他还不知道裴印犯了什么事儿,要从老太爷离开那天起一直跪到现,门丁心中却是困惑至极。

    斟酌了一下后,那门丁谨慎着心神地说道:“裴哥不知道怎么了,从您走那天开始就一直跪那里。小劝过他,但他坚持要跪着等您回来,说是要请罪。”

    “知道了。”严广摆了摆手,“做你活去吧。”

    门丁躬了躬身离去,严广则转回身看向跪院中裴印。这时,半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欣喜叫唤,却是让院落间跪着那人僵直背颤动了一下,然而他并没有立即回转过头来。

    “爷爷!”

    小楼窄窗处,严行之将头探出窗外,注视着归来严广,他眼中先是充满欢喜,然而这欢喜不知不觉间又变得潮湿起来。

    严广望着自己那数年没见独孙,想到几天前他直奔这处严家京都置宅子时那场景,心情有些复杂。

    但他没有回应孙儿唤声,只是迈着有些发沉步子,走近裴印身边,然后将一只右手搭了他肩膀上,语调平静说道:“你跪这里做什么呢?”

    感觉到肩膀上手掌压力,一直这么跪了两天裴印干涩双眼顿时潮湿了起来,他看着严广,嗓音枯糙地开口道:“老爷,我没照顾好小少爷,有负于你。”

    他说罢就要以额掷地向严广伏下身去。

    严广平摊开一只手掌,托住了裴印额头,同时他手触碰到裴印额头有些异常温度,不禁眉头一动。

    目光裴印手臂缠着纱布伤处扫了一眼后,严广声色微厉说道:“你跟着我也有二十多年,大病不会诊治,这常见风寒发热,难道自己就没有感觉?”

    “我……”裴印干枯嗓音只说了一个字,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严广叹了口气,语气稍缓后又道:“我没有怪你意思,严家从我上一代就存这种问题,天不眷顾我严家后人,难道我就要将这气撒你身上。何况,你本就没做错什么,要罚也不是罚你。”

    裴印闻言急道:“这……不能怪小少爷。”

    “如今我还怎么舍得怪他,不过是说一句气话罢了。”严广目色一黯,沉默了片刻后又道:“你起来吧,先去休息,等会儿我来看看你手臂上伤。沾染了雨水,可怠慢不得。”

    严广说罢,之前搭裴印肩上手滑至其小臂上,抓着他膀子往上带了一下。

    可是,裴印丝毫没有起身动作。

    这两天严广也没怎么休息好,身体疲倦再加上心神上缠绕着忧虑削弱了他耐心,眼见裴印执着,他自抑不住地焦躁起来,斥责道:“你胡闹什么?糟蹋自己身体就那么好玩吗?”

    “老爷……”裴印迟疑了一声,然后以手撑地颤颤悠悠站起身来。

    他其实并未完全站直双腿,只是屈着膝立了一下身形,然后就忽然面朝地,直直地摔了下去。

    “裴叔——”

    裴印倒下那一刻,站小楼窗后,一直注视着楼下院落严行之禁不住惊叫了一声。

    站裴印身边严广看着这跟随自己多年忠仆忽然倒下,目光亦是一滞,失声道:“印子……”转而又扬声喝道:“来人!”

    ……

    严府仆人并不多,事实上整个京都所有为朝廷效劳医师家,都缺乏仆人。这一行为惯性如果追朔起源头,似乎要算二十多年前,京都六位御医家陆续遭到仆人投毒事件身上。

    这件事细说难详,总之就是下人也是人,耳濡目染之间也能从医师老爷那儿学到些点滴。不同是,官宦人家仆人即便学了老爷官家气度,那也只会是样花架子,扮扮恶犬吓吓人还够用,动真格就没底气了,然而学了老爷医术下人则足有为小恶作祟能力。

    俗话说学坏容易学好难,人品如此,毒药也如此。要配一方剂害人,可比配一方剂救人要容易多了,因为用药达到人体死亡目是不需要辩证施治,而老爷书房,总是需要仆人打扫,药书之类东西,也不是什么绝对机密。

    医药世家要挑选下人,必须非常谨慎,所选用仆人自身能力自然而然也比一般人家丫环家丁要强,而这一点也能可能滤化心性卑劣下人。

    学薄让人易妒,目浅令人卑鄙。不过这一问题,严府可以说并不存。

    严家人不欺人,以严老太爷为首,严家主人皆是赏罚分明。严府人手不多,因人而起纠纷自然也少了。看院家丁不用做服侍人事,而服侍家主仆人要做活计也轻松,这轻松根源还是主要来自家主品性上。服侍严家人,至少不用提心吊胆防挨骂,做好自己本分事,每月就能完整拿到一分工钱。

    而真正令仆人每天都诚心诚意服侍家主,勤恳于府中杂务原因,还是严广善缘广施。

    裴印自然不提,他要是想离开严府,以他本事要外头挂牌开医馆,自己都能做半个郎中。其他府中仆人,只要是近身服侍严家两位家主,一年之后也都能有所得。风寒一类、轻微外伤、皮肤上常见问题,只要是严家两位老爷不忙时候,仆人们请教了,他们便都会提上一两句。

    似乎没有哪家仆人能像严府时这般好福气了。

    或许那御医家投毒案发生后,京中只要是医师家做活下人,待遇都变好了些,那么严广家几可算好上加好了。严广是京中医界公认顶级医师,如果能他这里学到东西,那想必也是极好。

    裴印卧房里,严广坐床边给他把脉,同时看着蹲床尾处不停给裴印揉腿两名仆丁,看了半晌,他忽然叫道:“又偏了,位置不对,效果会大打折扣。”

    一名仆丁抬头望着严广说道:“稍微偏一点点,应该没什么吧?”

    “医学不是儿戏。”严广面色严肃,他站起身走到床尾,伸手把着那仆人手裴印膝盖上挪了一下,然后叮嘱道:“记住了,这里才是血海穴。”

    “太老爷,小记不住。”那仆丁苦着脸告饶道:“一个膝盖绕一圈,都有这么多穴位,再这么一揉,眼睛都看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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