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晒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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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晒月亮
“我怕你会不告而别。你若这么早就要走，皇上会留你，而你若心里执意如此，但又避不开情势缚足，由你性子，不难会想到这么做。”柳生说到这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声音也沉了一分：我很害怕，不知道到那时，一组和二组将来，该何去何从呢？”
得知了柳生害怕事是什么，林杉轻笑道：这样就让你害怕了？”
他低下头继续用小刀削手里细木棍，语气一缓接着说道：你心里要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一组二组终听命人是昭国皇帝陛下。现我只是代行权责，若以后我不管了，你们只不过是会少一道人经手直接遵候天子令。到那个时候，或许你们会被编入大内，不过这个预设至少得是青川事毕之后事了。但到时，你们执行起来差事或许要比现跟着我要轻松许多。”
柳生听林杉将那番话说完后，忽然从门旁大步走回了桌边。她动了一下嘴唇，后还是没有忍住压低了些嗓音说道：林大哥，你可曾想过我们愿不愿意如此呢？你想到回京事就会觉得心情沉郁，你可知道听出你话中有退意我，心情也很沉郁？一组和二组里大部分人都是你拢总起来，他们没去过京都，也没见过皇帝模样，比起归京待封，他们当中恐怕有不少人喜欢跟着你，哪怕是去北边凿石搅泥筑防城。”
柳生话说到这里，就看见林杉手指捏着小刀贴着那木条划出锋口毫无前兆歪了一分，以至于将刚刚从木条中削出尖锐碳芯给齐齐斩断。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闭上了嘴。
林杉目光那被斩断笔芯切口处停了一下，他蓦然抬头，注视着柳生双眼，目光定格了数息，然后才一字一句说道：你刚才所说话，若是落入有心之人耳中，你可知会牵连全组？”
柳生怔住了一下，旋即她忽然双眉微扬认真说道：小柳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出口，可类似这样话，林大哥能对小柳说，为何就不能让我你面前也说一说？”
面对柳生不但不退，反而势气盛话语，林杉陷入了沉默。沉默不语他接着削他碳芯笔，直到他把一支碳芯笔一端再次削出尖锐笔尖，他才放下小刀，叹了口气后温言说道：一组二组编入大内是必定结果，也是好结果。如果你不喜欢这样，心里下了决定，那等青川事结束后，我便帮你脱组吧！”
柳生闻言，目中流露出一丝讶然。而不待她再开口说话，就听林杉微微一笑之后又说道：让我解散全组是不可能，但若只是对你一个人，此事对于我来说，还是能保证说到做到。因为嫁了人女子，总不合适再做夜不归宿听人墙角事了。”
柳生刚听到林杉说话时，脸上现出一丝喜色，但很那丝喜色就变成了一抹尴尬。后柳生红着脸张了张嘴，却只是吐出一个没什么意义且语调有些怪异字眼：啊？”
林杉看见柳生那脸红窘迫神情，眼中浮过一抹趣意，但很就消散了。
其实早一年多以前，他就从陆生只言片语中知道了，柳生与骆青二人之间关系渐渐变得紧密时，他就准备着找时间要就这件事好好将二人调侃一顿。可是现，当他直面将这件事柳生面前说出来时，他忽然又没有了开玩笑心情。
他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支细木条状碳芯笔，接着开始削，同时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说道：你先回组里去安心待着。不过，如果我回来之前，你们已经等不及把事办了，可一定别忘了留一杯酒给我啊！”语气微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说是谁。”
柳生见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干咳了一声准备退下。而当她目光林杉手里正削第二根碳芯笔上停了一下时，稍微斟酌后，她开口说道：林大哥，现离破晓还有三、四个时辰，趁时间尚早，你就先歇一歇吧！”
林杉点了一下头：我知道。”
柳生走后，林杉又从抽屉里取出第三支碳芯笔，手中捏着薄刃刀削十数下后，即现出其尖锐笔头。若此时书房里还有其他人，一定不难发现，这支笔碳芯，比之前拿出那两支要粗了许多。
林杉削好三支笔后，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自其中抽出一张白纸，一把木尺。然后他看着那张铺桌上纸上一片空白，坐椅子上闭目陷入了一种冥想状态。
盏茶功夫过后，他睁开双眼站起身，将木尺印压那张白纸上，然后执一支细芯笔，神情谨慎但下笔极以尺为倚，纸上划动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扔下两支已经因为反复划写而磨平了原本碳芯被削得尖锐细木笔，同时也将那印纸上木尺推到了一边。此时，原来一张白纸上已经现出几十条交错长短不等直线。那由碳芯笔画成线条，跟墨汁涂纸上痕迹有些许不同，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种碳痕可以折射桌上烛火发出光芒，也不知道是因为碳芯问题，还是纸质原因。
望着纸上显得有些混乱线条，林杉先是闭上了双眼，似乎是正默然脑海中清理着头绪、酝酿着什么。数息之后，他睁开双眼，然后拿起桌上那支后削成碳芯稍粗木条笔，不再依靠木尺比划直接那张纸上描了起来。
他笔触因为这只笔笔芯不同，纸上留下痕迹比之前用那两只细芯笔划下线痕要粗一些，色泽上也显得黑一些。这使人第一眼看到纸上图形时，很容易就能将注意力全部集中他用第三只粗芯笔画就图形上，而自然忽略掉先划于纸上那些复杂但淡弱线。
若是行内人看见林杉此举，一定不难于理解，林杉开始画那些纷乱细线，只是打底做辅。他现借助辅线重描和连接起来那些线条，才是这张纸上将要显出真正图形。
林杉描画图形过程中，他又陆续用刀将手中笔削了几次。待图形后完成，他手里碳芯笔已经缩短成原来长度四分之一，就要趁不住手了。
做完这些林杉坐回椅子上，就那么闭目歇了一会儿。然后他睁开双眼低头抽屉里找出一个小陶瓶，一手卷起桌上那张刚刚绘成图纸，起身出了书房。
随后则是来到厨房，打了一盆水，将手里瓷瓶中装淡绿色液体化开，然后将那张纸投了进去。接着他又拣了根细柴枝，将那纸水盆中压了数下。等确定了那张纸已经被那‘药水’完全浸透，他才端着水盆来到后院晾衣绳旁，将那张纸像晾衣服一样铺开挂绳子上。
直到一口气做完这些，林杉才站院墙旁，双肩慢慢放松下来抵背于院墙上。
望着那张晾绳索上，只刚开始时滴下几滴水，之后就十分诡异开始变得干燥起来纸，他嘴角慢慢浮现出一丝笑意。这笑容中没有欣慰，没有喜悦，有只是些许玩味。他只是为某种滑稽事而笑，所以脸色很又恢复到常时平静。
这条绳索被黎氏用来晾衣服已近十年，而它后一次被这宅子主人使用，却是为了晾纸，是不是有些特别，有些滑稽？
牛皮纸袋里装纸，是专门供林杉作图用。它比寻常书写用纸稍厚，且材质本身就带有一些油性特质，虽然这一特性会让其不怎么吃墨，但当它被投入到水中时，是较难碎烂。
而那瓶药水，有一定成份是渔家用来刷船板所用桐油，后来用作军旅中制作地图，利用就是它浸泡过物品能耐磨防蛀优点。
再后来，因为林杉画图惯用碳芯笔，所以这种药水经过他下属一组成员改良过，性质变得还可以固定纸上碳粉。以桐油作为基础掺入一种矿粉后，原本清亮药液就有了些许颜色，以此浸泡过图纸，上面浅淡色辅线因为纸张由原来白色变得泛黄而淡了，然而那用粗芯笔着重描过图案，笔迹却是变得加明显了。
靠着院墙林杉静站了一会儿，那张晾绳上图纸则正迅速变干。正巧这时，一轮缺月终于完全从夜空云层中钻了出来，似有凉意月光撒那纸上，那张浸了药水纸便如是由这月光晒干一样。
林杉慢慢抬头看向天空，今夜天空云很多，星辰光辉也因之受阻，即便是夜空之主明月，其皎洁光芒也因之显得断断续续。这会儿明月终于有了一个短暂时间全部从云层里显现出来，倒令原本淡素月光忽然变得异常银耀，让人心里有一瞬间生出一种如沐阳光感觉。
而这轮缺月破云而出，却是让林杉心里想到了那年站山坡上看着雨后太阳场景。
只是那时候，绳上晾着是衣服；夕阳余晖映照下，是被大雨洗刷得干净晶亮山林；屋中小歇，是一位脸孔陌生，却十分洒然饮酒至熏然女子。
而现，绳上晾着是一张可能会关乎某些人生死图纸，月光下邢家村又不知住着几位潜虎？屋内，却是两个被迷烟强行放倒人。
物易，人非。林杉默然心中念了四个字，然后深深吸了口气，强行摆脱心里那丝悲念，目光也自天上那西沉缺月上离开。估算了一下时辰，他迈步进屋，折身走进了莫叶房间。
-----------
Ps：
本文历史背景虽是全架空，但还是属于冷兵器时代。介于工业方面问题，文中林杉使用碳芯笔构造模仿是铅笔，但其质量其实与现代普通铅笔都相差了一个距离。
另外考虑到古代基本上没有橡皮擦这个概念，我查了一下橡皮擦发展史，这个还真不好想替代品。所以擦笔迹事，如果一定要擦，介于林杉作图用纸微油性表层，可以直接用布蘸一些水代替橡皮擦用于毁线，但这种方法还是不能过多了。
这种纸特设性质，算是我为了弥补橡皮擦这一块写作缺憾吧！所以绘图方式，必须是先用辅线描个大概，后一笔定图，这是林杉习惯，也是必然习惯。
此解释段落不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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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柳生害怕事是什么，林杉轻笑道：这样就让你害怕了？”
他低下头继续用小刀削手里细木棍，语气一缓接着说道：你心里要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一组二组终听命人是昭国皇帝陛下。现我只是代行权责，若以后我不管了，你们只不过是会少一道人经手直接遵候天子令。到那个时候，或许你们会被编入大内，不过这个预设至少得是青川事毕之后事了。但到时，你们执行起来差事或许要比现跟着我要轻松许多。”
柳生听林杉将那番话说完后，忽然从门旁大步走回了桌边。她动了一下嘴唇，后还是没有忍住压低了些嗓音说道：林大哥，你可曾想过我们愿不愿意如此呢？你想到回京事就会觉得心情沉郁，你可知道听出你话中有退意我，心情也很沉郁？一组和二组里大部分人都是你拢总起来，他们没去过京都，也没见过皇帝模样，比起归京待封，他们当中恐怕有不少人喜欢跟着你，哪怕是去北边凿石搅泥筑防城。”
柳生话说到这里，就看见林杉手指捏着小刀贴着那木条划出锋口毫无前兆歪了一分，以至于将刚刚从木条中削出尖锐碳芯给齐齐斩断。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闭上了嘴。
林杉目光那被斩断笔芯切口处停了一下，他蓦然抬头，注视着柳生双眼，目光定格了数息，然后才一字一句说道：你刚才所说话，若是落入有心之人耳中，你可知会牵连全组？”
柳生怔住了一下，旋即她忽然双眉微扬认真说道：小柳知道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出口，可类似这样话，林大哥能对小柳说，为何就不能让我你面前也说一说？”
面对柳生不但不退，反而势气盛话语，林杉陷入了沉默。沉默不语他接着削他碳芯笔，直到他把一支碳芯笔一端再次削出尖锐笔尖，他才放下小刀，叹了口气后温言说道：一组二组编入大内是必定结果，也是好结果。如果你不喜欢这样，心里下了决定，那等青川事结束后，我便帮你脱组吧！”
柳生闻言，目中流露出一丝讶然。而不待她再开口说话，就听林杉微微一笑之后又说道：让我解散全组是不可能，但若只是对你一个人，此事对于我来说，还是能保证说到做到。因为嫁了人女子，总不合适再做夜不归宿听人墙角事了。”
柳生刚听到林杉说话时，脸上现出一丝喜色，但很那丝喜色就变成了一抹尴尬。后柳生红着脸张了张嘴，却只是吐出一个没什么意义且语调有些怪异字眼：啊？”
林杉看见柳生那脸红窘迫神情，眼中浮过一抹趣意，但很就消散了。
其实早一年多以前，他就从陆生只言片语中知道了，柳生与骆青二人之间关系渐渐变得紧密时，他就准备着找时间要就这件事好好将二人调侃一顿。可是现，当他直面将这件事柳生面前说出来时，他忽然又没有了开玩笑心情。
他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支细木条状碳芯笔，接着开始削，同时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说道：你先回组里去安心待着。不过，如果我回来之前，你们已经等不及把事办了，可一定别忘了留一杯酒给我啊！”语气微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我说是谁。”
柳生见他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干咳了一声准备退下。而当她目光林杉手里正削第二根碳芯笔上停了一下时，稍微斟酌后，她开口说道：林大哥，现离破晓还有三、四个时辰，趁时间尚早，你就先歇一歇吧！”
林杉点了一下头：我知道。”
柳生走后，林杉又从抽屉里取出第三支碳芯笔，手中捏着薄刃刀削十数下后，即现出其尖锐笔头。若此时书房里还有其他人，一定不难发现，这支笔碳芯，比之前拿出那两支要粗了许多。
林杉削好三支笔后，又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自其中抽出一张白纸，一把木尺。然后他看着那张铺桌上纸上一片空白，坐椅子上闭目陷入了一种冥想状态。
盏茶功夫过后，他睁开双眼站起身，将木尺印压那张白纸上，然后执一支细芯笔，神情谨慎但下笔极以尺为倚，纸上划动起来。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扔下两支已经因为反复划写而磨平了原本碳芯被削得尖锐细木笔，同时也将那印纸上木尺推到了一边。此时，原来一张白纸上已经现出几十条交错长短不等直线。那由碳芯笔画成线条，跟墨汁涂纸上痕迹有些许不同，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种碳痕可以折射桌上烛火发出光芒，也不知道是因为碳芯问题，还是纸质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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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笔触因为这只笔笔芯不同，纸上留下痕迹比之前用那两只细芯笔划下线痕要粗一些，色泽上也显得黑一些。这使人第一眼看到纸上图形时，很容易就能将注意力全部集中他用第三只粗芯笔画就图形上，而自然忽略掉先划于纸上那些复杂但淡弱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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