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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中千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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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飘渺的乐声越来越清晰,是笛声。悠扬悦耳的笛声清新优雅,旋律舒缓优美宛如溪水玎玲,令人心旷神怡,好不醉人。笛音袅袅,那是梦里的声音。熟悉而悠长,似乎穿过了宇宙洪荒的岁月却依然如昔……绮叠萦散,飘零流转。婉转的笛声牵动了微风,吹皱了漫天的樱花,花瓣纷纷飘落,恍若长空里的万点樱红,将凝重的图画点缀成一副如梦似幻的意境。

    是谁?

    妖娆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脚步。

    那么温暖,那么熟悉,似怀念,似感伤,吹笛的人是谁?

    隐隐的,妖娆觉得吹笛人和自己似乎有什么关系,心底的迫切再也按耐不住,想见面的渴望愈加强烈。

    快了快了,已经能看到身影了。

    拨开眼前遮挡视线的樱花树枝,只见轻纱曼舞,丝罗飞扬,一座精致小巧的六边形双檐飞翅小亭赫然出现在妖娆眼中,朱红色的亭柱,金黄色的琉璃瓦檐,精美又不失华丽。高高的亭檐上雕刻着吞云吐雾的游龙和轻歌曼舞的彩凤,璀璨耀眼。

    笛声便是从亭子里传出来的。

    妖娆好奇地伸着脖子使劲往藏身的樱花树枝外看去,试图透过那轻纱的缝隙看清里面的身影。隐隐约约能看清那里面应该有两个人的,一红衣一白衣,至于是男是女就看不清了。

    踌躇着,擅自闯进了人家的地盘,要不要去道个歉呢。

    不过,现在自己是在梦中,她又不是故意闯进来的。况且就算道歉,对方也听不到啊,毕竟是做梦嘛。

    还是赶快离开吧。

    纵然美景醉人,但妖娆还是决定要赶快从梦境里醒来。

    往回走应该就能回去了。

    打定了主意,妖娆便小心翼翼地转身打算离开。

    却没有注意到,在微风扬起轻纱的瞬间,一道凌厉而又冰冷的视线紧紧地锁住她的背影,目送着她消失在漫天飞舞的樱花里。

    ******

    这,又是哪里?

    妖娆迷茫地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往回走显然并没有把她带回到封神世界。

    视线触及之处,绿树掩映间坐落着好大的一座宫殿,剔透莹白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玉白浮雕大门顶端凭空漂浮着三个龙飞凤舞的金色大字‘夜澜殿’,四周便再无一物,万籁俱静,似乎在这方天地独此一处建筑,略显得有些凄凉寂寞了。

    妖娆小心地接近宫殿,略带迟疑地跨进殿内。

    入目间却是清一色的白,白玉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乳白色的玉石为柱础。偌大的白玉床边悬挂着轻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樱色花瓣,风起罗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殿中宝顶上悬着一颗巨大的明月珠,熠熠生光,似明月一般。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朵朵成五茎莲花的模样,花瓣鲜活玲珑,连花蕊也细腻可辨,赤足踏上也只觉温润,竟是以蓝田暖玉凿成,直如步步生玉莲一般,极尽低调奢华,却又因为殿中云雾缭绕,仙气飘渺。

    “来了么?”低低沉沉的声音带着说不出魅惑妖娆似在耳边响起,宛如蜜糖般甜腻,带着致命的诱惑,蛊惑着人的心智,不自主的被牵引,却生不出丝毫抗拒。

    妖娆这才发现殿中的白玉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而且从声音听来还是一个男人。

    不等她回答,便见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轻挑罗帐,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你……”妖娆瞠目,彻底呆愣住了,久久才回过神来。

    “千夜?!你怎么会在这儿?这是哪儿?你是怎么来的?要怎么回去啊?要是再不回去,姥姥……”一连串的询问珠炮似的从妖娆嘴里蹦出。

    “……妖妖,等你已经很久了。”低低的叹息,银发俊美如神袛的妖娆男子一脸的温柔宠溺,哪里还有方才开口之初的魅惑邪肆。

    “我们昨天不是一直在一起吗?怎么又说等我很久了呢?”妖娆一脸疑问。

    千夜半躺着的身子缓缓坐直,银白长衫随着他的动作流泻出一地银光,衬着这大殿中的满目莹白显得格外美好,薄唇微启,“本尊是‘千夜’,却又不是。至于原因为何,待时机到了,便会详细告知于你。而今,本尊有一些话要交代,时间紧迫,你务必要铭刻于心,时时谨记。”

    “是。”妖娆不敢迟疑。

    “混沌初开,宇宙初始,万物生而为六界,人,鬼,妖,魔,仙,佛,各成位面,互不干涉。人为末,力量卑微,却可成鬼,成妖,成魔,成仙,成佛,故而得以繁衍生息,自成一位面,是为人间。其五界,一为人间万物之源,一为先天而生者。”

    “万物有灵,其中可吸取天地之灵气,洗涤凡躯之杂质,故而为修炼之躯。有所为者,可增强体质,拓宽经脉,有延年益寿之功效;更有甚者,移山之能,填海之威,皆是手到擒来,易如反掌;大成者,得道成仙,与天地同寿,与万物同生。”

    “仙佛之道乃众生首选,与天地规则相宜,为驱邪降魔之正道,其修炼之法亦是最适宜凡人之躯的。然,天地万物,阴阳相左,有正便有邪。人之初,性本善。怎奈人心易变,一步仙境,一步地狱,一为仙,一为魔。心不正便成魔,堕入魔道,是为万劫不复之地,甚者永世不得超生。”

    “妖,多为草木成精,鸟兽修炼有成而为怪。聚则成形,散则为零。有书云:妖怪者,盖精气之依物者也。气乱于中,物变于外,形神气质,表里之用也。本于五行(金、木、水、火、土),通于五事(貌、言、视、听、思),虽消息升降,化动万端,其于休咎(吉、凶、祸、福)之征,皆可得域而论矣。”(出自干宝《搜神记》)

    “众生必死,死必归土,此谓之鬼。摒弃人类之躯,不入轮回,不甘为鬼,便修鬼道,是为鬼修。”

    “然,后天之力又怎敌先天之体。修仙,修魔,鬼修,纵然最终有所成就亦只能为下乘之天仙,魔尊,鬼仙,难以逾越先天之神魔。”

    “妖妖,你且记着,……人上有人,天外有天。若有一日,……你欲与仙魔为敌,那么,便只能……”只能什么,妖娆侧耳细听,却不知什么时候,千夜的身影似乎有些扭曲了,本该性感魅惑的嗓音不再清晰,话语断断续续,宏伟华丽,气势威严的宫殿轮廓以肉眼可见之势渐渐模糊,直至透明,消失。

    时间到了。

    千夜的身影渐渐消失。

    意识到这点的妖娆急了,攸关性命,多知道点总没坏处的。连忙追问,“千夜,千夜……便只能什么?”

    “乾坤链……修神……”

    “乾坤链?这个吗?可是,修神……到底是什么啊?”妖娆扯了扯手腕上变得普普通通的手链,心底隐隐有着不安,为什么听千夜的话将来似乎要发生些什么她不能预料的事呢,不过前世的她也只活到妲己邀请族人去宫中参加筵席的时候,之后有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也不一定。

    不过,是跟自己有关的?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命运吗?

    而就在思绪转过脑海的毫秒之间,千夜和宫殿都消失了,漫天云雾中只隐隐传来只字片语:

    “东海之滨……有子姜尚……元始之徒……封神……”

    “千夜?!千夜,千夜——”急急地呼唤,却再也不曾有所回应。

    姜尚?不就是姜子牙么?是要自己去助他一臂之力,协周灭商么?然后就可以封神?

    这么简单?

    不不不,肯定没这么简单的。

    不过,自己又没打算与仙魔为敌,修神什么的根本没用嘛。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就算没有高个子顶着,她趴下来也总比别人安全吧,再不然还可以化作小狐狸藏在高个子下面呢。

    算了算了,大不了待会儿再去问千夜好了。

    打定主意,妖娆便稍稍放下了心中的不安,好整以暇地席地而坐,思绪漫天飘散,飘到了先前所看到的仙境,以及隐于亭台之中的身影。

    那两人,是神仙么?

    “小妖,小妖,醒醒,快醒醒……”恍惚如梦中飘来的急切呼喊声让妖娆的思绪快速聚拢回来,似乎有人在大力摇晃着她的身体,使她的神识渐渐清醒,有些费力地撑开眼皮,睁开酸涩的眼睛,坐起身子。

    “翎儿,怎么了?”

    一袭雪衣的可爱少女趴在她床头,鼓着粉嫩脸颊,一脸泄气的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着水汽,似乎受尽了无限委屈,可怜兮兮,惹人怜爱。她是胡翎儿,雪狐一族的开心果,是妖娆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对了,千夜也是雪狐一族,而她自己则是灵狐一族。

    其实,就像人类有不同的种族一样,妖狐一族也同样有不同的种族,大概可分为三种,雪狐,魅狐,灵狐。雪狐数量众多,喜好征斗,势力庞大,故而现今狐族族长便是雪狐一族,统领整个妖狐一族;魅狐其次,数量同样不少,但魅狐天性淡然,不与世事,虽天性魅惑,却意外地喜欢隐居;灵狐数量极少,就妖娆所知,在这座山头就只有她一只了。至于灵狐有什么长处,目前还没发现。最多明白的是,她的修炼速度奇慢,至今修为低下,连族里比她年纪小很多的狐狸都比她厉害。

    比如,眼前的胡翎儿。

    前世的翎儿似乎逃过了那场灭顶之灾,不知道她最后怎样了。

    “总叫你都不醒,真是的,我生气了啊。明明人家有好消息来告诉你嘛,竟然怎么摇你都不醒,太过分了~”见妖娆终于清醒过来,翎儿嘟着嘴巴,双手叉腰,一个劲儿地数落她的不应该,诉说自己的委屈。

    “好好好,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请问可爱的小翎儿有什么好消息要与我分享呀?”妖娆笑得温柔,连声道歉。翎儿什么都好,不同于她有些怯儒的性格,天真善良,活泼可爱,天赋异禀,能力出众,就是爱使小性子,被族里的长辈们宠的有些骄纵了。不过,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妖娆也愿意哄着她,希望她能一直保持着这份天真善良。

    当然,翎儿也很会把握力度,从来不会过分任性,撒娇可以,撒泼就免谈。

    “哼~,看在你脸色似乎很不好的份上,本小姐原谅你了。对了对了,小妖,我刚才在千夜哥哥那里看到一样好东西哦,你猜猜是什么?”

    “是什么?”把梦境中的不安抛到脑后,妖娆好心情的配合她。

    “猜猜。”

    “猜不到。”作势想了会儿,妖娆选择放弃。

    “一份邀请帖哦,仙儿姐姐送过来的,是人类皇宫来的邀请贴,好精致好漂亮呢~”翎儿显然有些迫不及待了。

    “邀请贴?!”妖娆一惊猛地跪坐在了床上,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翎儿的肩膀,瞠大双目,满脸震惊。

    “……是。”翎儿嗫嚅着回答,眼前满脸扭曲着的妖娆让她有些胆寒。

    剧情已经发展到这里了吗?邀请帖,不就是前世妲己邀请族人去参加所谓“神仙会”吗?却不料被闻仲火烧筵席,烧死了大半族人,狐妖一族几欲灭绝,而千夜,姥姥和她都葬身火海。长久以来刻意忽略的潜伏于灵魂深处的不甘,怨恨,悲伤……终于控制不住地浮上了心头。

    她的重生,就是为了避免这次灾难不是吗?

    即使违逆天道,她也一定要改变他们的命运!